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妖族的目的
月上中天, 夜色漸濃。
昆侖後山禁地,金華殿中。
一道紅色身影踏着夜色徐徐走來,身邊緊随一道黑色的身影。
守在殿外的弟子們見到兩人,連忙行禮,“見過掌門,天帝!”
鳳長歌輕輕點頭,入了大殿,虛靈大長老正盤膝坐在蒲團上修行,對面是昆侖二長老虛赦。
虛赦不像虛靈那般看起來慈眉善目, 他看上去有四十多歲,續着一點胡須,穿着一身古樸的道衣, 皮膚顏色略黑一點,眉色也極深, 又粗又濃的一點斜向上飛起,讓他整個人都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加上那雙眼窩略深略大的眼睛,便有種關公怒瞪的感覺。
這是個脾氣暴烈,不太好相處的人。
他見了兩人,緩緩收功,從蒲團上站了起來, 躬身一禮,“掌門,天帝, 不知兩位深夜來此是有何事?”
鳳長歌輕輕颔首,“兩位辛苦了,今天可有什麽異動?”
虛靈也站了起來,微笑道:“并無,天命書四周一切正常。”
鳳長歌點點頭,也不客氣,直接開門見山道:“我想把天命書取出來。”
虛赦眉一豎,“不可!天命書自立派初始到現在也才出世過五次,哪一次不是昆侖危及關頭,或是事關蒼生天下,祖師有命,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允許動用天命書!”
“唉,師弟,莫急!”
虛靈一伸手,搖頭道:“掌門不是這等随意之人,先聽聽他怎麽說。”
虛赦沉着眉斂下神色,明顯還是不太同意。
龍君澤微微一笑,往前走了一步,伸手一引,“二長老,我們可以比試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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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赦明顯驚了一跳,“我自不是您的對手,為何要和您比?”
龍君澤搖頭道:“二長老盡管出手就好,等我們比試完,你就知道我們此次來的目的了。”
虛赦看看他,又看看鳳長歌,再看了看虛靈,見兩人皆是點頭,便道:“那就冒犯了。”
虛靈走到一邊,揮袖關閉了四周門窗,開啓了大殿陣法,在殿裏隔絕出一方空間,供他們比試。
龍君澤站在虛赦對面,道:“全力出手就好,你傷不到我。”
虛赦拱手一禮,“得罪了。”
說罷,不再留手,手中厚重的大劍緩緩拔出,運氣,揮劍,用力一斬,霎時一道裹挾着厚重力量,宛若山石崩塌一般重若千鈞又鋒若厲芒的劍意奔湧而出,以着一股覆沒千軍萬馬的驚雷之勢重重向龍君澤斬下。
龍君澤眉目不動,不慌不忙,緩緩擡手對準那道劍芒,一股獨特的力量從他身上湧出,蒼茫浩蕩,威嚴神聖,那股劍意在接近他身周一米時就再也進不得分毫,無論虛赦如何操控,都傷不了龍君澤一分一毫。
龍君澤手腕一轉,身周漂浮的那股神秘力量随着他的手勢瞬間聚攏,猛的向前一沖,那股霸道的劍意宛如遭到致命沖擊,霎時被沖的七零八落,瞬間化作點點光芒散落在空氣裏。
虛赦猛的退後兩步抵消了那股力量的沖擊,因為龍君澤留了手,倒是沒有受傷,只是因為靈力的沖蕩,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他微微調息了會才把靈力平穩下來,把重劍收了回去,略有驚奇道:“剛剛那股力量……”
龍君澤微微一笑,“龍威。”
鳳長歌走過來,道:“龍有龍威,二長老也看到了,這股力量極為強大,無色無味,無形無質,比龍息還要更難以防範,這只是他的龍威,還是留了手的,龍帝的龍威要更為強大,況且他們身上還有用來破陣的荒獸之角,屆時若是他來,昆侖就算神陣全開,也是擋不住的,天命書被奪是必然的結果。”
虛赦沉着眉,道:“掌門的意思……”
鳳長歌緩緩擡手,掌心紅芒閃過,一本古舊破敗的書便出現在掌心,他微微一笑,“偷天換日,兩位長老以為如何?”
虛靈思索了一會,點頭,“可以。”
虛赦想的更多一點,“那真正的天命書又往哪裏放?”
“自然還是在昆侖的。”龍君澤拿起那本書,随意翻了翻,道:“天命書可改天命,若真被妖族奪走,可要比太一神水麻煩多了,弄不好恐怕天下都會大亂,萬不能有失,我們明日得啓程去蓬萊,不便帶在身上,青鴻執掌昆侖全部陣法,放在他身上,必要的時候,也好保昆侖無事。”
兩人思索一番,表示同意。
虛靈摸了摸胡子,沉吟道:“掌門剛回來,又要出去嗎?”
鳳長歌微微一頓,眉目之間多了一絲凝重,“蓬萊之事刻不容緩,寂滅海一定生了變故,我今日與蓬萊連發三道傳訊,那邊一道未回,怕是有變。”
兩人臉色微變,虛赦沉聲道:“可要通知其他門派一道前去?”
鳳長歌點點頭,“天山已然知曉,蜀山最近鎮妖塔不穩,幾位長老忙着鎮壓,怕是抽不出身,長白今日下午就通知了,明日在蓬萊彙合。”
兩人點頭,“如此還好。”
在金華殿中待了半夜,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不早了。
“師尊,我一直想問你……”
龍君澤洗漱一番,躺到床上,一邊脫衣服一邊道:“我們剛開始遇到的那只綠孔雀,你是殺了還是放了,我怎麽一直沒聽你提過。”
鳳長歌剛在外面水潭裏洗完澡回來,身上只披了件裏衣,他理了理濕漉漉的發絲,聽到他問話,不鹹不淡道:“囚了。”
“撕拉!”
龍君澤直接把衣服給撕出一道口子,整個人都忍不住呆了,“囚……囚了?在……在哪?”
鳳長歌一邊往床邊走,一邊伸手在頭發上一撫,指尖火芒掠過,濕漉漉的發絲瞬間變得幹燥順滑,他不以為意的點點頭,“就在大聖遺音裏,你想見?”
他想了想,“這麽說起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帶你去看看。”
他輕輕一拂袖,面前轉瞬多了一把古琴,龍君澤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鳳長歌抓着衣服往琴的方向一躍,眼前世界眨眼一變,瞬間從暖乎乎的床榻變成了烈火焚燒的世界。
龍君澤下一刻就知道鳳長歌剛剛那句“時間差不多”是什麽意思了。
眼前是一片烈焰岩漿的世界,天空是暗紅色的,地面上到處都是凝結的岩漿塊,不時有噴泉一般的紅色岩漿從腳下噴薄而出,一道又一道,密集又迅速,将整個世界都織成了一片紅色的網格。
就在這片網格之中,一只綠色的孔雀艱難的飛翔着,不時還要躲避地面上噴出來的岩漿,它的尾巴已經成了光禿禿的一片,身上本來鮮亮的羽毛變成了一片焦糊,還散發着一股極為難聞的味道,兩只巨大的翅膀已經拖不起它的身子了,全憑一股淡綠色的妖力把它托在半空之中,但那綠芒極為暗淡,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了,若落到地上,就是死路一條。
龍君澤不由咂舌,“它是只雌孔雀吧,你這麽不留情啊……”
鳳長歌瞥他一眼,淡淡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都要殺我們了,我為什麽要留情?”
龍君澤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他可沒忘記當初這只孔雀差點把師尊給殺了時候的憤怒,若不是鳳長歌還有另外一重身份,他們那時候可就真的栽了,一旦落入妖族手中,只怕下場比這只孔雀還要凄慘,天宮也不會落得什麽好的結果。
立場不同,沒什麽可怨的,若想撬開孔雀的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過他還是有點驚奇的。
他印象中的師尊一向都是溫和大方,灑脫不羁的,看似對萬物都不放在心上,當然也極少動怒,原來竟還有這麽恐怖的一面,這只孔雀被關在這裏有幾天了,每時每刻都在經歷着這種恐怖的折磨,看似四面殺機,又有一線生機,想死又總舍不得死,對意志是一種極大的折磨,這麽久下來,恐怕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了。
鳳長歌擡手招了招,四周空間裏有種奇異的力量湧動,那只疲憊飛翔的孔雀便被這股力量拖着,強硬的落到了眼前。
它一落地就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再也站不起來了,兩只被燒糊的翅膀軟軟的塌在地上,和它的頭一樣,就連眼神都有點渙散,明顯是快昏過去了。
鳳長歌居高臨下看着他,眼底卻無一絲憐憫,只淡淡道:“現在可以告訴我,妖族到底要找我做什麽了?”
孔雀虛弱的擡起頭來,鳥喙張了張,卻沒發出什麽聲音。
龍君澤“啧啧”兩聲,走上前兩步,蹲下身瞧着它,“我說你也真是不知死活,到了現在還要倔,有什麽用呢,你這傷現在看着嚴重,不過也只是皮外傷,沒傷了根基,修養一下還是能好的,師尊一向不屑對女人用什麽重手段,這也只是普通岩漿,若加點鳳火,那就真是毀容了,不過你若真不說,逼到那份上,我也不介意對你用抽魂術,到時候,你可就真正的廢了。”
孔雀身子微微抖了一下,渙散的眼裏露出一抹怨毒的情緒,當然更多的還是恐懼。
抽魂術,是一種極端霸道惡毒的法術,把人的魂魄生生抽出來,用自身意念強迫讀取對方所有的記憶,一旦被用了這種法術,整個魂魄都會崩潰,所以向來被三界列為禁術,但現在這個世界裏只有他們三個人,即便是用了,也不會被人知曉,以天帝這百年裏鎮壓天界叛亂的手段,它相信他是幹得出來的。
它鳥喙張了張,想說又有些不甘,忽地想起龍君澤剛剛對鳳長歌的稱呼,眼珠轉了轉,驀然就明白了什麽,嘶啞着聲音道:“你是……那條黑龍?”
龍君澤微微一笑,“還算聰明,不過挑撥的主意就不要打了,我和師尊是不會有什麽嫌隙的。”
頓了頓,他補充,“永遠也不會。”
鳳長歌微微露出一抹笑,卻也沒反駁。
孔雀眼底怨毒之色更重,恐懼也更加濃郁,它猶豫了一會,似乎是想到了這兩天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恐怖經歷,猛的打了個寒顫,本就瀕臨崩潰的神智再也支撐不住,艱難的點點頭,“好,我告訴你們。”
兩人神色微松,眼底神色卻更加凝重了。
孔雀緩緩的說:“我們在寂滅海找到了很多上古大妖的遺骸,妖族需要五神器,複活那些死去的大妖,重新恢複妖族的元氣,只要成功,天宮就是我們的。”
它虛弱的垂下頭,低低道:“五神器的确可以複活任何想要複活的人,但還缺一樣東西用來祭陣,也就是陣法的魂魄,這樣東西必須要實力強大,更要有足夠的生機之力,喚醒五件神器真正的力量。”
龍君澤心裏已經隐約有些預感了,但還是抱了點希望,繃着臉問:“什麽東西?”
孔雀微微擡頭,看了眼鳳長歌,眼裏隐約有一絲嘲諷。
“鳳凰的涅槃火。”
作者有話要說: 龍君澤:那只孔雀去哪了?
鳳長歌:囚了。
龍君澤:……師尊,口味這麽重不好的。
鳳長歌:我什麽時候口味重了?
龍君澤:(捂臉)囚……囚什麽的……
鳳長歌:…………
龍君澤:(捂臉)囚我就好啦(/▽\*)
鳳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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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