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饑荒開始了

按照原劇情，李愛中在李家村住了一段時間，後來轉業通知下來了，他被調到了縣城裏的公安局，做了一個行政記錄員之類的文職。

工資32塊錢一個月。

但是現在，這個轉業通知被李愛中拒絕了，他留在了鋼鐵廠。鋼鐵廠他也是正式工人，加上加班補貼，有40塊錢一個月的工資。

這個決定李愛中和楊潔是商量過的。

首先，國家號召搞鋼鐵，在鋼鐵廠肯定有出息。

第二，去政府部門從事文職，初中畢業的學歷很低，以後沒有上升的可能。但是在鋼鐵廠不同，鋼鐵廠裏都是一些老百姓，沒什麽文化，初中畢業算是學歷高的了。如果在鋼鐵廠做的好，被推薦為優秀職工，還有被推薦去夜校的機會，也能繼續升學。

通過顧希讀夜校的事情，李愛中對于夜校也執着了起來。

所以李愛中和楊潔夫妻兩人商量之後，李愛中就決定留在鋼鐵廠了。

李愛中這個人有點野心的，但是不怎麽說話，他背離了原劇情，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是這個以後，顧希現在看不到，他看到的是，李二叔每天的愁眉苦臉。

“愛國，叔有點後悔了。”這天中午，顧希從學校裏回家，路過地裏，碰到了李二叔，李二叔突然跟他說了這句話。

“怎麽了？”顧希問。可他心裏是知道的，生産隊的壓力來了。

“去年的豐收比較好，所以今年年初的時候，李村長去公社裏開會，公社要求每個生産大隊報指标的時候，李村長報的比去年高了兩個點。但是我看今年的收成，別說比去年高兩個點，就是低兩個點都不止。這樣一來，要從大家的糧食裏扣了，愛國，你說怎麽辦？”李二叔頭疼，不只他頭疼，李村長也頭疼。

為什麽會這樣？

“沒有辦法，只能撐着。讓李村長把今年村民們要吃的糧食留下來，別到時候只顧着上交，村民們要吃的糧食沒了，這可是會餓死人的。”顧希道。

“哎……”李二叔嘆了一聲氣，“現在事兒多，知道這件事的也只有咱們幾個人。”

“你聯系其他的小隊長，讓村長扛着公社的壓力，明年的指标不能這樣寫了。還有交糧食的時候，一定要先留下村民的糧食。”顧希再次提醒。

Advertisement

“行，我試試。”

顧希知道，李二叔肯定是不行的。他這個人性格有點軟趴趴的，本來就不适合當小隊長，如果不是有三個兒子當門面，他這種性格的人就是适合一門心思的幹活。

好在村裏大食堂有賀明寬這個斤斤計較的人管着，他見不得別人太好，所以食堂的糧食管的仔細，誰都不會多給。不然問題會更糟糕。

這種事情不是顧希可以插手的。雖然這是小說的世界，但也是接近寫實的。

回到家，顧希去了柴房後的地，看了一下他年初種下的20平方土豆。59年的上半年大家還沒有意識到饑荒的嚴重性，到了下半年才意識到。

所以，他要存糧。

等到5月中的時候，顧希把20平方的105斤土豆豐收了，本來要等到6月份的，但是5月中要種紅薯，所以他着急着收了。

收土豆的時候楊潔看到了。楊潔每天在家裏帶孩子，然後一日三餐都是去食堂的，真正空閑的很。她也不怕沒錢吃，李愛中吃鋼鐵廠的飯，每個月40塊錢的工資還有肉票，每個月回來給楊潔帶一斤肉，楊潔用砂鍋頓了，她這日子過的實在舒坦。

“愛國，你這是在幹什麽？”楊潔抱着孩子好奇的走到後地門口，“你種了這麽多的土豆？”

顧希和李成途一邊拔土豆，一邊撿到籮筐裏。

“嗯。”顧希應了聲。

楊潔眼珠子一轉：“愛國，這地當初分家的時候咱們沒有分吧？”

“20平方，嫂子要的話可以用10平方。”顧希回答。

楊潔笑了笑：“我也不會種東西，咱們城裏人很少種地的，這一半的地你也用着，種出來的東西給我些，你看怎麽樣？”

顧希本來想說不怎麽樣，但是随即想了想覺得也行：“行，給你5斤土豆吧。”

“5斤不夠吧，20斤吧。”楊潔道。

顧希笑了笑：“大嫂知道半塊地種多少斤土豆嗎？”

“這……多少啊？”

“30斤。”顧希随便扯了下，“農村裏的規矩，借人家的地，給十分之一的糧食，大嫂是覺得5斤太多了嗎？”

楊潔臉一僵，這個小叔子說話像把刀，眼神像把箭，她鬥不過他。“愛國啊，我這不是不知道嗎，5斤就5斤吧。”

“嗯，待會兒給你。”

“不急不急，愛國，土豆豐收之後你打算種什麽啊？”楊潔問。每天吃大食堂的，她是真的有點厭倦，家裏用砂鍋開小火也好。

“紅薯。”顧希回答。

“種點其他好吃的啊，紅薯食堂裏每天都能吃到。”楊潔道。

顧希不說話了。

父子倆把土豆撿好，拎進顧希的房間，房間的地上鋪着硬紙板，也不怕泥土弄髒。然後顧希拿出5斤的土豆給楊潔了。

楊潔算了算，土豆個頭不小，一斤有6-8個，她能一個星期吃一次，也能吃上兩三個月了。

知青宿舍。

董芸芸從食堂回來，看到夏小文在喝東西，味道還挺香的。不禁好奇的問：“小文，你在喝什麽啊？”知青裏只有她們兩個是姑娘，所以安排在一個房間。

“野菜湯。”夏小文道。

董芸芸好奇的看了一下：“芸芸，我來那個了，能讓我喝一碗嗎？”

夏小文看了她一眼，找出袋子，拿出裏面的野菜幹，用砂壺的熱水給她泡了一碗，砂壺是顧希給的。

“哇，這是野菜幹吧，好多。”董芸芸道，“你哪裏來的啊？”

“午飯後、晚飯後、假期，去山上摘的。”夏小文回答，“新鮮的野菜不好保存，所以李哥讓我們曬成野菜幹。”

“啊？你怎麽想到去摘野菜啊？”董芸芸問。

夏小文道：“李哥讓我們去的。今年開學的時候，李哥讓我們去摘野菜，說曬幹泡湯喝可以暖胃，也可以改善一下夥食。”雖然夏小文也不知道顧希為什麽讓他們去摘野菜，但是何楷一直跟着顧希的腳步走，她也就跟着走了。這不，最近食堂的飯吃不飽，偶爾泡一杯野菜湯喝還能飽腹。

只不過從年初開學到現在5月底了，她摘的野菜才曬出一斤的野菜幹。8斤鮮菜=1斤菜幹。

5月中的土豆豐收之後，顧希給高家拿去了5斤，範團長的警衛員送小胖子來上課的時候，他讓警衛員給範家帶去了5斤。

6月底，小學放假，小胖子來顧希家度暑假了，帶着糧食來的。警衛員把糧食交給顧希的時候，還有點不好意思：“範團長出任務了，範嫂子跟着去了，所以……”

小胖子嘻嘻的笑：“柱子叔，我都是李老師家的常客了，李老師已經習慣了。”

顧希伸手打了他的腦袋一下：“沒大沒小的，警衛員每天送你上學放學，你有道謝嗎？”

小胖子端正了态度：“柱子叔謝謝您，您辛苦了！”

警衛員有些意外，就是連範團長和範嫂子也管不住這個皮蛋精，沒有想到李老師竟然把他管的妥妥的，真不愧是團長家大公子的朋友。

今年暑假，大智智還是沒有回來，他爺爺安排他去訓練新兵了。

小胖子來顧希家住，每天的任務就是和李成途一起，跟着顧希上山摘野菜、摘黑木耳、摘香菇。只不過，今年上山的時候，小胖子明顯感覺到了附近的變化：“李老師，我發現現在上山摘野菜的人多了。”

“嗯，人多了。”顧希道，“你們摘野菜，我去找其他吃的。草叢裏不要進去，深山裏不要進去，就在附近找，碰到危險叫我。”

“知道了。”

“爸爸放心吧。”

兩個孩子拿着小刀在找野菜，顧希背着籮筐拿着弓箭找野味。從57年8月來到這個年代，到現在59年的7月，整整兩年了，顧希經常上山摘野菜，系統儲物櫃裏，已經有30斤野菜幹、60斤新鮮的野菜了。

加上去年摘的黑木耳、香菇、板栗、他都存着。

不過，今年9月的猕猴桃估計希望不大了。他給村子裏的孩子吃過猕猴桃，如果他們看見的話肯定會摘走。

7月底，村裏上半年的糧食交了。李二叔再次來找顧希了：“愛國……愛國……”

“二叔。”顧希從柴房裏出來，他剛洗好澡。

“愛國，今天我們和村長去交糧食了，把上半年的目标都交了。”李二叔道，“現在倉庫裏的糧食只夠我們堅持兩個月的。”

“為什麽全部交？你們沒有勸村長嗎？”顧希問。

“勸了，但是……但是公社裏的人說，哪個生産隊完成了目标，哪個生産隊的糧食交的好，他們就給生産隊打申請，申請拖拉機。”李二叔道，“拖拉機啊，那可是車啊，我……我也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