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私奔
這個吻十分漫長,漫長得二公子錯覺這一生都無法結束,不結束也好,兩人就這般不顧一切,糾纏在一起撲黃泉也沒什麽。
有那麽一瞬間,二公子是這麽想的,明明白白,踏踏實實,卻又轉瞬即逝。
從溫吞似水的慢條斯理,到肆意瘋狂的唇舌入侵,酥麻感從糾纏的唇齒間蔓延到整個臉部,再漸漸擴散至四肢百骸,二公子整個人都僵住了。
季涼叼住他的舌頭,手規規矩矩的搭在他腰上,分明感覺到懷中人的顫抖,微微張開眼,與對方散亂的視線相觸,心中緊繃的弦瞬間崩了。
滾燙的手順勢下移,隔着薄薄的布料包裹住二公子,季涼現在長大了,骨架子完全撐開了,一雙手修長有力,輕輕巧巧便能将二公子攬在手裏。
可下一瞬,二公子便清醒過來,猛地拉開兩人距離,胸口劇烈起伏着,眼角眉梢的紅尚未褪去,視線相纏心跳相疊,卻是許久說不出一個字。
季涼也不動作,就這般靜靜的、肆無忌憚的看着被自己欺負狠了的小舅舅,看他濕濡發紅的唇,水光潋潋的眸子,淩亂起伏的胸膛……
半晌,二公子面上的紅稍稍褪去,才沙啞的說出一句話:“涼兒,再胡來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季涼笑了:“小舅舅,你是有感覺的。”
聽到這句話,二公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這算什麽,我當然……”
他一句話尚未說完,季涼便像小孩子般猛地按住他,整個人翻身壓在他身上,手肘撐住床榻卻舍不得當真用力壓,又是一番天昏地暗的吻。
二公子被他伺弄得險些喘不過氣來,嘴唇發麻舌頭發酸,一縷銀絲順着唇角淌了下來,季涼看小舅舅已到極限了,方才戀戀不舍的抽出舌葉。
炙熱之物蓄勢待發,抵得二公子心驚。
睡鳳眸眨了眨,溫和又散亂的看向季涼:“別這樣,欲*火焚身也不能饑不擇食,我好歹算你長輩。”
“饑不擇食?”季涼露出一副受傷的樣子:“小舅舅明知道我不是的。”
“兩年未見,我怎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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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涼笑,肆無忌憚的露出小虎牙,眼神卻認着又溫柔:“你如何才能信?”
二公子回望,那雙狹長的眸子裏映有浩瀚星辰朗朗乾坤,他的模樣便倒影在世間山河裏,那一瞬間,所有的理智與顧慮都變得不堪一擊。
“我信。”聲音很輕卻不含糊,言罷,他深深的嘆了口氣,這兩個字似用盡了他畢生的氣力。
鏡花水月也好南柯一夢也罷,今朝有酒今朝醉,他看清了自己所癡所惘,也認了。
“涼兒,今天你把這邊的事處理完畢,明兒便同我走罷?”
他脫口而出,并未想過對方真的會放棄眼下的一切同他離開,畢竟季涼是主角,有他自己的命數,也有他錦繡的前程。
季涼定定的看着他,片刻莞爾:“好,一切聽小舅舅的,我去安排。”
二公子愣了愣,心中繃着的弦斷了,沒想到,這遲來三年的答複,今兒終于兌現了。
他做了決定,心口的大石總算落下,穿書也好劇情也罷,對方的主角身份也無關緊要,他也任性一回貪婪一朝,季涼便是他最想要的。
想通透了,二公子竟笑出了聲。
兩人卿卿我我在床榻上逗弄了半天,卻沒做到最後,季涼一直憋着那團火,又舍不得弄小舅舅疼,尋思着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機會。
兩人玩鬧間,二公子将家主的打算全坦白了,聽罷,季涼道:“若沒我方才那番表白,小舅舅真舍得毒暈我把我送他做藥人?”
二公子斂了眸:“我怕是會毒暈你擅自帶你遠走高飛。”
“為何非得毒暈我?”季珂這話自然是玩笑的。
二公子神色卻暗淡下來:“我有不得不這麽做的理由……這麽聽起來倒像是在狡辯,徹徹底底不是什麽好人了。”
季涼卻不刨根問底,只道:“我信小舅舅的,只是,現在那不得不做,還作數麽?”
“不作數了。”二公子篤定的回答。
“為何?”
二公子只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将季涼摟在懷裏再不說話。
“小舅舅自小對我若即若離的,想必也是因為這不能說的原因。”
二公子笑:“真的,什麽都瞞不過你。”
兩人計劃好,若馬上離開太過冒險,很容易引起姐夫的懷疑,即使他倆的修為鮮有人能
敵,但畢竟勢單力薄,加上阿成三人,要逃離人人皆兵的時川實在有些勉強。
二公子最擔心的,還是不知自己擅自違逆了劇情會怎樣。
不管了。
依季宗主草木皆兵的性子,自然曉得季涼在二公子屋裏過夜,不過這舅甥倆自小如此,倒也會不太令人生疑。
“那混賬并非一時起了歹心,怕是這段時日修行了禁術,又擔心我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拉攏勢利,當真狗急跳牆了。”
季涼揣測得沒錯,書裏便是這般寫的,二公子道:“今日一切照常,把退路料理好,今晚我們就走。”
“包在我身上。”季涼答得毫不遲疑。
“涼兒,你可還記得三年前我問過你一樣的事,當時你還不願同我走。”
“當時小舅舅也是知道我不會答應,才問的吧?”狹長的眸子含着笑,似能看穿一切。
二公子直直的望向他的雙眼:“涼兒,為我放下你晏家的仇恨,甘心嗎?”
沉吟良久,季涼撓了撓頭道:“算了,小舅舅也不希望看到我血洗肅城那一天。”
二公子心中清明,只淡然一笑:“那确實。”
頓了頓又道:“所以,你的名字應該叫晏涼罷?”
季涼将唇抵在二公子額上,這個吻是不帶情*欲的:“我的名字是小舅舅給的。”
“喜歡?”
“嗯,小舅舅給的任何東西,我都喜歡。”
“哈,說起來我也喜歡你的名字,下一世我們換着用得了,我叫晏涼,你叫季珂。”
“好。”
待季涼去辦事後,二公子燃起靈爐,将那些藥粉盡數投到幽幽跳躍的火焰裏,靈火瞬間竄了起來,片刻又恢複如初,只騰起一陣青紫的煙霧。
屋中頓時彌漫着一股詭異的香氣,二公子打開了南北面的窗子,臘月的風卷着雪絮灌進屋中,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二公子,大冬天的你開着窗做什麽?”阿成推門進來埋怨道,順手把窗戶關了,彼時屋中的藥氣已散盡,阿成似沒覺察到什麽:“今晚還需要我将酒溫好麽?”
“好,有勞了,”二公子面上雲淡風輕的,就似什麽事兒都沒有:“阿成,午飯我同姐夫吃,你也一道兒來罷。”
阿成點頭,沉吟片刻道:“大小姐走後,你再沒同他一桌吃過飯了。”
言下之意,今兒怎心血來潮了,二公子明白卻不答,沏了杯茶慢慢品。
“昨晚,小少爺是不是又賴在這裏睡了?”
二公子擡眼看了看他,只淡淡點了點頭,忙又斂眉掩蓋面上泛起的紅暈。
阿成似領悟到什麽,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又道:“二公子,別瞞我,是不是家主要你做什麽虧心事了?”
“……這也是你該問的?”
“我自然要曉得啊,是不是小少爺要和你私奔?”
二公子扶額,無奈的看着他:“阿成,你今天的問題是不是有點多……”
阿成嘻嘻一笑便不再多嘴,臉隐在明晃晃的雪光裏看不清神色,他心裏多多少少有了數。
午飯是二公子同姐夫、季珂一道兒用的,彼此沉默吃飯,只二公子不敢看季涼的臉,更不敢與他視線交流,兩人只要一觸到,他就不受控制的紅了臉。
一頓飯下來,二公子既要竭力表現得雲淡風輕,又要應對姐夫的暗示,實在是吃得筋疲力盡,想到晚上還有一頓年夜飯要應付,便覺身心俱疲。
也不知季涼這邊事兒料理得如何了,很多東西,他不敢細想,一細想就沒完沒了了。
一下午,二公子不動聲色的備了些靈藥符咒,将頭腦裏亂作一團的思緒慢慢理出頭緒,早上這個提議,他承認有自己的沖動在,但卻不後悔。
穿書十餘載,他已經完完全全将自己當做這個世界的人了,什麽情節點什麽人設,他不想再顧慮了。
況且帶涼兒離開,于姐夫而言,也是個折中的法子,不算違逆魂玉的諾言。
年夜飯菜色豐富花團錦簇,季家人卻沉默得如同守喪,鴉雀無聲只餘些微碗筷碰撞的聲響,靜默間舅甥倆有意無意的視線接觸火花迸濺,當真冰火兩重天,一頓飯吃得二公子險些胃抽搐。
飯罷,家主又差季涼去辦事了,留下二公子喝茶,也就閑閑的說了幾句家裏的事,又破天荒的與他聊起過世的夫人,半個時辰的功夫,各自就散了,絲毫未提及下毒的計劃。
二公子心中稀奇,卻也不好多問,微微擰着眉頭回屋了,一推門,季涼已經等在屋中。
屋中沒點燈,積雪的白光将天地映得如同白晝,季涼肆意的将腿搭在桌子上,手裏舉着一壺酒,唇角邪邪的勾起一個弧度:“等府上人都睡熟,我就帶着小舅舅私奔。”
二公子揉了揉眉心,笑:“誰教你這般痞裏痞氣講話的。”
季涼笑得放肆,喝了一口酒:“以後,小舅舅會發現得更多。”
二公子啧了啧,一臉無可奈何的寵溺:“诶,我可以反悔麽?”
“晚了。”
“你少喝點,待會還要……趕路的。”二公子險些将私奔二字說出口,忙咽了回去。
“放心好了,我有分寸。”
二公子坐到他身側,季涼一把挽住小舅舅的腰,讓他靠在自己懷裏:“小舅舅,從今往後,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了。”
言下之意,再不分彼此,也算是回答了早上二公子問他季家晏家血海深仇之事。
二公子接過酒壺喝了一小口,細細品了品方才放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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