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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初羽換了鞋進來,看到大廳的情況,震驚了一秒,很快就淡定了。
小場面,一個人在海邊站久了,同一層浪第二次拍過來,連躲的欲望都沒有了。
昨天才和她第一次見面的全新瓷器們,此刻又是片片凋落撒一地。
季初羽很熟練地拿了清掃工具,先把地面上的碎片清理幹淨了。
走到吧臺那邊的時候,看到冰箱門開着,她下意識去關,下一秒又看到吧臺上放着的水瓶。
——被人喝了三分之一,瓶蓋還沒來得及擰上。
季初羽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到旋轉樓梯上。
那個人是……剛剛還在一樓嗎?
困惑一瞬,季初羽合上冰箱,開始正式投入打掃。
她本來就對別人的事毫無好奇心,更何況是簽過保密合約的特殊工作。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次季初羽熟門熟路了很多。提前四十分鐘,她打掃完了除三樓那間以外的其他地方,拿着器具到了三樓門口。
門口的鈴铛安安靜靜地停在原地,季初羽看了兩秒,擡手敲了門。
“顧先生,我來打掃房間。”
門內寂靜了兩秒,季初羽幾乎是下意識就把目光投到門口的鈴铛上。
隔了兩秒,鈴铛終于猶豫地晃了晃,發出脆響。
季初羽了然,推門前再度告知:“……打擾了,那我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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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初羽推門而入,視線剛落到面前的辦公桌上,左手邊的卧室門被猛地拍上了。
季初羽怔了一瞬,不知道為什麽,一瞬間想到了喬隐看的那些日系漫畫。
如果這個畫面是漫畫場景的話,她幾乎可以腦補出門口一溜煙的畫面來。
嗯……這個別墅的主人,還真的挺特別的。
季初羽向來好奇心不重,她盯着那扇門不過兩秒,很快移開了目光,開始正式打掃。
相比別墅其他區域和房間而言,這間裏面的裝修風格和內容明顯很不一樣。
裏面更像是一個嚴肅冷靜的人的辦公室。
四周是灰黑色的書櫃,裏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文檔和文件夾。
中間是巨大的辦公桌和老板椅,十分大,上面擺了兩臺電腦顯示器,還有一個沒合上的筆記本電腦。
桌面上平鋪着不少白紙,筆筒裏有削好的鉛筆,紙上是做的一半的圖。
大概是是建築設計圖。
居然……是這樣認真工作,似乎還挺忙碌的人嗎。
這倒是季初羽有些沒想到的。
本着職業精神和道德,季初羽沒想暗自窺探雇主更多,于是埋頭開始完成自己的工作。
房間其實十分整潔,只是因為剛剛被使用過的關系,辦公桌上有些許绫亂。
所以季初羽打掃得也格外迅速。
她覺得自己短短三天已經掌握了特殊的打掃技巧,并且對家政産生濃厚的興趣了。
打掃完大廳,停留在卧室門口,季初羽聽着裏面許久沒聲音,猶豫了一下,再度敲了敲門。
“顧先生,這邊打掃好了。”
裏面許久沒聲音,季初羽下意識向左邊看去,卧室的門口沒有鈴铛。
所以無人應答。
季初羽等了等,想着剛剛她進門瞬間被拍上的卧室門,硬着頭皮再度開口:“請問卧室需要打掃嗎?您可以先準備一下,我先下去換水。”
——
卧室內。
顧引川把自己裹在深灰色的被子裏,原本黑亮的頭發被他抓的有些淩亂。
他有些煩躁地屈膝坐在床上,為了穩定自己的情緒,下意識地握拳咬着自己的食指,仿佛如果對面不是秒接的話,他可以直接用眼神把對面炸平。
還好徐鶴在第一聲嘟聲響的瞬間,就接起了電話。
“引川,怎麽了?”
“讓她走。”
徐鶴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什麽?”
“我說,讓她走!”
這句,男人一向清冷低沉的聲音幾乎是咆哮出來的。
情緒來的比想象中還要濃烈。
徐鶴死死盯着電腦顯示器中的畫面,和身後穿着白色西裝的男人對視了一眼,盡量用冷靜的語氣說道:“發生什麽了嗎?”
顧引川松開食指,薄唇有些泛白:“她進來了。”
“是,我知道。你要求的。”徐鶴扶額,直接堵死他的話。
顧引川一怔,難得的有些不管不顧。他死死咬着食指,在全部的理智脫離之前,滿腦子只想要一個結果:“讓她走。或者你走。”
徐鶴:“……”
身後的楚醫生交握着拳,思忖片刻,對着徐鶴示意地揮了揮手。
徐鶴了然地點頭:“是讓她離開你房間,還是離開別墅?還有,是讓她現在走,還是以後都別來了?你說清楚,我馬上執行。”
那邊顧引川即刻消音。
徐鶴向來對他的命令全部服從。但是他們又不只是單純的上司下屬的關系,偶爾更像是朋友多一點,所以徐鶴也會旁敲側擊提醒他一些他并不專業和理性的決策。
就比如此刻。
在顧引川陷入自己的情緒,徘徊在幾乎完全失控的邊緣時,徐鶴将他拉住了。再努力一把,拉了回來。
又一次。
“引川?”
顧引川終于回過神來。
他扶着額,額頭全是汗,浸濕了黑亮的發,微微垂下來遮住他的曜黑深邃的眼睛。
顧引川把手背貼在額頭上,深吸一口氣,然後像是吸了一口雪茄入肺,徐徐地連帶着胸前氤氲的滞悶吐出來了。
他仰頭躺倒在床上,緩緩合上了眼,胸膛的起伏逐漸平和了下來。
“……讓她打掃完其他地方,就下班吧。卧室不用。”
徐鶴回頭,接到楚醫生肯定的暗示,視線落回到別墅的監控畫面上,回道:“好的。”
隔了會兒,挂斷之前,他終究是心底裏輕嘆一聲,以朋友的口吻開口道:“好好休息。”
電話被挂斷。
徐鶴的視線落在監控上一瞬,很快收回了思緒,回頭看向楚江。
“楚醫生,這事你怎麽看?”徐鶴雖然跟着顧引川很多年了,和楚江也是舊識,但是關于顧引川病情的專業知識和判定上面,他自認是外行,不敢妄加定論。
偏偏楚江向來不會直截了當給他個痛快,而是又挖了個坑給他:“你的感覺呢?”
徐鶴也習慣了,敲了敲桌子,硬着頭皮接道:“我覺得,情況應該沒有想象的糟糕?”
楚江再度十指交握,兩個食指對着敲了敲,很快淺笑了一下:“是,應該說是,比想象中好太多了。”
徐鶴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願聞其詳。”
“首先,讓這個女人進房間打掃,是顧引川自己要求的。其實一開始你跟我說,是他提出的時候,我還懷疑過,是不是又是他的病情出了什麽變故,或者想到了什麽新的折騰自己或者別人的法子了。”楚江合上食指,落在下巴上摩挲了一下,“但是事實是,他居然真的只是讓別人進去打掃了一番而已。”
“其次,我很擔心他放那個女人進門後能進行到哪一步。我最最擔心的就是他忍耐太多,逼迫自己裝作正常人一樣,忍受着一個陌生女人肆意侵入他的正常生活範圍。但是顯然,他也沒有。分寸拿捏得剛剛好。像是我看過最完美的案例一樣,他每一步都進行的剛剛好。”
“就連最後一步,止于卧室門口,居然也是剛剛好的。”
徐鶴微微蹙眉,表示疑惑。
“你記不記得老爺子之前逼迫他的時候,我說過的一句話?”楚江瞥他一眼,“他這病,可能會觸底反彈,也可能絕處逢生。所以我們不能冒險,壓迫的太久逼迫的太狠,是會崩斷那根弦,将他徹底擊垮的。”
——
季初羽在樓下認真裝完最後一瓶水的時候,放在吧臺上的手機剛好響了起來。
她整齊把最後一瓶水也碼了進去,擦幹手,然後拿起手機。
從她進別墅第一天打掃時候,季初羽就發現了,一樓廚房應該從來不用,冰箱裏整齊碼着的一層水都是特殊定制的水瓶,裝的是主人的飲用水。
這應該是那個人的特殊習慣或者說喜好,喜歡喝瓶裝的冰水,但是很奇怪,并不是外面販售的瓶裝水,甚至瓶子都很與衆不同,是類似某種塔狀建築的形狀。
來電顯示是徐鶴。
“徐先生。”季初羽接起來,下意識順着旋轉樓梯的方向看了一眼。
“季小姐,”徐鶴的聲音自電話那頭傳來,依舊如常的公事公辦,帶着淺淡的溫和,“等下你把其他工作做好,就可以下班了。三樓中間的卧室不用打掃。”
季初羽怔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沒有多問,她應道:“好的。”
季初羽沒有任何疑問和反駁,反倒讓徐鶴有些別扭,空氣安靜了一瞬,挂斷之前,徐鶴開了口:“季小姐,辛苦了。”
季初羽應道:“應該的。”
她是真的覺得這份工作已經是迄今為止命運對她最大的饋贈了。
“不……我是說,”徐鶴停了一瞬,指尖在桌上敲了敲,無視楚江探尋和揶揄的目光,頗為真誠地開了口,“謝謝你。”
電話挂斷。
季初羽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鐵面無私彬彬有禮的助理帶着自己個人情緒說這種話。
也……很奇怪。
檢查了一遍一樓到三樓的衛生和物品擺放,又把清潔工具放歸原位。
季初羽收拾妥當,回到了三樓那扇門前。
進去一次以後,以前幻想的各種離奇場景都被打破,反而因為主人“過分正常”的工作生活環境,讓她有些不适應起來。
想了想,季初羽看一眼時間,決定完成今天最後一項工作。
她擡手,剛要敲門,門裏的人像是感受到她即将要做的事情一樣,在她的拳頭落在門上之前,眼前的鈴铛輕輕晃了晃,像是先一步跟她告別。
季初羽盯着看了看,視線順着往上,落在了門口頂端那個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轉的攝像頭上面,她頗輕柔地眨了兩下眼睛。
很快,她像是怕給第一次見面的人帶來太多壓力一樣,稀疏平常地收回了視線。
季初羽的手交握在身前,開口.交代。
“顧先生,我打掃好了。”
也沒有期待裏面的人會有所回應,她腦海裏想到剛剛像是競争一樣,先她一步告別的鈴铛,以及徐鶴那句不知從何而起的“謝謝”,聲音不由得放柔了些。
“我先下班了。明天見。”
季初羽轉身,身後的小鈴铛像是帶着雀躍,忽然急速地晃了晃,很快停了下來。
她像是被路邊假裝高冷的小貓終于回應了一樣,有些心軟地彎了彎唇角,邁步走遠。
門裏面。
顧引川耳尖有些微泛紅。
他死死咬着自己的食指,直至上面的牙印越來越深。
下一秒,顧引川擡手煩躁地把自己的頭發再度抓得淩亂,他死死閉上眼睛。
腦海裏為自己手滑第二次誤按門鈴而懊喪不止。但是眼前女人隔着監控器懵懂不帶任何情緒的面容,以及清淺地眨了兩下眼的樣子,卻怎麽也揮之不去。
男人心髒跳得狂亂。
想不通這次的藥效為什麽來得這樣慢,至今撫不平他胸口的狂亂和身體的躁動。
顧引川向後,有些脫力地靠在老板椅上,按住自己的胸口。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快樂嗷寶寶們~
qwq抱歉抱歉,我前段時間太忙了,然後生病了很久,情緒又很低落。
好久沒開文,以前的稿子都大改了,節奏沒調整好,我的鍋qwq
這段時間休息我調整過來,以後就可以順利更文啦。大概每晚6點到8點,基本日更,有事會文案請假,最差隔日更嗷
謝謝大家,愛你們嘤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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