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心動

啊——丁霖簡直要抓狂了！聽聽, 這還是人說的話嘛！在房間裏裸奔被人看到了非但不覺得羞恥還這麽理直氣壯，說的好像還是他的錯一樣，誰讓他擅自闖入了楊景毅的房間。

這天沒法聊了, 反正論臉皮厚，沒人能比得過楊景毅, 他還是趕緊走吧，以後打死他也不會再踏入楊景毅的房間半步！

看到小家夥一臉羞憤的模樣, 楊景毅終于收了逗他的心思, 順手從衣櫃裏取出睡衣套上，變回到了他文明人的形态。

“抱歉, 剛沒反應過來，原來你也在。”

呸，睜眼瞎嘛？那你剛才是在跟鬼說話吶！

“你找我有事是嗎？”

“沒了！”剛才也許還有那麽一絲愧疚，特意上來道歉的，但現在被楊景毅這麽一折騰, 丁霖也理直氣壯了。周末晚上出去唱個K怎麽了，犯法呢？哪怕真有警察叔叔來, 看看先抓誰！

“說謊可不是好孩子。”楊景毅說道。

這“好孩子”小爺我不想當了！

丁霖氣呼呼地瞪着楊景毅, 但一想自己說不過他更打不過他，瞬間就洩氣了。吊着個嗓子, 一副不情不願地态度說道：“我是來跟你道歉的，關于上周六晚上的事。對不起，楊叔叔，我保證, 以後再也不會這麽晚不回家了，所以，你也別生我氣了。”

“我沒生氣。”

“沒生氣那你還故意躲着我？”

現在的丁霖就像一只被逆了毛的狗崽子，張牙舞爪，氣勢洶洶，結果一張嘴卻全都露了餡，楊景毅忍不住輕聲笑了一聲，“抱歉，最近我實在太忙，前幾天都是忙到淩晨，怕回來打擾你休息，就不回來了。”伸手揉了揉丁霖的頭，“你別亂想。”

“還說我撒謊，你自己不也是嘛，明明那天臉黑得跟鍋底一樣，還說沒生氣？”

童星出身的他，不同于一般小孩，過早地接觸社會培養了丁霖極高的情商，察言觀色自然是不在話下。那天在車上，楊景毅到底有多生氣，丁霖其實早就感知到了。

這大概是第一次被人當面戳破謊言，楊景毅略微尴尬地笑了笑，便大方地承認了，“是的，我九點趕回家，阿姨說你晚上出去了還沒回來，問去哪了也沒人知道。我當時急瘋了，差點就要報警，最後還是瞿坤給我打電話說在一家KTV看到了你。”

Advertisement

楊景毅深吸了一口氣，即使過了這麽多天，一回想起那晚的情景，依舊心慌意亂，“下次出去記得跟家裏說下。”

“知道了。”

“還有，現在都快高考了，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就不要跟女孩子走太近。”

丁霖眉頭一跳，眼神帶着那麽一點點的鄙夷，“沒想到你也這麽古板，是不是有女孩子跟我說句話，你都能覺得我們在早戀？”

“我不是這個意思。女孩子心思多，你根本不知道她們在想什麽。”

“這倒也是，這群女孩子成天不知道在想什麽，沒事就在網上投票評選我當校草，還要我去參加籃球賽，走到哪兒見到我就像見着明顯一樣的尖叫。每天早上到教室，課桌裏總能塞滿各種表白情書還有禮物。”丁霖無奈地聳聳肩，“我總算是體會到長得帥的煩惱了！”

“丁霖！”楊景毅終于忍不住喊道。

“幹嘛啊，這麽大聲，我聽得見呢。”丁霖歪着腦袋看着楊景毅額頭上漸漸浮起的青筋，突然發現，惹怒楊景毅似乎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楊景毅咬着後槽牙，使得太陽穴有節奏地鼓起落下，努力地克制着自己那不斷激起的怒意，“不許早戀，這可是你媽媽走前特意叮囑我的。別說我古板，一般的女孩子，對你沒意思，誰會平白無故地送你東西？連情書都寫了，難道還不夠明顯？”

“她們追偶像追愛豆不也會這樣做。”

“那不一樣！明星偶像是她們遙不可及的夢，而你，就實實在在地在她們身邊。”說到這兒楊景毅像是發現了驚天大危機一樣，臉上都白了幾分，“不行，這情況我要跟你們班主任說說。”

“行了，你別大驚小怪了，這事兒我能應付好。我會把禮物都退回去，該說的話都說清楚，放心，我不會早戀的。”丁霖預感，再說下去，楊景毅說不定真就會半夜就沖到他們老師家裏，于是趕緊安撫了楊景毅。

楊景毅在房間裏來回踱步着，丁霖知道他在努力克制着情緒，但就是不明白，在涉及到女生問題上，楊景毅總會變得異常得暴躁而敏感。

丁霖承認，學生早戀絕大多數都是弊大于利，學校禁止學生早戀，但也沒禁止男生和女生接觸啊，連這都限制，還不如把他送去出家當和尚算了。

“你保證？”

“我保證，讀書的時候絕不早戀！好了，這麽晚了，我先走了，楊叔叔晚安。”

楊景毅點點頭，但即使丁霖這樣百般保證，依舊沒能讓他心情變好。在關門的那一刻，丁霖回頭最後看了眼楊景毅，看到他重重地錘了下桌子，以此在宣洩內心那難以言語的複雜心情。

看來徐向陽說得沒錯，楊景毅某些方面真的比親爹還盡心盡責，只可惜他媽和楊景毅之間還是沒能擦出一點愛情的火花。

繼子也許做不成了，但可以認個幹爹，不知道他媽會不會同意。

說到做到的丁霖第二天一到學校就把收的禮物給全退還給它們原先的主人。表示了感謝但也拒絕了女孩子們的心意，使得這一天全校好多女生都一起失戀了。貼吧上被各種受傷情詩刷屏，讓人一度以為是不是走錯到了隔壁的文藝吧。

雖然之前丁霖在學校女生中大受歡迎，但到底是沒在樓道堵過他，結果今天反倒被一個男生堵了。堵他的不是別人，而是趙躍然。

“你想幹嘛？要打架就放學後別走，但是現在爺沒工夫陪你。”本來就不待見趙躍然，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尤其在知道這人曾經的所作所為，丁霖已經很客氣地全忍了下，結果這人居然還敢找上門，那麽他也自然不會跟他客氣。

今天的趙躍然沒了平日裏的趾高氣揚，反倒低眉垂目的一副乖順的模樣，看得丁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家夥什麽意思！又要演什麽了？是不是過會就又有一堆人沖出來污蔑他欺負人了？

丁霖磨着牙，懶得理睬趙躍然半分，繞過他要往樓上走，結果趙躍然往後退了一步，繼續攔住了丁霖的去路。

“你是不是找打！”

“丁霖，我有話想跟你說。”

丁霖看了看時間，再兩分鐘要打鈴了，下節課可是他們數學老巫婆的課，他可不想遲到被罵，更何況還是因為這個趙躍然。“沒空，閃開！”

丁霖毫不客氣地伸手将趙躍然推到了邊上，然後往上走去。但趙躍然居然還沒放棄，一把抓住了丁霖的手臂，還怎麽甩都甩不掉。

“喂，碰瓷呢？”

“丁霖，之前都是我的錯，我今天是真心來向你道歉的。”趙躍然有點激動，抓着丁霖的手微微顫抖。

道歉？有生之年居然能聽到這句話從趙躍然嘴裏說出來，不過這只會讓丁霖覺得可笑。真心沒有，不安好心倒是十足。

“免了，我受不起。”

“其實，之前在學校裏黑你都是葉倩的主意，她怎樣的一個人，你也是知道，任何人都要順從她的意願，說她是□□□□的女王都不過分。”趙躍然苦笑着，“都說是她追我的，然而我沒有任何拒絕的權利。其實，至始至終，我都沒喜歡過她。”

丁霖一臉興致缺缺，完全不想聽趙躍然說他的狗血俗套的故事。瞧他那表情那神色，矯揉造作，一眼就看出他是在演戲。

而趙躍然根本不知道他是在關公門前耍大刀，還自我感覺良好地繼續班門弄斧地演着。

“我承認，我貪慕着葉倩給我帶來的好處，她姐姐是大明星，她能給我找來各種劇組的試鏡機會，哪怕只是演個路人。我只是想着能多演戲來磨煉下自己的演技，但我根本對她本人一點意思都沒有。而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對于她的追求，又怎麽敢拒絕呢？”

丁霖翻了個白眼，趙躍然這是在道歉洗白嘛？為啥他越聽越覺着這人說的話簡直是人渣中的人渣。

你對我的好，我收下，但你對我的愛，對不起，我要不起。

此刻，丁霖突然有點同情葉倩了，喂了這麽個白眼狼。

實在聽不下去趙躍然深情“忏悔”的丁霖，直接打斷了趙躍然的演出，“停，我對你跟葉倩之間的愛恨糾葛一點興趣都沒有，如果你要找人傾訴也懇請你找別人，我跟你真不熟！”

就在這時，上課鈴響了起來，丁霖再也沒耐心陪趙躍然在這裏幹耗着，直接甩開他的手走了。

趙躍然緊追在丁霖身後，“我，我今天找你，主要還是想跟你說……丁霖，你等我下，我就說一句話，不耽誤你上課。”

已然跟不上丁霖步伐的趙躍然小跑着，但丁霖反而越走越快，只想着把他給甩了。

見丁霖完全一副拒之不理的态度，趙躍然急了，不知道誰給他的勇氣，直接沖了上去，從身後一把抱住丁霖，“丁霖，我一直不敢直面自己的內心，其實，我喜歡的是你！”

趙躍然的這居然終于逼停了丁霖的腳步，然而下一秒，丁霖毫不留情地将趙躍然推到在了地上。

因為厭惡使得丁霖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來，此刻，他甚至想狠狠揍他一頓。

“滾！”

“丁霖，我喜歡你！之前拒絕你，我也是逼不得已，我一直很懊悔……”

“你他媽給我閉嘴！”

趙躍然深怕不能打動丁霖，此時連眼淚都用上了，坐在地上，猶如棄婦一般。但這一幕，只讓丁霖更加覺得他惡心。

“丁霖，我是真心的，求你相信我！”

“信你個狗P！你別惡心我！我告你，趙躍然，老子我根本不喜歡男人，哪怕真有，也絕不可能是你！”丁霖惡狠狠地咬牙切齒。

“我知道，你還生我的氣，我跟你道歉，我改。你喜歡怎樣的，我就為你變成怎樣的！”趙躍然已然不顧及任何所謂的尊嚴，像狗一樣爬到丁霖面前，一把抱住丁霖的腳。

趙躍然這個瘋子！

不過，就在趙躍然問出他喜歡怎樣的人時，丁霖腦海裏卻突如其然地劃過一個身影，恍惚間，又回到了昨晚不小心闖入楊景毅的房間，看到□□的楊景毅緩緩向他走來。

他清晰地記得楊景毅身上每一塊肌肉的線條，甚至連沒被擦幹的水珠劃落在那健康色皮膚上留下的痕跡都記得一清二楚。這個畫面，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卻突然讓他心跳加速。

這一刻，丁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已然顧不得趙躍然，一臉慘白地轉身落荒而逃。

下午課一結束，正收拾東西準備出去吃晚飯的徐向陽一把被丁霖逮着，拉着他往外走去。徐向陽還以為丁霖要帶他去吃飯，結果卻是被帶到學校運動場，坐在看臺上，陪他看落日。

浪漫嗎？不，先不說是餓着肚子看夕陽，如果此刻坐在徐向陽身旁的不是丁霖而是個美女，那才對味兒，只可惜沒有美女相伴，微涼的秋風卷着落葉，唯添了一分悲涼。

“咱就坐這兒看落日？”吹了十來分鐘冷風後，徐向陽終于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開口打斷了丁霖的冥想。

“不，我是在思考人生。”丁霖眼神放空地看着遠處的操場。

“有什麽可以思考的？你不會讀書讀傻了吧。”

只見丁霖緩緩擡起手指向前方，“徐向陽，你看着那兒有什麽想法嗎？”

“想法？我能有什麽想法，我現在最想的就是吃飯。我想吃劉記的牛肉拉面，淋上紅油，撒上芝麻和香菜，還有必須再加份肉，喝口熱湯，這才是人生圓滿了。”徐向陽說着肚子也配合地長長地叫喚了一聲，“哥，咱吃飯去成嗎？吃完了我在來這兒陪你看落日？不，陪你看星星看月亮都成。”

“誰要你陪我看落日了，我讓你看的是他們！”

夕陽下，校體育隊的學生們正在操場上做日常訓練。已經跑完了一個五千米，出了一身汗，男孩子們都脫了衣服，光着膀子，随着教練有節奏的哨子聲，正做着熱身運動。

“我去，一群大老爺們有雞毛好看的！”徐向陽臉上的表情瞬間耷拉了下來，“要是一群妹子光着膀子在那跳操，我絕對陪你一起看。”

丁霖瞬間無力地翻了個白眼，真不知道徐向陽腦子裏塞的是什麽黃色廢料。

“你，就沒點別的想法？”

“還能什麽想法？你有嘛？有才不正常！”

“沒啊，所以我不是在問你嗎。咱做物理實驗不都要準備個參照物！”

“呵，你居然拿我當參照物，那你得出啥結論了？”

“結論就是，我跟你一樣，對男孩子沒有任何想法。”丁霖緩緩地吐了口氣。

“……”徐向陽噌地一下站了起來，一臉無語而奔潰，“我餓着陪你吹了這麽久的冷風，你就是為了得出這狗屁而沒用結論？！你都活了這麽多年了，自己喜歡男的還是女的都不知道？”

“我這是合理地進行自我質疑。”

“質疑什麽，質疑你自己的性向？你還喜歡男的吶？之前是你自己口口聲聲跟我說，你不喜歡男人的。”

“是啊，我一直以來都這麽堅定地認為。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從小到大，我們都一直自認為自己喜歡女孩子，其實只不過是我們沒遇到過喜歡的男孩子。萬一，我是說萬一，哪天讓你遇到了一個喜歡的男孩子，你還堅信自己是異性戀？”

“反正從小到大我只遇到過讓我喜歡的女孩子。”

“關鍵，我還沒遇到我喜歡的女孩！所以，目前沒有證據證明我是異性戀。”

“……”徐向陽表示已經無力吐槽了，正常人誰會無聊到質疑自己性向與衆不同的？

“算了，你覺得自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吧。”

本來想着能跟徐向陽聊聊，幫他排解困擾了他一整天的煩惱，結果這家夥根本就是豬隊友，聊了半天下來，反倒讓丁霖更加郁悶和苦惱。

“那，換種說法，如果真出現了一個讓你心動的男人，這能證明你是同性戀嘛？”

徐向陽睜大着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丁霖：“怎麽叫心動的男人？這畫面我完全不敢相信。”

“那遇上讓你心動的女生你是什麽感覺的？”

丁霖終于問了個徐向陽能回答的問題，徐向陽這次認真地思考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看到她的第一眼，仿佛時間都暫停了，連呼吸的本能都忘了。不敢跟她對視，看到她就心跳加速，腦海裏全是她的身影，揮之不去，就像看被慢放的電影一般，清晰地記得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甚至她的頭發絲在微風中輕柔搖曳的畫面都牢牢地刻在了我腦海裏。”

毫無疑問，這是徐向陽的真實感受，聽着他描述，丁霖有那麽一瞬間奇跡般地産生了共鳴。

徐向陽從他這段刻骨銘心且美好的回憶中抽離出來，發現丁霖緊皺着眉頭卻眼神恍惚，難道自己的表達就這麽難以理解嘛？

“算了，你是無法理解這種感覺的。這對你而言實在是太難了，就像數學對于我一樣。”徐向陽突然有點同情丁霖了。之前羨慕他被那麽多女生追求，直到現在他才知道，丁霖對那些美好的女孩子們沒有任何感覺，想想就覺得可惜啊。

徐向陽拍了拍丁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別急，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你就遇上那個讓你心動的人了。”

雖然丁霖已經意識到自己居然對楊景毅有了那份徐向陽所謂的心動，但他還是不想輕易地承認自己喜歡男人。

在這道多元高次函數中，有太多的變量及複雜的系數。而楊景毅只是自變量中的其中一個特定的值，說不定只是個特例，剛好就是他的同性函數與異性函數的唯一交叉點。

而在函數方程中，已知一個點根本無法推導出整個函數。為了求出困擾丁霖已久的這個函數，他必須還要找到更多的自變量。

傍晚操場上同樣赤膊的體育生沒有讓丁霖的內心産生任何波瀾，這就證實了一點，并不是所有男性對他都有影響，至少同齡的男孩子無法吸引他。年齡、身材、修養、才華等都是影響這個函數變量的系數因子，稍有偏離，便得不他要的出解。

此刻，丁霖終于感知到了數學的那一點魅力，它永遠這麽的精準而美妙。

接下來，丁霖将篩選目标定在了成年男子，擁有完美的身材，在各大論壇以及社交軟件甚至在同□□友網站上搜尋能讓他心動的人，哪怕只是一點點。

可悲的事，沒有一個人能讓他平靜的心有再次悸動一下。

丁霖甚至懷疑自己什麽時候看破紅塵，如遁入空門般心如止水。

“看什麽呢？”

看得太過認真，根本沒注意到有人靠近，直到身後突然傳來楊景毅的聲音，吓得丁霖趕緊把手機藏到了書本下面。

“沒，沒什麽。”丁霖覺得楊景毅一定是看到了，頓時後背冷汗涔涔。

完了，完了，徹底是完了，被楊景毅發現自己在偷看別的男人的照片，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變态？這下怎麽都解釋不清了。

其實，自己最多算是青春期的迷茫，要不是那天楊景毅光着在他面前亂晃，又好巧不巧地刺激到了他，觸發了原本深埋在他心底的危險因子，怎麽會讓他這些日子這麽苦惱嘛？

現在自己只不過是為了求證自己根本不是同性戀，就像每個青春期少年少女都會經歷過的青春期感情萌動。只不過別人對着異性，而他卻是同性，關鍵還是個比自己年紀大得可以認爹的男人！

說實話，此刻，丁霖真想狠狠扇自己一耳光。

“是什麽題做不出嘛？”不知道丁霖此時內心如海嘯般狂風大作，楊景毅看到丁霖對着題這麽久了都沒動筆，還以為又遇上什麽難題了，結果看到他面前只是攤了本歷史書，根本沒在做作業。

“沒，我在背書。”

“你們月考是不是快到了？”

“嗯，這周三開始考，國慶放假前成績會出來。”

楊景毅習慣性地揉了揉丁霖的頭，“好好複習，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你能考好的。”

“嗯。”丁霖溫順地點點頭。

楊景毅寬大的手輕柔地順了下丁霖的頭發，就像技藝高超地技師給客人做頭部按摩，被精心修剪過指甲的手緩緩劃過頭皮，舒服得每一個毛囊都在呼喊着舒服。

楊景毅的手順着丁霖的後腦勺緩緩往下劃，直到後頸窩才收回了手，可丁霖清晰地感受到微涼的指尖最後劃過他後頸皮膚那微妙的觸感，激得丁霖直接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而這如觸電般的感覺順着他的後背一路沖到了尾椎骨，直到消失在了毛細血管末端。

這感覺太過奇妙，從未有過的感覺，就如石子丢入湖面，激起層層漣漪沿着水面蕩散開去，久久不平。

被攪亂了的心境，想再恢複如初是不可能的了。

丁霖發現自己越來越在意楊景毅，越是刻意讓自己忽視越是被攪亂紛紛，以至于稍有一點響動，丁霖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一個晚上，丁霖清晰地記得楊景毅皺了三次眉頭，揉了五次眼睛，看了四次手機，擡頭看了他十次。

再這樣下去絕對會出事，丁霖知道自己快要崩潰了。

丁霖抱起書，猶如逃兵一樣落荒而逃。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只能選了個下下策，盡可能地避開楊景毅，見不着人了，總該會好點。

有人說過，時間是最好的良藥，治愈任何傷口。但當丁霖悲劇地發現滿腦子猶如走馬燈一樣，全是楊景毅的身影時，他已明白，自己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

早上，丁霖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飯，楊景毅和往常一樣坐在他對面。丁霖直低着頭，跟盤子裏的糯米團做着厮殺，本想快點吃完走人，無奈今早幫傭阿姨居然準備了這個早點，實在太難辦了。

注意到自己手裏的響動已經引起了楊景毅的注意，深怕他過來，丁霖索性把剩下的全都塞進了嘴裏，然後拎起書包就出門上學。

而就在這個時候，去洗衣服的阿姨急急忙忙地小跑了出來，喊住了丁霖：“霖霖啊，你的書拉下了。”

明明記得自己把書都裝進書包了啊，怎麽還有書落下？

丁霖回頭，震驚地看到幫傭阿姨手裏晃着他之前為了研究自己性取向而特意買的健身雜志，雜志封面正是一位擁有發達的胸肌和完美腹肌的男模，滿臉誘惑地看着他。

“哎呀，怎麽把書跟衣服放一起呢，阿姨差點丢進洗衣機了。幸好我仔細檢查了一遍，沒碰着水，來，拿好了。”幫傭阿姨慈祥地笑着，把雜志塞進了丁霖手裏。

丁霖整個人呆若木雞，他清楚看到楊景毅的視線一路追随這幫傭阿姨，最後直直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完了，這下徹底地解釋不清了……

“唔——”丁霖一張嘴這才發現，方才沒咽下去的糯米團正卡在嘴裏，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

得，能解釋也解釋不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想起以前藏小·黃·書被家長發現時的恐懼……

晚安，明天早上還會再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