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回家路上,琮容牽着小徒弟的手不動聲色的往上移了移,修長的手指虛握着他的手腕,光明正大的窺視他的丹府。琮容自認為自己的感覺不會有錯,方才小徒弟身上驟然迸發出的巨大力量中,夾雜着絲絲縷縷的魔氣。像指縫裏滑過的流沙,雖然抓不住任何的蛛絲馬跡,但的的确确存在過。
琮容沉默着,聚精會神的窺探琮一的丹府,想要找出魔氣的來源。短短兩年時間,琮一丹府內蓄積的靈氣越發醇厚了。琮容心想:在這兩年時間裏,一個不顧嚴寒酷暑,整日勤勤懇懇打坐調息的修道之人怕是也比不過。
琮一也沉默着,長長的睫毛微微下垂,在下眼睑處落下一片淺淡的光影,不知忽然想到了什麽,一貫冷峻的眉眼看起來似乎有些別別扭扭的。
琮一忽然毫無預兆的停了下來,手臂往後一用力,重新握住了師父的手。琮容被他扯得停了下來,眼皮突突地跳了兩下,還以為小徒弟發覺了他的小動作。
“嗯......”琮容張嘴想解釋,卻沒想好理由,神情一時變得有些複雜。
琮一仰着小臉,一瞬不瞬的盯着琮容,見他面色沉凝,認真的問道:“師父,你是不是胸口疼?”
琮容一怔,方才反應過來,琮一說的應當是沂川秦家之事。過去十幾年的舊事,剪不斷理還亂,沒有人能說得清楚對錯。從他決意離開朔方宗的那一刻起,他便徹底與過去的人和事劃清了界線。六年過去了,不管他願不願意,他也該看淡了。如今的他再也不是誰随随便便嘲諷兩句,就會在心裏記一輩子的那個一身反骨的倔強小少年了。
見師父不說話了,神色又黯淡了幾分,琮一更加确信師父還在為方才的事不開心。琮一道:“師父,你蹲下來點兒。”
琮容收斂了心神,順從的半蹲了下來,不知自家小徒弟要做什麽。
琮一往前挪了挪,湊到師父跟前,低頭在他胸前呼呼吹了兩下,“乖,不疼不疼,徒弟吹兩下就不疼了。”
“......”
琮容僵住了,愣了半秒鐘後,強忍着沒笑出聲來。他哭笑不得的望着還在往他胸口呼呼吹氣的琮一,腦海裏控制不住的回放起另一幅畫面來。
前一陣子,隔壁王嬸家的小孫子蹒跚學步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掌心擦破了皮。王嬸的兒媳婦連忙跑上前去,捧着兒子的手掌呼呼吹氣,邊吹氣邊道:“乖,不疼不疼,娘親吹兩下就不疼了。”
若說琮容心底方才或許還藏着幾分苦悶,這會兒被自家小徒弟這麽連吹氣帶哄話的,縱有再難熬的負面情緒一下子就都跑光了,只剩下滿心滿眼的溫暖和哭笑不得的愉悅。
小徒弟一片好心,琮容自然不能辜負,即便眼角眉梢都浮上了盈盈笑意,卻仍是憋着沒發出一絲一毫的笑聲。
初夏時分,微風不燥,和煦的驕陽緩緩落入地平線,燦爛而柔和的餘晖散漫的傾灑下來,鄉間小路旁的田埂上是綠油油的小草,其間不時冒出幾朵叫不上姓名的紫色小花。初夏的微風輕柔的從師徒二人身上拂過,錦袍紗衣随風飄揚,垂在腦後的三千青絲泛着墨玉般的光澤,明明身在人間,卻宛若蓬萊仙境。
Advertisement
另一頭,張嘉康剛回到家,就被爺爺攔在門口迎接貴客。張嘉康原本對貴客沒什麽興趣,可眼見爺爺又是早早安排人将家裏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灑掃一新,又是強打起精神親自等在門口,張嘉康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他心想:莫不是天子要大駕光臨?若真是這樣,那他是應該好好待在這裏恭迎天子微服私訪,畢竟他未來可是要當狀元郎的人,不能對天子不敬。
這麽想着,忽聽前方傳來了響動,張嘉康趕忙轉頭看去,只見自家的一位下人步履匆忙的跑了回來,想必應當是派去城門口迎接的人之一。
下人急急忙忙跑到老太爺面前,神情複雜到一言難盡,還沒來得及開口,不遠處再次傳來響動,将所有的人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只見一衆面色蠟黃的下人擁簇着三人緩緩向這邊走來,那三人正是方才張嘉康在城門口碰到的沂川秦家之人。只不過,一刻鐘以前,他們還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現在看起來竟是頗為狼狽,顯然重明鳥發起瘋來,并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哎,他們不是......”書童一眼就認出了三人,下意識脫口而出。
張嘉康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書童的嘴,連拖帶拽的将他往人群後面扯。好在老太爺此時領着一衆下人笑盈盈的迎了上去,烏泱泱的人群稍一動彈,無意中就為他們打了掩護。
“噓噓噓!”張嘉康對着書童道:“陳二狗,你小聲點兒,要是讓我爹知道剛才我們也在現場,一定不會輕饒我們。”
小書童恍然大悟,這幾位貴客方才和小少爺的師祖吵嘴來着。
“三位仙師遠道而來,老朽已備好筵席,快裏面請。”老太爺熱情的邀請他們。
為首的大師兄臉色并不好看,他打心底瞧不起人族,卻偏偏被他爹安排來這裏替人族診治。而方才在城門口偶遇琮容一事,更是讓他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就連性格溫順的重明鳥也不知忽然發了什麽瘋,在人前讓他丢盡了臉面。
眼見氣氛漸漸凝固了下來,五師弟哈哈尬笑兩聲,“那就多謝張老太爺盛情款待。”
進屋後,老太爺原本還想在飯桌上讓三位仙師給自家孫子瞧瞧,誰知一轉眼就不見張嘉康的人影了。老太爺使了個眼色,下人立刻去尋了。
見狀,五師弟道:“張老太爺,令孫的事,我們師兄弟定會竭盡全力。不過,我們師兄弟趕了一下午的路,着實有些疲憊,可否容我們緩上兩天?”
趕路累,一晚上就歇回來了。但是,為了降服發狂的重明鳥又盡量不傷到它,可是費了一番功夫。
老太爺一時心急,才會這般唐突,連忙溫和的應道:“應該的應該的。三位仙師舟車勞頓,是老朽思慮不周。”
吃完飯,五師弟向老太爺要了間空院子,将重明鳥從乾坤袋放了出來。重明鳥不知被什麽東西給吓着了,整只鳥蔫了吧唧的,而它身上又受了點傷,收在乾坤袋裏不利于它恢複。
張嘉□□怕那三人認出自己,向他爹告狀,在自個家裏東躲西藏,同時又暗中觀察那三人的動向。剛才他還在奇怪怎麽不見那只大鳥,活要見鳥死要見屍是基本常識,這一點張嘉康還是懂的。
這是間空院子,已經很久沒人住了,前兩天剛打掃幹淨。張嘉康一點一點扣下半塊松動的牆磚,借着月光偷偷向裏面看。
重明鳥恹恹地垂着腦袋,之前張揚的神采仿佛只是一場不可言說的舊夢,而今連那身火紅的絨毛、五彩斑斓的尾翼也都變得黯淡無光,活像一只落毛的鳳凰。
五師弟不知從哪兒拿出了一個竹筒,用木夾子從裏面夾出一條長長的蚯蚓喂到了重明鳥嘴邊,“明明,明明,吃飯了。”
明明瞅都不瞅一眼,直接撇開了頭。
五師弟委屈的想哭,“明明,你這是怎麽了,你倒是看看五師兄呀!”
說話間,五師弟将還在蛹動的蚯蚓往重明鳥嘴邊送了送,用言語引.誘它道:“明明,你快看看,你最愛的小蚯蚓,都是活的。”
明明瑟縮着細長細長的鳥腿,往後挪了挪,同時将腦袋垂得更低了,看起來整只鳥都自閉了。
五師弟欲哭無淚,“明明,你要振作起來!你這個樣子,我們根本沒辦法回沂川。”
明明微微擡眸,冷眼看着他,無動于衷。
見狀,五師弟深吸一口氣道:“好,這是你逼我的!”
說罷,五師弟不知又從哪兒拿出一個玉瓶,用嘴巴将塞子拔開,舉着玉瓶小心翼翼地往蚯蚓上撒去。
離得有些遠,張嘉康只能看到五師弟将粉末狀的東西撒在了蚯蚓身上。他這邊剛撒完,那只叫明明的大鳥就仿佛受到了神靈的感召一般,登時兩眼放光,細細的鳥喙猛地往前一啄,一口就将蚯蚓吃了下去。
張嘉康驚奇道:“沒想到,這只大鳥竟也這般挑食,不加佐料都不肯吃飯。”
說完,張嘉康忽然疑惑道:“咦,我為什麽要說也,我認識的人裏面有誰也這麽挑食嗎?”
嘟囔着,張嘉康腦海裏忽然冒出一個小小少年的身影來,年紀最小卻蹿得比他們都要高,吃下去的肉全都長了個頭,身上連一絲多餘的贅肉都沒有。
“誰在哪裏?”張嘉康嘟嘟囔囔的聲音有些高了,引起了五師弟的注意。
眼見五師弟眸光倏地一變,大步流星的朝這邊行了過來。張嘉康當下什麽都顧不上了,轉身拔腿就跑,借着朦胧月色的掩護,憑着熟悉地形的優勢,竟是真的叫他順利逃脫了。
五師弟從院裏沖了出來,遠遠瞧見一個渾圓的背影掄着肉嘟嘟的雙腿,像只小陀螺似的,故意左彎右繞。五師弟只當他是府上的哪位公子哥,因為好奇,躲在牆後偷看,便沒放在心上,由他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3-2920:08:32~2020-03-3123:22: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魚愛吃魚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