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原來如此

“你還是個女孩子嗎？你自己看看你的這些東西……”程東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哼哼着側身繞過她，把手上的東西一股腦放到床上，然後坐在床邊，有條不紊地收拾起來。

顧知許看着自己的衣服淩亂地鋪了個滿床，尤其是內衣內褲也夾雜其中，當下滿心羞愧，伸手去推程東洋，“你你你……你剛才不是在忙？你去客廳工作吧，我自己來，呵呵……”

程東洋白她一眼，滿臉都寫着我不相信，手上卻一刻不停地忙活着。顧知許看他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在她的衣服上翻動着，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昨天了在酒店裏的那段荒唐，臉唰地就紅了，再不敢去看程東洋，自己找了個離他遠遠的角落坐着，也開始收拾起衣服來。

她的思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龌蹉了……簡直要沒臉見人了……

她記得她對這種事情一向不怎麽熱衷的……

難道重生一遍，這方面的人物屬性都變了？

“知知，你臉怎麽那麽紅？”程東洋看她像個鴕鳥一樣窩在一角，臉上泛起一層可疑的粉紅色，心中像被軟軟的細羽刷過，暖暖的，癢癢的，忍不住就起了逗弄的心思，“你不用羞愧成那樣，衣服堆得跟垃圾堆一樣也不是什麽大事情，畢竟再整齊的衣服穿在你身上，最後也會被我扔在地上，也是亂成一團……”

“你你你你你！！！！！！”顧知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正好對上程東洋一臉的戲谑，突然生起一種被看穿了的錯覺，當下就覺得這屋裏待不下去了，抓起包包就往外跑。

“你去哪啊？”

“我……我去買菜！”顧知許腦筋有些轉不動，胡亂找了一個她認為十分有說服力的借口。脫口而出之後，她突然發現自己被籠罩在了程東洋高大的身形之下，進退不得。

程東洋低頭平視着眼前小女人緋紅的小臉，眸色漸漸變深，呼吸也變得深重起來。

“啊——程東洋你幹嘛？”

下一秒，整個人被壓倒在床上，顧知許臉色爆紅，伸出兩條細長的胳膊做無用的推拒，“你起來！現在是白天，曉月還在屋裏呢！喂！喂！”

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地被扔到地上，顧知許欲哭無淚。上次在酒店就算了，反正也沒有認識的人，可是現在是在出租屋裏，吳曉月肯定會聽到的……

“我們是合法夫妻，白天晚上有什麽區別？嗯？”程東洋的手指像撫琴一樣，有節奏地在她的身上點火，聲音靡啞低沉，“昨天晚上放過你了，今天當然要補償我~”

“可是……喂！不是……哎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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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小時後，顧知許簡直不敢去回想剛才自己的叫聲……

她突然覺得，非常有必要跟程東洋一起單獨租個一居室……

畢竟，眼前的這頭餓狼，發起瘋來根本不受她控制……

她總要給自己留點臉……

……

“休息一會兒，洗個澡，我帶你去個地方。”

程東洋摟着顧知許，在她臉上親了親，迅速起身，穿上衣服，把屋子裏粗略收了收，往浴室去了。

程東洋起身的時候，顧知許完全不敢去看，畢竟要以一種純欣賞的眼光去看着這樣一具完美陽剛的身體，真的還挺難的。等程東洋出去了，她才掀開被子，穿上睡衣。

睡衣剛穿好，程東洋又回來了，“水熱了，快去吧！”

顧知許逃也似的進了浴室，關門之前卻鬼使神差地往吳曉月的房間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吳曉月陰沉的臉色。

吳曉月臉上的陰沉在看到顧知許的那一剎那瞬間變成親熱的微笑，快得讓顧知許幾乎要懷疑自己的眼睛。

可是，她不會看錯，她的感覺更不會出錯。

站在淋浴噴頭下，水汽氤氲中，顧知許開始抽絲剝繭地整理起她的記憶來。

吳曉月的臉色，她再熟悉不過了。曾經，在第一次聽說李學林在外面有女人之後，她在鏡子裏看到的自己的臉，就是這樣的。

傷心，憤怒，嫉妒，恨意滔天……

她是因為老公出軌，吳曉月是為了什麽？

總不至于吳曉月把東洋看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所以才在聽到他們剛才的十八禁之後，控制不住自己了？

為什麽會不至于呢？

其實至于的啊……

一開始沒有往這方面去想，可是，思緒一旦被打開，很多以前被她忽視了的細節就浮現了出來，一個接着一個，慢慢地形成一個完整的鏈條，鏈條的一端，連着她悲苦的五年，另一端，連着一直被掩藏的真相。

原來如此。

大三之前，吳曉月跟她的關系并不像現在這樣親密，大三之後，她們才漸漸變得形影不離。而她跟程東洋開始戀愛，正是大三。

第一次談戀愛，每一天她都感覺到甜蜜得要溢出來，所以總喜歡抓着最好的朋友唠叨。吳曉月從來都不會不耐煩，不僅耐心地聽她講，還給她出謀劃策，告訴她怎樣才能把男朋友管得更緊，怎樣才能試探出男朋友是不是真心。甚至在她偶爾不念叨的時候，吳曉月還會主動問及。

幾乎每一次約會，吳曉月都會跟着，說要幫她把關，不能讓程東洋占了她的便宜。

幾乎每一次吵架，吳曉月都陪着她，告訴她像她這麽好的條件，程東洋就該捧着她供着她，怎麽還敢跟她吵架。

……

後來畢業了，吳曉月用要幫她守住疆土為由，纏着她答應了一起租房，并且是她們兩個住一個房間。

之後的事情……

之後她跟程東洋結婚了，跟婆婆和大姑姐相處得不算好，吳曉月每次都義憤填膺地為她打抱不平，各種數落她婆婆和大姑姐有多過分，幫她出主意反擊回去。

然後，她跟程東洋的家人的關系越來越差，連帶着跟程東洋都小吵不斷。

上輩子，直到她跟程東洋離婚，他們一直住在一起。當時吳曉月一直站在她身邊，鼓勵她去追求真正的幸福……

剛才她莫名壓抑的感覺有了答案。

她把吳曉月當成最好的朋友，吳曉月把她看成阻擋她靠近程東洋的絆腳石。

真相太過可怕，顧知許完全不想去相信，甚至于只要想一想，就覺得痛徹心扉。

她掏心掏肺地對待吳曉月那麽多年，給吳曉月買了無數的零食，請吳曉月吃了無數的大餐，幫吳曉月做了無數的作業……

不過是錯信了一匹狼……

是這狼太狡猾，還是她太蠢？

奇異的是，在想明白前因後果的這一刻，她突然不傷心了，連憤怒也沒有。

她決定跟程東洋單獨租房子，只要吳曉月不要再把手伸得老長，她也不想把她怎麽樣。畢竟，一切都已經變成了上一輩子。

這一輩子，她的生活才剛剛開始。想明白了，繞開就好，她這輩子全是偷來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不想浪費在不相關的人身上。

可是，事與願違。

“豬許，你快點哦~洗完了我們一起去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