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鴉]

回去的一路上,蘇拾花又陸陸續續遇見不少人,有牽着老牛的農夫,有采野果的爺孫,還有上山劈柴的樵夫,見着她,都樂呵呵的打招呼——

“哦,是住山上的吧?知道知道。”

“那戶人家是姓蘭吧,哎呀,真是個性情溫和的人,可惜身子貌似不太好啊……”

“你是那家的朋友啊,太好了,以後常來我家做客,到時候俺宰只雞,給你們熬雞湯喝。”

蘇拾花雖不認識這些人,但人家跟她主動攀談,便也連笑帶應,耳邊聽到的,全是對那個人的誇贊——

賣的茶葉好,樂施于人,不貪心不貪財,更重要的是為人親切,随和,心地善良。

對呀,他就是這樣好的一個人。

之前的疑慮統統煙消雲散,蘇拾花覺得心情格外愉悅,恨不得腳下生風,立即趕回去,趕回……家。

突然一頓,她對自己的想法吃了一驚,她已經,把那裏當成家了嗎?

沒過多久,便望見圍在屋外的那排籬笆,院內一抹白色修長的人影,就像孟冬裏的第一片雪花,毫無預兆地飄入眼簾,他背對着身,手提灑壺,正在給花架上的紫藤花澆水。

仿佛心有靈犀一樣,他動作一滞,轉過身,那時暖風徐動,紫花流香,寧谧的氣氛裏,彼此就這麽靜靜凝視。

像一幅畫,天長地久。

無論時光荏苒,他們永遠這般存在着。

“回來了。”那人率先打破沉默,目光似乎舍不得離開她,始終不移半分。

蘇拾花回神後盈盈一笑,三步并作兩步,急着要把好消息告訴他,剛是脫口:“我……”

額角滲出的汗水,被他舉袖輕柔地拭了。

“說什麽?”蘭顧陰放下袖子,雪面淡然,仿佛剛剛在做着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蘇拾花臉頰莫名其妙一陣小熱,但想起今日的經過,興高采烈地道:“村子裏的打獵團在招人,我今天一展身手,首領終于首肯,同意讓我參加啦。”

蘭顧陰聞言,有些出乎意外,眉頭一蹙:“你參加了打獵團?”

蘇拾花使勁點頭,打獵團主要是為保護村莊不被野獸襲擊而建立的,約有二十多名成員,以青壯年男子為主,沒點真本事的話,是無法參加獵團的。

蘭顧陰臉色一下子陰沉起來。

“怎麽了?”蘇拾花以為他哪裏不舒服,整張臉顯得十分難看。

“你一個女孩子家,在那種地方,或許不太妥當……”他竭力維持着情緒,但聲音仍勾出點兒隐怒的顫音。想到她夾雜在一群臭男人堆裏,成日被那些視線侵犯,他就覺得不可忍受,不,簡直是窩火!

蘇拾花哪知他的想法,還笑着安慰:“你別擔心,岳首領人很好的,在村子裏極有聲望,大夥兒都聽他的,而且團裏不止我一個女子,岳首領的兩個女兒也在其中,還有負責夥食的阿芳,打掃屋子的小月,縫補衣物的浣浣……”擺着手指頭數。

他咬牙切齒地冷笑,擠出了一股子酸味:“才一天而已,你就跟她們混得這般熟絡了啊。”

蘇拾花當然聽不出某人那股酸腔,撓着腦袋瓜傻笑:“因為大夥兒待我都很熱情啊,阿陰,你不知道,今天我特高興呢,一路上急着趕回來,就是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

蘭顧陰不禁一愣:“你,急着告訴我……”

她點頭:“以前我在師門,做什麽都一無是處,這還是我頭一回,用自己的本事獲得大家的認可,所以我想告訴你,希望你也能為我高興,也不知道為什麽,只要你高興了,我心裏就覺得特踏實……”

只要他高興,她就覺得特踏實……

蘭顧陰看着她,整個人像被定住了幾瞬,随之偏過頭,神情居然有點忸怩。

蘇拾花卻一頭霧水,沒得到回答,有些不知所措,良久,聽他慢慢道:“你既然喜歡,那就去吧,只是不許争強好勝,要顧及自己的安全。”

“嗯!”得他同意,蘇拾花簡直像在枝頭上蹦跳的喜鵲,歡喜不已,唇畔兩朵梨窩輕顫顫的,令那張嬌容仿佛綻在花間。

蘭顧陰不敢多看,背身往屋內走,而她就在後面唧唧喳喳:“阿陰,今天我在回來的路上,碰見了不少村民,我說住在山上,結果他們都說認識你呢。”

“哦……”某人表情淡然,佯作不知。

蘇拾花繼續興致勃勃地講:“我一提起你,他們幾乎全在誇你,說你賣的茶葉又好又便宜,為人又親切随和,原來你的人緣這麽好呢,讓我也跟着沾光。”

“嗯,還好吧。”他笑笑。臉皮厚也是一種本事。

回到屋內,桌上預備着一盤蒸好的甜棗雪花松糕,蘇拾花早知他的手藝,不由得胃口大開,淨手後馬上拈了一塊入口。

“好好吃。”雪白的腮幫子都被塞滿了,完全是一副滿足又貪饞的吃相,明明沒有女孩子家的矜持,但就是讓他……越瞧越順眼。

蘭顧陰坐在旁邊,單手托腮,目光靜靜投注在她臉上,聽到她的誇贊,嘴角才若有若無地勾動下:“你喜歡就好。”

一盤糕點很快入腹,香甜的味道仍在口中回味無窮,稍後他端來一盞白瓷茶,蘇拾花好奇地問:“這是什麽?”

“是我調配的藥茶,有提神醒腦之效,對你練武或多或少有些幫助。” 那雙修長白皙的手,捧着白瓷茶,幾乎融為一體,叫人快區分不開了。

聽他說是為自己特意調配的,蘇拾花只覺胸房內一股暖熱流淌,連眼眶都泛着暖意,不由得開口:“阿陰,你真好。”拈開茶蓋,頓覺清香撲鼻。在對方深邃的目光中,她想也不想地喝了下去。

傍晚,蘭顧陰輕叩兩聲房門,沒得到回應,便推了開,發現本應坐在榻上練功的蘇拾花,此刻卻身形斜靠在牆壁上,一動不動,雙目交睫,竟是跌入了夢鄉。

有時候她就是這樣,為了練武,連晚飯都顧不得吃,或者像是現在迷迷糊糊地睡着,如此下去,能有長進才怪。

蘭顧陰無奈一嘆,擱下湯羹,從衣架上取過一件外衣披在她肩上,也不知是衣服太大,還是她太過嬌小,整個身子竟被完全覆蓋了,黑而柔軟的青絲服帖地垂在脖頸根,襯得那張臉好小好小,散發出濃濃的孩子氣,垂睫如簾,肌膚幼嫩,被外衣包裹住,簡直像個小嬰兒……

蘭顧陰禁不住伸手,拂了拂她臉側的發,倏地,她嫣唇蠕動幾下,逸出含糊不清的呢喃:“師父……我……想……變強。”

蘭顧陰失笑,眼神流露出自己都未察覺的寵溺,而她無意識地側了側臉,窗外的月光正映在她臉上,獨添了一層皎光華韻,晶瑩得要化成水一樣,随着方才呓語,櫻紅小口微微張開,含香吐息間更近似誘惑的意味。

蘭顧陰眸色漸漸深不見底,探近身子,溫熱的鼻息,已與她交纏疊繞……

驀然,他渾身一震,感覺到屋外的結界有所波動。

他全然警覺,卻不曾驚動睡熟中的人兒,悄無聲息地離開房間。

來到院落前的紫藤花架下,他負手而立,目視前方,周圍黑漆漆的一片,不時傳來促織的鳴叫,深夜中的山林,總是給人一種可怕的靜谧感,仿佛最深處潛伏着妖魔鬼怪一般。

蘭顧陰擡頭,籬笆外的幾株大樹上,不知何時,多了數道黑影。

是烏鴉。

一排排,密密麻麻,擠滿樹枝,兩眼閃着血色的光,一聲不響地盯着他。

仿佛他,是它們的美味佳肴。

冷風飕飕,氣氛詭谲異常。

哼,是那個家夥麽……

蘭顧陰冷然一笑,端雅的眉形間透着玩味的譏诮。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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