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海上風波(一)

花酒釀頗為不要臉的湊到胤禩身邊,“八爺,就看你的了。”

胤禩皺皺眉,盯着桌上的半首詩,略一沉思,信手拈來:采葉煮來最氤氲,原是普洱雲貴伏。

花酒釀點點頭,又搖搖頭,差強人意,差強人意。

康熙笑了笑,“八阿哥的詩接的不錯,又要對仗又要盡量合轍,也難為你了。”

胤禩笑了笑,無奈道:“格格以仄聲壓頭,兒臣着實沖不破格格的氣勢了。”

康熙只是笑了笑,對花酒釀道:“朕聽八阿哥說,開辦酒廠的事情是你提議的?”

花酒釀連忙答應着:“是。小女因為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欠了八爺一條命,八爺寬宏大量,不要小女的命了,小女為了報答八爺的不殺之恩,就主動給八爺做苦力,償還八爺的恩情了。”

康熙一聽,來了興致,“哦?給朕說說,是什麽話,能要了郭絡羅家格格的命了?”

花酒釀抿抿唇,“那小女說了,萬歲爺可不準笑話小女。”

其實,康熙不也滿慈祥的麽?

康熙跟已經笑着坐下來的孝莊道:“皇祖母,你看這丫頭,還跟朕講條件呢。”

孝莊笑了笑,滿目慈祥的看着花酒釀,對康熙道:“這丫頭,哀家喜歡。”

康熙就對花酒釀道:“說罷,朕不說你就是了。”

花酒釀咽口吐沫,道:“其實吧,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天小女無聊,就偷偷溜出王府…”花酒釀把那天從街上遇到四阿哥又被八阿哥碰巧遇到從四阿哥府上帶回去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當然,只是把驿館換成了安親王府。

康熙聽完,笑了幾聲,道:“老四還有這樣的脾性來着?朕還真沒看出來。不過,你的膽子也夠大的,居然敢訛賴阿哥。”

花酒釀委屈道:“萬歲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要是被我外公知道了,一準要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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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跟孝莊都笑開了。胤禩灼灼的看着花酒釀,尋思着,她怎麽就這麽有本事呢?阿瑪為了蒙古的事情,已經很久沒笑過了,花酒釀居然能三兩句話就把阿瑪逗笑,真是太不簡單了。

花酒釀看康熙和孝莊太皇太後笑的那麽開心,覺得,自己今天客串的還算不錯。雖然她還是有些心虛,怕事情穿幫,不過眼下,倒是不用顧慮了。

和八阿哥一起出來皇宮,花酒釀擦擦額上的虛汗,終于松了口氣。

胤禩輕輕拉起花酒釀的手,道:“晏寧,你今天表現不錯,南懷仁已經得了皇阿瑪的準許,初十我們就要出海了,這兩天我會忙着點兵,沒辦法陪你,你也不要太難過,路上我們相處的時間會很長的。

花酒釀哦了聲,雖然有些難過不能天天見到八爺,但是,想到路上可以朝夕相伴,她也沒什麽怨言了。

初十很快就到了,花酒釀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帶上青魚和木槿,一來,青魚是個懂事的丫頭,帶着青魚就不用擔心衣食住行了,她平日裏大大咧咧慣了,就是在現代,留學的時候還是請了鐘點工呢,所以,青魚這個保姆是萬萬卻不得了。至于木槿,說起來是花酒釀穿到清朝以來,除了容嘉最先認識的人了,她在心裏早就把木槿當成閨蜜知己了,所以想帶着。

這天,浩浩蕩蕩的大軍由北京東郊出發,抵達膠東灣,從膠東灣順船北上,一路往北而行。

花酒釀無聊的趴在船杆上,打着哈欠看天。

胤禩交代完侍衛航行事項,過來喊她,“小釀子,該吃飯了。”

花酒釀摸摸肚子,好像出航三天,除了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沒幹過別的事情,這種狀态實在太無聊了。花酒釀歪頭看着胤禩,慵懶道:“八爺,你陪我練練拳腳呗,我覺得我現在吧,身材走形了。”

胤禩上下看看花酒釀,點點頭道:“是長胖了些。”

這個人是有多不會說話做人啊!花酒釀切了一聲,她決定再也不理八爺了。

胤禩看花酒釀剛才還好好地,突然說翻臉就翻臉,只覺得,女人的心思你真是不能猜,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你附和着她說也是錯,跟她反着說還是錯,無奈的搖搖頭,也就不去管花酒釀了。

天氣晴朗,海風拂面的感覺花酒釀已經有兩年沒感受到了,還記得去留學那會兒,老媽和幾個叔伯嬸娘送她的場景,簡直是浩浩蕩蕩,還有花小葵,那個逗比啊,想到這,花酒釀望着天上飛的幾只海鷗,眼眶有些酸澀。

她想老媽了,還有,花小葵那個逗比還欠她兩個月的工資,說什麽要自己創業,賺了錢給她分紅,她好擔心那些錢一去不複返,要是花小葵敢賠了,她發誓她一定會打死花小葵!

唉,花酒釀嘆了口氣,覺得想這些也沒有用了,這邊的八爺是多大的誘惑啊,那邊的人民幣是多大的誘惑啊,兩相對比一下,花酒釀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人森真是寂寞如雪。不過話說回來,我就是放得下八爺,也還是回不去啊,現在能做的,是一邊勾搭八爺,一邊研究怎麽才能回到現代去。”說做就做。花酒釀打起精神來,順便做了下熱身,就去找總兵提督占賀望去了。

占賀望是個留着大胡子的純爺們,花酒釀是這麽認為的,起碼人是長的五大三粗,看上去就是硬漢。

占賀望聽了花酒釀的來意,二話沒說就撥給花酒釀十個陪練士兵,考慮到花酒釀是格格,雖然皇上誇過這位格格的騎射,但是畢竟人家是郭絡羅家的格格,所以,囑咐過這十個士兵,萬不可跟格格真的動手。

花酒釀把士兵們一個個撂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之後,身上也出了不少汗,青魚跟在花酒釀屁股後面吓傻了眼,她什麽時候見過花酒釀這麽勇猛啊,合着花酒釀夢游打人,那打的都是輕的,她可真是要阿彌陀佛謝謝格格手下留情了。

胤禩吃完飯聽到外面吵吵嚷嚷好不熱鬧,以為是占賀望在操練士兵,也沒往心裏去,直到趴在窗口的胤禟目瞪口呆的喊:“這丫頭神了,真的是郭絡羅家的格格嗎?武功套路哪學來的啊?”

胤禩才皺皺眉站起來,上甲板上去看看。不看不要緊,一看差點想上去把花酒釀給綁了。光天化日之下,跟士兵們躺在一塊,袖子撸到肩膀上去了,他可真是生氣啊!二話沒說,上去一把提起來花酒釀就朝房間裏鑽。青魚青魚醒過神來,追着被八爺拖走的花酒釀喊:“格格,格格…”

花酒釀還沒歇過來,被胤禩提進屋裏已經眼冒金星了,好不容易停下來,她就抱着胤禩的大腿幹咳,胤禩拎起茶壺倒了杯茶水遞給她,臉色陰沉。

花酒釀接過茶水喝了兩口,撲簌撲簌大眼,疑惑問:“八爺,你臉抽筋?”

胤禩眉毛挑了挑,氣就不打一處來,“宴寧格格,你可是出息了哈?你看看你現在什麽樣子!”

花酒釀睨他一眼,低頭看看,沒事人一樣:“這個樣子,有問題嗎?”

胤禩眼睛瞪得老大,“有問題嗎?有問題嗎?問題大發了!你看看你還有沒有一點格格的樣子?”

花酒釀噗的樂了,跳起來拍拍衣服,湊到胤禩耳朵上小聲道:“八爺,您忘了?我本來她就不是格格啊。”

好,很好,胤禩挑挑眉毛,他想,花酒釀這是成功的挑了他的底線,恨恨道:“爺雖然是個溫潤的人,不過,也不反對老四那一套殘酷的手段。宴寧你要不要試試呢?”

花酒釀順順頭發,“八爺,我不是宴寧,再說一遍,我的名字叫做花酒釀,花酒釀的花,花酒釀的酒,花酒釀的釀。順便,我也想提醒八爺一句話,四爺是個什麽樣的人我根本不關心,也不管他有什麽手段,反正我惹不起他,也不想惹。”花酒釀想了想,覺得有必要對八爺宣戰,繼續道:“我要八爺喜歡上我,喜歡上身份是花酒釀的我,不是宴寧。”

說完,花酒釀也不管胤禩現在什麽表情,就輕快地離開房間,去吃飯了。剛才和幾個士兵對練,她現在心情很爽,很好。

胤禩沒有回身叫住花酒釀,他的唇角微微彎了個弧度,他還從沒見過哪個女人敢和花酒釀這樣,帶着脅迫的跟自己說話,好像在跟他宣戰一樣。不過,這個宣戰,他很想接下來,那麽,胤禩悶笑一聲,游戲就這樣開始好了。

木槿端着點心,聽到胤禩陰沉的笑有些慌,小心的喚了聲八爺。

胤禩止了笑,剛才自己好像有些失态了。不過,沒關系,花酒釀實在讓他太興奮了,忍不住就笑出來,回身跟木槿擺擺手,表情慣有的溫和。

“怎麽了?”

木槿臉色微微一紅,小聲道:“奴婢剛才看八爺好像吃的不多,所以特地做了些點心。”說完,上前走了幾步,小心翼翼的把糕點放到桌子上,垂目道:“我聽說,小酒上次做了吐司,就特地讓小酒教我做。八爺嘗嘗看,是不是比小酒的要好吃一點?”

胤禩望着食盒裏煎的金黃燦爛的吐司和上面點綴的小巧水果,有些發呆。他想起那夜猶如仙子一樣的花酒釀,喉頭一緊。心想,其實那丫頭好好打扮打扮,淑女起來也滿讓人好逑的。

木槿驚慌錯亂的擡眼,以為胤禩對這個食物并不感興趣,心裏雖然不甘,卻并不想給八爺留下不好的印象,手快的拾起食盒,道:“既然八爺不喜歡,奴婢這就帶走。”

食盒被提起,胤禩才緩過神來,忙按下食盒,溫潤道:“不用,爺喜歡,就放下吧。”

木槿心中一喜,眉開眼笑道:“既然這樣,奴婢給八爺拿出來。”

再說花酒釀這邊,已經将桌子上的盤盤碗碗席卷一空,拍着肚子出去溜達啦。縱目觀看,茫茫大海和天際融為一色,海燕高飛,海鷗高亢。花酒釀滿足的讓人搬來一把椅子,就坐在那裏看着大海出神,腦中靈感忽然閃過,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畫幅畫,一幅關于房子設計的畫。

讓青魚準備好紙之後,花酒釀望着粗粗的毛筆,開始發愁了,蹲在地上畫圈圈,詛咒大清朝筆的落後。

就在花酒釀已經打算放棄這個靈感的時候,南懷仁正拿着望遠鏡觀察海面上的情況。花酒釀就像是找到了大救星,三兩步跑到南懷仁面前,擋住了南懷仁的視線,南懷仁被望遠鏡另一端出現的超大黑色眼睛吓得往後退,差點跌倒在地上。花酒釀忙伸手去拂,讨好的笑着,“南大人,你看,現在風平浪靜的你就不要堅守崗位了,不如你借我幾只筆來用吧。”

南懷仁收起望遠鏡,用很流利的中文跟花酒釀交談,“格格,臣正在值崗,格格不要打擾臣。”

花酒釀表示震驚,因為以前看電視,不管是康熙王朝這樣的正史還是鹿鼎記這樣的野史,只要是這位南懷仁出場,一定是帶着濃厚的洋腔,她想都沒想脫口就問,“大人您的中文好流利啊。真流弊!”

南懷仁很自豪,“格格,臣可是在大清待了二十年了。”

花酒釀佩服的點點頭,剛想說受教了又忙搖頭,“不對,借我筆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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