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生氣了

将魂不守舍的吳三小姐送回府,駕着馬車趕回軍營的路上,一向大條的無心也發現了。少爺他,很不開心。

可是她明明很乖很聽話的,為什麽少爺會不開心呢?

小腦袋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馬車已經到了軍營門口。

要不問問少爺為什麽不開心?畢竟少爺對她這麽好,不開心的話她就逗少爺開心。

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開口,耳邊傳來的一道熟悉的嗓音立刻将無心的注意力吸引過去,馬車裏的人宛如靈猴般的身影“唰”的竄出了馬車,朝着聲音的方向奔去。

一進軍營,便瞅見高大的容彥大将軍,手上拎着個面黃肌瘦的毛頭小子。仔細一瞧,那人可不就是一天沒見的小烨?

氣急敗壞卻又毫無還手之力的幕烨此刻正在破口大罵,“你個王八蛋,有本事放開我咱們單挑。別以為你是将軍我就怕你,告訴你,你們強搶平民百姓可是犯法的。趕緊把無心給我交出來。”

“臭小子,個頭不大,脾氣倒是挺大的。再罵一句王八蛋,爺爺我等下請你吃軍棍兒。”

常年混在軍營中,自然也沾染上一身軍匪氣的容彥,沒好氣的一巴掌拍打在幕烨瘦弱的後背上。

看着手上那小子一臉吃痛的表情,心情極爽的揚了揚濃眉。

“小烨?”

“無心?不對,你是誰?叫小爺我做什麽?”

咦?

“我是無心啊!”

“什····麽?”

無心被他撿回來的時候已是一臉的髒污,半個月來也沒見她洗過一次臉。所以至今他也沒見過無心的真容。細究起來,幕烨還是第一次見着那張掩蓋在層層泥塵下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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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身青色薄襖,氣度不凡的絕色美少年,當真是他半個月前撿回來的小乞丐?

本就是逗幕烨玩樂的容彥大将軍,見他家親親老弟冰着一張臉一聲不吭的進了營帳,立刻将手中的幕烨随手朝着雪地上一扔,屁颠屁颠的跟上前去打探情況。

不對勁兒啊!不對勁兒!容華那小子,居然連個正眼都沒給無心,這可就奇怪了。

作為容家的知心大哥哥,容彥大将軍覺得這個時候正是他出馬的時刻,老弟不開心,他得好好盤問盤問才是。

“大公子,小的有些話,想私底下跟您談談。”

見容彥走過來,候在營帳外的容四兒瞥了一眼軍營門口正跟幕烨敘舊,聊得火熱的無心,而後收回視線,彎着腰沖着容彥恭敬的低聲說道。

這件事,他還不能讓少爺知道。

私事?

找他談?

看來,他們家老三這趟出去,還真是遇着什麽事兒了。

看着面前擋路的容四兒,又掃了一眼他身後的營帳。容彥挑了挑濃眉,三弟身邊的容四兒,能力如何他自然是清楚的。他的主子是三弟,但有事不找自己的主子,反而找他,那就說明,這事兒八成跟那個新來的小子有關。

唉!作為一個知心大哥哥,要時刻解決自家老弟的任何煩惱。這差事,真難辦啊!

“去我的營帳吧!”

***

“小烨,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站在外面吹了會兒冷風,瞧見幕烨被凍得厲害,無心這才後知後覺的帶着他進了自己的小營帳。軍營重地,閑雜人等本就不能入內。但因為無心是容三公子的人,再加上今早偷襲她不成,反被收拾的蕭二,趁着無心去黑風山的時候,在軍營裏大肆渲染了那個新來的小個子的厲害之處。

一傳十,十傳百,演變到最後已是神乎其神。

軍營本就是個崇尚強者的地方,更何況無心不僅本事大而且長得俊俏,頂着那張臉出去晃一圈,許久沒見女人的士兵們都不免落個大紅臉。

心裏暗自埋怨那小子,沒事長這麽好看幹嘛。

“哼!你這個笨蛋,被人拐賣了都不知道。人家叫你走,你就跟着走了。我說你有點危機意識好不好?”

坐在無心的木板床上,幕烨屈起手指沒好氣的要敲無心的腦門,卻在對上那張絕美的小臉和那靈動的大眼時,尴尬的收回手。雙手捧着熱茶,一時間有些神色不自在的幕烨打量着這個陳設簡單的小營帳。有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真好!

“少爺他又不是壞人。”

雖然幕烨是好朋友,但是說少爺的壞話無心就不樂意了。

“再說,少爺可大方了,我給他當打手,一個月給我三兩銀子,還管吃住。”

扒着手指頭盤算着自家少爺的好,無心知道幕烨是在擔心自己,但是少爺他真的是個好人。而且她現在能賺銀子,幕烨他們也可以吃飽飯了。

“大方個屁!才三兩銀子就把你打發了。”

如果他沒有離家出走,又怎麽會淪落到這個境地?

三兩銀子,他幕烨還從未放在眼裏。

其實無心雖然沒有明說,但他知道無心不是忘恩負義之人,跟在那人身邊做事,多半也是為了他們。只是,他和無心認識了這麽久,也沒見她維護誰。現在和那個少爺才認識不到一天,竟然張口閉口都是少爺怎麽樣少爺怎麽樣。

看着那張開開阖阖的小嘴,幕烨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煩躁。想起昨晚半夜被冷醒,醒來卻沒有見到無心的擔憂,想到這一整天都在提心吊膽,擔心她會有個萬一,像個無頭蒼蠅般到處尋找她的下落。甚至第一次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有能力。

如果他有能力,無心就不會跟着他吃苦,就不會吃不飽穿不暖。一肚子的擔憂無心全然看不清,她的眼裏,現在只有那個少爺。越想越生氣,幕烨索性放下杯子猛地站起身,朝着無心面色不悅的吼道:“你家少爺既然這麽好,那你就跟着他,不要回來好了。”

說完,拔腿便朝着軍營外跑去。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小烨你聽我說·····”

等無心追出去時,幕烨已經跑得沒影兒了。

唉!她今天到底是得罪哪個瘟神了。少爺不開心,小烨也不開心,現在,她也落得個不開心了。

不管了,睡覺。

反正小烨在這鳳陽沒有別的去處,她明天找個時間去向小烨解釋,小烨應該就會消氣了。

打了一盆冷水随便洗了把臉,心情不好的無心連青色夾襖都沒脫,就裹着棉被倒頭睡下了。油燈裏微弱的火苗,發出“撲哧”一聲,也被營帳外漏進來的涼風吹滅了。一瞬間,一片漆黑的營帳裏,只有木板床上那道微弱的呼吸聲。

容彥的營帳裏。

外面天色已黑盡。

沐浴後,只着一件單衣的容彥,側躺着身子靠坐在軟榻上。火盆裏的柴火燒得正旺,不時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音。

燈罩裏明亮的燭火映着容彥英氣十足的俊臉,聽完容四兒的彙報後,容彥搭在膝蓋上的手指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打着。

“你是說,有人要害老三?”

“不錯。今日在黑風寨發生的事,如果無心說的是真話,那包綠豆糕當真有毒。而那綠豆糕是府中的丫鬟為少爺準備的,所以奴才大膽猜測,府中有人要害主子。”

“既然你說那東西有毒,無心不也吃了嗎?她怎麽沒事?”

這件事,他也在納悶兒!

而且當時,若不是無心将那塊綠豆糕搶過去,此刻七竅流血而死的人,就是他了。

“這個問題,奴才在回來的時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不知大公子可曾聽說過,西域邪教中有一種毒人,乃是自嬰兒時期就被人用毒花毒草泡在藥水裏,長大後便可百毒不侵。”

自小跟在主子身邊,這些年又陪着主子走南闖北,雖談不上見過識廣,但相比常年待在軍營中的容彥,容四兒的思維卻是要比一般人活躍些。

“所以,你懷疑無心也是個毒人?”

“是。至少無心她,不怕毒。”

如果無心真的是毒人,那他便不能留她在主子身邊。這樣一個人,身上的一滴血都是劇毒,如果她有意要害主子,只要趁他們不備之時,随手都可以下手。

所以,任何潛藏在主子身邊的隐患,他都要剔除。

聽完容四兒的分析,容彥久久沒出聲。

容四兒也不催促,知道大公子是在思考。

“容四兒,你可知道老爺子為何獨獨挑你陪在三少爺身邊?”

容四兒是容家管家的兒子,賜姓容,可見容國公對容家管家的信任和重視。

按理說,身體最為虛弱的三少爺,挑選幾個武功高強的手下貼身保護,這才是最為妥當的。可容國公和夫人,對這個最寵愛的小兒子,卻挑了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容四兒。

這其中的苦心,他這個大老粗自然是不懂的。還是容漣那小子分析給他聽的。

“三弟他很聰明,他比這世上的很多人都要聰明。所以,有的時候他不開口,不代表他什麽都不知道。他身邊的人,做事機靈很好,但,切不可自作聰明去妄圖揣測主子的心思。”

“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今日想到的這些,難道三弟會想不到?他既然将無心留在身邊,那就說明他至少有七成的把握,無心不會成為他的危險。更何況,無心現在已經是三弟的人,你今日此舉,又是否欠缺妥當?”

聽完容彥的一席話,容四兒似是第一次認識到這位大公子。

他原以為,大公子有勇無謀,智謀上比不過主子。只要自己說的有理,大公子定然會幫他将無心拿下。

但現在看來,倒是他魯莽自作聰明了。

“今日之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過。至于下毒的事,我會派人去查。你先回去吧!這個時候,你家主子也該休息了。”

“是。奴才告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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