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天燈許願

秦栩栩一愣，“呵，好快的動作。”

“乳母是自缢在房中，似乎是畏罪自盡。只是，奴婢發現了一件事。”抱琴略帶遲疑，“原先抽屜裏的銀票，似乎…被人調換了。”

“調換？”

“奴婢記的很清楚，是永豐票號。可剛剛去看，已經變成了鼎泰票號……”

“乳母現在何處？”

“屍首已經請出了望春閣，說是怕沖撞了大公主。”

秦栩栩搖頭，“大公主醒了麽？”

“已經醒了。太醫說按時吃藥，很快就會好起來。”

秦栩栩微笑，“孩子沒事是最大的萬幸了，回頭你去囑咐禦膳房若是李采女或者溶月公主想吃什麽，一應送去便是。陛下知道了嗎？”

“陛下似乎早就已經知道了，只是不知為何陛下并未表态。”抱琴跺腳，“難道就這麽放過幕後人了麽？”

“乳母已死，銀票被換。只怕當下不放也得放。更何況，即便銀票不被換也不能作為直接證據指證乳母是收了銀錢而故意害公主落水。”

“小姐，奴婢不明白為何要害小公主。”

秦栩栩坐在梳妝臺前拿起眉筆畫起了眉，“李采女位份低微，性子又是懦弱怕事。可偏偏她生下了宮中的長女，那日你也看到了陛下對這個女兒是多麽疼愛。替我更衣吧，我要去宣室殿。”

宣室殿。

“陛下，皇後娘娘來了。”安德禮進殿小聲說道，“那奴才先去宣讀冊封李美人的旨意？”

“先不要去，朕想等皇後來開這個口。”莫梓宸低頭挑了挑眉伸手按平了翹起的嘴角，“讓她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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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給陛下請安。”

莫梓宸依舊沒有擡頭聲音清冷，“起來吧。”

“溶月公主已經醒來，身體很快會無恙。只是這乳母已死……”秦栩栩看着莫梓宸清冷的态度語氣也越發公事公辦，“臣妾想問問陛下是否還繼續追查幕後之人。”

莫梓宸覺察到秦栩栩的語氣擡頭，“乳母失職畏罪自盡，直系族人杖殺。”

話到這個份上，秦栩栩明白了莫梓宸的意思。福身行禮，“是，臣妾明白了。只是，臣妾想替李采女求個恩典。”

莫梓宸眉梢微微挑動心裏一樂，“你說。”

秦栩栩垂眸，“李采女位份低微且為人膽小懦弱。許就是這樣，乳母才會如此肆無忌憚。還請陛下看在大公主的份上，晉一晉李采女的位份。”

“既然是皇後親自開口，朕自然是要應允的。”莫梓宸眼睛緊緊盯着秦栩栩手指不停的在禦案上敲動，“安德禮，傳旨望春閣李采女晉為七品美人。”

“多謝陛下。臣妾先告退了。”

剛想轉身時感覺到有東西在腳邊蹭，秦栩栩低頭一看原來是她的毛球。眼中溢出驚喜剛想伸手抱起毛球時想起這是在宣室殿，偷偷瞥了一眼低頭伏案批奏折的莫梓宸收回了手。

可那毛球像是通人性一般咬着秦栩栩的裙擺不放開，嗚嗚嗚嗚的圍着秦栩栩不停撒嬌轉圈。秦栩栩本就對這毛球沒有半點抵抗力，終是沒忍住抱起了毛球往殿外走。

出了宣室殿，那毛球圍着秦栩栩又是撲又是跳的搖尾巴。秦栩栩看着毛球心化成了蜜糖水，再也沒有忍住一跟它玩了起來，“毛球你長大了哎，有沒有想我？”

莫梓宸站在殿內看着門外跟毛球笑鬧的秦栩栩漾開了嘴角。

玩了一會秦栩栩眼珠轉轉，開始引着毛球往宣室門方向走。

還沒邁出宣室門，只聽後面兩下拍手聲響起一直跟在秦栩栩屁股後面的毛球猛然調轉方向朝宣室殿跑去。

秦栩栩回身看到莫梓宸站在宣室殿臺階上抱起毛球對她揚起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這狗真真兒是有奶便是娘。

秦栩栩站在宣室門下看看遠處的莫梓宸撇嘴出了宣室殿。

莫梓宸低頭笑着伸手揉了揉毛球額前的毛兒低聲說道，“安德禮，溶月公主乳母的事情要繼續查。瑜美人那邊給朕盯緊了。”

“是。”

“朕的行蹤你有派人天天去告訴皇後麽？”

“回陛下，奴才都是按時去禀報的。”

莫梓宸撇嘴，怎麽就氣不到她呢？秦栩栩，朕就不信你沒有來求朕的時候。

……

六月底，宮中人人都在準備七夕節要放的天燈和蓮花燈。到七夕這天，宮中不論宮女還是妃子都可以在禦湖放蓮花燈祈福，妃子還可以放飛天燈以求恩寵綿長。

各宮妃子做好了天燈無一不是費盡心思想讓皇帝陛下在自己的宮燈上寫點什麽然後一起放飛。可任憑這些妃子用什麽方式，莫梓宸都是絲毫沒有要提筆的意思。

椒房殿。

“小姐的天燈做的真好！在上面寫點什麽吧？”秦栩栩的宮燈是用兩層印花宣紙做成，裏面的紙張畫上圖案經燭火一照透出來更添朦胧美意。

“寫什麽呢？”秦栩栩看着宮燈也是愛不釋手，可思來想去……放下了筆。

“我沒什麽好寫的。”秦栩栩微笑放下宮燈，“就這樣吧。”

抱琴略微着急，“小姐，旁人都去求陛下寫點什麽以添福氣，小姐是皇後…也去求陛下寫點什麽吧？”

“才不去。”秦栩栩想起這些日子以來莫梓宸的消息撇嘴，“他都不知道給多少人寫過了，我不稀罕。”

抱琴搖頭出了椒房殿。

安德禮拉着抱琴走到暗處悄聲詢問，“皇後娘娘可說要去找陛下題字？”

抱琴也是愛莫能助，“沒有。”

“唉！後天便是七夕節了，可如何是好？”安德禮嘆氣，陛下這幾天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皇後娘娘再這麽倔下去，只怕宣室殿的瓷器又要換一茬新的了。

抱琴其實對于這種現狀也是很醉，因為這偉大的皇帝陛下最近傳出來的消息是越來越勁爆——

跟玉昭儀在宣室殿嬉鬧一個下午，在湖心亭跟婉妃彈琴，還有什麽累的雲嫔第二天起不來床…

每每當傳話筒時，抱琴都在心裏不斷吐槽：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呀？這陛下是真的想追我們家小姐麽？

可這麽多消息傳到秦栩栩耳中，她始終都是該幹嘛幹嘛毫無波瀾。

第二天晚膳前，莫梓宸忽然不請自來。

他這猛地一來，倒是吓了秦栩栩一跳，“臣妾給陛下請安。”

“起來吧。”莫梓宸徑直往內殿走，“你做的天燈呢？”

“啊？”秦栩栩從旁邊的架子上拿出天燈，“在這呢。”

“你為什麽不來找朕在天燈上寫字？”燭火下的莫梓宸臉頰有些泛紅。

“嗯？”秦栩栩被莫梓宸問的不知道怎麽回答，随口編着理由，“陛下日理萬機……”

“那你現在快點求朕給你寫字。”莫梓宸偏過了頭看着另外一個方向，“快點求朕。你不求，朕不給你寫。”

這樣也行？？

秦栩栩看着一臉別扭的莫梓宸忽然覺得眼前這個比自己高一頭的男人有的時候真是幼稚的可愛，“臣妾求陛下賜字。”

“你求朕了？”莫梓宸下巴微擡，“朕現在不想寫了。”

“……”秦栩栩扶額心中暗道，我收回剛剛覺得這個蛇精病可愛的話。

“朕回去了。”許是莫梓宸自己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醉，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朕的字可不是随便就給人寫的。嗯……明晚朕跟你一起放天燈。”

“是，臣妾恭送陛下。”

七夕夜，清涼殿外。

一整個晚上，秦栩栩都是在看別人放蓮花燈、天燈祈福……自己卻被莫梓宸扣住手腕一整個晚上不能動身。眼見夜深，各宮人漸漸散去秦栩栩開始着急起來。

莫梓宸看出了秦栩栩的焦急，端起了酒杯似笑非笑，“皇後着急什麽？”

秦栩栩眼見清涼殿前越來越少的人嘆氣心道，本宮不想跟你獨處啊喂！

直到整個清涼殿的人都散去，莫梓宸才拉着秦栩栩起了身往禦湖走去。

“你不是要放蓮花燈麽？”莫梓宸依舊是面癱臉，可眼中卻藏着閃爍的笑意。

許久沒有這樣兩個人獨處，秦栩栩有些莫名的緊張。還未走到禦湖湖畔，秦栩栩便抽出了自己的手從袖子中掏出早已經準備好的信箋折好放在蓮花燈旁的葉子上閉上眼睛許願。

明亮月色下，秦栩栩在禦湖湖畔閉眼誠心許願的樣子悉數看在了莫梓宸眼中。莫梓宸看着她在閃爍蓮花燈映襯下的如花容顏，擡頭看向月亮時忍不住不斷上翹的嘴角。

“許了什麽願？”眼見秦栩栩将那蓮花燈推遠，莫梓宸出了聲。

“不能說。”秦栩栩起身擡頭正好撞上了莫梓宸的目光。月色皎潔，兩人的距離近的秦栩栩能看清他密如松針一般的睫毛。

“你的天燈呢？朕跟你一起放。”

天燈內的蠟燭燃起，微紅的光映照着兩人的臉。莫梓宸身上馥郁的龍涎香夾雜着男子的氣息不斷襲來，秦栩栩聽到了自己胸膛內心髒不規則的跳動聲。默不作聲的兩個人，氣氛霎時變的暧昧異常。

“嗯…可以放了。”秦栩栩出聲打破了靜谧的局面，松開了手。

秦栩栩一松手，莫梓宸也放開了手。他松手的那一瞬間，閃爍的天燈向黑暗的夜幕中飄去。

“秦栩栩，朕今晚陪你放了天燈，許了願望你打算怎麽謝朕？”

“嗯……”莫梓宸越靠越近，已經亂了心智的秦栩栩被他逼的靠在了樹幹上已無退路。“陛下容臣妾想想，明日…”

“不用明日。”莫梓宸攔住了秦栩栩的逃生通道，伸手擡起了秦栩栩下巴湊了過去，用足以魅惑衆生的聲音說道，“現在就可以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