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再見容嘉
好不容易終于得了康熙的傳旨,花酒釀一顆忐忑的心突然就平靜了。
坐着馬車來到皇宮,安親王就帶着花酒釀去了太和殿外。花酒釀望着太和殿前白玉堆砌的石階,只覺得恍若登天。威武恢弘的氣勢讓人頓覺自己的渺小,說起來,上大學的時候,還曾參加學校組織的北京游,那時候也沒感覺有這等氣勢過。不自覺腦門上又有涼汗滲出。
岳東進殿那是早朝,自然不用通禀,所以現在是花酒釀一個人站在露天臺上,禦林軍穿着黃色的铠甲站成兩排,花酒釀深呼吸一下,小聲的告訴自己,就當是在演電視,自己是友情客串,表緊張表緊張,反正八爺會幫她的,就連冰塊臉似乎也有意無意的在幫自己,沒事的沒事的。這樣說着她就心裏踏實不少。
太陽慢慢升高,花酒釀好像度過了一天一樣漫長,日晷的影子慢慢爬到巳時三刻,花酒釀熱的流了一身汗。心裏不禁大罵,到底是誰給皇帝這個權利讓人站在太陽底下候旨的啊,媽蛋!
就在花酒釀覺得自己快中暑暈倒的時候,傳喚的太監終于一聲又一聲的把康熙宣她進殿的口谕傳了過來。
花酒釀一激靈,挺挺胸,跟在內監後面一步一步邁過臺階來到大殿。文武官員分開兩邊,文官站右武官站左,一衆阿哥也是分在兩旁,當然花酒釀根本不敢轉動脖子左瞅右看,她只管低着頭,到了大殿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臣女郭絡羅晏寧,恭請皇上盛聖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也不知是哪個角落裏忽然輕笑一聲,花酒釀有心想回頭瞪一眼奈何她現在沒得康熙的準許,別說瞪,就是想擡頭都不敢。
康熙也笑了笑,“郭絡羅家的格格真是一直都沒變啊,性子還是這般……”他想了想,用了俏皮倆字。
花酒釀琢磨着,這是誇她呢,誇她沒女人味。不過,怎麽說都是在誇她,她得謝恩啊。于是再度一拜,“謝皇上誇獎。”
康熙樂了,“起來吧。別跪着了。”
花酒釀趕緊謝恩,站起身來。也不敢擡頭,就窩在原地等着康熙發話。
康熙略笑了笑,絲毫沒有花酒釀看過的康熙王朝裏道明叔的威嚴,聽上去倒是慈祥的很,轉而問岳東,“皇叔,朕沒記錯這晏寧今年也一十有六了吧?”
岳東趕緊踏前一步,回道:“是啊,上個月剛過了十六歲生辰。這丫頭調皮得很,都是臣嬌慣壞了。”
康熙卻不以為然,“皇叔教導的孩兒各個都是文武全才,朕就看着晏寧這丫頭好。前幾天,宜妃跟朕說起,八阿哥也到了成親的年紀,覺得晏寧格格不錯。”
花酒釀一個踉跄差點沒站穩,她有些激動,那個宜妃好像也是郭絡羅家的,居然會這麽替八阿哥着想?不過,好在她已經退到一邊站着了,這一踉跄也沒人注意。
岳東倒是滿欣喜的,“八阿哥年少英才,老臣也喜歡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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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本該在朝下商議的,不過,朕覺得皇叔為大清鞠躬盡瘁,就是在大殿上說,也沒什麽不合适的。衆卿以為呢?”
康熙這一發話,真是了不得,滿朝文武都附和着:“安親王為大清鞠躬盡瘁,理當如此。”接着就是寒暄恭賀。
不過多會兒,花酒釀就已經耳朵嗡嗡作響了。
“晏寧丫頭,你可中意朕的八阿哥嗎?”
花酒釀忽然被人發問,那還來的急想啊,脫口而出:“中意中意,我最喜歡八爺了。”殿中突然寂靜下來,花酒釀愣在原地,一時尴尬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不知哪個角落又是一陣笑,随後康熙也跟着笑起來,無奈道:“晏寧這丫頭,還真是開心果啊。”
花酒釀瞪一眼已經笑了她兩次的九阿哥,恨不得給胤禟一把青龍偃月刀讓他自行了斷,這貨真是欠抽啊,長得也一副欠抽相。不過,想歸想,她大抵知道自己剛才的反應已經讓康熙無語了,她只好把頭垂的更低,連八爺的臉都不敢看了。明天一早,北京城指定有爆炸性新聞,郭絡羅晏寧對八阿哥表白,當着衆朝臣的面直言不諱,堪稱滿女之最。至于是最什麽,花酒釀嘆了口氣,當然是最不知道廉恥是個神馬玩意兒!
好不容易挨到下朝,花酒釀跟在岳東屁股後邊,大氣兒都不敢喘上一口。路上倒是不少過來恭賀岳東喜嫁貴孫女的,岳東也不扭捏,直言多謝。可這些朝臣離去時,一個個看着花酒釀的眼神,花酒釀覺得自己已經成為天下第一笑談了。
才出了皇宮大門,胤禩已經穿着官服在門口等着了,見花酒釀一出來,趕緊迎上來,對岳親王道:“老王爺,我和晏寧有些事說,勞煩老王爺先回府,我之後親自送晏寧回府。”
岳東答應着也沒逗留,就上了馬車而去。
花酒釀怯怯的站在原地,也不上前,也不擡頭。胤禩走過來,悶悶的笑:“剛才在大殿上的氣勢哪去了?那會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說的爺好像是你的私有物品似的,是在警告別人不能染指麽”
花酒釀咬咬嘴唇,只覺得臉上熱辣辣的,想起來胤禟在大殿上笑她,她臉就紅的更厲害了,支支吾吾道:“八…八爺,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沒臉沒皮的?”
“嗯?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我都不顧廉恥啊,你看,哪有女孩子主動示愛的。”花酒釀猛地擡頭,已經淚眼汪汪了。
“就為了這個?”胤禩捏捏花酒釀紅彤彤的臉,疼的花酒釀呲牙咧嘴,眼淚滑出眼眶了。他輕輕擦掉花酒釀臉上的眼淚,“多大點事啊。別哭了,哭花了多醜?爺從來就沒在乎過那些。再說,爺以後要做大事,娶個整日哭哭啼啼的福晉有什麽用?”
花酒釀搓搓眼,“那,八爺是說,喜歡我是嗎?”
“是。”胤禩刮刮花酒釀的鼻子,“最喜歡你了,喜歡你大大咧咧,有時候沒腦子,又整天做些奇奇怪怪的事,總有數不完的奇思妙想。”
花酒釀哇的一聲就哭了,這哪裏是喜歡,明明說了一大堆她的缺點啊,這是有仇吧?!
“哎,你別哭啊,你一哭我就不知道怎麽哄你才好了。”胤禩手足無措,也不知道怎麽才能讓花酒釀不哭了,一着急就把花酒釀抱在懷裏,“別哭了別哭了。爺又不會哄人。”
看胤禩這麽體貼,花酒釀又破涕為笑了。“诶?你不是說有話要跟我說麽?”花酒釀擦擦眼淚,擡頭看着胤禩。
胤禩點點頭,“被你一哭攪得我都慌了,差點都忘記了。嗯,散朝的時候,皇阿瑪留住我,問我是出完海回來再成親還是成完親再出海。我說考慮考慮再回禀他。就是想問問你的意思。”
一只蝴蝶擦肩飛過,花酒釀歪歪腦袋,掙開胤禩的懷抱,“八爺覺得呢?”
其實,依照花酒釀的想法,她喜歡八爺那麽多年,從流行清穿的時候開始,她就喜歡八爺喜歡的不行了,能見到八爺已經是忍住打暈八爺直接上了的沖動了,當然是越快結婚越好。但是畢竟八爺才見了她幾天,突然成親在古代雖然長見,卻總讓她覺得別扭。所以,想再緩些日子,等八爺真正喜歡上自己,愛上自己,再成親也不遲。原本以為八爺喜歡淑女,像她這樣的性格,想俘獲八爺芳心一定比登天還難,卻沒想到八爺實際上喜歡野蠻女友類型的,自己這是誤打誤撞。
老天待她不薄。
胤禩沉默一會兒,“我覺得成親之事也不着急,眼下太子忙着對付蒙古部族不合之事,四哥又盡心輔佐太子,這個時候成親打亂了太子的計劃,不好。”
花酒釀雖然不知道太子有什麽計劃,不過倒是滿贊成出海回來之後再成親的,這樣八爺就可以看到她更多的好處了。她要讓八爺知道,娶了她一定會幸福美滿一輩子的。
她當然有自己的小九九。
“八爺這樣說,我也很贊成。不如就這樣辦吧。”花酒釀滿臉堆笑。
胤禩點點頭,“那我送你回府吧,晚上的宴會,我接你過來。”
花酒釀扭捏着:“八爺今天要不要陪我騎射?”
“啊?”胤禩被花酒釀吓了一跳,“你還沒玩夠?上次弘景差點說漏了嘴,太子表面上沒說,心裏肯定的有懷疑的。我看這兩天還是小心點為好。”
花酒釀嘟嘟嘴,“可是太子也是個大草包啊。”她說的很小聲,胤禩沒有聽清,就問她說了什麽。花酒釀擺擺手:“沒什麽沒什麽。啊,我這就回府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木槿姐姐。”
木槿自然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岳東一回府,就吩咐福晉開始張羅嫁妝了,府裏早就傳開了。她站在閣樓上,望着來來回回忙碌的下人們,唇角挂着笑。
花酒釀一個誤打誤撞不明來歷的女子都能飛上枝頭做鳳凰,可是她,父親也曾經是朝中官吏,卻淪落得與風塵為伴,真是可笑。
花酒釀回來就看見坐在樓閣的廊道裏望天發呆的木槿,她還納悶,為什麽木槿能一坐就坐那麽長時間,那句歌詞怎麽唱的來着?恍如仙子淩波微步羅衫飄忽十步一回頭。真真是美啊。
砸吧砸吧嘴,花酒釀歡快的去勾搭木槿去了。
木槿看是花酒釀,站起來笑了笑,“小酒,你回來啦?”
花酒釀連連點頭,拉過木槿的手,“木槿姐,我給你說,今晚上我要去皇宮,你要不要跟我一塊啊?容嘉就要走了,我好舍不得他哦。”
木槿欣喜萬分:“我可以嗎?我能進宮嗎?”
“可以可以,我可以帶着丫頭去的,我就帶着你和青魚,肯定可以。”花酒娘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證。
這樣一來,晚上去皇宮的時候,花酒釀就帶上了木槿。席間自然是不能和容嘉說話的。容嘉也是能不跟花酒釀她們說話,就不說話。總算康熙離了席,讓阿哥們陪容嘉了,容嘉才和太子他們寒暄幾句,幾碗酒下去便找個托詞說要離開一會兒,給花酒釀使個眼色,花酒釀就帶着木槿偷偷地從席上溜開了。
這個動作當然沒有瞞過冰塊臉四阿哥和八阿哥胤禩,兩人都是給随從使個眼色,他們是阿哥不能随便離席,只能讓侍從跟過去盯着點。
話說容嘉自從花酒釀離開驿館去了安親王府,他就食不下咽睡不着覺,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好不容易從八阿哥那裏得了準信,他是又高興地睡不着覺,可是誰知道,竟然是在這樣的場合見面,弄得他想跟花酒釀說兩句話都不行。
他半路支開引路的侍衛,站在亭子裏等花酒釀。花酒釀和木槿剛到亭子,容嘉就一把攬過花酒釀,就差沒痛哭流涕了。
花酒釀被攬的匡了一下,忙推開容嘉,“我說,容嘉你這是怎麽回事?眼圈黑的跟熊貓似的,人像是從戒毒所剛出來的,你最近失戀了啊?”
“小酒啊,我好想你啊。”說着容嘉又要撲過來了。花酒釀輕巧一閃,容嘉一把抱住了花酒釀身後的木槿,頓時有些尴尬。他喝的有點多,約莫已經三分醉意了,他是真想花酒釀,想的難受。趕緊收回手,一臉幽怨的看着花酒釀,“小酒,你對我太殘忍了,我都要走了。”
花酒釀打個哈哈,“你看今晚月黑風高,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也知道呆的久了腦袋有危險,廢話還是免了免了吧。”
女人真是現實的生物,花酒釀單刀直入,把容嘉醞釀很久的見面儀式悶棍打死了。容嘉不無遺憾的嘆口氣,“小酒,我聽說八阿哥已經跟皇上請旨要娶你為福晉了,恭喜你啊,我就要回蒙古了,以後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面。”
花酒釀覺得容嘉八尺的漢子,今天怎麽盡是婆婆媽媽的,整個一事媽,她還想說兩句豪情壯志的話,比如我自橫刀向天笑什麽的,可是眼前容嘉的頹唐模樣,就像一盆涼水澆的她都沒了士氣,只好無精打采的耷拉着眼皮,囑咐容嘉,“你走了不要緊,可別回去就被別的部族給咔嚓了,還有啊,我以後要是缺錢花什麽的,你可要記住你說的話,朋友有難兩肋插刀什麽的。還有,我哪天在皇城根兒呆不下去了,郁悶了,就去找你,到時候你要好好接待我。”說完,花酒釀想了想,覺得沒有其他要交代的東西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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