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誰比誰更不容易

預料之中的疼痛遲遲未來，上川春華試探的睜開雙眼，入目的是頭頂黑沉的夜空。

咦？這是……沒死成？

感覺甚是奇妙的少年仰躺着，視線從二樓的陽臺移開，停留在正慢條斯理地吐着水柱的噴水池上——一個緊紮于大地之上的觀賞建築。少年閉上眼睛專心感受，恩，手腳的知覺俱存，除了某個地方之外身體沒有多餘的疼動感，身後的觸覺柔中帶硬……

上川春華刷的一聲坐直身體，頂着少女的臉蛋笑得見牙不見眼，

“哈哈哈，小森妹子，喂，小森妹子我們還活着喲，一點事情也沒有啊！感謝上帝！妹子快點告訴春華桑你感覺好極了！”

【“春華桑……我覺得現在可能不是感謝上帝的時候……”】

小森唯的意識于少年腦海中響起，欲言又止之外還帶着點新奇。脫離身體之後，僅作為意識存在的小森唯神奇的發現自己不再局限于視線的範疇，她甚至可以“看”到庭院中所有生物的活動，就像是俯瞰掌心的瓶中世界，一切一覽無餘。

原來，這就是春華桑說過的“上帝視角”嗎？

感覺确實不錯。

不過現在……

【“吶，春華桑……”】少女望着她的身體，幾乎能夠感到具體化的黑線正從腦袋上慢慢滑下來。

“怎麽了，難道說你受傷了？”上川春華扭動四肢，查看少女的身體狀況，“沒有可能啊我沒有看到任何的傷口。”

小森唯盯着少年扭動的動作，冷汗跟着黑線一起掉了下來，【“……不是，春華桑，不是受傷的事情，是奏人君他……”】

上川春華捶掌心：“對了，這麽說起來，那個小鬼掉哪去了？”

【“奏人君他……”】

少年突然感到視線一暗，一道陰影擋在頭頂。

“小森小姐，可以請您從奏人少爺的身上下來嗎？”

“哈？”上川春華擡頭望着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管家先生，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果然，下一秒擺弄手臂的少年只感覺手心一緊，一撮藍毛出現在五指間，目測，好像是某個小鬼的頭發……

少年像是生鏽的機器一般一寸寸擡高視線，對上某管家面無表情的黑臉。

上川春華：“……”

無聲的兩秒之後，少年一把扔掉手裏拽着的藍毛，藏在背後的雙手用力拍掉黏在手心的發絲，“啊哈哈哈，好巧啊管家先生，您也是出來散步的嗎？”

小森唯掩面。

中森管家死氣沉沉的盯着笑容幹的快要碎成粉末的少年，視線慢慢挪到少年的身下，定格。

上川春華：“咳，抱歉，我這就起來。”

少年灰溜溜的撐着手臂站起來，結果兩腳還沒站穩，有啪的一聲一屁股坐回了原地。

上川春華：“………”

中森管家：“………”

小森唯沉默的望着再次受到重創的逆卷奏人，慢慢擺出了祈禱的姿勢。

中森管家臉皮抽動：“……小森小姐？”

“咳，”上川春華右手握拳抵在嘴邊，“抱歉管家先生，我腳好像有點發軟，請問你可以送我到廚房嗎？”

中森：這前後的因果關系在哪裏？

【“為什麽要去廚房？”】

顯然，疑惑的不止是優秀的管家先生。

上川春華什麽話都沒說，直接将小森唯切換回身體。

小森唯：“……”

上川春華：【“懂了嗎？”】

小森唯：“……恩。”

于是什麽也不知道的中森管家只看到古怪的祭祀新娘小姐面色一整，在片刻的呆滞之後，望着自己的表情真摯的可怕。

真摯的可怕的小森唯：“可以送我到廚房嗎？管家先生。”

少女盯着面無表情的中森，像是擔心說服力不夠又繼而補充道：“我肚子餓。”

這麽快？！

你的胃是鐵做的嗎？！

保持着高冷狀的管家先生開始默默計算這代祭祀新娘的夥食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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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卷宅的廚房

【“小森妹子，你在做什麽？”】

小森唯嚼嚼嚼：“雞肉沙拉。”

雞肉沙拉？

上川春華對着空空如也的料理臺吸氣：【“那雞肉呢？”】

少女抓起一個西紅柿開始啃：“在我胃裏。”

【“做沙拉的蔬果呢？”】

咽下最後一個西紅柿的小森唯打開罐頭：“在我胃裏。”

【“……那沙拉醬呢？”】

小森唯睜大水靈靈的雙眼，“是啊，沙拉醬哪去了？難道廚房沒有沙拉醬？”

啪，一個十字路口端于少年頭頂：【“明明是被你吃了吧！就在剛才！說謊好歹先把嘴角的醬汁擦幹淨啊笨蛋！”】

小森唯下意識摸嘴角：“啊，真的有醬汁。”

【“小森少女，就算是補充能量你這樣也太誇張了，”】少年瞧着已經把人家廚房的冰箱搬空一半，還想繼續搜刮的小森唯，感覺頭疼得厲害，【“稍微适可而止啊，而且找剛才的量來看，補充的能量應該足夠了才對。”】

少女充耳不聞，充耳不聞，啃披薩中。

望着一點一點消失的高熱量食物，上川春華幽幽的說道：【“會胖的喲。”】

小森唯啃披薩的動作一頓，然後若無其事的張嘴吞下一大塊臘腸，“沒關系，這點卡路裏只要春華桑用我的身體轉十分鐘就能完全消耗掉了，而且還有剩。”

味蕾被松軟的香氣包圍，舌尖盡是餡餅濃厚的佐料，深深沉浸在美食之中的小森唯陶醉的眯起眼睛。

【“……我記得你以前沒這麽貪食的。”】

“那都是為了要保持身材啊，”在少年面前已經完全失去作為少女的羞恥心的小森唯毫不猶豫的自我揭短道，“春華桑是男人所以當然不會懂，除了那些吃不胖的，幾乎所有女性都因為身材兩字，放棄了自己鐘愛的食物。”

“不過現在有了春華桑，我吃多少都不用擔心了~”

少女笑眯眯的說道：“有你在真是太好了，春華桑。”

一秒鐘變消食神器的上川少年：這種無法解釋的心酸感是怎麽回事。

“啊，這裏居然還有蛋糕！”

将冰箱內的存食吃得一幹二淨的小森唯不死心的翻騰着冷櫃，意外在一塊隔板之後發現一份十八寸的草莓蛋糕。

【“等一下！小森妹子，你該不會想吃掉這個蛋糕吧？！”】

小森唯握着挖勺躍躍欲試：“不可以嗎？”

【“這已經不是可不可以的問題了吧？！”】上川春華感覺受到了大宇宙的沖擊，【“你清醒一點啊妹子，這是十八寸的蛋糕哦，不是八寸也不是十寸是真真正正十八寸只會出現在大型宴會上的蛋糕啊！你要是把它吃下去，就算我附身一百次也沒辦法消耗掉它啊！”】

少年停頓片刻，調整呼吸說道：【“而且，這個蛋糕給我的感覺很糟糕，你還是不要吃的比較好。”】

“恩——”淺發少女含着勺子望着巨型蛋糕戀戀不舍。

就在二人為了一份蛋糕糾結的時候，一個修長的人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少女的背後。

開着上帝視角的少年最先反應過來：【“小森妹子，向後轉。”】

沒有過多的猶豫，依照少年的指令轉身的小森唯，在看清眼前的人影時瞬間收起了垂涎的神色：“管家先生，你有什麽事嗎？”

“憐司少爺正于書房等候，為了小姐您的用餐禮儀。”淡定的忽略廚房一片狼藉的景象，中森管家維持着如常的嚴謹有禮，欠身說道。不過眼神犀利如上川，春華少年依然捕捉到了對方眼角一閃而逝的驚悚和心痛。

……嘛，為了照顧大宅和一群永遠停留在中二那年夏天的蛇精病們，管家大叔辛苦了。

少年默默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