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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又見面了。”

賈然忐忑地看着單手插兜和他打招呼的荀鳴，拘謹地笑了下。

楚天從副駕駛出來，“砰”地一聲撞了車門，他沖着荀鳴揚了下巴便算打過招呼，“馬琦明呢？”

“他在上面，我們上去吧。”看着楚天那張盡在咫尺毫不遮掩的俊臉，賈然一陣眩暈，根本移不開目光。男神就是男神，哪怕用鼻孔看人也都是帥的！但轉念一想到楚天和荀鳴的關系，他就有些無措，連忙轉移了視線——公共場合把楚天當明星看看可能還好，但在如此私密的地方再這樣看別人的戀人就不太合适了。

察覺到他的舉動，荀鳴毫無芥蒂地慫了下肩，賈然只得不好意思地快走兩步和他們拉開距離，同時随口問道：“天、天哥，您不用帶個東西遮掩一下嗎？”

“不用，帶路吧。”楚天說完，走上前拍了下賈然的肩膀，後者渾身的汗毛都快炸起來了，險些同手同腳。

荀鳴悶笑了一聲，覺得賈然像極了剛見到楚天時的自己，只不過更天真了些。

三人低調地穿過長廊，馬琦明早已經等候多時，三人落座，服務生上菜，兩個大男人開始邊吃邊聊。最開始賈然還是對兩人之間的談話有些興趣的，但是聽着聽着就發現他們說的多是股市、投資、房地産，期間還摻雜着各種企業名稱，聽得他一臉茫然，反觀荀鳴卻好像已經見怪不怪，低着頭吃自己的還不忘照顧一下楚天。他看了眼基本上不和任何人對上視線的荀鳴，放棄了交流的打算，悶頭吃飯。

像是終于察覺到自己還帶了一個無所事事的小弟，馬琦明歪過頭沖着賈然努了努嘴，“你有什麽想問的可以問問荀鳴，他最清楚你男神的事了，問明白了省得回去煩我。”

聽到這話，坐在對面的楚天挑起眉，看向賈然的目光有些耐人尋味，可惜賈然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中沒有注意到。

荀鳴聞言擡頭看向賈然，語出驚人：“你們倆是一對啊？”

賈然：“……”

賈然：“不、不是，他是我老板。”

楚天：“呵呵。”

“哦。”荀鳴點點頭，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下賈然的盤子，放下自己的筷子說，“剛才上來時看到一個挺漂亮的庭院，你們先聊着，我們出去轉轉好了。”

賈然長舒了一口氣，站起身跟着荀鳴先行離開，回身給他們關門的時候看見馬楚二人已經掏出了煙開始吞雲吐霧，莫名的有種早就希望他們兩人離開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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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并肩而行，穿過寂靜的長廊，偶爾路過的服務生沖着他們微微欠身，荀鳴目不斜視，賈然則禮貌地對他點頭報以微笑，餘光一瞥，玻璃窗外五光十色地霓虹燈讓人有種恍如夢中的錯覺。

“你是學生？”荀鳴突然開口問道。

“對。”

荀鳴“哦”了聲，兩人一時無話。賈然斜着眼睛偷偷地打量着他，作為楚天的戀人，荀鳴總該有些特別的地方，可橫看豎看也就是個普通人，樣貌頂多稱得上清秀，身高也很一般……目測跟自己差不多。身材倒是比自己強好幾倍，看他裸露在外的半截手臂線條優美，肌肉充滿了力量感。順着手往上看，賈然的臉突然有些火辣辣的。

他和楚天……也像自己和馬琦明那樣子嗎？荀鳴肯定是下面那個……

“有什麽想問的可以聊聊。”荀鳴聲音冷清，但眼神卻很溫和，“有關楚天的，我知道的可以告訴你。”

猶豫了下，賈然還是開口了，“不，不問了。不太合适，聊點別的？荀鳴哥你畢業很久了嗎？”

“沒什麽不合适的，我和楚天之間的感情不會受任何事情的影響。我畢業很久了。”

賈然震驚，身為明星的戀人難道不會有什麽壓力嗎？荀鳴怎麽這麽自信？！

像是看出他的疑惑，荀鳴靠在欄杆上撥弄了一下被風吹亂的劉海，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沒說話。

好奇心使得賈然快爆炸了，他低着頭糾結了半天，還是咬牙問了出口，并保證不會外洩。

荀鳴不在意地笑了下，語出驚人：“我追的他。”

“……”

“我和天哥表白，他沒接受，但是和我上床了。”

“……”

“現在他正在努力學着去接受我，沒了。”

賈然下巴都快掉了，荀鳴外表貌似清高，可沒想到內心竟然這麽癡情衷心……

“天哥對你好嗎？”

“好。楚天……和別人不一樣，他用自己的方式對我好，我很滿足。”看賈然怔住，荀鳴想了想主動解釋道，“你可能不太理解，我對他的感情遠比他對我的強烈。對我來說，楚天就是神，他可以取代我生命中的任何人或事物，甚至包括我的性命。所以他對我只要有那麽一丁點好，就會被我無限放大。”

“我确實……”不太理解。話說到一半突然沒了聲音，賈然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怪異的情緒，在他的認知中，荀鳴這種感情已經有點畸形了，戀人之間難道不應該平等嗎？自己是絕對無法忍受這種不平等的戀愛的。就像他和馬琦明，各種方面都不平等，是絕對沒有在一起的可能的。假設……那麽假設平等了呢？自己會抛卻過去接受嗎？他猛地搖頭，自己是喜歡女人的，只不過荀鳴這麽一說，他下意識的想到了馬琦明而已。

“說得有些多了，回去吧。”

“不。”賈然下意識地拒絕，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很不想見到馬琦明，“荀鳴哥能加個微信嗎，我……我不想回去了，這裏離酒店不遠，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

告別荀鳴，賈然一個人慢慢往回走。

到酒店樓下已經是一個小時後，夜晚的風吹得人很舒服，這讓他焦躁沉悶的心情稍有好轉，正想着回房洗澡早點休息，卻發現竟然忘記帶卡。他站在離前臺數米遠的地方，看着妝容精致的前臺服務人員心裏有些發怵，愣了一會，還是選擇了在大廳等候。坐在寬大的沙發中，青年盯着玻璃窗外成排的綠竹心情忽上忽下，荀鳴的寥寥數語造成了怎樣的沖擊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對曾經的他來說，愛情只是兩個與他毫無關系的字罷了。還來不及享受懵懂青春所帶來的酸澀，他便被現實逼着向前了一大步，當疾病纏身、溫飽難解時，愛情就變成了連奢侈品都不算的東西——甚至不能算是東西。但盡管如此，在某些安逸寂靜的夜晚，他也會偶爾幻想一點……就那麽一點點。

說不定會有那麽一個溫柔的女孩，不顧一切的愛上他，而自己，則會通過不斷的努力，爬到那個足以給她帶來優渥生活的位置。

賈然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些冷。他試着放松身體讓自己陷進沙發中，可身體卻不聽使喚的依舊僵硬無比。也許是荀鳴的話太少，他幾乎可以複述出來，而此時他的腦海中正不斷的重複着那句猶如調笑一樣的話：你們倆是一對啊？

馬琦明對自己的态度和行為，已經能讓荀鳴誤會到這種程度了嗎？但以荀鳴對楚天所持有的态度來看，說不定只是自己和馬琦明之間的某些小細節被放大而已。賈然咬緊牙關，越想越覺得害怕。

他和馬琦明之間的距離，好像确實近了不少。

“你別過去……”一聲低呵打斷了賈然的思緒，大廳過于安靜，以至于他條件反射地擡起頭尋向聲音的來源。

一個高挑時髦的身影竄入了他的視線，戴着口罩的青年徑直走向賈然，想忽略都不行。

好啊，這着正煩着呢，馬琦明欽點的正主倒是先來找自己的麻煩了。兩個人還都當自己好欺負不是？賈然在心中冷笑一聲，直接站起了身，明知故問，“您是哪位？找我有事嗎？”

氣質出衆的青年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還好賈然選的位置偏向角落，一面影壁隔絕了出了一小塊私密的空間，這讓追上來的姚波舒了一口氣。

賈然平視着這雙蘊含怒氣和挑釁的眸子，離得近了，又稍微有些走神：明星就是精致。不說別的地方，這雙眼睛就像上帝開了挂，哪怕如此生氣都隐隐帶着一份情意，哪像自己，一瞪眼就跟攝像頭似的。

賈然用餘光看了眼姚波，堅持着自己的問題：“您哪位？”

“打擾了，沒事沒事。”姚波拽着白染的手腕子想把人往一邊拽，可後者卻倔得跟頭牛一樣拉也拉不動，賈然耐心地看着兩人，“真的沒事嗎？”

“你有什麽好嚣張的。”白染一把拽下口罩，壓低了聲音語速飛快，清脆悅耳的嗓音說的話卻異常難聽，“一個小鴨子，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我本來是沒想怎麽樣的，馬琦明喜歡就讓他随便去玩，畢竟你連他床伴都算不上，玩幾天也就膩了。”

姚波臉色突變，他轉身看了看周圍，已經有幾個女生沖着這邊探頭探腦了。他們本就不從正門走，可白染偏巧看到了賈然硬是要過來，早知道還不如再磨蹭一下出門呢！

白染擡着下巴，諷刺道：“怎麽不說話？哦對了，我倒是想問你個問題，你這張臉是照着我整的嗎？是不是整容失敗了？”

“少說兩句，趕緊走了。導演還在等你呢。”姚波整個人都快貼到了白染的身上，恨不得立刻哄走這位祖宗。眼見着白染無動于衷，他只得無奈地看向賈然，希望他能先行離開。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這麽說。”

白染冷冷地盯着他。

“你應該跪天跪地地祈求馬琦明不要對我喪失興趣，到時候殃及無辜可就不好了，畢竟誰像誰還難說呢。”賈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目光灼灼，“哦對了，我們在2501，長夜漫漫，耐不住寂寞可以找我們一起來玩，省的一個人在外邊吹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