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等他們三個人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微微發黑了。

芳姐在他們吃飯的時候就幫忙整理書房,往裏面又搬了一把椅子。

向渝還沒回房間,就被沈崇叫進了書房,書桌上全是攤開的書,中間還夾着幾張卷子。

沈崇去房間裏拿東西,現在不在裏面呆着。

蒲怡然跟在向渝後面進來,在桌子另外一側找了個位置,把自己的書全都掏了出來。

向渝知道沈崇又要準備補習大法了,嘆了口氣,想跟沈崇直說。

他把書包挂在椅子上,一只手捧着臉,想找個合适點的理由。

由于叛逆期所有試卷都故意考砸?

但沈崇連他小學的成績單都有,這個理由牽強嗎?小學就叛逆是不是太早了?

由于讨厭國外的生活,适應不了?

但他在國外住了八年,不是八個星期,更不是八天。

他難道是折騰精附體嗎?

向渝思來想去,愣是沒有找到一個合适的理由,感覺要想吐了。

他從書包裏掏出來幾本書,卷子早就被他銷毀了,就算現在去找,只能在垃圾桶裏找到殘渣,向渝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把書墊在下巴底下,趴在桌子上盯着手機屏幕。

祝子旭可能是閑的發慌,加上他的號,這會兒就把他拉進了一個陌生的群裏。

裏面的人毫無感情地發了幾個撒花的表情,還有人直接@魚先生的。

我的愛情你的愛情他的愛情: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性命來。

我的愛情你的愛情他的愛情:啊,打錯了,姓名!忒沒排面了,捂臉。

向渝看着三個愛情的網名,那長長的一串讓人頭大,默認在心裏給他起了個綠帽王的稱號。

他用手指在上面點了點:“向渝。”

這句話在風中寂寞了一會。

向渝翻了翻這個群的成員組成,發現這裏面加上他就七個人。

群主是祝子旭的號,他的頭像辨識度很高,稍微一看就能認出來。

新號仍舊是個兔子頭,不過換成了兩只兔子擠在一起,圓溜溜的眼睛像是紅寶石。

三個愛情的綠帽王像是剛看到這條信息,留言姍姍來遲。

“向渝?牛逼,你是不是上次跟戴勇一起手拉手在操場跑步那個?”

向渝一挑眉。

那群體育生?

他接着打字,“你是?”

綠帽王道,“我還讓你加油呢!你忘啦?坐主席臺下面那個,練體育的。”

向渝發了個哦過去。

綠帽王發了幾個豎起大拇指的小表情,“牛逼啊兄弟,你是跟戴勇握手言和了嗎?誰把你拉進來的?”

祝子旭頂着兔子頭,發了個鬥地主得金豆的小程序,緊跟着發言,“我拉的。”

綠帽王:“戴勇呢?@三千客”

戴勇安靜如雞。

祝子旭道,“我拉的,沒問題,矛盾解決了,不信你問景爽。”

景爽果斷賣隊友:“是你自作主張。”

祝子旭:“兄弟情分呢?”

向渝不太明白祝子旭拉他進群的用意是什麽。

綠帽王:“哎,進都進來了,別吵架就行。對了,我差點忘了告訴你們一件事。”

祝子旭回道,“什麽事?”

綠帽王:“你先把戴勇踢出去。”

祝子旭:“...。”

向渝沒說話,蒲怡然坐在他對面寫作業,頭也不擡,從他這個角度能看見她卷翹的睫毛。

不久後系統就來了提示。

三千客被移除群聊。

祝子旭:“什麽事情啊,快點說。”

綠帽王:“着急什麽啊,一會再把他拉進來。”

綠帽王:“戴勇追的那個妹子叫什麽來着?”

向渝在下面先于祝子旭回複了,“蒲怡然。”

綠帽王:真的嗎?今天我怎麽看她跟兩個男的一起上了車?我離得遠,也沒怎麽看清楚,反正是兩個男的。這未免也太勁爆了吧,戴勇喜歡她這麽多年,怎麽能這樣。那兩個男的不知道戴勇嗎?真是一群小賤人。

向渝:“.....。”

您已經被群主移除群聊。

他正準備再發一條,一只手突然從他的脖子下面伸出來,扣住了向渝的下巴,把向渝的臉往上擡。

向渝一只手拿着手機,順着力道往上看。

沈崇低着頭看他,手裏捏着一張新的試卷,把手松開,往他旁邊的座位上走,“別玩手機了。”

沈崇最近經常有這種十分奇怪的舉動,向渝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下巴,随後往手機上看。

他把蒙住手機界面的手放開,上面調了幾條消息。

祝子旭道,“哎,抱歉啊,他可能不知道那兩人是你和沈崇,他不太打聽這個。”

“不過戴勇是真心喜歡蒲怡然,雖然戴勇這人傻不拉幾的,但這都這麽多年了,大家都看在眼裏的。”

向渝忍不住問了一句,“那沈崇呢?”

祝子旭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關沈崇什麽事?你說沈崇喜歡她嗎?哈哈,我當時是逗景爽玩的,沈崇心裏藏着人呢,他手機殼裏藏着一張照片,我上次還看見沈崇拿出來看,雖然沒看見臉,但應該不是蒲怡然,那妹子應該是個外國人。沈崇喜歡火辣款的啊。”

祝子旭像是想起來別的事情,又發了一大段話,“上次沈崇的試卷是不是買給你的?對了,憑借同學情誼,我再打個折,會員價88賣給你一套中級資料要不要?”

向渝:“......。”

沈崇把卷子重新遞給他,“你的卷子不是丢了嗎?我重新印了一張。”

向渝抹了一把臉,神魂受到了沖擊。

這是什麽跟什麽?

沈崇作為一個男主角,他居然喜歡外國人?

他作為一個男二,為什麽要在這兢兢業業地好好學習?

向渝有些迷茫。

這瑪麗蘇文的走向未免也太過清奇。

向渝花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把卷子胡亂填完了。

他把卷子往桌子上一放。

“我出去了。”

沈崇也剛剛寫完試卷,他把黑筆往桌子上一放,扭開了另外一只紅水筆,打算給向渝批閱。

蒲怡然也收拾了一下東西,擡頭看向他倆,“崇哥,給向渝補習嗎?”

沈崇嗯了一聲。

蒲怡然想起來前幾天班主任找他補習的情景,眉毛輕蹙,溫溫柔柔的,“我留着很多的筆記本,可以給向渝拿來。”

向渝害怕他倆再給自己制定個學習計劃什麽的,沒聽完他倆說話,等沈崇三兩下掃完試卷,直接把沈崇面前的那幾張卷子一拽,就跑回了房間。

向渝一回房就打開了衣櫃。

那個不帶鎖的小箱子現在仍舊待在櫃子深處,向渝撩開一堆衣服,把箱子往胸前一抱。

他扭開小箱子,把自己為數不多的東西取了出來。

原本的手機已經不能用了,電量一耗光,就自動死機,也充不進去電。

最裏面還放着一個鈴铛,向渝捏着鈴铛下面的繩結,把小鈴铛取出來看了看,這東西是他爸還是跑了許多個地方求到的。

他爸那時候搞迷信搞得厲害,那賣東西的大師說向渝經常“出魂”,買個勾魂的法器,用來把向渝容易跑出去的魂兒勾住。

向渝和向渝他媽壓根都不信,只有他爸深信不疑,花了一筆錢把東西買下來了。每天早上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把這鈴铛挂他兒子書包上。

不過向渝一來到這,覺得戴着煩,就把東西取了下來。

向渝摩挲了一下小鈴铛外側的繁複的花紋,這玩意兒看着像是鐵的,但裏面應該是摻了東西,也不見鏽蝕。

向渝總覺得下午做完那個夢之後,整個人的精神狀态都不太好,像是在心裏憋着一股勁兒,哪裏都覺得不舒服。

他又擰了一把鈴铛的外殼,勾着繩結揣進了口袋裏,然後把小箱子關上。

書桌上的手機閃了一下光,向渝從床邊站起來,看了一眼手機屏幕。

祝子旭頂着他的小兔子頭像,發來一大段安慰的話,“向渝,說真的,人家都說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你現在雖然是個學渣,但是稍微努力一下,就可以脫離這個範圍,成功進階學民啊。會員價88啊,友情價了。”

向渝正要回話,手機一震動,祝子旭又發過來一條消息。

“不過說實話設身處地想想,成績差點就差點,你不努力也可以回家繼承家業啊,你也沒啥好學的。”

向渝:“...。”

向渝給他發了個吊死鬼的表情,懶得理他,把手機放下了。

書桌上全是他拿過來的試卷,有些是空白,有些是已經寫過的,上面不僅有向渝胡亂寫的答案,還有因為心急塗的黑疙瘩,沈崇根本沒有訂正他卷子的心情,在幾個大題上用紅筆打了幾個星號,就結束了卷子的批閱。

向渝坐在椅子上,随便翻了翻,也不忍直視自己的答案。

現在的這個學校,裏面老師講課的速度都很快,所有的高中課程都即将結束,一輪總複習大概在下次月考之後就可以完全啓動。

向渝用胳膊壓住了試卷的尾巴,按照順序往下面翻,這些卷子總結性很強,基本能看出來所有基礎題和低等級變形題的出題重點。

翻到中間的時候,裏面夾着一張字跡工整的試卷,下筆很有力道,有種莊嚴的肅穆感,向渝用兩根手指撚住試卷,刷的一下抽了出來。

不是他的,是沈崇的試卷。

應該是收拾的時候不小心帶進去了。

向渝現在自己一個人呆着,心情倒是平複了。他現在看見沈崇,就是滿腦袋的喜歡外國人,頭都禿了。

向渝挺好奇沈崇平時是怎麽寫試卷的,他把試卷攤在上面,眼神輕輕從充滿了油墨味道的試卷上滑過。

這是一套偏綜合的試卷,前面的選擇題和填空題挺正常的,全都填上了答案。

向渝翻了面。

後面除了最後一題詳細寫了過程,其他全都是簡單了當的答案,連證明題都只是在圖上面畫了幾條輔助線。

一個解,一個答案。

幹淨地可以去給別人當空白試卷。

向渝覺得他是第一次遇見做試卷除了最後一題其他題只寫答案的。

向渝翻到最後一行小字。

某省xx年高考試卷——數學第4/4頁

向渝默了。

他從書架上掏出了一支筆,找了一張空白的紙,手癢打算解幾題。

想當年,他還是那條街和同學一起互拼寫試卷速度的最靓的崽,一穿進這本書,就變成風幹的小白菜了。

他習慣性地轉了一下筆,從題目裏找條件,然後把重要的條件全都羅列在白紙上,從大題的第一小問開始解題。

向渝寫了挺久,直到外面有人敲門,他才反應過來。

他把寫過的答案往抽屜裏一塞,整理了一下書桌,把東西胡亂地擺了擺,這才去給人開門。

外面站着的人正是女主角。

蒲怡然站在門外,手裏抱着一疊筆記本,頭發披散着,遮掩住了臉頰的兩側。

向渝啊了一聲,從房間裏走了出來,隐約猜到了女主角的來意,“有什麽事情嗎?”

女主角身上仍舊穿着校服,柔順的頭發自然而然地披散在肩膀上。

蒲怡然掀開最上面一本筆記本的封皮,給向渝看了看。

她手一伸,把東西全都遞給了向渝,“這是我以前做的筆記本,加上我先前給你的那幾本,基本上都全了。”

她抿緊了唇,有些緊張,“如果你哪裏沒有看明白,可以叫我,雖然我沒有崇哥成績好,但是也可以幫一點忙。”

向渝下意識不想接手。

向渝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一時間變成了香饽饽,所有人全都上趕着給他補習了。

向渝抱着這一沓筆記本,覺得自己和女主角最近的交叉劇情不少,至少蒲怡然一旦出了事情,所有的消息都能傳到自己的耳朵裏去。

這就是男二的力量嗎?

向渝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原書的劇情是怎麽樣的,但是看現在這個事情發展的節奏,女主角一定是他成績提升的主要助力。

那按照這種邏輯推理,一旦他接受了蒲怡然的幫助,劇情鏈就會像是一環扣一環的鎖鏈,直到最後的閉環。

現在男主的線崩了,那他的呢?

最終的結果是什麽?

愛上蒲怡然?

向渝心裏一抖,把東西又還給了女主角。

蒲怡然一愣,像是沒有預測到這種情況,她字裏行間有着深深的疑惑,“你不要嗎?”

向渝搖了搖頭,見蒲怡然接過去就收回了手,“已經買了資料了,不用了。”

向渝見女主角不相信他的話,又補充了一句,把自己的位置放低,并且盡量不傷及蒲怡然主動送東西的顏面,“我基礎比較差,現在還是盡量從最簡單的開始學。現在還用不着這些東西。”

蒲怡然辯解道:“我寫的不是很深奧,這些——”

向渝是怕了這個女主角了,他打斷了蒲怡然的話,“買過資料了,真的不成問題。”

“買資料?”

向渝肯定地嗯了一聲,“從祝子旭那裏買的,進階版,會員價88。”

蒲怡然:“...。”

向渝努力勸導她,“馬上就要複習了,在我手裏發揮不了多大的用處,你留着吧,你複習的時候肯定要看。”

蒲怡然也有些猶豫,畢竟過月考就是七校聯考,各班的班主任都比較重視,聯考成績一般都代表着本校學生的水準,學校的老師自然也把出高分的重任托付在了最有可能的學生身上。

向渝見她有動搖的意思,回屋翻了翻書架,後來才想起來自己把女主角給他的筆記本放學校裏了,他把沈崇的卷子撿起來,一陣風似沖到門前,“你先前的那幾本在學校裏,等明天我給你送過去,我什麽時候需要了,再直接去找你問好不好?”

女主角臉上流露出遲疑。

向渝要被她吓死了,生怕她再找出什麽理由,他搖動了一下手裏的試卷,找了個理由準備遁走。

“沈崇的卷子被我不小心帶回來了,我去還給他。”

沈崇的房間就在隔壁,他和蒲怡然出現這麽大的動靜,都不見沈崇出來。

那房間裏就是沒人。

蒲怡然像是接受了這個理由,她往上托了托臂彎裏的筆記本,跟着向渝一起往樓梯那裏走。

沈崇不在房間裏,房門微微掩着,向渝跟女主角道了個別,走了進去,然後在門口不遠處停下了。

蒲怡然在門口站了一會。

直到蒲怡然下樓梯的聲音沉重地響起,向渝這才松了口氣。

女主角簡直就是□□,一不小心就容易跟着她進入劇情,向渝往屋裏走,覺得只要跟蒲怡然劃清界限,保持普通朋友的良好關系,順便促進女主角和其他人的關系,讓她獨立地走劇情,自己就能從女主角萬人迷光環之中脫離出去。

沈崇的房間裏靜悄悄的,只有鐘表轉圈産生的滴答響聲。

床上還攤着校服,領帶随便地挂在欄杆上,大概是出去洗澡了。

向渝環顧了一下沈崇的房間。

他的房間裝修和向渝的房間差不多,都是最裏面有一個書桌,上面架着電腦。

向渝走了過去。

電腦的頁面還開着,不知道是設置了什麽,并沒有關閉。

搜索欄赫然就是一條搜索信息。

如何教育學習底子比較差的學生?

向渝:“......。”

突然感覺好心酸。

為什麽他還是要走好好學習的路線?

搜索界面根本就沒出現什麽有用的消息,全都是教育機構的廣告。

向渝把卷子放在桌子上,正準備走,眼睛餘光正巧從桌面掃過。

右上角壓着一本相冊。

向渝心頭一跳。

他撥拉了一下書桌上的東西,把相冊從下面拿了過來。

第一頁就是他剛才隐約看見的相片。

兩個小孩坐在草地上,其中一個小孩的頭發像外國人一樣打着細卷,眼睛微微有些泛藍,像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

另外一個小孩扯着地上的風筝,因為放風筝的線纏繞住了,他正在耐心地解上面不小心打出來的結。

藍眼睛小朋友坐在一邊看着他工作。

向渝仔仔細細地把這張相片看了一遍,輕輕拉動了一下書桌旁邊的椅子,心如擂鼓。

拆線的小孩長得跟向渝小時候一模一樣,卷頭發的小孩和他下午夢中的孩子一般無二。

向渝覺得自己現在的思維有些混亂。

這是誰?

向渝接着往後翻。

鐘表滴答的聲音接連不斷地響起,房間裏死寂一片。

前面一部分的相冊都是兩個小孩的合照,不知道是在哪個莊園,但能确定是一個地方。

有一起玩的合照,一起學習的照片,最後一張合照裏,向渝腦袋埋進卷頭發的脖頸處,閉着眼睛,嘴唇微張,像是睡着了,卷頭發拿着書本靠着大樹,偏過頭看向向渝的臉。

向渝翻動相冊的速度越來越快。

雙人照戛然而止,後面全是向渝的單人照片,先前還只是□□歲的小孩,後面忽然轉了一個跨度,忽然變成了十五六歲的大人。

這個時候的向渝像是換了個性格,眉眼之間全是陰沉,就連豔麗的桃花眼都沒緩解他陰郁的氣質,像是握着劍的刀客,眼中空無一人。

向渝翻到最後一頁。

這裏不知道是哪個學校。

周圍是一大片草地,有些梧桐樹錯落別致地種植着。

照片中的向渝站在一棵樹旁邊,手插進口袋裏,轉頭跟一個外國女同學說話,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微笑。

和上面陰沉的向渝迥然不同。

更加接近上面雙人合照裏向渝的性格。

向渝摸了一把自己的臉。

背後有人突然出了聲,“向渝?”

向渝的心差點從胸腔跳到嗓子眼。

沈崇從後面走過來,看見書桌上攤開的相冊,頓了頓,手扶着他的肩膀,把向渝摁在椅子上,俯下身來,“你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了?”

向渝心頭猛地一動,“什麽?”

沈崇頭發還沒幹,上面的水珠不斷掉落,有些滴落在向渝的脖頸處,癢癢的,像是有羽毛輕輕搔過,讓人泛起一陣麻癢的感覺。

沈崇的聲音裹着溫熱的氣流,在他的耳邊又重複了一遍,“你想起來了?”

他的頭發一遇水,呈現出環繞的姿态,連前額的頭發都打了卷,沈崇其他的五官很硬,甚至不帶有一點柔和,邊角線劃分得十分利落,緩沖了眼睛那種十分驚異的漂亮。

向渝偏頭看了看沈崇因為水汽有些微微泛藍的眼珠子,身子僵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我定錯日子了,我定成了6月2,沒出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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