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博物館的會議一直開到下午三點多。

散會離開行政樓後, 潘石佑終于可以甩開膀子吐槽今天的會議:“明明說好只講三點,三點裏面又有三小點, 三小點裏面還有三個點!真他娘能說。”

封岩邊走邊撥了個電話給趙勤威。

那邊秒接。

趙勤威頭一句就是“對不起”, 飽含歉意地說:“真不好意思, 我手機被我妹偷去了, 我在睡覺沒注意。”

等他醒來發現,就趕緊用另一個趙筱婷不知道的工作手機號, 打給了封岩。

封岩平坦的聲線帶着點兒冷意,“以後保管好你的東西。”

趙勤威賠笑答應,又說:“你把我大號放出來吧, 我不會再讓她動我手機了。”

“知道,挂了。”

封岩把趙勤威的大號從黑名單放出來。

潘石佑笑着道:“你還真是重情重義。”

換了別人, 封岩早就沒這麽好說話了。

封岩沒搭理潘石佑。

離開行政區, 走到內部停車場附近,潘石佑跟大家說,不用回公司了, 直接各回各家。

技術部其他員工, 都打算坐公司的車回家。

羅教授卻跟蔣蘭舟說:“陪我一起去館裏看看。”

蔣蘭舟欣然點頭。

羅教授又跟李博文說:“你今天就早點回去照顧你媽吧,我和蘭舟随便看看。”

李博文看了蔣蘭舟一眼, 随後就跟着公司的車走了。

潘石佑和封岩都是自己開車來的, 直接開車離開。

羅教授帶着蔣蘭舟進館,去了瓷器區。

工作日,館裏游客少,昏暗的燈光下, 剔透的玻璃窗,跨越千百年的彩釉瓷瓶靜靜陳列,像一株綻放的花。

“以前來過嗎?”羅教授問蔣蘭舟。

“上大學之前來過幾次,上大學的時候經常不在家,就沒來過了。”

羅教授微微笑着,道:“我帶着你好好逛逛。”

兩人在一件釉裏紅菊花玉壺春瓶跟前站着,羅教授就近指着它說:“這件兒,我年輕的時候見過仿品,仿得非常像,印象深刻。”

蔣蘭舟好奇笑道:“您當時看走眼了?”

走上一定高度的人,更在意自己犯過的錯。

羅教授本來就紅的臉頰,瞬間更紅,指着瓶子說:“瓷器作僞,改換舊底的比較多,一般看瓷器就看底兒,但這件是描塗的花紋,仿制者繪畫能力相當高,當時我被繪畫工藝給迷了眼,以為是真的。”

蔣蘭舟水潤的杏眼充滿好奇,“後來呢?”

羅教授慈和的聲音在安靜的館內不顯突兀,他道:“你們潘總跟我不一樣,他更信技術,說古人畫什麽,不畫什麽,都有可能,畢竟還有個皇帝的審美也真是獨樹一幟,所以真假不能光憑繪畫手法判斷。他用開堿水刷了瓶底,灰塵洗幹淨後,果然有接痕。”

蔣蘭舟下意識點點頭,就這一點,她和潘石佑的觀點倒是一致。

羅教授邊走邊笑,道:“他算是給我糾正了一個大毛病。這一行,盲目自信要不得。”

蔣蘭舟受教。

兩人緩步把館裏逛了一遍。

羅教授簡直就是行走的文物百科,他挑了幾個在中心展出位的物件兒,從背景介紹到同類物品的特色與區別,仔仔細細講了一遍。

蔣蘭舟時而沉默蹙眉,時而挑眉點頭,是認真思考的狀态。

她做過功課,聽起來不算費勁兒,有些書本之外的小技巧,很快就能通過和舊知識建立關聯,迅速記住。

羅教授偶爾也會和蔣蘭舟互動,不經意問她些問題,蔣蘭舟答的都挺好。

差不多到閉館的時間,兩人才優哉游哉從館裏出去。

蔣蘭舟今天收獲頗豐,喜色浮面。

出館的時候,羅教授才跟蔣蘭舟說:“有機會多來看看,等以後離開了珍品,多花時間去其他城市的博物館逛逛。”

蔣蘭舟擡眉看着羅教授。

她在珍品還沒待上幾天,今天還是轉去技術部的第一天。

羅教授笑笑說:“你跟李博文不一樣,他就适合埋頭搞技術。”

他拿出一張金黃色的名片,後背寫着一串地址,說:“明天有個私人展會,你要有空就過來,帶你看點好東西。”

蔣蘭舟接了請帖,說:“我有空。”

羅教授體貼叮囑:“下午吃點東西再過去,不用穿太漂亮,得體端莊就行。”

蔣蘭舟點頭答應。

因兩人家裏方向相反,羅教授把蔣蘭舟送到地鐵站就走了。

蔣蘭舟回家後,挑了件藍色的短袖連衣裙,長至腳踝,用孫譽衡送的珍珠項鏈搭配。

第二天下午,蔣蘭舟簡單打扮下就讓家裏的司機開一輛低調的車,送她到會場。

私密的會場,鬧中取靜,矗立在商業區和居民區之間。

樓宇高闊,朱漆大門,兩邊地面停車場停滿了豪車,入口處鋪着紅毯,拉了紅色的警戒線,兩側站着挺拔高大的安保人員,他們的手臂上,有“岩威”字樣。

蔣蘭舟踩着白色低跟尖頭鞋,正準備羅教授打電話說,她到了,潘石佑跟封岩一起從停車場過來。

潘石佑叫住蔣蘭舟,笑問她:“你跟誰來的?”

蔣蘭舟朝兩人欠身打招呼,答道:“羅教授。”

潘石佑笑了笑,點着頭說:“走,一起進去。”

封岩單手插在口袋裏,面無表情。

三人直接進去找到羅教授。

從大廳進去,會場內分兩個部分,左邊是展會會場,設了嘉賓席位,和陳列位,相關工作人員,穿着統一的服飾,向來賓展示今天的出展物品。右邊是會客大廳,除了沙發座椅,還有自取的酒水和拼盤,兩廳靠牆的一邊都設有出口和通向樓上的直升電梯、樓梯。

兩廳之間,用雙開的镂空木門隔着。

羅教授就在展廳中央站着,他一眼就看到了蔣蘭舟他們,先是朝潘石佑和封岩揮手打招呼,待他們走近了,笑誇蔣蘭舟:“今天穿得很端莊漂亮。”

蔣蘭舟笑容優雅,“這樣穿行動比較方便安全。”

封岩沒有表情的臉上,眸色黯淡兩分。

潘石佑接了個電話,他告訴趙映晴:“……你先招呼着,我就來。”

挂掉電話,他跟羅教授說:“有幾個朋友來了,您先看着,我們去去就來。”

潘石佑拍拍封岩的肩膀,深深示意一眼,一起從會客大廳上了二樓休閑室。

蔣蘭舟跟着羅教授一起在會場欣賞展出物件。

羅教授講解的聲音不大,足夠蔣蘭舟聽得一清二楚。

他大概講了些東西,就和蔣蘭舟一起走到旁邊,說:“這家會所,潘總和封總都入股了,今天的展覽會也有潘總的份兒。”

蔣蘭舟點頭,難怪潘石佑要去招呼人。

羅教授信步在展廳裏走,跟蔣蘭舟說:“這一行珍品已經把名聲做得夠大了,可以說是業界唯一一家結構完整的公司,而且這行吃人脈,吃資歷,吃本事,潘總這三樣都占全,別人再想要分一杯羹,太難了。”

蔣蘭舟順着羅教授的話往下問:“依您看,相關的行業有什麽更好的選擇嗎?”

羅教授望着蔣蘭舟笑,繼續說:“拍賣行這一塊兒還有缺口,潘總一直想自己搞拍賣行好出手存貨,但是力不從心,他家裏孩子對這個也沒興趣,就沒往這方面發展了。國內雖然有幾家知名的拍賣行,但都不是本地的。本地的拍賣活動,也都是固定的幾個人臨時牽線合作的,其實很不方便。”

蔣蘭舟若有所思。

羅教授又說:“如果能夠固定長期交易,我相信潘總非常樂意成為顧客之一。”

貨源就不成問題了。

蔣蘭舟淺淺一笑,“謝謝您。”

正聊着,羅教授碰到了熟人,對方單刀直入,說有一件藏品想出手,他防備地看了蔣蘭舟一眼。

羅教授淡笑說:“這是我徒弟。”

對方這才肯說,手裏有一枚玉玺。

這玩意兒罕見,且成交額巨大,羅教授一個人不好拿主意,暫時打斷對方,到一邊去給潘石佑打電話。

潘石佑不知道在忙什麽,一直沒接。

蔣蘭舟主動道:“您先聊着,我去找潘總。”

羅教授點點頭,轉身和剛才那人接着詳聊。

蔣蘭舟從展廳出去,在會客廳裏掃了一圈兒,都沒看到人影,她給趙映晴打電話,占線,只好給封岩發信息,問他在哪裏。

封岩正在二樓跟人打牌,他剛準備點煙,看到消息,回了蔣蘭舟:在二樓208。又問她:有事兒?

蔣蘭舟沒回消息,直接上了208。

休閑室的門并沒有關,蔣蘭舟敲敲門,推門而入。

精致歐式裝修的房間裏,天花板和地毯花紋繁複,四個男人在桌上打牌,有一個大眼中年男人身邊,坐了一位年紀可以當他女兒的女人,那女的似乎在電視裏演過有名字的配角。

蔣蘭舟打扮的很素淨,在濃妝豔抹的女人面前,顯得十分清純,像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

她一進去,幾個男的都看着她。

大眼男人叼着根煙,坐封岩左邊,他左手摟着女人的腰,右手摸了一張“八萬”,插在另一張“八萬”的右邊,正好一對“将”。

他轉頭上下掃蔣蘭舟一眼,頓時露出輕挑的笑,沖牌桌調侃道:“誰的妞這是?”

封岩擡頭看向蔣蘭舟,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戴的項鏈,不是他送的。

他淡淡問一句:“怎麽了?”

桌上的幾個男人紛紛收斂暧昧不明的笑意。

大眼男人輕咳一聲,又把剛剛摸上來的“八萬”打了出去。

他下家的人直啐:“靠,你會不會打牌?”

這一圈兒已經快打完,封岩明顯聽牌,大眼男人還打“将”出去,擺明了沖糊。

大眼男人笑笑不說話。

封岩手上一張癞子,就等二五八萬,直接推牌,糊了。

大眼男人也不想得罪下兩家,連忙主動說:“這把算我的。”

蔣蘭舟走到封岩身邊,嗓音清朗:“封總,我找潘總。”

封岩看着她說:“他出去有點事兒,一會就來,你急不急?”

蔣蘭舟說:“羅教授找他有點事兒。”

封岩“哦”一句,沒下文。

男人最懂男人,大眼男人掃一眼蔣蘭舟,笑看着封岩,道:“小姑娘一看就是讀書人。”

在這個氣氛裏,一句“讀書人”,就有點兒擡舉的意思。

另外兩個人紛紛應和。

封岩笑意直達眼底,舌頭在口腔裏攪了半圈,半眯着眼說:“是讀了點書。”又扭頭問蔣蘭舟:“你坐這兒等他會兒?”

他示意自己身邊的單人沙發。

蔣蘭舟還沒說話,封岩嗓子癢,一邊碼牌一邊沖蔣蘭舟道:“去幫我倒杯水。”

蔣蘭舟臉上挂着迎賓小姐一樣标準的笑容,語氣卻不大客氣道:“抱歉,我還有事兒,您找別人倒吧。”

說完,她就大步走了,順手帶上大門。

關門聲在安靜的休閑室裏,有點兒刺耳。

打了幾圈牌,桌上再沒有人敢說話。

直到趙映晴和潘石佑進來,氛圍才稍微和緩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  全國各地麻将都不一樣,提到的打法都是武漢麻将,紅中賴子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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