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報複
“這身衣裳,小舅舅可喜歡?”季涼的聲音也變了,嘶啞粗粝,配上詭谲的獸皮面具,活生生一個從地獄出來的惡鬼。
二公子卻一點都不害怕,他想擡手去解開對方的面具,無奈手被鬼藤牢牢縛住,有心無力。
涼兒,你的臉怎麽了?嘴唇微動,聲音卻發不出來。
季涼讀懂了他的唇語,眸子閃了閃:“小舅舅別看,會吓着你。”
不會。二公子篤定的搖頭,試想前因後果,心口一陣絞痛,原書的設定,是他親手将季涼推到火坑,毒暈他獻給姐夫,而季涼為逃脫宗主的魔掌幾乎自毀修為,可如今看來,季涼受到的傷害似乎遠比書中描寫的要多得多。
“我不想小舅舅看到我可怕的樣子,”如此說着,他伸手包裹住二公子的臉,手指順着眉眼描繪着對方的輪廓:“畢竟,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
“這身衣裳可喜歡?”
二公子不明所以的眨眨眼,季涼卻冷冷的笑了:“小舅舅怕是忘了,先前說過要同我走的。”
“……”
“想必也不是忘了,而是當時權宜之計,可笑的是我竟然信了。”
我沒騙你。晏涼睜着眼猛地搖頭,深深的望向季珂,其實比起被誤會,他更難過涼兒露出這種不信任的眼神。
那張隐匿在面具後的臉變了顏色,沉默一瞬,旋即自嘲的笑道:“我差點又信了。”
二公子的手握成拳頭,忍耐着,卻不再有什麽動作,越否認越像狡辯。
季涼冷冷的笑了笑:“小時候,小舅舅你一直對我說,不可信任何人,包括你,原來是早就提醒我了,怪我太自以為是。”
二公子抿着唇,看似不動聲色實則全身都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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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燙的手摩挲着二公子柔軟微涼的唇,笑得自暴自棄:“小舅舅做這些我都記着,今後,慢慢償還。”
“……”慢慢償還四個字說得極低極重,二公子倒吸一口冷氣。
“小舅舅想要我如何償還呢?”
如此說着,季涼的手倏忽下移……
二公子這才發現,嫣紅的喜服下自己什麽都沒穿,此刻正無比坦誠的展露在對方眼前……
季涼居高臨下,毫不忌諱的看着,二公子甚至覺得他視線所及之處皆裹着一團火,将他灼得生疼。
躲無可躲,避無可避,二公子無措的轉過頭,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
“小舅舅,你別露出這種被逼無奈的神情。”
“……”
“先前明明也不拒絕我。”鋒利的薄唇勾了勾,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
修長的手指沿着臉部的輪廓下移,稍稍停駐在隆起的喉結上,季珂的指尖有細細的繭,力道不輕不重,磨得二公子一陣癢癢。
二公子有個毛病,經不起癢癢,被撩撥片刻,瓷白的皮膚就微妙的紅了起來,連帶着被縛住的手腳都微微發軟。
季涼挑眉笑:“這樣就有反應了?”
二公子一口氣堵在胸口處,微微責備的看了他一眼,可此情此景下,更像是撒嬌。
“小舅舅不要做出這種表情,我會控制不住的。”
季涼俯低身子極近的凝視二公子,眼神裏有認真有溫柔也有令人顫栗的征服欲,沉默一瞬,吻了吻對方的左眼。
粗糙的面具蹭到二公子臉上,他身子猛然顫抖了一下。
“上次,我在小舅舅面上畫了朵決藍花,可歡喜?”
二公子不點頭也不搖頭,只靜靜的看着他。
季涼回視,突然笑了,笑出那顆俏皮的小虎牙:“對了,我想到一個好玩的法子。”
如此說着,他飛快的吻了吻二公子的唇,便起身到桌案上取來了支小楷羊毫,咬破舌尖,舔了舔筆尖,嫣紅的血便盡數染在筆毛上。
睡鳳眸睜了睜,依舊張嘴無聲,筆尖落在他左臉上,淺淡腥甜的血腥味彌漫,酥麻微癢的觸感,盞茶功夫,季涼便在他臉上勾勒出一朵決藍花,只不過是血紅色的。
“我一直覺得小舅舅的臉太白了,沾了血,更好看。”
季涼莞爾,筆鋒順着臉頰向下滑,劃出一道豔麗的血痕,停在喉結處撓了撓:“可惜了,小舅舅無法出聲,待會就不能叫給我聽了。”
二公子再忍不住,蹙眉瞪了對方一眼,季涼的笑卻加深了,筆尖繼續下移……
……
……
四目相
對,季涼卻是朝他一笑,二公子看不透這笑裏有幾分溫柔幾分恨意:“別躲。”
“小舅舅,今夜我想做大逆不道之事。”
“……”
“要了你。”
……
“小舅舅,我怎麽會喜歡你喜歡到這地步呢?”
……
二公子有種錯覺,這個将他抱在懷裏的不是人類,而是某種殘暴嗜血的野獸,不消片刻,自己便會被他吃幹抹淨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
那一瞬,二公子不知哪來的氣力,趁其沉溺在跳躍的歡愉餘韻裏,伸手揭開他臉上的面具,瞬間愣住了。
這夜月色明朗,他瞧見季涼半張臉已被猙獰的燒傷覆蓋,原本俊美的容貌不複存在。
季涼喘着息,靜靜的看着他,眸子裏有情*事後的水霧與血絲,他擡起手遮住二公子的眼睛,淡聲道:“小舅舅,別看了。”
“我這副模樣不好看,不配睡你。”季涼感覺到懷中人細細顫抖,片刻,便有溫熱的液體滲透指縫溢了出來。
“小舅舅,你哭什麽?”
二公子擡起顫抖的手撫上他滿是疤痕的左半邊臉,不能言語,只是搖頭,連他自己也不清楚,這搖頭的意思究竟是什麽。
“用我這張臉,去換小舅舅的第一次,也值了。”說着複而戴起面具,抱起滿身狼藉的二公子,泡進後院溫熱的泉水裏,一點點為對方洗去身上斑斑駁駁的痕跡。
二公子被他抱在懷裏,整個人散架了般恹恹的睜着眼。
……
彼時東邊的天空已隐隐泛白,周遭鳥鳴四起山岚彌漫,二公子便在這淡藍的天光與氤氲的水霧裏沉沉睡了過去。
之後季涼如何幫他清理,再對他做了什麽,他一概不知了。
再醒來時,已是午後,昨夜月朗星稀,這日的陽光格外暴烈,天地清明白晃晃一片,光線透過窗格落入屋中,将漂浮的細碎塵埃映得分明。
二公子愣了愣,發覺自己身上一絲*不挂,皮膚潔淨幹爽顯然對方已為他處理好,覆在身上的衾被也彌漫着日光淡淡的香氣。
他側過頭,便瞧見同睡一枕頭的季涼,他即使睡着,也戴着面具。
這一次,季涼并沒有用鬼藤縛住二公子的手腳,他擡起手再度小心翼翼的取下對方的面具,猙獰的面容暴露在日光裏,比夜晚看得更分明透徹。
焦爛的皮膚上滲着血和膿,二公子心裏清楚,那是鬼火灼燒的印記,這輩子再無法愈合……
他的心一陣抽痛,指尖卻在半寸之遙處停滞了,顫抖着,不敢去觸碰。
就這樣凝滞了片刻,心念電轉間,生出一個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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