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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end

大世界。

這裏沒有人類所創造的城市，沒有日出日落，稀薄的霧是常年圍繞着人們的存在，花草樹木萬物生靈，在迷霧中彼此互不幹涉的生存着。而人類則在空曠的平屋裏生活工作，各盡其職，做着分內的事。

這裏唯一可以稱得上壯觀的建築，就是歷史博物館了。他是少有的有五層的建築，遠遠看去，迷霧中的建築讓人看不清他的輪廓，但可以感受到其占地面積是人類博物館的幾倍甚至幾十倍。

畢竟這是靈魂引路人唯一的歷史博物館，從靈魂引路人有意識的記錄歷史開始，這裏便一直存在，并不斷擴大。

顧冬青正在翻閱資料查詢事件，少了白殊雯幫忙的這些年，她時常要處理數量令人匪夷所思的信息，數以萬計的信息被人送到她這裏，經過她手下的篩選，再交到她手裏，由她親自理清順序，嚴謹的編入史冊。

這是個工作量相當大的過程，除了靈魂力穩定的她，沒有人能勝任，因為沒有人能像她一樣，擁有不曾間斷的記憶，并将她所知道的聯系起來，串成完整的歷史。

而現在，她望着手中的一沓薄紙，人卻陷入了沉思狀态。直到一個人走到她的身後。

聽到記憶中熟悉的腳步聲，她清醒過來，回過頭，發現果然是自己唯一的學生，在外工作的堯。

“堯？你怎麽回來了，事情處理完了？”顧冬青伸出手握住了堯的一只手，沒有生育能力的靈魂引路人是不會有自己的孩子的，所以堯對她來說，就如同自己的親生兒子。

這一動作，就讓顧冬青看到了堯身後的人，她愣了一下，眼睛向左上角擡了一下，似是在腦中回憶着什麽，半秒後，她笑着對堯說。

“堯，這是你朋友？”

堯沒有去看裴雲游，有些不自在的低着頭，“嗯，小世界裏的一個天師。靈魂力挺強的。”

裴雲游沖顧冬青微微一笑，難得的做出了對長輩的尊重行為，“您好，我是裴雲游，一個不成器的人類天師。早聽說堯的老師是很厲害的歷史官，沒有什麽您不知道的，久仰了。”

顧冬青笑的溫和寬容，慈眉善目，眼角處透着些皺紋，一股子來自長輩的親和讓人忍不住想要表現得像個乖孩子。

“你好，自古英雄出少年，人類的這句話的确不假，堯會把你帶來，已經說明了你具有怎樣的能力。大世界本來不是人類該來的地方，但有能力的人類我們從來都是很歡迎的，因為日後有可能會成為我們的同伴。”顧冬青溫和的看着兩人，語調緩慢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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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雲游禮貌的謙虛了兩句，才提起正事。

“老師，我們很想知道白殊雯的事。”堯看了裴雲游一眼，決定自己開口親自問。

“白殊雯？”顧冬青一瞬間陷入了久久的回憶，眼神越過兩人望向窗外的迷霧。

“多久沒聽人提起這個名字了……诶……”顧冬青深深地嘆了口氣，對于這個同她一起做着歷史官的年輕人，她的心情是複雜的。

“她是個傻孩子啊。你們怎麽會突然問起她的事？”顧冬青轉眼問道。

裴雲游臉上挂着淺淺的笑容，顯得儒雅溫順，就像真的是一個學生在向老師提問一般。

“我們碰到她了，而且她身上還被人設置了一個吸取別人靈魂力的系統，但我們無法知道設置這個系統的人是誰，聽柳慕清說這個人現在已經進入輪回了，我們便只能來找您了。”裴雲游言簡意赅的說完一切。

“柳慕清？”顧冬青又愣了一瞬，“你們還真是查了相當久遠的人啊。”

“柳慕清也存在很久了？”堯問道。

顧冬青嘆了口氣，揉着眉心似乎有些疲憊，“相信你們也知道了不少了，柳慕清身上有白殊雯的靈魂力，加上她本人本就是靈魂力強大的人，自然是存在的比常人更久。”

“柳慕清說她和白殊雯有約定，就是去阻止白殊雯吸取別人的靈魂力……老師，設置這個靈魂力的人到底是誰？”堯忍不住問道。

顧冬青伸出手，堯自覺的蹲在她的身前，接受顧冬青的撫摸。顧冬青摸着他的頭，輕聲道：“堯，聽我說，這件事你們查到這就可以停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回去修養一段時間吧。”

“我的任務完成了？”堯一愣，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

“聽我的吧，這個任務做到這就可以停止了。”

“……”堯沉默了，心裏有些微妙的情緒在漸漸醞釀。

“老師，我的記憶……什麽時候可以恢複？”他低着頭，小心翼翼的問。

顧冬青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餘光瞥了一眼堯身後面無表情的裴雲游，心裏微微嘆了口氣。

“時間還沒到，但是老師向你保證，快了。”她柔聲安慰着玩。堯悶悶的不說話，但還是很乖巧的點了點頭。

“你是叫裴雲游是吧。”顧冬青擡起頭，重新将目光放在裴雲游身上。

裴雲游點點頭，輕輕抿了抿唇，等着顧冬青的話。

“我看你身上的靈魂力已經很強了，過不多久應該就可以成功凝聚了，我很期待你能來大世界成為我們的一員。在此，我的這個不成器的學生，還望你能多多擔待。”顧冬青一副将孩子托付給別人的語氣讓在場的兩人都是一怔。

她看着兩人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看起來格外的開心。

“堯這個孩子有時候比較沖動，雲游啊，我看你挺穩重的，遇到他的時候就提點提點他。”

“……好的，我會記住的。”裴雲游反應過來後，忍着笑點頭同意了，旁邊的堯則是瞪着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顧冬青又看了看他們，突然語重心長的來了一句。

“你們啊，要知道珍惜自己擁有的，要尊重歷史，順其自然，很多事強求不來，不然終要付出代價。”

“給白殊雯設置系統的人，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堯，你要看清楚了。”

堯看着自己的老師，此時還很迷茫。

直到很多年後，他知道了靈監島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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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世界終年不見天日，人們感知一天的轉變，全靠溫度變化。

在堯和裴雲游走後，顧冬青拿起椅子靠背上的厚外套，慢條斯理的穿在身上，為即将到來的降溫做準備。

“馬上就要降溫了，你帶衣服來了麽。”顧冬青穿好後，端起桌面上堯在走之前為她沏好的茶，緩緩的抿着。

房間的另一個門後，有人打開房門走了進來，走到窗前看着許久未見的迷霧環境。

“白殊雯的系統已經被我毀了，您的學生不會牽涉進來。改變歷史這種事，罪責畢竟太大，我不會讓他們和我一樣的下場的。”看了良久，房間中才響起一個帶着絲冷意的男聲。

顧冬青頓了一下，低頭望着手中的茶水，霧氣翻騰，卷入她的眼簾。

“嗯，我已經猜到了。他們跟我說柳慕清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已經恢複了意識。”

“……嗯，這是雯雯的最後一次輪回了。”所以不管是他還是柳慕清，都做出了改變。他的改變是不再将白殊雯禁锢在自己身邊，柳慕清的改變也是第一次邁出腳步，小心翼翼的靠近白殊雯。

“江曙，回頭是岸。”顧冬青嘆着氣道。

江曙回過頭，環顧四周，端詳着這個房間的布局，嘴角輕輕牽起，一如少年時期的開朗。

“顧老師，很感謝你，這麽多年了，依然保持着雯雯曾經用過的一切。”

顧冬青擺了擺手，“殊雯對我來說也是很重要的朋友，即使是為了我自己的私心，我也會這麽做。”

江曙沒說話，邁着腳步走去白殊雯工作的桌子，輕輕撫摸着上面的每一件他熟悉的用品，仿佛回到了曾經的歲月。

“雯雯有你們，真好。”他低聲道。

“她擁有過你，也是她的幸福。你們畢竟是上天注定的一對，她不會怪你。”顧冬青看着他，輕輕的說道。

江曙笑着搖了搖頭，眼神中透着些無奈，卻也釋懷：“上天注定這種事，本就玄的很，不一定就是最好的選擇。”

“有慕清陪着她，我很放心。”

“只是，”江曙頓了頓，低下頭。“最終還是輸給了慕清，這感覺還真是一點也不好受。”

“是我太過偏執，明明殊雯早就說過自己不會在意，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妄圖通過傷害別人來填補她的靈魂力，那些反社會靈魂引路人，那些小世界中遭受無妄之災的人，沒有一個是她願意去上海的。”

“雖然慕清的出現分走了雯雯的注意力，但當時我那種瘋瘋癫癫的狀态，倒不如不呆在她的身邊。我卻是嫉妒惱怒的不行，打散了她的靈魂，将她分散去了小世界。”

“雯雯曾經說過，人類雖然壽命短信目光短淺，但他們的一生何其的豐富多彩。我想和雯雯一起，在小世界中度過我們每一次幸福的人生。”

“但是我怎麽能這麽做呢，傷害那麽多人，雯雯怎麽會開心呢，歷史官的工作這麽重要，我卻利用她的信任打散她的靈魂，讓這裏只有你一個人工作着，她怎麽會開心呢……”

江曙的聲音低沉沙啞，回蕩在大的空曠的屋子裏，如同餐廳裏的舊唱片，令人沉醉其中，心生感慨。

空氣中突然出現了點點流光，仿佛夏夜裏飛舞在樹林裏的螢火蟲，漸漸的光芒凝聚，越來越密集，光芒變得實體起來，一個身着白色長袍帶着白色尖頂帽的靈魂引路人，出現在江曙面前。

“罪犯江曙，罪名：蓄意謀害歷史官，更改歷史，在非輪回時間亂入小世界，擾亂秩序，且逃亡數年。現将你逮捕至靈監島，若有反抗，罪加一等。”

白衣人語氣冰冷，江曙沒太在意他，只是輕輕撫摸着桌上的紙張，然後拿起了白殊雯常用的羽毛筆，珍重的将他放進口袋，然後風輕雲淡的走向白衣人。

顧冬青一開始還能看着他，後來見他拿了羽毛筆，突然于心不忍，扭過了頭不再看他。

“老師，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你不必這麽難過。”江曙倒是想得開，還有心情安慰顧冬青。

“只是……不久後雯雯應該就能回來了，還望您能多多照顧她，我……感激不盡。”說完這話，江曙對着顧冬青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跟着白衣人，一起消散在空氣中。

一切終将回歸正軌。

作者有話要說：

enmmm最後一章把所有的前因後果都交代啦，江曙其實是個好人br />

後續會有番外，不過看情況再說吧。番外就是主角感情，江曙的後續，以及堯和裴雲游的過往。[沒錯，堯和裴雲游真的是一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