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琮掌門自說自話,琮容只當沒聽見,該做什麽就做什麽。眼看天色不早了,琮容冷淡的說道:“時候不早了,琮掌門該回去了。”
“是不早了,爹改天再來看你。”琮掌門輕嘆一聲,起身的時候,籠在廣袖中的右手暗中施了一道咒術。瞬息後,遠在虞南山東麓的考核陣法外圍,不知何時多出的透明隔離屏障,像是被人用針紮出了一個小孔洞,一道微弱的流光從陣法中射了出來。
琮容剛将琮掌門送至門口,忽地感應到他留在琮一頸後的印記出了狀況,面色倏然一沉,緊張的喚了一聲:“琮一。”
話音未落,琮容便憑空消失在了殿內。
琮宗主幽幽的勾了勾唇角,左右撫了撫廣袖,随後,又佯裝一頭霧水的跟上了琮容。
郭信儀不放心琮容,派了弟子時刻注意琮容這邊的動向,一見到琮容和琮掌門兩道身影如流星般接連朝虞南山東麓而去,弟子預感不妙,迅速禀報了郭信儀。郭信儀不知發生了何事,二話不說,追了過去。
等琮容趕到虞南山東麓,在偌大的陣法中找到琮一他們時,三人已被魔族十多名黑影打得遍體鱗傷。張嘉康昏倒在樹下,喬源弓着身子,雙手握劍,竟是連站都站不直了。只有琮一勉強持劍格擋,身上數道刺目的傷口,當場便激怒了琮容。
魔族黑影沒料到琮容會來,短暫的怔了一瞬後,轉身欲逃。琮容怒極,手握謹思,騰空而起,伴着數道流光四散開來,一道高階咒術落成,直接封閉了周圍所有可以撤退的空間。正在逃跑的魔族黑影嘭得撞上了無形的屏障,像困獸一般,竟是再也無法脫逃。
“今日,一個都別想走。”琮容的聲音冷得讓人禁不住直打寒顫。
十多名黑影面面相觑,心中竟是控制不住的升起一絲恐懼。自打他們成為死士,這麽多年以來,他們都快忘記了恐懼是什麽滋味。
琮掌門和郭信儀前後腳趕到,看到這般情況,二人想要上去幫忙,卻同樣被屏障隔絕在了外頭。
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芒,二人眼見數道冷冽的劍芒自琮容手中的謹思同時朝黑影刺去,速度之快,連殘影都無法捕捉,十多名身手不凡的黑影連聲悶哼都沒來得及發出,便紛紛從半空跌落,轉眼就斷了氣。
這招劍影分.身,琮容已經練了十五年,早已爐火純青,即便有傷在身,仍能一招制敵。
郭信儀有些看呆了,不光是因為琮容的身手,更重要的是因為琮容身上所散發出的戾氣。如此之重的戾氣,不該出現在一個仙門正道人士身上。
琮掌門不動聲色的瞧了眼琮容身上缭繞的黑氣,眸底閃過一道不易覺察的幽光。
“師父。”琮一虛弱的喊了聲琮容,高大的身軀控制不住的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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琮容一個箭步沖上去,将他攬在了懷裏,後怕道:“都是師父不好,是師父來晚了。”
瞧着師父焦急的面色,琮一不知從哪兒摸出一顆饴糖,舉到師父嘴邊,開玩笑道:“師父來的很及時,獎師父一顆糖吃。”
含在嘴裏的饴糖一路甜到了心裏,琮容卻莫名有些眼酸,微微泛紅的眼眶看得琮一心疼不已。琮容迅速整理好情緒,伸手将琮一抱了起來,神色是說不出的溫柔,“師父帶你回去治傷。”
同一時間,琮容撤掉了陣法,琮宗主和郭信儀快步走了過來。郭信儀焦急的看着張嘉康,确認他還活着,這才暗暗松了口氣,攙着他的胳膊将他背在了身上。
大概是其他兩人都有人管了,琮宗主站到了喬源面前,關切的問道:“還能走嗎?”
喬源與他四目相對,黑暗中,眸光熠熠,像是在訴說什麽讓人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琮宗主像是讀懂了喬源眸中所有的情緒,神色是從未有過的溫和,真實而平靜,破天荒的取下了常年長在臉上的面具,道:“你要是走不動了,我來扶你。”
說話間,琮宗主主動伸手攙扶住了喬源。
喬源微微垂下了眼眸,不去看他,暗藏在心底的情緒卻如潮水般激蕩開來。
回聯合公署的路上,琮宗主和喬源落在最後。四下無人之時,琮宗主欣慰的對喬源道:“源兒,爹很高興,你還記得和爹的約定,好好修煉,考入聯合公署。源兒,你放心,很快,爹就可以将你和你母親一起接到朔方宗,我們一家三口團聚。到時,不管你想要什麽,哪怕是天上的星星,爹都可以給你。”
小時候,喬源不懂,以為爹爹事務繁忙,所以才沒辦法陪在他和娘身邊。後來,等他長大了,喬源終于明白自己原來只是爹的私生子,爹位高權重,他和娘的存在會毀了他的一世英名。
十多年來,喬源對眼前這個人從崇拜、信任再到埋怨、不甘。如今,即便有再多不滿的情緒,一聽到他這般熟悉的寵溺口吻,喬源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的諸多苦衷,想到了他曾經全身心給予自己的父愛和希望。喬源終究是狠不下心來,不論他曾因為這個人獨自遭受過多少非議,也不論母親曾因為這個人獨自度過了多少難熬的日子,喬源永遠記得,并且一直倔強的堅信着,他一定會實現曾經向自己和母親許下的諾言。
只不過,随着日複一日的等待,喬源漸漸明白,有些承諾終究只是水中月鏡中花,看起來很美而已。
喬源對他整日挂在嘴邊的承諾無動于衷,努力讓自己平和的面對眼前之人,公事公辦道:“虞南山是朔方宗的地盤,守衛何其森嚴,而這個陣法更是四大家主聯手所設。如今,魔族不僅避開了虞南山的重重守衛,悄無聲息的混了進來,甚至連四大家主都未曾覺察,由此可見其事态的嚴重性,還望琮宗主一查到底。”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他們前後遭遇了兩次魔族的高規格刺殺,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魔族是沖着琮一來的。若是琮宗主願意嚴查,一定能揪出到底是誰在背後想要害琮一。
琮宗主很清楚喬源對他心有埋怨,所以才故意疏遠他。對此,琮宗主卻并不擔心,喬源是他看着長大的,他是什麽性格他這個當爹的比誰都清楚。用不了多久,等他發現這麽多年來,他對他的良苦用心時,一定會像小時候那樣,和他重歸于好。
念及此處,琮宗主肅然道:“你放心,這件事爹一定會派人嚴查。月無華死了,魔族蠢蠢欲動的心卻沒有死。這些年,小打小鬧不斷,如今竟敢來我虞南山鬧事,當真是膽大包天!”
作者有話要說:喬源和琮容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所以,他對喊琮容大哥這件事,格外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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