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出發

容國公府。

天灰蒙蒙亮之際,平日裏一向懶散晚起的容三少已經穿戴整齊,整裝帶着容四兒朝着後門走去。一路上,早已被下令的容家下人,極為默契的紛紛低頭做事,對眼前的兩人視而不見。

一路順利的即将抵達後門,半路卻殺出來一個程咬金。

“喲,早。”

“你怎麽會在這裏?”

瞥了一眼一身粉嫩長衫,手捧着一本《孫子兵法》斜靠着假山的俊俏公子,一向淡定從容的容三少難得的皺了皺眉。

“啪”的收起手中的《孫子兵法》,紅衣公子擡起頭,沖着容三少抿唇一笑,笑容極為幸災樂禍。

“本皇子聽說有人被九公主求婚不成,又被軟禁在府中。便特意來看看,到底是哪個倒黴蛋。”

敢這般肆無忌憚的評論皇室與容三少的人,也只有眼前這位當今聖上最為寵愛的五皇子,南宮北了。

對于南宮北的突然出現,容華倒不見得有多驚訝。畢竟,南宮北與他從小一起長大,這容國公府對他而言,就跟自家後院般熟悉。想要知道點府中的事情還不簡單。不過,他可不相信這小子大清早的跑過來,是專程來看他笑話的。

“說吧,你要怎樣才讓我走?”

“簡單。”

哼!上次容華偷偷跑去邊關,丢他一個人在宮裏發黴。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小子再跑出去逍遙。要逍遙也行,得帶上他。

“本皇子要跟你一起去。”

“你确定?”

為難的挑了挑眉,容三少的語氣中聽不出喜怒,反倒學着南宮北,泛着琉璃光芒的眼眸中,帶着幾絲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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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

“老大,馬車準備好了。門口的禁衛軍已經被我解決了,咱們什麽時候出發啊?”

一道低沉悅耳的嗓音從後門外傳來,帶着一股蓬勃向上的朝氣。

聲音由遠及近,南宮北口中未說出的那個“定”字像是被人突然卡住了脖子,再也說不出口。轉過身,看着那道越來越近的修長身影。

來人約莫二十出頭,一身蜜合色單衣。一指寬的蜜合色發帶将黑亮的長發束成一個高馬尾,光潔白皙的額前留着一簇碎發,小巧的耳際是兩簇筆直順滑的齊耳碎發。五官分明,冰雕般的線條,每一處都極為秀美。小臉英氣漂亮,身上的氣質清爽幹淨,讓人如沐春風。

“老···你怎麽會在這裏?”

原本面帶笑意心情愉悅的李悅,在看到假山旁的一身粉嫩長衫的南宮北後,立刻拉下了臉。

“····怎麽,你來得,本皇子就來不得?”

抱着雙臂挑釁般的沖着李悅擡了擡下巴,南宮北極力掩飾着在見到對方時,內心泛起的漣漪和那片刻的不知所措。

“哼!我才懶得理你。”

不自然的別開眼,李悅朝着容華走去。

“老大,馬車備好了,咱們出發吧!”

“嗯,辛苦了。”

看着眼前神情別扭的兩個人,容三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所謂的一物降一物,便是這個道理。他不相信南宮北在來之前,不知道李悅會跟他一同前去。一向養尊處優的五皇子南宮北,願意一大早不怕冷的等在這兒,如果還看不出他是為了何人而來,那他這個“容”字就該拿下來倒着寫了。

“走吧!”

瞥了一眼身後傲嬌的別過頭看向別處,卻又死皮賴臉跟上來的南宮北,李悅眼中的神色極為複雜,看不出到底是喜是怒。

自兩年前從清河鎮回來後,容華便一直以“養病”為由窩在府中閉門不出。這次見自家寶貝兒子終于開竅了,主動提出要出去走走,國公夫人自然是舉雙手贊成。公主神馬的,皇帝賜婚神馬的,都比不過自家兒子開心重要。于是素手一揮,整個國公府的人全力配合三少爺行動,便有了今早的一幕。

***

荥陽,坐落在寧胤王朝東南部的名鎮。

從京都一路趕過去,即使連夜趕路,少說也要七、八日。兩年前的那件事發生後,提前一步回到鳳陽縣的李悅,是事後從碧落塵口中知曉一切。在那之後,老大派了無數人深入塞外荒漠去尋找紫羅山莊,但最終皆無功而返。現在等了整整兩年,終于等來了無心的消息。自家老大此刻急切的心情,又怎能不清楚。

雖然清楚兩年前,老大是迫于無奈才出此下策将無心逼走。但已經兩年了,而且據探子日前的情報來看,現在的無心,早已不是兩年前那個單純天真的少女。

能毫不眨眼的将七人一擊斬于刀下,這樣的場景,無論如何都不能與記憶中的無心連在一起。唯一的解釋便是,她已經恢複了記憶,再次成為了那個令江湖人威風喪膽的第一殺手“寒月”。

再見面,他們之間,還能如以前那般親密無間?還能聽到那聲脆生生的“李悅大哥”嗎?

兩路人馬似是早已約定好那般,一路人馬自西北塞外而來,筆直的朝着東南部的荥陽行進。一路人馬從京都南下,馬不停蹄的趕往這座沿海名鎮。

兩年後的故人重逢,不知道她可曾還是那蹲在城牆角下,對于未來茫然無措,不知何去何從的小乞丐;而他,也不知是否還是那個随心所欲,随性而為的京都貴公子。

逝去的時光,管你再如何掙紮、想要伸手緊緊抓住不放,都無法彌補彼此間的那段空白。而時間所造成的空白,不只是記憶間的空白,還有随之而來的猜疑、不信任。而後,可能是悔恨、憎惡。

離群失所,內心孤寂的人,心中寂寞的種子會滋生出一個惡魔。它吸食着你的精神而活,挑唆着你脆弱敏感的神經,當你再次回到人群中時,它會時不時的冒出來,提醒着你與周圍人的不同,教唆着你去毀滅一切。

時隔兩年,再次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寒月只覺得腦子裏有根神經在隐隐作痛。那種腦袋快要被炸裂開來的痛楚,讓那雙蒙在面紗後的黑亮美目已是一片血紅。撥開眼前擁擠吵雜的人群,內心充滿嗜血殺念的寒月朝着人群外奔去。

她讨厭這種無能為力,只能任由心中的惡魔作祟的自己。既然離開了山莊,她的人生就該由她決定。她的命,也永不會攥在冷殘年手中。

“姑娘,你沒事吧!”

擡手封住右手臂上的穴位使其無法動彈,身形不穩腳步錯亂的寒月,在痛得全身無力摔下地面的那一刻,被一只寬厚溫暖的手及時扶住。

怎麽會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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