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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成他們分明是沖着這來, 容不得她反應的時間, 皮鞋蹬地聲越來越近。溫夷秋不想和他們撞上, 着急忙慌地後撤幾步, 躲進病床旁的遮簾。

陸道省疑惑:“秋秋……”

他話未說完, 陸成聲音從門口響起,好像怕他聽不見, 加大了音量,熱切喊:“爺爺, 我來看你了。”

陸道省神情收斂,看向他。

徐楓寧關上門,随陸成後面進來,恭謹喊了聲, 把帶來的果籃放到床頭櫃。溫夷秋透過遮簾的空隙看到他的側影,心陡然升起, 屏住呼吸。

“爺爺, 你最近身子怎麽樣?聽爸說您還是不吃不喝。”陸成笑容可親道。

“好多了。”陸道省雖然在和他說話,無光的眼睛卻直直盯着天花板。

他向來待陸成不親, 陸成也習慣了, 他今天來倒也不為看陸道省。他看向站立一旁的徐楓寧,輕點頭,後者從随身帶的公文包裏掏出文件。

“爺爺, 我今天來除了看您,還需要您幫個忙。”陸成抖抖文件,紙張嘩嘩, “我知道您現在清醒時候不多,趁您還有理智,麻煩您簽個字。”

簽字?

溫夷秋皺眉。

白色遮簾擋住了她所有視線,根本看不到陸成在做什麽,只聽到紙張清脆聲。

她想起,陸成在陸家是沒有股份的,雖然陸俊偉寵他,但公司方面一直嚴控,不讓他插手。放眼整個陸家,陸道省持有股份最多,如無意外這些股份将會到陸修年手上,陸成現在這出,難不成摁頭讓股?

陸道省聞言,轉眼看去。

白紙黑字,股權轉讓書。他陰沉的臉盯着陸成看,喉間溢出數聲冷笑:“好你個陸成!老頭子我還沒死呢,你休想從陸家得到丁點好處。”

“爺爺,話不要說太滿。您的身體情況大家都清楚,說不定下一秒就沒了。”陸成料到他不會答應,沒表現出氣憤,“我知道您不喜歡我,但您別忘了,我也是您孫子,我和陸修年身份同等,他有我也必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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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夷秋聽到沒了兩字緊緊握拳,聽聽這是人說得話嗎?還對着自家爺爺說。

陸道省肅着臉,音沉:“陸成,有些東西無法改變,不然俊偉也不會不讓你去公司。”

陸成聞言,哂笑。

“爺爺既然明白,那這份股權轉讓您不得不簽了。”陸成側眸示意徐楓寧。

徐楓寧點頭,掏出手機。

陸道省現在清醒時間越來越少,有時連陸俊偉都不認識,秦月說此事宜早不宜遲,再晚人沒意識,他連一個子也撈不到。陸成抽出股權轉讓書,轉開筆,等徐楓寧架起手機對着他們方向拍攝,他溫和微笑。

“爺爺,我扶您起來。”他說,彎身意圖托起陸道省,“我沒多少耐心。”

陸道省雙手死捏着兩旁扶手,不讓陸成得逞。

他雖然骨瘦如柴,但成年男人骨骼重量還是有的,加上他有意避之,陸成還真沒托起他。

兩相權衡下,陸成怒了,狠按陸道省的肩往被子裏怼,雙手用力掐住脖子,溫和地表情猛地猙獰,咬牙切齒道:“老不死的!你別以為老子不敢拿你怎麽樣,識相就給老子簽了,不然我現在就送你上路。”

徐楓寧擰眉:“陸少,別意氣用事。”

陸成轉眸看他,眼底通紅,怒斥道:“關你屁事,你TM給老子閉嘴!”

徐楓寧神情難堪。

陸道省脖子被鎖,呼吸不暢,一張瘦削的臉憋得通紅,雙腿直瞪,眼珠子向上直翻。溫夷秋顧不得了,掀開簾子一腳踹開陸成,順手拿了玻璃杯重砸過去,他一時沒反應,迎面被杯子砸頭,皮相蹭破冒血。

徐楓寧吓得愣怔,看清是她,喃喃道:“秋秋……”

溫夷秋趕緊按床頭鈴,焦急查看陸道省的情況,他呼吸急喘,臉色青白,好像下一秒就要過去。她吓壞了,不停喊,陸道省只是翻着眼看上面。

陸成額頭有濕意,擡手摸了一手血。

他怒火直湧,脾性上來就要教訓溫夷秋,徐楓寧迅速拉住他,拽着人往外走。剛到門口,醫生護士推門而來,他們看也不看慌忙逃離醫院。

長廊木凳上。

溫夷秋弓腰雙手捂臉,裏面醫生正在給陸道省施救,她心裏繃着一根弦。

“秋秋!”陸修年匆匆趕來。

“你來了,醫生護士正在裏面。”聽到他的聲音,溫夷秋安定幾分,擡起的小臉上淚痕未幹,“對不起啊,我沒保護好爺爺,讓他受驚吓了。”

“發生了什麽事?”

“陸成和徐楓寧來了,他們帶來了股權轉讓書讓爺爺簽,爺爺不願意,陸成氣急就掐——”溫夷秋驀地停頓去看他的反應,見他焦急的臉色沉沉,深褐色瞳孔裏迸發出看不透的怒意,握住她手的小臂青筋累累。

“他幹了什麽?”

“陸成他掐,掐了爺爺的脖子。”溫夷秋說完,大氣也不敢出,她明顯感覺他手倏而收緊,力氣大得她腕骨都疼,被他指腹控制的地方發白。

“他竟然!他人呢?”

“被,被徐楓寧拉走了。”溫夷秋忍住疼,“眼下爺爺最重要,你先別想他。”

正說着,門從裏拉開。

醫生從裏出來,解開口罩,表情松快道:“不用擔心,老爺子已經恢複了。”

溫夷秋舒氣。

陸修年道了謝,立馬奔去病房,陸道省身上插滿了管子,旁邊儀器上心跳平穩,脈率正常。她緊跟着進去,看了眼就別過臉,掩唇控制情緒。

闵千州也過了來。

一整天,他們都在醫院陪陸道省,傍晚時分,陸道省催他們離開,陸修年不肯,握着他的手定在椅子上。

溫夷秋知道他們爺孫情深,拒絕了他的相送。

臨走,陸修年送她到門口,歉意道:“一個人回去可以嗎?我讓羅韶……”

溫夷秋打斷:“可以的。”

她笑笑,踮腳吻他唇側,柔聲道:“好好陪陪爺爺,我到家給你發消息。”

“……好。”

溫夷秋又抱着他膩了會才步出醫院,招了的車。

她轉身瞬間,陸修年彎起的嘴角秒收,舌尖輕抵牙床,眸子裏摻雜一股子血性狠意,掏出手機撥電話。接通,語氣冰冷,“把照片寄過去。”

華燈初上。

溫夷秋沒回丹山,直接回了克頓。

上電梯,她正要按樓層,忽然來了兩個穿黑衣服的男人,戴着鴨舌帽,看不清長相,進來按下樓層,正好是她那層。溫夷秋眸子轉轉,克頓一樓兩戶,她對面一直空着,難道幾個月沒回賣出去了?

也有可能,她沒多想。

叮一聲,電梯到了,兩個男人先出去,步入走廊,往她家對面屋子走。

溫夷秋往家走,走廊裏除了她的腳步聲沒有其他,對面的開門關門聲她也沒聽見,她頓住腳,空氣霎時安靜。奇怪的氛圍包裹周身,她假裝鎮定往前走,腳步加快,額間沁出薄汗,顫顫驚驚地去摸包裏手機。

驀地,身後多了兩道腳步聲。

溫夷秋吓得面色發白,雙腿生風近乎跑向家門,身後兩人也愈來愈近。

越急越壞事,她按密碼的手顫抖。

溫夷秋急地滿頭大汗,突然黑影落下,她來不及反抗後頸一痛,驚呼戛然而止。

醒時,眼前漆黑。

溫夷秋動了動,發現雙手雙腳都被捆着,周邊黑漆漆的。她在黑暗中眨眨眼,耳朵裏傳來由遠及近的聲音,“陸少,你把她綁了不怕溫家嗎?”

這聲音……徐楓寧!

所以她是被陸成綁架了?一定是因為今天她撞破了他幹得醜事,他要報複。

陸成嗤笑:“呵,你懂什麽?她現在在我手上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大不了生米煮成熟飯,到時溫家還能拿我怎麽樣?”

頓了會,又發出桀桀地笑聲,“你說我要是把她上了,陸修年會不會殺了我。”

徐楓寧:“……”

他幾不可察皺了眉,正色道:“陸少不可,她要出了事,溫家絕不會饒你。”

陸成不滿道:“瞧你,我不過說說,還當真了。你放心,我真要上,也帶你玩玩。”

“……”

溫夷秋聽着他污言穢語,惡心感一陣一陣。他們說話聲漸近,陸成走至房門,止住徐楓寧跟上的步伐,挑眉道:“你在外守着,別打擾我。”

他嗤笑,推門進去。

徐楓寧被笑晃了眼,雙腿生在門口挪不動半分,陸成話似真似假判定不出,但事他能幹出來,況且溫夷秋被綁,沒有還手能力,遭遇什麽可想而知。他單手撸起額間碎發,喉結滾動迅速,他後悔了。

他本以為陸成不過是為了醫院發生的事想教訓溫夷秋,給她點顏色看看,沒想到,他意不在此。

徐楓寧沉默許久,轉身下樓。

客廳裏,溫夷秋的包放在桌上,手機信號燈閃爍,他猶豫會,給對方回了消息。

末了,坐到沙發上。

陸修年晚上喂陸道省吃了一點點米糊,替他揉搓骨關節,促進血液循環。

他時不時看手機,溫夷秋還沒到家。

眼看時間越來越晚,她的消息還沒發來,起初陸修年以為她忘了,打了電話過去,沒人接,再打還是沒人接。

他急了,給溫旭打電話,問她有沒有回家,溫旭剛到家,喊了幾聲,沒得到回應,回他:“沒回來啊。”

陸修年神情憂怔。

陸道省看出他心不在焉,和藹道:“修年,你回去吧,爺爺這兒有人陪。”

“……好。”陸修年實在擔心。

出了病房,他直接坐電梯下停車庫,開車直奔克頓公館,大門緊閉,摁門鈴也沒人開。陸修年揉眉心,蹲下身,碎發遮眉眼,戾氣橫生。

手機有信息過來。

他暗含期待去看,是溫夷秋發的,高興的嘴角持續一秒被內容瞬間駁回。

【秋秋在陸成山間別墅,速來。】

陸成!早該想到的。陸修年唇角勾出冷漠的弧度,站起身松了松領帶,周身氣息驟變,三米之內生人勿進。

他指尖把玩着巴掌大黑色手機,撥通溫摯的號,接通後,語氣不容置喙:“你有必要見見陸成。”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預告啦,大概還有幾張正文就要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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