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不出所料

以前，聽吳曉月叫她，顧知許肯定第一時間答應，然後迅速搞定手上的事情，拉着程東洋一起出門。

現在，顧知許連應一聲都覺得是在為難自己。

不去報複吳曉月，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吳曉月又喊了兩聲，顧知許都假裝沒有聽到，不緊不慢地洗着澡，洗完澡，還要抹上身體乳，細細按摩。等顧知許終于穿上衣服走出浴室，已經二十分鐘過去了。

吳曉月聽到聲音，第一時間從房間裏沖了出來，大聲喊道：“豬許，你洗完啦？怎麽這麽慢？快去換衣服，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吧！”

聲音熟稔親近，是顧知許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聲音。

可是，這一次，她生生地從裏面聽出了陰冷的氣息。明明天氣晴好，吳曉月也笑得真誠。

以前，她覺得吳曉月脾氣好性子直，說話做事都爽快利索，生氣了也不過一時半會兒，很快就過去了，不用費心去哄。現在看來，她跟吳曉月之間的友情，一直是吳曉月在別有用心地努力維持。

吳曉月只是想要通過她接近程東洋，又怎麽會真的跟她生氣？要真是鬧翻了，她上哪裏再找這麽個近水樓臺的機會？

顧知許突然想看看，吳曉月的脾氣到底能好到什麽程度。

于是，她一如既往地笑着答應了下來，“好啊，你等我一會兒！”

回到卧室，顧知許故意沒有關門，并且誇張地贊嘆道：“東洋，你是田螺姑娘嗎？你怎麽那麽能幹啊，這麽一會兒把什麽都收拾好了！啊啊啊啊，怎麽辦，我覺得自己好幸福~~”

程東洋莫名地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又突然舒展開來，拿着一張幹毛巾，長腿一邁，就走到了她身後，一邊給輕輕地給她擦頭發，一邊責備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頭發擦幹了再出來，你這樣以後會頭疼，知道嗎？”

“知道啦，祥林嫂！”顧知許嬌嗔道。

“說錯了，是程林嫂！”程東洋一本正經地瞎扯，“要不然顧林嫂也行，反正是要在你耳邊唠叨一輩子的，你跑都跑不掉！別動，耳朵裏面怎麽也有水？你再這樣，以後只能我幫你洗澡了啊！”

“你瞎說什麽呀！讨厭！”顧知許的聲音越發柔媚，跟化了水的蜜糖一樣，“不過，我就喜歡聽你唠叨，等到了七老八十，我還想聽你唠叨~~我已經想好啦，這輩子，就算你嫌棄了我，我也會死拽着你不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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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說給別人聽的，可是話一出口，顧知許的心突然就柔成了三月的春水，眼睛也變成了夏夜空中璀璨的星星。她說的，都是真的。她對東洋的感情，不需要演，每一字，每一句，都出自真心。

她的變化，程東洋又怎麽會看不出來，當下整個人的氣息都變了，從一座巍峨的高山，變成了一片溫柔的大海，聲音中的情意無需掩飾，噴薄而出，“知知，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嫌棄你，不會給你任何離開我的機會。我這輩子，都只會愛你一個人，就算有一天，你真的離開我了，我也再不會有別人。”

“東洋——”聽完這句話，顧知許突然變得呆呆的，就那樣愣愣地站在那裏，盯着程東洋，眼眶一點點濕潤，終于一頭撲進程東洋的懷中，痛哭出聲。

她想起了上輩子臨死前，程東洋說的那句，“我們認識十年，結婚七年了。”她的東洋，真的在她那樣傷害他之後，一個人孤單單地守着他們的感情，再沒有找別人。

她真是太混蛋了！

她怎麽能聽人挑唆，那樣輕易地去辜負他！

他這麽愛她，她明明也愛他的！就算拿刀抵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應該背棄他的！

東洋……

她的東洋……

程東洋停下給她擦頭發的動作，溫柔地環抱着她，右手輕輕地在她的背上拍着，一下一下，而目光，卻如同冰冷的刀鋒一般，狠厲地盯向門外面朝這邊看過來的女人。

如果不是不想知知去面對這樣的醜惡，他根本不會忍她到今天！

可是，他的知知，好像已經知道了什麽。都是這個惡心的女人！

從重生到現在，顧知許終于有機會哭了出來。哭上輩子的錯過，也哭這輩子的幸運。這一哭，就停不下來，直把程東洋的眼睛都哭成了千年寒潭水。

哭了好久，顧知許終于哭累了，起身胡亂地擦了擦眼淚，擡頭觸及程東洋像是什麽都知曉的目光，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她知道，她的改變，需要一個解釋。

可是她不想告訴東洋那些事情。那些事情，對他們兩個人，都太過殘忍。

程東洋溫柔地看着她，用手指輕輕地擦去她眼角臉龐上的殘淚，然後輕笑一聲，“都哭成花貓了~來，換衣服吧，帶你出去吃飯，然後帶你去個地方。”

知知有心事，他知道。可是，他不會去勉強她，他會耐心地等，等她自己願意告訴他的那一天。他們之間，還有一輩子可以慢慢聊。

程東洋沒有追問，顧知許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眼角餘光瞟到床上已經放着一套幹淨的衣服，正是她平時喜歡的搭配，心下歡喜，當下踮起腳尖抱着程東洋的臉吧唧親了一口，然後開開心心地把程東洋推了出去，關上門，開始換起衣服來。

程東洋不在，顧知許才又想起吳曉月來，目光沉了沉。

這輩子，誰也別想阻撓她跟東洋的幸福！

換完衣服，輕手輕腳地打開門，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不出所料，程東洋正坐在沙發上，拿着一本《證券分析》認真翻看，而吳曉月，則站在一旁，手裏捧着一只水杯，探着頭，看似在好奇程東洋在看什麽，實際上目光卻膠在程東洋的臉上，一派癡迷之色。

吳曉月還是只穿了那件吊帶睡衣，胸前兩個點突兀頂起，臉上一片潮紅。

以前，她到底是有多蠢，竟然從來都沒有發現，明明吳曉月已經做得那樣明顯！

其實，東洋早就看出來了吧？

難怪他不喜歡她跟吳曉月在一起……難怪他不止一次要求單獨租房子……

她竟然笨到相信了吳曉月的話，以為東洋是看她跟吳曉月感情太好，吃醋了……

“咦？曉月，你怎麽還沒換衣服？那我跟東洋先出去了哦~我好餓呀！東洋，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