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跑,往哪裏跑?
唯一的出口被社會仔們堵得嚴嚴實實,他們又不是阿飄,敢情還能直接穿過去?
可許典只是緊緊抓住她的手,拔腿跑起來。
男生和女生的跑步頻率本就不在同一條線上,林穗喘着大氣,加快步子也只能勉強跟上他的節奏。
雙方離得越來越近,林穗腦子裏電光般轉過好幾個想法。
怎麽辦,怎麽辦?沖得出去嗎?
她和許典沒有得罪社會仔啊!為什麽要特地跑到小巷裏來堵他們?而且社會仔會來堵小巷,說明來蹲過點,知道他們放學後會在小巷裏會面。
三個社會仔堵巷口是想對他們做什麽?打人?還是想……搶劫?三人渾身一股黑社會氣質,反正不會是好事。
還有三米。
許典突然松開手,屈肘朝堵在擋在中間的黃毛撞過去。黃毛早有準備,往隔壁一閃,和其他兩人一起合力想制住許典。
一人用手抓,許典朝後退。另一人想撲上去,許典擡腳一踹。
許典靈巧地躲避攻擊,突然喊道:“林穗,跑!”
社會仔們被許典弄得分神,竟一時忘掉林穗的存在。
林穗發揮漏網之魚的本能,一口氣沖出小巷,直直朝金中的校門口跑。
“操。”黃毛見狀罵了一聲。
“老大,我去追。”另一個粉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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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毛吐了口唾沫,兇巴巴地吼道:“追個毛啊!把這小子抓住打趴了再說!”
小巷窄,易守難攻。
許典把林穗安全送出去後,立即抽身退回巷子裏。
離得遠了,才有時間可以思考。對方有三人,他只有一人。三對一,木棍對空拳,勝算實在不高。
見他躲進巷子裏,黃毛也按兵不動,“喂,你叫許典是吧?”
許典:“……”
“別誤會,我今天來不是和你交朋友的。”黃毛舔了舔嘴唇,身邊兩個殺馬特也哼哧笑起來。“哥是想确認一下,免得打錯人。”
許典輕哂不答。
“喲,還敢冷笑。”黃毛揮了揮長木棍,“那就別怪兄弟們不客氣了。”
粉頭嚷嚷:“打進醫院可不負責啊!”
許典依舊沉默,貓在陰影處暗中觀察。
對手三個人,黃毛和粉頭是中等身材,剩下一個是胖子。也就是說,他們沒辦法并排進小巷,只能一個一個來。
武器是棍子,有一米多長,比棒球棍稍微細一圈。缺點很明顯,揮起極其費力,且在逼仄的窄巷子裏根本發揮不了作用,甚至會甩到牆壁導致彈刀。
“小子,你如果肯跪下叫聲爺爺,我和兄弟們還能考慮下手輕一點。”黃毛繼續放狠話。
胖子笑得肥肉連顫,“老大,不用和他啰嗦,空手還能打贏我們不成?”
許典:“是嗎?”
他伸手進褲兜,掏出一把螺絲刀,還極其輕松自如在手指間轉了幾個圈,“誰說我是空手?”
如果要見血,鐵做的肯定比木做的好用。
“老大……”胖子和粉頭對視一眼,有些猶豫。
“愣着幹嘛!上啊!”黃毛朝胖子的屁股踹了一腳,又把粉頭拎到前面,使勁推進巷子裏,自己負責斷後。
許典揣緊螺絲刀,閉上眼深吸氣。
要開始了。
第一個沖上來的是胖子。
胖子跑得很慢,動作笨重不靈敏。雖然手上拿着棍子,但他的身體已經占據了小巷的一大半,根本沒有空間揮動。
許典朝後退,把胖子引進深處。
等到胖子接近,他突然朝前一邁,膝蓋一頂。
胖子疼得五官扭曲,捂着□□癱在地上直蹬腿,龇牙咧嘴地罵道:“你、你小子玩陰的!嗷——”
胖子一倒,後面的粉頭怕了。
他看看地上痛苦蜷縮的肉團,又看看許典。少年長得白皙俊美,寬大的校服外套穿在身上,卻不會因為清瘦而顯得單薄。
“呸,小白臉。”粉頭滿臉痘坑,最讨厭皮膚細嫩的小男生。
許典默默将手裏的螺絲刀調頭,讓手柄朝前。
粉頭以為他要進攻,先發制人揮起木棍朝前甩了個半弧。“哐”一聲,沒打到人,反而砸到牆上彈了回來。
好機會。
許典用左手擋住彈刀的長木棍,右手握住螺絲刀朝粉頭腹部一捅。粉頭應聲倒地,眼淚都彪出來了。
“你他媽還來勁了是吧!”
黃毛氣勢洶洶地跨過胖子和粉頭,長棍子揮得起勁。他的木棍前端不知何時釘上了一顆鏽鐵釘,露出半個釘帽。
許典顧着後退沒留神,猝不及防吃了一錘。
疼——!
不僅疼,更伴随着頭暈眼花的感覺。許典感覺到右臉上有暖流在朝下淌,血腥味愈發明顯,流血了。
許典不知道自己傷到哪裏,剛想擡手捂住傷口,又吃了黃毛一腿。
他踉跄朝後幾步,先用手扶牆卻抓了空,手肘生生在牆上刮了一道,最後沒站穩直挺挺摔倒地上。
疼,渾身散架般疼。
“你不是挺勇嗎?”黃毛在他的腰間連踹好幾下,“起來啊!不是要打架嗎!老子奉陪到底!”
說完,又舉起長木棍。
這一次,對準的是許典的天靈蓋。
木棍落下的瞬間,許典抱住黃毛的左腿,用力一扯——
“嘭!”
黃毛在跌倒時腦袋磕到牆壁,‘大’字形躺在地上半暈不醒。意識迷糊間,黃毛看見許典緩緩起身,半跪在他的右手邊。
螺絲刀在少年的手裏換了個方向。
尖尖的錐頭,對準了黃毛的手掌心。
頭部的傷口還在往外流血,許典單閉上右眼,左眼冷冷斜睨已然敗下陣來的黃毛,說:“你不是想打趴我嗎?”
他的神情褪去了少年氣。
只剩戾氣、陰鸷。
黃毛怕了。他頓時覺得地表冰涼,緊貼着脊骨好像泡進冰水裏,冷得渾身雞皮疙瘩直冒,冷得瑟瑟發抖。
他想求助,可胖子和粉頭早溜了。
再想向許典求饒,嘴巴卻直打哆嗦,根本說不出半句話來。
“是誰讓你來的。”
許典的語速不緊不慢,有種審訊犯人時的壓迫氣勢。
“我數到三。”他玩弄着螺絲刀,但每一圈都是錐頭朝下,“不說的話,你的手掌可要打洞了。”
黃毛吓得嘶聲嚎叫。
許典沒理,開始倒數。
“一。”
“二。”
“三……”
突然,身後傳來少女的喊叫:“許典!”
金中,醫務室。
許典坐在病床邊緣,雙眼緊閉任由校醫幫忙清理臉上的血跡。當冰涼的消毒藥棉碰上右眉骨時,他疼得咧嘴倒吸一口冷氣。
“知道疼還打架?”校醫面無表情,語氣也很無情,“下手可真狠。眉尾的肉都剜出來了,肯定得留疤。”
許典沉默,點頭表示知道。
校醫拿出醫用手電,在許典眼皮上照了兩下,“睜眼。”
許典照做,同時也看到林穗和林啓逢并肩站在校醫身後,一臉擔憂地注視着他。
白光在淺咖色的瞳仁上照了照,校醫說:“嗯,還好沒傷到眼睛。掀起衣服我看看,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
許典站起身,脫掉校服外套,又把裏頭的白T恤往上撩。
除了手肘有些許擦傷、腰部逐漸顯出淤青之外,其他的地方皆完好無損。
校醫冷笑,“打群架的我見多了,一對三倒還是第一次。你能贏,真是的走運又命大。”
許典不敢出聲。
若不是占據的地理位置條件優越,能不能贏還是未知數。還好,雖然吃了一悶棍挂了彩,但他堅持到了林穗回來。
校醫幫許典處理完傷口,轉身對林啓逢說:“林老師,這件事我會如實上報教務處。學生打架受傷不是小事,我無權隐瞞。”
林啓逢理解地點頭。
如果可以,他的确想瞞下來。可把許典背進醫務室時,門口的保安看見了,放學回家的學生們也看見了。想瞞,也瞞不住啊!
“許典同學。”校醫看向許典,“雖然你是特招生,但違紀就是違紀,你要做好被記過的心理準備。”
林穗急了,“是他們無緣無故先來堵人的!”
校醫:“誰能證明?”
林穗:“我能!”
林啓逢呵斥:“林穗!”
“你也是當事人之一,自身難保。”校醫态度極其冷漠,“不管事情的前因後果如何,打架受傷已成定局。別怪我沒提醒你們,金中的校規很嚴格,與其和我争辯,不如想想怎麽和教務處說明白。”
說完,校醫收拾東西離開。
林穗急得直跺腳,“爸!我和許典真的沒有招惹他們!”
林啓逢相信女兒,但校醫也說得沒錯,事情已成定局,只能安慰道:“好好好,我知道。周一教務處肯定會處理這件事,到時候我會幫忙說說好話。”
“爸!”
林啓逢無可奈何地擺擺手,林穗也只能不甘心地閉嘴。
空氣突然陷入沉默。
此時,一把清冷的嗓音淡定地說:“林老師。如果要記過,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吧。人是我惹來的,打架是我動的手,林穗只是被我牽連而已。”
“你根本就不認識他們!”林穗氣得大叫。
許典:“那又怎麽樣。”
林穗離當場爆炸,只差一把明火。
他們沒錯,為什麽要認錯!
許典突然擡起頭,直直看向林穗的眼睛,說:“你要考北大,不能被記過。”
林穗一肚子的話原本已經湧到喉嚨口,如今卻哽住。
一個‘記過’,會影響太多事情。影響到評選市三好,影響到接下來的競賽,影響到高考保送。
可憑什麽無罪之人要認罪,憑什麽要他獨自來承擔!
林穗咬咬牙,生硬道:“我考不考北大,關你屁事。”
“反正你不能被記過。”許典繼續固執。
林穗:“……”
行,愛咋咋地。
作者有話要說: 殺馬特葬愛家族上線(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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