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選擇

似有若無的喘息聲随着少女接近的步伐愈加清晰，暧昧的低哼透過虛掩的門扉明目張膽的挑釁着淺發少女脆弱的神經。昏黃的燈光下，小森唯僵硬的臉色一覽無餘。此時此刻，時間靜止了運轉，世界在一瞬間定格。而一點也不想站在門外直到永恒的少女腦袋中只剩下一個選項——

IN  OR  NOT IN

【“這還真是個問題。”】上川少年盤腿坐于寝具之上，臉上帶着如出一致的鄭重。

小森唯嚴肅臉：“春華桑，你在幸災樂禍。”

上川春華同嚴肅臉：“是的，小森妹子。”

一陣沉默之後。

對生活還是充滿了樂觀向上的小森少女提出了新的構想：“也許憐司君只是在睡覺？這個聲音不過是偶爾一兩聲的夢呓？”

【“妹子，你真心覺得這個解釋能讓你舒服一點？”】

“考慮到裏頭的那位接下來要扮演的角色……”小森唯毫不猶豫搖頭：“不，感覺好像更糟糕。”

少年笑嘻嘻補刀：【“有一個喜歡【哔—】或者做【哔—】夢的禮儀老師真令人愉悅對吧？”】

小森唯舉手：“春華桑，我申請靈魂切換。”

【“小森學員，我鄭重駁回你的申請，”】上川春華挑眉說道，【“不要一遇到難題就來找春華桑啊，春華桑也是會累的，年輕人就要學會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喲。”】

上川少年如此戲谑道，但是卻也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這段時間小森唯對他的依賴意識越來越明顯，雖然被妹子無條件信賴少年表示不能更爽，但是出于現實，上川春華不得不重視接下來的這個問題：

我在的時候，有我為你掃平一切難題；我不在的時候，你要怎麽辦？

笑臉全無的少年單手撐着下巴，一列黑色的文字在他的背後旋轉。

【宿主：理智的瘋子上川春華】

【累計HP 20 MP 12】

【脫出率：1%】

【PS.雖然為少女披荊斬棘是所有騎士的羅曼，但是請宿主小心不要把少女變成只會尋求幫助的廢柴喲~】

小森唯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外，“如此看來，我只有一個選擇了。”

不給少年反應的時間，少女說着便輕手推開了虛掩的房門。

廣闊的書房之中，坐在沙發椅上的男人雙目緊閉，摘下眼鏡後的睡臉顯得有點孩子氣，從對方皺緊的眉頭和低聲的夢呓不難看出，逆卷憐司先生的夢境顯然不那麽令人愉悅。

小森唯瞬間松了口氣：“上帝保佑，憐司先生真的是在睡覺。”

上川春華：【“……原來你是打算碰運氣嗎？！”】

小森唯撇嘴，“反正我只能想出這樣的辦法。”

上川春華：【“………”】

“……好厲害。”小森唯掃視着書房內的擺設，欽佩的感慨道。

【“啊，從某個程度上來講确實夠厲害。”】

細致完備的藥劑工具，占據了書房一半空間之多的人工種植藥用植物，詳細的實驗記錄……少年随着小森唯的動作環視書房，再看見沉睡的男人身側塞滿典籍的巨大書架時，神情一凜，【“小森妹子，可以走到書架拿去看看嗎？”】

“可以是可以，”少女輕聲靠近巨大的書架，“有什麽問題嗎？”

【“啊，稍微有點在意的地方。”】少年一邊查看書架上的典籍一邊說道。

《靈魂的另一個秘密》《大腦內部的精神結構》《魂靈的真實》

這些書……

少年若有所思的垂下視線。

“誒……沒想到憐司君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啊。”小森唯驚訝的望着書架中的典籍，伸手取下一本翻看，微微卷曲的書頁邊角，密密麻麻的注釋，可以看出書籍的主人曾經花了很大的心思在這方面知識上。

“你在這裏幹什麽。”

被突然響起的問話驚吓到的少女雙手一抖，厚厚的書磕落在地，發出醒目而沉重的聲響。逆卷憐司的視線落在掉落在地的書籍上，臉上出現了片刻愣神。

小森唯見狀連忙蹲下身，将書籍撿起放回原位：“抱歉，吵醒你了。”

“你還沒有說到這裏來的目的。”

小森唯：“啊，這是因為，那個學習餐桌禮儀的事……”

少女語無倫次的比劃着，在男人失去鏡片阻擋的目光中，背上竟漸漸滲出了冷汗。

“春華桑，你應該沒有得罪過憐司先生吧。”小森唯頭皮發麻的問道。

少年一臉懷疑的掏耳朵，【“喂，少女，為什麽是我得罪這個眼睛男？你主語明顯用錯了吧。我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用精神力把這群吸血鬼揍成大臉吧。”】

“咦，不行嗎？”

【“當然不行啦！小森妹子，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人類啊！”】

小森唯讪笑：“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忘記了。”

少年瞬間死魚眼：【“……你其實根本沒把我當人吧。”】

少女心虛的移開視線。

将淺發少女旁若無人的走神的模樣和變化的神情盡收眼底，逆卷憐司不快的眯起眼，宛如實體化的視線幾乎将無辜的小森唯刺個對穿。

“原來如此，你已經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被改造了嗎？”逆卷憐司重新戴上眼鏡。

“啊？”總覺得有哪裏不對的少女茫然對上男人的眼睛，随即在對方的目光中打了個冷戰。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是敵意？

可是為什麽？

“那麽如你所願。”逆卷憐司俯視着小森唯，嘴角緩緩勾出微笑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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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地球的另一端

“喂，怎麽看？”

在送走所謂的聖安娜教堂在任修女之後，關上門的東見教授對着自家助手劈頭就是這麽一句話沒頭沒尾的問話。

英俊的助手先生佯裝嘆氣，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果然連我的姓氏都不想叫了嗎。”

偉大的東見科學家吊着臉：“閉嘴！你以為這是誰的錯？”

堂木無奈：“我只是想讓你獲得充分的休息而已。”

“休息？我才不需要休息！”東見先生炸毛，“誰給你權利往我咖啡裏加安眠藥的？還是雙份！你其實是想讓我直接躺進名為休息的墳墓裏吧！”

前腳已經邁進四十歲大關的東見教授龇牙咧嘴，幼稚氣息暴露得不能更徹底。然後嘴巴爽快了的東見先生就看見他家的十佳好助手突然臉色一沉，目光陰骛。

“幹、幹什麽？”長發男子縮牆角。

“你是這麽以為的？”面容英俊的男人一手按在東見久遠背後的牆壁上，暗色的瞳孔中窺不見絲毫情緒，“你覺得我會傷害你？”

長發男子目光閃躲：“不是，我，我只是……”

看着被困在自己圈起的天地裏手足無措的男人，年輕得不像話的臉上挂着傻乎乎的慌亂，堂木心下一軟，大手用力按住毛茸茸的腦袋，把一頭雜亂的長毛揉成稻草，

“算了，下次不要說這樣的話了。”

“不準碰我腦袋。”頂着稻草的男人軟綿綿的抗議。

堂木寬容的笑笑，沒有收回放在上司頭頂膽大包天的手，“先不管那個叫瑪麗的修女說的到底是不是實話，如果她口中的小森唯真的是十六年前的女嬰的話，你想把她認回來嗎，以父親的身份。”

“……還是算了，”長久的思考後，長發男子緩緩吐出一句話，頹廢的神态讓一頭金色的長發都失去了光澤，

“我害怕一見到她，會忍不住再把她擺上實驗臺。”

十六年前，他可以失去一個女兒，但是十六年後，他沒辦法再失去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