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文武狀元

大涼朝的武殿試同樣是要經過鄉試、會試層層嚴格挑選之後得了武進士的佼佼者才能參加。

先帝在時重文，對武狀元的殿試明顯沒有文狀元殿試那麽重視。可莫梓宸在做太子時便覺得邊疆隐患若是不除，大涼朝只怕永無寧日。

所以莫梓宸登基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加封将軍鼓勵臣民習武強身。

今日的武試分兩場進行。一場為弓馬技勇，意為馬上箭法，馳馬三趟發箭九枝，三箭中靶者為合格，否則則不可進入第二場測試。

第二場則為步射、武藝。比拼武藝所用大刀必是朝廷指定的道具，為一百二十斤，一百斤，八十斤三號。

一聲鑼響之後，比試正式開始。

幾個進士跨馬上陣，鐵掌馬蹄聲從遠處傳來揪起了秦栩栩的心。莫梓宸回頭看到緊緊抓着裙子的秦栩栩笑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放心吧，你二哥沒問題。”

秦栩沐果然沒有讓莫梓宸失望，從跨上馬背到九箭例無虛發下馬甚至連半柱香都沒有用完。

“好！”莫梓宸揚聲稱贊，“身上流着将門的血果然是不同凡響！”

第二場武藝比試，擂臺上的刀劍相碰的丁铮之聲不絕于耳，鐵器摩擦過時劃出的尖銳之聲讓人一陣一陣的心驚。

秦栩栩看着擂臺上與秦栩沐對陣的男子甚是眼生湊了過去，“陛下，與哥哥對陣的人是誰？”

“此人名叫顧泰，是慶州人士。”莫梓宸極有耐心的小聲給秦栩栩解釋道，“據說這人是天生巨力，你看他拿着那一百二十斤的大刀也絲毫不嫌費力。”

此刻擂臺上已經比拼了起來，那顧泰步步緊逼招招重手絲毫不肯退讓，秦栩沐被他幾次逼入邊沿險些墜地。可很快，秦栩沐就摸出了他的招數，雖然力氣巨大常人難及可畢竟手中的大刀太重讓他行動遲緩，只需用靈活多變的身形便能将他弄的眼花缭亂自亂陣腳。

果然到下半場時，手拿一百二十斤大刀的顧泰已經是氣喘籲籲。秦栩沐眼見時機已到，幾個刀劍相碰間震斷了他手中大刀的刀柄，一拳猛擊他的腹部逼他後退至邊緣用刀鋒逼着他的脖頸使他動彈不得。

“顧兄，承讓了。”

顧泰看着秦栩沐許久，躬身抱拳，“秦兄好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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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栩栩這會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對着莫梓宸抛出一個洋洋得意的笑容，“二哥真厲害！”

原本笑着的莫梓宸瞬間冷了臉，從鼻子裏送出一個哼，“沒朕厲害！”

“幼稚。”秦栩栩早已經習慣了莫梓宸深井冰的一面，拉了拉莫梓宸的袖口，“陛下一會應該會在宣室殿唱名吧？那……栩栩也可以去吧？”

莫梓宸看着秦栩栩搖頭無奈笑開，拿她實在沒辦法。

拿起身邊的禦筆在名冊上以朱砂圈出了前三名的名字交給安德禮，起身走上前朗聲說道，“諸位學子皆為武藝高強之人，我大涼有爾等人才是大涼之幸，朕之大幸！安德禮，着禮部在宣室殿前宣讀唱名，狀元騎馬繞城以示我大涼天威！”

“萬大人，請吧。”安德禮将莫梓宸手中的名冊遞給萬慶晖，打開一看頭三名的名字萬慶晖的臉色一暗。

宣室殿前，諸位武進士擠在皇榜前看着榜單上的三個名字表情各自不同。

顧泰對着秦栩沐抱拳微微躬身，“恭喜秦兄摘得狀元。”

這顧泰今日本是信心滿滿視狀元為囊中之物，可沒想到一連敗在秦栩沐和另外一個名見經傳的李槿手中，只得了第三名探花心中的不服之情溢于言表。

“顧兄天生巨力，栩沐只是借了一點巧力。”秦栩沐微笑回禮看向顧泰身旁的另外一個男子，“還未來得及向李兄道賀，今日的一套拳法讓栩沐實在大開眼界。以後若有機會，栩沐必是要與李兄切磋切磋才好。”

那榜眼李槿是永州人士，黝黑的面龐看着十分憨厚。聽到秦栩沐的搭話，李槿腼腆一笑露出一排白牙抱拳粗聲道，“好說好說，秦兄的刀法也是李某仰慕已久。”

秦栩沐對這個李槿印象極好，“是是，明日宣室殿宴請定要陪小弟多飲幾杯。”

顧泰看着眼前惺惺相惜的兩人，再想到準備多年今日一朝失利心中煩悶拂袖而去。

……

宣室殿內禦書房。

秦栩栩趴在禦書房的窗前看着外面春風得意的秦栩沐掩不住內心的喜悅不停的偷笑。莫梓宸聽着她忍不住的偷笑聲也是揚起了嘴角，無奈起身拉過秦栩栩說道，“還沒看夠？明日朕在宣室殿宴請，你要不要來？”

“算了。”秦栩栩回頭笑開，“我知道二哥得了狀元就比什麽都高興。二哥可真厲害，平日裏總是不見他有個正經，可卻一舉得了文武兩個狀元。”

秦栩栩這邊誇秦栩沐誇的正來勁，全然沒有注意到旁邊莫梓宸漸黑的臉。“秦栩栩，朕今日破例帶你去觀武試，怎麽也不見你誇誇朕？”

秦栩栩一愣心道，這怎麽哪兒少不了你？随即眼珠子一轉壞笑出來，“那陛下坐穩了，栩栩這可就來了。”

“嗯。”莫梓宸一本正經的理了理衣衫仰起頭，“你誇吧，你若是誇的好後日狀元游街朕帶你在城牆上一同觀看。”

只見閉着眼睛一臉享受的莫梓宸忽然聽到噗咚一聲睜開眼睛就看到他家寶貝媳婦兒秦栩栩雙膝跪地高舉雙手一臉虔誠的高聲大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哎呦我去！！秦栩栩這一跪，愣是讓莫梓宸有一種‘卧槽，老子受不起啊’的感覺啊有沒有！

回想從前一臉面癱相連腿都舍不得彎的媳婦兒如今跪的如此突然如此生猛，莫梓宸手捂着小心髒連聲高呼，秦栩栩你跪的朕少活十年啊！

“陛下，後日你要帶栩栩去看游街哦！就這麽說定了！”秦栩栩喊完便起身跑了出去，直到老遠殿內的莫梓宸還能聽到她得逞之後的笑聲。

莫梓宸聽着她明快的笑聲心裏像是鋪滿陽光一般敞亮溫暖，再想想剛剛秦栩栩那驚天動地的一跪更是在禦書房裏自己笑的根本停不下來。

安德禮在殿外聽到內殿莫梓宸的笑聲也咧開了嘴角喃喃道，“能讓陛下高興成這樣，皇後娘娘果然是個有本事的。”

這時一個小太監湊到安德禮跟前低語了一句什麽，只見安德禮臉色突變打簾進殿說道，“陛下，魚兒上鈎了。”

一見有人進殿，莫梓宸立刻斂去笑容站起身往殿外邁去，“帶朕去看。”

禮部卷房。

此刻卷房內，萬大人正在一排一排的卷架上急切的找着什麽。莫梓宸靜靜站在窗外看着屋內臉色通紅，不停用袖口試汗的萬慶晖冷笑。

終于，在第三排的卷架上萬慶晖看到了卷軸上秦栩沐的名字。許是因為緊張，抽出來還帶着掉落了其他人的卷子。

卷軸啪嗒一聲落地，驚得萬慶晖不停向窗外張望。

打開裝着卷軸的綢緞袋子展開一看，萬慶晖徹底傻了眼。

那試卷上秦栩沐的大不敬言論靜靜躺在上面，正是他冒着生命危險親手換掉的試卷。可看着試卷，萬慶晖實在百思不得其解，這樣的言論…陛下怎會點了他做頭名狀元！？

莫梓宸推門而入扔出一個明黃色的錦袋聲音清冷，“萬大人可是在找這個？”

聽到莫梓宸的聲音，萬慶晖腿上一軟噗通跪倒在地看到那錦帶下面的名字——秦栩沐。

萬慶晖心跳如擂鼓，努力克制着自己顫抖的手看着那裝着試卷的錦袋，“陛下，這是？”

“打開看看。”

抽出裏面的卷軸，萬慶輝的臉色如土驚聲說了出來，“這不可能！我已經燒了！”

“倒是承認的痛快。”莫梓宸冷笑，“既然說走了嘴，那便痛快的招了吧。”

“臣……”萬慶晖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因為緊張嘴唇的顏色都變成了淡青色。可轉念想想那府中的幾十口子家眷，只能不斷叩頭，“求陛下恕罪，臣只是一時糊塗！”

這時安德禮進門附在莫梓宸耳邊小聲說道，“陛下，軍中來了捷報。”

莫梓宸揚眉一喜，“将他押入刑部大勞，仔細審問。”

“是。”

又過了兩日傳來消息，文武狀元秦栩沐自請前往西北軍營歷練而且得到了莫梓宸的首肯。莫梓宸知道秦栩栩肯定是不舍得她這個二哥的，特意在宮中設宴将秦府一家接到宣室殿一聚，也算是給秦栩沐踐行。

莫梓宸生怕一個普通的晚膳弄成了宮宴拘束了性子先開了口，“今日只有朕與國丈一家在此，便是家宴。既是家宴，無須多禮拘束。”

對于這一點，秦栩栩是十分滿意的。每次只要有家人在的時候，莫梓宸的表現都是無可挑剔。不僅不擺出皇帝的身份壓人，而且瞬間搖身變成二十四孝好女婿，似乎生怕老丈人一個不滿意就給他踢出局。

酒過三巡，幾個爺們都喝紅了眼睛。秦栩栩則靠在秦夫人懷中兩人小聲說着話，“娘，二哥這次去西北可是舅舅的意思？”

“哪裏是你舅舅的意思。是你二哥這個脫缰的野馬性子鎖也鎖不住。”兒行千裏母擔憂，秦夫人心中的不舍難以言表，“只是我溫家武将生來的職責就是保家衛國，這孩子自小就像極了你舅舅。去就去吧，你舅舅在前線也好有個照應。哦對了，那個鄧翊也在那裏，也不算是孤單了。”

鄧翊？

是了。秦栩栩忽然想起，鄧翊去西北已經有大半年了……因為無法通信，也不知道他在那邊過的怎麽樣。

“娘，鄧翊哥哥現在還好嗎？”

“聽你鄧伯父說甚好，這孩子本就好武去了西北軍營倒是愈發出息。”秦夫人湊在秦栩栩耳邊輕聲說着，“四月就要開始選秀了，陛下可有跟你商量過關于選秀的事？”

“沒有啊。”秦栩栩聽到選秀心裏一陣堵塞，“這選秀不是有禮部麽？跟我說有什麽用？”

“皇後乃是後宮之主，自然是要參與選秀把關的。”秦夫人輕嘆，“你多多留心些，盡量挑一些安分些的進宮，不然攪的你不得安生。”

秦栩栩眉頭緊蹙點頭稱道，“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