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二卷她的戲份會越來越多,不愧真女主之名滴! (6)
裏就“咯噔”一聲,頓感有些不妙。雖說梅月白是梅府的庶女,但如今她與生父嫡母卻有君臣尊卑之別,自家夫人該不會這都拎不清吧?
事實證明,梅太傅夫人就是有點拎不清,這梅月白還沒開口,她就先說将起來了!
“娘娘萬安!”梅太傅夫人不鹹不淡的說了這一句,然後就問道,“許久不見娘娘,氣色倒好了些。只是今日乃是我梅家人相聚的大好日子,怎的不見侍君?”
梅太傅夫人這麽一開口,梅月白身旁冬雪并殿中的宮娥太監俱是一愣!這個一品诰命夫人是腫麽回事?腦袋被驢踢了不成?
梅太傅在一旁聽得身上直冒汗,他這位夫人在說什麽啊?今日是因為梅月白生下公主,這才特準親眷入宮的,怎能在此時問起梅侍君?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仰頭看向簾內的梅月白,雖能看到容貌輪廓,卻隐隐看不出喜怒,梅太傅咬牙跪下說:“賤內無禮,沖撞了娘娘,臣有罪!”
“父親快快請起!折殺女兒了!”梅月白剛才被梅太傅夫人問得有點懵,她想起梅侍君執意不肯見爹娘,正在想該如何回答,卻見父親跪下請罪,一驚之下,忘了隔着簾子,竟伸手欲扶。
冬雪是個機靈的,見狀忙一扶一攔,将梅月白攙起坐定。随後下階去将梅太傅扶起說:“梅太傅請起,娘娘身為兒女,乃知孝字為先,怎會怪罪爹爹?太傅不如先坐下,若是因太傅而使娘娘擔憂過甚,反倒不妥了。”
梅太傅夫人見此情形愣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等宮女搬來了座椅,這才讪讪地坐下。
冬雪打量着梅太傅與夫人,這麽一會兒她對這情況也有了幾分了解。看梅月白的态度,對這父親倒是真心敬愛的,那個嫡母嘛……就呵呵了……
梅太傅見有些冷場,想了一想,忙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娘娘,為臣得知您誕下公主,真是欣喜之至!不知您如今身子如何,小公主是否健康?吳姨娘在家中挂念的緊……”
這句話雖問得有些直白無禮,聽在梅月白耳中卻甚是窩心。曉得爹爹定是受生母所托,梅月白頓時鼻酸起來,心中也湧出一股暖意,忙點頭答道:“小公主甚是康健,我亦安好,爹爹不必挂心。”
梅太傅夫人微微帶着點怒意瞪了梅太傅一眼,暗暗嫌梅太傅多嘴,吳姨娘一個妾,提起她作甚?梅太傅夫人最關心的自然是梅侍君,她現在瞧着梅月白那副嬌弱樣子格外氣悶,忍不住再次插嘴說:“算日子,你姐姐侍君進宮也有些時日了,不知為何今日不來見我?娘娘這個做妹妹的,也該上點心才是。”
梅太傅夫人這句話一出,場面又安靜了下來。宮女太監們都有些驚了!這是在責怪梅榮華娘娘嗎?就算是娘娘的嫡母,也不能這麽說話啊!
“住、住嘴……”梅太傅氣得直哆嗦,也不敢在宮裏大聲喧嘩,只得低聲訓斥道,“你敢是瘋了?這可是宮裏?”
宮裏?梅太傅不屑的一挑眉,雖未言語,但心裏卻想:不過是妾室生的賤種,就算是做了娘娘,也高貴不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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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月白自小被梅太傅夫人欺壓慣了,這個時候只有些面露委屈,卻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但冬雪卻是宮裏長大,自小被宮中女官調教過,這才被派給那時初封良娣的梅月白。這梅太傅夫人說話如此無禮,她怎麽能忍?
雖是怒了,但冬雪面上卻依舊的恭謙知禮。她望着那梅太傅夫人淡淡說道:“夫人,今日乃是因梅榮華誕下公主,聖上恩寵備至,特準太傅與夫人入宮。至于其他人,娘娘實不知情,還請夫人海涵了。”
梅月白聞言趕忙點頭稱是。她正在犯愁,梅侍君最近過得不好,不想見爹娘也可以理解,只是這就苦了她了,這讓她怎麽解釋?她本來也想讓梅侍君陪着她一同見梅太傅夫婦的,無奈梅侍君不肯啊!
梅太傅夫人那肯罷休?冬雪本給了她一個臺階下,但她偏偏不幹,反倒皺緊了眉頭沖着上頭罵道:“什麽不知情?侍君她容貌、才情都是出挑的,都在一個宮院裏住着,怎能不知情?難道只因侍君得了寵,你這才攔着不讓侍君見我?”
這幾句話把殿內衆人簡直氣笑了!笑得是那梅采女入宮數月,尚未得到寵幸,估計日後也難有前途,這梅太傅夫人竟然還巴望着她呢!氣的是這婦人竟這般無禮,沖着娘娘竟大呼小叫起來了!
“大膽!”冬雪實在怒不可遏,忍無可忍,對一旁的那些太監吩咐道,“這婦人對娘娘無禮之甚,還不将她拖将出去?”
那些太監本來就憋着一股火氣,此時怎能手軟?也不管梅太傅夫人如何的驚詫,捂住嘴就拖出去了!
梅月白臉上白了又白,她可沒想到會這樣!有心阻攔,但想着嫡母這般做派恐怕根本不能和父親好好唠唠家常,冬雪又是個從不胡來的,她也就沒有吭聲。
主子沒有阻攔就是默認,殿上衆人便任由那梅太傅夫人被拖了下去。梅月白也有些害怕父親責怪于她,一雙眼便落在梅太傅身上。
只見梅太傅微微坐正,緩緩地松了口氣。剛才他一直擔心自家夫人口無遮攔說些“小賤蹄子”“姨娘生的賤種”之類了不得的話,現在拖出去了,可算是放心啦!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的真正題目是:一個渣娘被拖下去的全過程……咳咳咳……
其實我覺得女人在家庭教育中所扮演的角色雖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父親。有個渣爹容易變黑,有個渣娘容易變笨,做兒女的不容易啊!
小天使們啊!!嗚嗚嗚,抱!!!親親!!如果對梅家事有什麽看法,就說說呗!
☆、母女情分
見父親并沒有因此心生怨尤,梅月白也松了口氣。她惦念家中的生母,思量片刻,還是忍不住問:“不知姨娘她近來如何?身子可還康健?”
“好,自然是好的,只是思念你的緊。”梅太傅輕輕嘆了口氣,有些動情的說,“你入宮後,她因思慮過度氣血不足,纏綿病榻一月有餘。後來得知你有了身孕,她心中喜悅,這才慢慢好了起來。如今娘娘平安誕下公主,她喜不自禁,氣色也一日好過一日,娘娘盡管放心。”
聽到娘親因自己生了病,梅月白頓時紅了眼圈,語氣激動的說:“做娘的思念女兒,做女兒的怎能不思念娘親呢?還望爹爹多加撫慰姨娘,莫讓姨娘憂心。”
“娘娘放心。”梅太傅點頭應道,“娘娘入了宮,她雖是個妾室,但府中斷無人敢欺辱于她。她平生并無他求,所慮者唯娘娘而已,還望娘娘珍重。”
梅月白此時已禁不住落下淚來,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趕忙拭去了淚痕,笑着對梅太傅說:“女兒與爹爹也已許久不見,今日雖不能與姨娘一見,但能見爹爹一面,女兒也知足了……”
梅太傅心中一動,想起這個女兒自小性子就軟,容貌也甚是平常,本想許個一般貴胄人家安分度日,誰料陰差陽錯竟入了宮,也不免傷感起來。他低頭答道:“世上父母之心皆是相同,我這個做爹爹的,怎麽能不挂念娘娘呢?只是我膝下有三子三女,皆是我的孩兒,往日待你未免偏頗了幾分。如今想來,是爹爹對不起你啊!”
以前做梅家庶女的時候,梅太傅對梅月白這個小女兒雖沒有梅侍君這個嫡女和梅月明這個長女上心,但時不時的關懷和照顧也不是假的。梅月白則對梅太傅敬仰有餘,親近不足。如今聽梅太傅說出這樣的肺腑之言,頓時感到和梅太傅親近了幾分。想着也不知何年何月能再得見,父女二人便閑話家常起來。
冬雪在一旁聽着,心想這才是見親眷應該有的樣子。以前常聽說妃子見家眷時要麽哭哭啼啼半天說不上一句話,要麽就叮囑如何固寵得子,甚至還有幹脆将叔伯姊妹往宮裏推的。像娘娘這樣恰恰正好,要是沒有那個梅太傅夫人就更好了……
說起那位不着調的夫人,冬雪微微皺起眉頭。梅采女是娘娘的嫡姐,那位夫人也就是梅采女的生母咯?有這樣的娘親女兒也一準兒好不到哪兒去!冬雪暗暗下定決定,一定要把梅侍君看緊了!
梅太傅夫人此時已被太監扔出了殿外,她氣得不行,張口要罵,看着那些太監兇神惡煞的樣子又有些驚怕,只能跺跺腳撒氣。
梅侍君正躲在花圃內的紫薇樹後,隐隐地看着自己的娘親。想起自己入宮後所受的那些委屈,她眼角忍不住滲出淚來,這要怎麽和娘親說呢?她辜負娘親對自己的期望了啊!
而與此同時,吳立善正十分詫異的望着梅侍君。呃,不僅是吳立善,确切的說是一排小侍衛都十分詫異的望着她。
好端端一個美女沒事兒跑花圃裏,還貓在紫薇樹後掉眼淚。若是不知道內情,自然會覺得詫異。吳立善和一衆小侍衛職責就是守衛月華殿,不能說不能動也不能跑去問個為什麽,只能就這麽看着梅侍君。
吳立善現在覺得這個梅采女可真有些有趣,喜怒哀樂都放在臉上,和那些心思深沉的世家女子可真有些不同呢……
梅太傅夫人還站在那裏,面容有些焦躁,不停的擡起頭來看日頭。梅侍君知道她在計算出宮的時間,想起此時不見也不知何時能夠再相見,梅侍君終于忍不住了,她緩緩起身走了過去,帶着哭腔喚了一聲:“娘……”
此時的她減了平時精致的妝容,散散梳起如墨長發,淡妝素抹,亭亭玉立,水綠宮裙溫婉恬淡,看着卻比往常要好看了幾分。只是梅侍君自己不知道,為了遮住自己臉上的疤痕,平日裏往往在臉上抹了又抹,反倒顯得她有幾分豔俗了。
梅太傅夫人一愣,見是自家女兒,頓時面露喜色,趕忙拉住梅侍君的胳膊說:“好閨女,娘親可想死你了!快快告訴娘親,皇上待你如何?”
梅侍君本想和娘親親熱親熱,說說心中的委屈,冷不防卻聽娘親問起這個。她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惶恐,半晌才讪讪答道:“女兒……女兒尚未承寵……”
梅太傅夫人一聽,笑模樣頓時凝固在臉上,皺起眉頭說:“怎的還未承寵?算起來你入宮也有數月,難道仍是處子?”
聽娘親說得這麽難聽,梅侍君頓時羞紅了臉。然而娘親問了她也不好不答,只得微微點頭。
梅太傅夫人的臉頓時拉了下來,瞪着兩只眼打量着面前的梅侍君。這不瞧還好,一瞧頓時心涼了一半!梅侍君左臉上那三道疤痕被她看了個清清楚楚!
梅太傅夫人沉吟片刻,臉上微微有些怒色,甩了梅侍君的胳膊說:“入宮數月尚未承寵,那何時能生下皇子?”
梅侍君方才也覺察到娘親在打量自己,本以為娘親見了自己臉上的傷疤就算不傷心落淚,也會多加安慰令自己寬心,未料想娘親問的竟是這個。她自小被梅太傅夫人寵慣了,容貌才華又皆是出類拔萃,幾乎從未見娘親露出這個表情,一時竟愣住了。
梅太傅夫人也知道自己問得急了,便放柔了聲音說:“娘親問你,這數月間你可曾見過皇上?”
梅侍君不知為何有此一問,雖有些心憂在這殿外閑話這些有些不妥,但不敢不答,只得低聲說:“自然是見過的……”
“若是見過,為何不上前邀寵獻媚,博得皇上的歡心?”梅太傅夫人覺得自家女兒真是笨得可以,沒好氣的說,“無論用哪般狐媚手段,只要沾到了皇上的身子就行!你難道就不會和你妹妹學學?”
梅侍君聞言真如雷劈一般,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不是在屋內,是在月華殿殿外。站在殿內的宮女太監們離得遠些聽不分明,殿前的侍衛們聽得可是真真兒的!梅太傅夫人不要臉,梅侍君還要呢!
一驚之後,梅侍君又羞又躁,眼角頓時又含了淚,帶着些許哭腔說:“別說了!娘親這是怎麽了?往日裏娘親最厭那些婢妾如此那般……怎地如今還勸起女兒來了?”
梅太傅夫人見女兒惱了,也知道自己話說得急了些,逐又柔聲勸道:“我也知道此事急是急不得的。但皇上只有那麽一個,你若是不争,豈不被那些狐媚子迷了去?”
梅侍君見自家娘親說得越來越不像話,心裏越發急了,忙說:“娘親住嘴!這些話切不可再說了!”
梅太傅夫人也不怒,只是就這麽看着她說:“那你可記在心裏,莫要忘了。”
梅侍君生怕娘親又說些不該說的,只得點了點頭。随後她想起還放在自己屋內的琴,有些躊躇的說道:“娘……我近日弄壞了琴,是宮內庫房的珍品,還請娘親再幫襯女兒一些……”
得不着寵,又要錢?梅太傅夫人看了自家女兒一眼,心想這好歹是親生的,若是生下個皇子公主怎麽也比梅月白那個庶女強些,就勉強說:“罷了,兒女都是冤家。你若是日後有了造化,可莫忘了提點你那兩個哥哥!”
雖說是答應了,可梅侍君聽出了梅太傅夫人話語中那股子冷漠疏離。她想不通的緊,不明白一向很寵愛自己的娘親為何如此冷待,心中頓時酸澀不已,兩顆淚珠就這麽慢慢的沿着臉頰滑下。
梅侍君想不通,但吳立善是明白的。
身為吳少傅家中庶子,吳立善那個嫡母雖說與梅太傅夫人相比表面上要端莊賢淑許多,但骨子裏的自私好利卻是如出一轍。他那三個嫡出的哥哥所娶的盡都是有所助益的世家貴女,兩個嫡出的姐姐許的也都是能幫襯哥哥們的高門大戶。至于他們過得幸不幸福,永遠都是次要的……
之所以自小寵愛,是因為梅侍君的容貌、才華都頗為出衆,将來無論許個什麽樣的人家,都能對兩個哥哥有所助益。如今之所以厭棄,正是因為她前程難定。若是梅侍君長久不得盛寵,恐怕這母女情分,也就到頭了。
雖為嫡女,但命運作弄,如今過得反不如她的庶妹、如今的梅榮華,娘親又是個無情的,梅采女也的确可憐。吳立善方才眼看着這對母女在侍衛們面前吵鬧起來,說了很多不甚幹淨甚至可算是禁忌的話,心裏是很為梅侍君捏了一把汗的。
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梅侍君如此傷心的模樣,這不是委屈的淚水,而是真的傷心。也不知為何,吳立善竟然覺得這個性子率真的世家嫡女多了幾分可愛可憐,讓他有些惦念。
不過吳立善也沒有遺漏另一件事,琴,還沒有修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渣娘發威啦!!
話說,咱們的小侍衛暗暗看着梅侍君,心裏……矮油……這其實挺萌的……
☆、來自他的點撥
入宮親眷自然不能久留,梅太傅和夫人沒過一會就要走了。梅月白想着日後恐難再見父親一面,不由得哭得傷心,梅太傅和冬雪好言相勸了半天,這才好些。
只是梅太傅夫人此時卻有些不對勁,梅太傅本來擔心她會鬧着想見梅侍君,但這時她卻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等着,告辭時行禮也行的規矩,對梅月白再沒有絲毫不敬,反說了好幾句“娘娘萬福”之類的吉祥話兒,臉上也有了笑模樣了。
這不僅讓梅太傅感到納悶,就連梅月白、冬雪和那些宮女太監們都覺得納悶。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怎麽這梅太傅夫人馬上就轉性了。難道原先頭風發了不成?
只有梅太傅夫人自己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她心裏是這麽盤算的:本以為侍君能得寵,但看她傷了臉又久久未侍寝,恐怕是指望不上;這梅月白雖說是庶女,但好歹也是梅家人,吳姨娘又沒有兒子,可不就得提點自己所生的兩個嫡子呗!
這麽一想,梅太傅夫人覺得豁然開朗,看梅月白頓時順眼許多。所以她這才有意讨好,就瞅準了梅月白的好性子,多加奉承幾句。
梅太傅當然不曉得自家夫人心裏打的是什麽主意,還以為夫人因被拖了出去感到害怕了。或許梅月白心軟這一點遺傳自他,梅太傅畢竟和嫡妻結發多年,此時頗有些過意不去。
兩人離開後不久,立馬有小丫鬟上前對冬雪耳語一通,冬雪面露訝然,随後便俯首對梅月白說:“下面人傳上來的消息,梅太傅的夫人方才在殿門前偶遇梅采女。兩人吵鬧起來,半晌才散。”
梅月白猛地睜大眼睛,怔怔的愣了一刻,眉頭微皺,這才嘆了口氣說:“怪不得嫡母方才那般作态,原來是因姐姐未蒙聖寵,才對我着意殷勤。她慣是個最絕情逐利的,姐姐也着實可憐。”
冬雪眨了眨眼睛,心想她這位主子還真是不笨,立馬就猜出來個大概,看人也是極準。這說起來,雖然梅月白性子軟糯了幾分,但為人卻是極好的。冬雪服侍梅月白,既不受苛責又可自由調度月華殿中大小太監宮女,如今又有公主傍身,自然格外忠心。
只是不知道梅侍君聽了梅月白這句話會不會發笑,明明是生她養她的娘親,她偏偏最不了解親娘的性子,這只能說當局者迷了。
梅榮華娘娘今日召見親眷一事就此了結,梅侍君卻再次失眠了。夜半時分,她一個人站在院內怔怔地看着天上的一彎新月,就這麽久久凝視着。
梅侍君不睡,環兒也不敢睡。她也不敢勸,只能把頭靠在牆邊打着瞌睡。雖說面上不敢說什麽,但她心裏是埋怨梅侍君的。這月亮上又沒有皇上,好好的不睡覺看什麽啊?
就算人有再多的愁緒,月亮還是那樣明亮皎潔,絲毫不會被人心所動搖。梅侍君看着那如勾彎月,心中倍加苦澀,不由自主的落了淚。
今夜睡不着的還有另一個人--吳立善。
梅太傅夫人走後,梅侍君一直愣愣的在原地站了很長時間。她低垂着頭,身子微微顫抖着,雙手緊緊抓着自己的衣襟,漂亮的脖頸彎曲成一個很優美的弧度;那頭烏發迎着陽光,一雙杏核眼滿盈淚水,眼角的淚痕随着時間幹涸,又不斷被新的淚痕覆蓋。
也不知她站了多久,也不知自己就這樣怔怔看了她多久,吳立善的心裏突然苦悶起來。
不,不能這樣,得做點什麽……
一連好幾日,梅侍君都吃不下睡不着,人也瘦了些許,臉色也難看了許多。如今除了去皇後娘娘那裏請安,梅侍君幾乎從不邁出房門,就這麽獨自抱着貓兒在榻上坐着,怔怔地發愣。
環兒有心安慰,但她不知道梅侍君因何如此,所以話總是難說到點上。洛雙雙偶爾也來看看梅侍君,因梅侍君實在無心理睬,環兒只得哄洛雙雙說梅侍君是身子不适,又好說歹說勸了洛雙雙半天,這才打消了洛雙雙叫禦醫的心思。
這讓梅侍君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如今關心她這個千金貴女的人,難道只剩下一個洛雙雙了?
這一日傍晚,用過了晚膳,梅侍君又獨自站在院內發呆。她的心裏空落落的,回想自己過往這十八年,爹爹的訓斥和娘親的疼愛都有些變了模樣。梅侍君無論如何想不通,明明更疼愛自己、更寬容自己的從來都是娘親,可她怎麽會這樣對自己?
雖然已經快要到夏季,但傍晚的風還是冷得很,稍不留神就凍透了肌膚。梅侍君怔怔地發着愣,花喵窩在她的懷裏,時不時拱一拱她的胳膊,讓她感受到僅有的一絲溫暖。
突然,花喵從梅侍君懷裏跳出來,喵喵叫着奔一個方向去了。梅侍君回過神,怕這唯一的夥伴在宮中迷失了方向,便疾步跟着花喵跑去。
“花喵,你去哪兒?”所幸貓兒跑得不快,梅侍君一邊辨認着方向,一邊七拐八拐的走過好幾條小徑,等遠遠的看到花喵的身影,梅侍君松了口氣,忙說,“花喵,別鬧了,我們回去吧……”
花喵原地叫了幾聲,乖乖滴沒有動。
梅侍君緊走兩步跑過去,遠遠地卻看見了另一個人。
男子熟悉的臉此時有些看不分明,但微微勾唇一笑,卻仿佛令人覺得他整個人都鮮活起來了。梅侍君愣愣看了他半天,這才認出他來,這不是那天那個小侍衛嗎?
不知為什麽竟有些心虛,梅侍君轉頭看看四周,發現無人路過,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吳立善見梅侍君這個反應,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此時在此處碰見梅侍君,他倒也蠻意外的。想了想,他也行了個禮說:“給小主請安。”
“免禮……”梅侍君反應性的一揚手,頓時有些愣住了。頓了頓,她想起那日的情形,忍不住低頭說,“那天多虧了你,謝、謝了……”
梅侍君向來驕縱慣了,自小到大,幾乎從未與人說過一個“謝”字。如今讓她向一個未曾見過幾次面的小侍衛道謝,頓時覺得說出這個“謝”字真是無比艱難。只是再不慣也罷了,這宮中如今還有誰能幫她一把的?這個“謝”字,怎樣也要說了。
吳立善注意到面前女子的神情變化,趕忙說:“小主無需如此,我……我看着你的樣子,有些不忍心……”
梅侍君微微一愣,不由得苦笑。
“你那琴,我雖不能賠你。但我另做了一臺琴,就當請罪了。”吳立善低頭說道,“等過幾日那琴做好,我托你的宮女帶給你便是。”
原來,他還記得那日損壞的琴啊?梅侍君聞言心中有些感動,微微搖了搖頭說:“不必了,那日原就是我的錯兒,只因經了事心裏難過,言語實在過分了些。不過是小事一樁,就算了吧……”
吳立善不禁微微一愣,沒想到面前這驕縱高傲的女子竟這麽坦蕩。他面容一肅,語氣認真的說:“我也不瞞你。若是那日你當真宣揚開來,我一人受罰倒罷了,只是家中嫡母性子嚴苛,定會責打我家姨娘。生養了兒子,不能聽兒子喚一聲娘親已是不幸,再因兒子而被責打,讓做兒子的于心何忍?小主也許并不放在心上,對于我,則已經是大恩了。”
梅侍君聽到此處微微一愣,不禁有些慶幸那日并未莽撞行事,恍然喃喃道:“原來妾室與子女,也是有天倫親情的……”
聽了這句話,吳立善不禁訝然。面前的梅侍君少了幾分咄咄逼人的高貴氣勢,露出一副恍然哀傷的表情,似乎真心有所領悟。
別扭的移開目光,吳立善慢慢點了點頭,出言開解道:“其實這天倫親情與身份地位着實無關,卻是因人而論。也有那樣的婦人,哪怕定兒女的終身,也脫不開一個‘利’字。”
梅侍君并不笨,她微微一愣,便立刻明白過來吳立善所指的究竟是什麽。心中的不甘和被說穿心思的窘迫感讓她有些氣惱,忍不住開口道:“那日你是不是看到了?難道你覺得我娘親是這樣的婦人?”
吳立善低眉未擡頭看她,只是淡淡說道:“屬下不敢妄議小主的娘親,只是我那嫡母,确是這樣的婦人。”
“你是庶子,自然說嫡母不好了!”梅侍君也不知哪裏來的火氣,微微偏了頭不去看他,口中說道,“我娘親不是那種婦人……”
話是這麽說着,但梅侍君自己心裏也懷疑了。她的心砰砰跳個不停,怎麽也不能安靜下來。
“小主的娘親究竟是怎樣的婦人,屬下并不知情。”吳立善并不懼怕,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屬下只知道,做娘親的若真心疼惜女兒,定會真心為女兒終身考慮,斷不會讓女兒落到無依無靠、前途難測的境地。”
梅侍君轉頭怔怔看着他,不知道說些什麽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反應。她仿佛整個人都懵了,卻又豁然開朗,那些想不通說不清的事,似乎都一一變得明晰起來。
為什麽娘親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因為自己令她失望了,因為自己沒有帶給她理想中的榮耀。那麽侍君,難道你還看不清嗎?
梅侍君眼角猛地滲出淚來,她知道,她懂得,只是這其中深意令她那顆心疼痛得仿佛裂開一般。果然世人說的沒錯,被珍愛而失去了,還不如從未得到過……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章劇情是大綱沒有的,其實大綱早就歪掉了咳咳咳……話說大家覺得怎麽樣?是不是有些別扭?偶很惶恐滴……
抱抱小天使們啊!
☆、看望小公主
吳立善看到她這個神情,知道她已經想通了。只是這茫然無措的神情和臉頰上淌下的淚水令他再一次心生憐惜,忍不住又說:“人活一世,短短數十年時光而已,若不自珍自愛,這世上又有誰能憐惜你呢?”
這句話說出口,梅侍君便有些若有所思。吳立善看着她那副模樣,頓時覺得心寬了幾分。不過他想起自己方才所說又有些心中黯然,這樣一個女子,的确值得人真心疼愛的……
就這麽怔怔站了半晌,梅侍君恍然回過神來,趕緊拭去了眼淚。她看着吳立善此時的心情有些複雜,不由得別開了目光,低頭說道:“你一個侍衛,我乃是堂堂宮妃,這般交談已經是越禮了,你還是趕快回去為好……那琴,我也不要了……”
吳立善聞言微微搖頭,出言解釋道:“原本這內廷侍衛是不能進內牆之內的。只因梅榮華娘娘孕時出了事,皇後娘娘為謹慎起見,這才将我們這批侍衛調到了月華殿。如今小公主已然降生,待過了百日宴,我們就進不來了。日後永難相見之人所贈之物,娘娘只管拿着就是。”
梅侍君聞聽過些日子這些侍衛都會撤走,這才有些放下心來。但放心歸放心,她心裏竟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想着日後永難相見,她忍不住擡眼看向了面前面容俊秀的小侍衛,又趕忙再次低下了頭去。
“時候不早,屬下告辭了……”吳立善微微屈身行禮,語氣平常仿佛與鄰家婦人交談一般。随後他轉身、離開,腳步堅定似乎毫不留戀,只留給梅侍君一個有些模糊的背影。
看着那個背影,梅侍君的心裏突然有點酸澀,就這麽怔怔的看着,直到那人的背影消失在面前。随後她猛然驚覺自己的失态,趕忙低頭平複自己的心情,卻發現自己的胸脯上下起伏,一顆心砰砰跳了起來。
自己,這是怎麽了嘛?梅侍君想不明白,只是莫名紅了耳根。她不由得搖搖頭,努力趕走心中的雜念。
喵……
腳邊響起了貓叫聲,梅侍君低下頭來,看到花喵正踩着自己的鞋子,萌萌噠仰頭看着自己。梅侍君突然覺得心裏安定了許多,俯身把花喵抱在懷裏。
“花喵,你是帶我來找他的嘛?”梅侍君喃喃說道,“難道你知道他幫過我?可是我們過幾日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花喵“喵”的叫了一聲,似乎在回答梅侍君的問題。梅侍君輕輕舒出一口氣,将花喵摟進了懷裏。
擡眼望向天幕,依舊是皓月當空,但此時梅侍君的心境卻有些變了。吳立善說的沒錯,何必這樣苦着自己呢?就算過得再不好再不幸,也要好好珍愛自己啊……
從這天開始,梅侍君明顯精神了許多,吃得下睡得着,少了半夜出去看月亮的毛病,臉上也有了一些笑模樣,整個人完全緩了過來。她的貼身宮女環兒真是心中喜悅,可算不用遭那個罪了!
只是梅侍君現在最大的煩惱,還是那個洛雙雙。
小公主出了月子,洛雙雙現在一天去看三趟,每次一個時辰。看那模樣真是喜歡的緊,巴不得抱過來養!聽說她最近有事沒事還跑到泰華殿去看嫡公主,貌似五歲的嫡公主還蠻喜歡她呢!
真是奇了怪了!這宮中的女子哪個不想生下皇子?怎麽洛雙雙對兩個公主這麽上心?荃妃幾個對此可真是嗤之以鼻!有猜測洛雙雙裝樣子想讨好沈熙的,有猜測洛雙雙刻意籠絡嫡公主獻媚于皇後的,還有猜她裝兔子蹬鷹的,反正就只有一句話,肯定是沒安好心!
不過這也讓荃妃那幾個提高了警覺。誰說洛雙雙沒心機?她上次不就害得李貴人變成了李選侍嗎?總之這洛貴人不可小瞧,害她之事先緩緩,趕緊先防着些吧!
荃妃她們幾個心中所想梅侍君就算猜也猜得出幾分,她簡直是想嘆氣,怎麽就沒人相信洛雙雙是真心喜歡女孩兒呢?這些天洛雙雙有事沒事就往梅侍君屋裏蹿,滿腦子都是公主可愛、公主漂亮,說起“公主”兩個字那真是眼珠子都發亮了!還摸着肚子對梅侍君說,她一定要生一個可愛的小公主!
看着洛雙雙這二貨行徑,梅侍君真是無語了……她真是連跟洛雙雙打嘴仗的脾氣都被磨光了,這個少根筋的!
這天洛雙雙又跑到梅侍君這裏來了,興高采烈的說了一番小公主是多麽可愛,卻突然住了口看向梅侍君,微微皺起眉頭說:“梅姐姐還沒有看過小公主吧?”
梅侍君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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