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電話

當小森唯打開辦公室的拉門時，井上班導手裏正捧着話筒半眯着雙眼，兩眼呈放空狀态。

門邊的少女猶豫片刻，輕聲喚道：“阿諾，井上老師。”

呆坐在的辦公椅上的井上由加裏眨了眨眼睛，半響之後終于轉過頭，朝不遠處的少女微微一笑，慢吞吞的聲音中似乎還帶着初醒的遲鈍，

“啊——，你來啦小森同學——”節奏天生別人慢半拍的女教師笑呵呵的擡手做招呼狀，“不——好——意——思——啊——，這麽晚——還叫你——過來——”

小森唯沒有接話，少女以僅有的那幾次上課的經歷發四，剛才的話尾絕對不是結束。

果然，大喘氣完畢的女教師在下一息之後又悠悠地接上了未完的話語，“但是這個——老師覺得——小森同學會很——高興接到它的——”

【“終于說完了……”】上川春華迫不及待的呼出屏住的氣息，【“這位井上老師敢一口氣把話說完麽。”】

“這個恐怕有點困難，”同樣憋得十分辛苦的少女無奈的說道，“井上老師說話就是這個風格，不過除此之外，她可是一位相當利落的老師喲。”

【“利——落——？”】黑發少年意有所指擡高音節，把某位女教師的腔調模仿得惟妙惟肖。

小森唯笑而不語。

然後，上川少年在有生之年見識到了傳說中的巨·反差。

空氣中的尾音還未消散，某位溫吞到極致的女教師以語速完全相反的速度将手裏的話筒一把塞進小森唯手中，眨眼之間人便沖到了門邊。

井上由加裏回頭以手捂唇，笑得溫婉動人，“哦——呵呵呵——，接下來——就拜托小森同學了啊——”

說話間，女教師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只留下上挑的餘音在空曠的辦公室中繞梁不絕。

【“……這确實夠利落。”】上川少年說着慢慢捂住了略疼的大臉。

少女滿是笑意的低下頭，望着手間的話筒突然心念一動，一種若有所感的思緒湧上心頭。

上川春華：【“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有種預感。”小森唯沉靜的搖頭，将話筒輕輕靠在耳邊。

“你，你好？”少女夾着這不安和微小期待的聲音在室內回響。

【……小唯。】

長久的沉默之後，小森唯終于聽到一個低沉沙啞的男音于耳邊響起，透過茲茲電流的傳輸，那是她十七年以來最為熟悉也是最為依賴的喟嘆。

“父親……”少女低聲應着，眼眶漸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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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身居白色空間之中的少年望着半空中突然出現的黑色文字，眼下只剩沉思。

【警告——發現外來意識波動——】

【意識形态判定，不可知；攻擊強度等級，C】

【宿主保護程序啓動——】

【清除開始——】

随着最後一句文字消失，這一次保持清醒狀态的少年清晰的看到一串深藍的代碼由落于水中的腳踝開始，如波紋一般在平靜的水面展開，範圍不斷擴大，最終覆蓋整片空間。

外來意識嗎……

上川春華凝視着眼前碧藍的虛拟屏障，黑亮的瞳孔中是屬于不斷流逝的數據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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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現在才聯系你，這段時間我一直忙着教堂的事，所以才……】

透過電流所傳達而至的歉意與記憶中的溫厚別無二致，但話間的信息卻讓滿心激動的少女心下突然一沉，就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一般，從身體內部開始止不盡的冰涼。

“沒關系！”小森唯垂下眼角，捏着電話線的指節泛着蒼白，“我，我知道父親工作很忙，我能夠理解。而且，這段時間我遇到了很多事，根本沒有時間在意這些。”

【是嗎，】電話另一頭的聲音顯得欣慰卻又失落。

“吶，父親，”淺發少女慢慢放緩了呼吸，“您，最近有聯系過約翰神父他們嗎？他們過得怎麽樣？”

【啊，那群家夥好着呢，每天忙着為信徒組織晚禱……教堂裏……】

騙人……聖安娜教堂分明已經關閉了……

為什麽……要騙我……

但是，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小森唯靜下心來，緩緩說道：“父親，我可以離開逆卷家住其他地方嗎？說實話我覺得總是這樣住在逆卷家不是太好，畢竟他們都是男人，而且……”

【不可以！】小森長秀粗暴的打斷了少女的話，語間透着顯而易見的急躁。

“父親？”小森唯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像是意識到自己反應過于激烈，居于話筒另一邊的男人放緩了聲音，以少女所熟悉的語調說道：【小唯，你暫住在逆卷家是有原因的，現在我沒辦法告訴你，但是有一點我希望——茲茲——你……】

“父親大人？”突然出現的紛亂雜音讓少女越加貼近聽筒。

【不管……什麽事……絕對……不……逆卷宅！】

“父親……！”

小森唯的話語還未出口，耳邊就只剩下通話切斷的忙音。

淺發少女低垂着腦袋，握着聽筒的右手在空中不自覺的顫抖。

當——

失去握力的聽筒從少女手間滑落，重重砸在辦公桌面上，發出沉重的聲響。

小森唯将臉埋入雙掌之間深深吸氣，再擡首時眼中怒火大盛！

“……身為神父，對女兒說謊……”

“好不容易想起還有一個女兒存在……打電話來居然還是為了這種事情！”

“連一句‘最近過得怎麽樣’的問候都沒有……不可原諒……”

少女咬牙，用力扯開抿緊的嘴角，

“小、森、長、秀——！”

“有本事你這輩子都別出現現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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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清除程序自主中斷——】

【檢測結果，外來意識波動已消失；原身大腦情緒波動達到最高值——】

【PS.保持這個狀态，瘋子宿主再也不用擔心外來意識的威脅啦~】

上川少年評語：論一個少女憤怒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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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卷宅暗室之內——

掐着時機挂斷通信的男人感到鼻頭一癢，打了一個噴嚏。

“啊啊啊，這真是……”

綠發男人狼狽的用手帕捂住口鼻，緊張的視線落在暗室最為陰暗的角落。那裏正靜靜挂着一件黑色的晚禮服，整齊的層疊下擺，毫無褶皺的腰身，無一不顯示擁有者對它的小心和愛護。

慌亂檢測的目光在完好無損的禮服之上一寸寸爬過，男人的眼神逐漸變得狂熱迷亂，仿佛凝視着高貴聖潔愛人。綠發男人單膝跪倒在黑色禮服的腳邊，虔誠的執起黑色的一角，在鮮紅的唇上摩挲——

“我的……科迪莉亞啊——”

作者有話要說：

五月到了……一大波跳着舞的期中考核也來了……

日更君表示最近被各種課題虐得生無可戀，于是他可能要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