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周六一大早,季初羽醒的比平時還要早。

她猛地睜開眼睛,适應了兩秒,擡手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看一眼時間。

四點五十。

與其說是早起,不如說是一夜無眠。

大概是因為有心事,淩晨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過去,又因為噩夢猛然驚醒了。

今天是周六,不出意外,就是預備領養朵朵的那對夫妻來和孩子接觸了解的日子了。

提前和丁籁聲請過假,季初羽想把今天白天的時間都留在這裏,陪着朵朵,也幫田晚做好把關。

窗簾上映出黑色的盤成一團的橘子的小影子。

季初羽閉上眼睛,深呼吸調整了一下睡眠不足有些紊亂的心跳,很快睜開眼睛,猛地坐了起來,收拾東西起床。

動作很淺地把早飯先蒸上,粥熬上,田晚也已經起來了。

廚房相遇,對看一眼彼此遮掩不住的黑眼圈,大抵也都知道對方是什麽心情了。

田晚有些心疼的看着季初羽和煮着的飯,嘆口氣,也不知道是想寬慰誰:“初羽啊,你也知道,孩子們在這個年紀能夠被領.養,被愛着,好好長大,對他們是最好的事情。”

季初羽掀開鍋蓋看一眼裏面沸騰的粥,蒸汽氤氲彌漫,模糊了她的神情:“我知道的,田姨。”

她把蓋子蓋了回去,關了火,回頭對着田晚露出一個寬慰的笑:“我可能是最近有些累,昨晚有些沒睡好。”

“哎——實在不行,就回房間補個覺這邊,還有我呢。”

“真沒事,田姨。”季初羽笑着搖頭,摘下圍裙,“我去叫孩子們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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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飯的時候,季初羽收拾的間當,看着朵朵又偷偷把自己的蛋黃又分了一半給桌下的橘子,大大的眼睛狡黠地笑彎。

她還不知道即将要面對的事。

早飯時間過後,因為今天有來訪,所以季初羽沒有安排上課,而是布置了作業,讓孩子們鞏固一下之前的知識。

季初羽把朵朵叫回房間,她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抱着玩偶狗狗的模樣很是乖巧。

該面對的總歸要面對,季初羽不願意朵朵被動的去接受這一切,還是想讓她預先知情一下。

“朵朵,”季初羽叫她名字,心底最深處忽然被牽扯了一下,“等下我們院裏會來兩個叔叔阿姨,他們想看看朵朵。”

朵朵的兩個小辮是今早季初羽給紮的,顯得白白淨淨的臉上一雙大眼睛更加水潤無辜。她眨巴着眼睛,看着季初羽臉上柔和的笑意,有兩秒沒有說話。

那不是這麽一個孩子該有的沉默。

“是……會帶小朋友回家的那種叔叔阿姨嗎?”朵朵看着季初羽,臉上的表情依舊純真,“就像帶走小強那樣。”

小強之前是朵朵的好朋友,半年前被領養走了。

季初羽臉上的笑一僵,察覺自己心底的疼不是錯覺。

“嗯,是的。他們會成為小朋友的爸爸媽媽,給他們好多好多的愛和玩具,然後一家人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朵朵看着季初羽,小手環着狗狗抱的更緊了一些。

等了等,緩緩低下了頭。

朵朵在季初羽面前鮮少如此刻一般沉默。

她的聲音很小,有些怯怯的:“那叔叔阿姨,是來帶走朵朵的嗎?”

季初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也不知道具體見面了會怎麽樣,只能告訴她:“叔叔阿姨看了朵朵的作業還有畫,他們覺得朵朵是乖孩子,很喜歡朵朵,想來看看你。”

“叔叔阿姨喜歡朵朵的話,會帶朵朵回家嗎?”朵朵飛快的擡起頭問了一句,很快又把頭低了下去。

季初羽清晰地從小孩眼裏捕捉到了濕潤。

她有些心疼的擡手摸了摸朵朵的頭:“乖,朵朵這麽可愛,叔叔阿姨一定會喜歡朵朵的。到時候,朵朵就可以擁有自己的小房間,身體也可以被照顧好,還會有很多玩具,可以去學校,認識更多小朋友的。”

朵朵小嘴癟了癟,努力把委屈憋了回去:“可是朵朵舍不得初羽姐姐……”

季初羽手下的動作一滞,只覺得胸口的悶意更重了。

“朵朵不要怕。到時候,我們可以打電話,還可以視頻呀,有時間的話,我一定會去看朵朵的。”季初羽保證。

初期的話,他們是會有一兩次家訪的。

那麽她也不算是撒謊。

好不容易哄好了朵朵。

季初羽領着朵朵出了房間,看到大廳裏幾個悄悄擡頭看過來的稍大點的孩子,很快又乖乖把頭埋了下去寫作業。

每當這種瞬間,季初羽就會覺得生活真的很無力,還有作弄人。

那些孩子,已經懂事,知道每次這樣有來訪者都意味着什麽,他們比別的剛來的孩子更想表現得懂事優秀乖巧一點,只希望能有家長能把他們帶回家。

只希望有人能給他們一個像樣的完整的家。

季初羽從小在這裏長大,看過太多這樣的目光了。

這是最讓她無力又無奈的神情。

九點一過,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剛好是活動時間,季初羽陪朵朵留在屋內,看着田晚聽到門鈴聲熱情地去幫着開了大門,然後孩子們渴望而興奮地湊在門口看那輛車以及從車裏走下來的夫婦。

田晚怕孩子們出意外,招呼大家回房間裏來。

季初羽隔着窗戶看到夫妻倆一身相似的深灰色呢子大衣,言談舉止還有二人互動之間,是很健康和諧的狀态。

他們應該給福利院的孩子們都準備了禮物,從後備箱裏抱下來整整兩大箱東西。

田晚熱情地讓兩人進了屋,招呼他們把東西放下,然後提議兩個人去客廳談。

——畢竟當着這麽多孩子的面讨論他們中的某個的歸處并不合時宜。

所以盡管條件有限,田晚很早就收出一間小儲物間當做會客室,大人們談事情的地方。

季初羽走進了些,和兩個人握手打招呼。

女人看起來保養的不錯,十分知性的模樣,她看着季初羽身邊怯生生抱着狗狗看着她的小女孩,很和藹地彎下腰:“你就是朵朵吧?真乖。”

朵朵眨了眨眼睛,小聲打招呼:“阿姨好……”

“哎!你好啊。”

“劉先生。劉太太,開了這麽久車過來,不如先去會客廳喝杯茶休息一下吧。”季初羽看夫婦倆迫不及待就想和朵朵接觸,開口,續接了田晚的提議。

劉太太很快意識到自己心急了。她從朵朵身上收回注意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是我唐突了。謝謝你們款待。”

——

會客室裏,季初羽給每個人倒了茶,還是之前丁籁聲帶過來的茶葉,她不是很喜歡喝茶,更加偏愛不慘雜質的白水,所以向來都是拿來招待訪客的。

“田院長,您看看,這些是我們的一些家庭狀況,資産,學歷,工作……之類的證明。”劉太太明細比劉先生更心急,她從包裏掏出文件夾,然後交給田晚看,“還有這個,身份證,還有複印件。”

田晚見過不少急于領養孩子的父母,心情大抵都類似。

她笑了一下,很客氣地接過來,一邊打開,一邊和劉太太閑聊。

“兩位在無虞市定居多久了?”

“有小二十年了吧。”劉太太很坦然,回憶道,“從我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到現在,一直就在這邊定居了。前幾年都住在單位分配的房子裏,後來才自己買了房。”

田晚點頭,然後仔細翻看着劉太太給的資料。

季初羽收拾了水壺,然後挨着田晚坐在了夫婦對面。

“劉先生,劉太太,冒昧問一句,”季初羽雙手虛握着放在桌上,略有些嚴肅地開了口,“我想你們通過浏覽我們福利院的網站還有相關資料的時候,應該看到了很多身體完全健康的小朋友,大多數領.養孩子的夫婦也更樂于領養一個健康活潑的小孩,可以說下你們想要領.養朵朵的原因嗎?”

田晚正在看資料,聞言有些詫異地看一眼季初羽,又飛快的看向對面的夫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她當然懂季初羽的意思,她這個問題也很關鍵,但是首先提起來,怎麽也有點太直接了。

劉太太臉上一閃而過尴尬,很快就調整好,解釋道:“我就是一開始看這孩子畫的那幅《依靠》,覺得很特別。後來看照片,覺得和這孩子有眼緣,之後了解情況,才知道朵朵耳朵有點問題,然後還有哮喘這種病的。”

劉太太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看着季初羽的神情,有些苦澀地笑了一下:“其實我小時候也有輕微哮喘,多虧我父母帶着我走訪名醫,又無微不至的照顧,我才痊愈。這又不是什麽治不好的絕症,而且我久病成醫,深知哮喘應該怎麽調理,我就想,也許我和這孩子是真有緣分。”

兩個人對視三秒,季初羽終于彎了彎唇角:“劉太太,您很有眼光,朵朵這的是個好孩子。”

一旁的田晚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和季初羽相識多年,她深知剛剛季初羽是在試探,也是在觀察對方的反應。

而從季初羽最終的回應看來,對面的夫婦應該是通過了考驗,起碼從季初羽專業的角度來看,劉太太沒有撒謊,對朵朵也是真心喜歡的。

之後就是一些正常的流程和手續商談了。

敲定大概,田晚和季初羽帶着劉氏夫婦去大廳給孩子們發玩具,然後讓朵朵慢慢喝他倆接觸,說上話,然後接受了屬于自己的那份玩具。

季初羽在不遠處一邊和別的小朋友玩,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着。

劉太太顯然是一個很有耐心的女人,盡管第一次和多多相處,激動和無措有些暴露,但是依舊逐漸贏得了朵朵的好感。

朵朵也從一開始不斷往她這邊看,然後想後退,變成了專注地看着劉先生展示新玩具的玩法。

白天幾個小時的接觸很快過去。

季初羽和田晚商量好了辦手續和公證的時間,送走了有些依依不舍的劉氏夫婦。

季初羽回過頭,看着朵朵趴在窗戶上的眼神,忽然堅信了這才是最正确的選擇,也是田晚創辦這個福利院的初衷吧。

——

四點一過,別墅那邊派來的司機準時停在了福利院門口。

季初羽有提前發消息說了自己今天不用去寵物店上班,會留在福利院。

她上了車,看着司機很自然地拉着她往別墅的方向走去。

今天徐鶴沒有發新的消息來。

但是那棟別墅就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樣,不到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她也不知道今天的裏面會是怎麽樣一番情況。

所以她決定就遵照昨天的約定,打掃到別墅三樓的工作室。

至于卧室的話……

別墅的主人似乎有意躲她,昨天明明他就在裏面,卻是透過徐鶴通知她,讓她不要再深入了,離開別墅。

車子穩穩地停在了別墅正門口,季初羽下車,從陰沉得近乎看不出的天氣裏,感受到暴雨欲來的壓抑。

——無虞市就這點很明确,冬天的夜,陰沉壓抑成這個樣子,風也有些嚣張,統統預示着又一場無可避免的大雨。

季初羽和司機道了謝,熟絡地背了自己的包下車,然後到門口拿了一次性拖鞋換上。

推門。

別墅大廳裏幹淨得近乎不染纖塵。

季初羽長出了一口氣,環顧四周,發現裏面的擺設又都換新了。

這好像很正常,又很不正常。

季初羽大概回憶了一下。

似乎……在她進來以後,這樣場景是隔天交換的?

比如她第一來的時候,裏面是讓她震驚的破碎和混亂,但是第二次就好像第一次是她的幻覺一樣的整潔;再比如她上次來時,這裏又是遭到洗劫一樣的淩亂,今天再看,又是無事發生一般的整潔。

這主人挺特別,連搗亂都是挺有規律性的。

季初羽一邊從清潔間拿工具出來簡單的清理,一邊又控制不住腦海裏翻飛的情緒。

她記得正式工作之前,徐鶴就有告訴過她,這棟別墅的主人有較為嚴重的心理疾病,所以她的行動範圍可以大到整個別墅的角角落落,但是唯獨不能進去主人的私人空間。

包括不能與之碰面。

結合這種陣發的人為極強的破壞力,季初羽幾乎是下意識就有了推斷。

她想的太過入神,不自覺地放緩了手中的動作,幾乎在下一秒就要得出一個結論來。

但是很不湊巧的,口袋裏的手機震了震,将她的思緒徹底拉了回來。

季初羽回神,迅速地掏出手機,懊悔自己居然不自覺間又把自己卷入這種讓她近乎頭痛的心理學分析上面來,所以對着此刻打來電話的人都有些感激。

來電顯示徐鶴。

季初羽把吸塵器放在一邊,接了起來。

“季小姐。”

“徐先生。”

徐鶴似乎處在一個比較空曠的長廊,能聽到包裹着細微回聲的更加磁性的聲音:“是這樣,今天是顧先生來醫院複查和體檢的日子,所以他人現在不在別墅。你可以進工作室和卧室打掃一下,但是記得不要随意更改裏面物品的擺放。”

季初羽很快應道:“好的,我知道了。”

“還有,”走廊那頭,似乎有人喊了徐鶴,他捂着手機話筒回了一句,很快又貼了上來,“別墅今天的狀況還不錯,所以麻煩季小姐在七點之前就打掃完離開。也可以提前下班,帶薪。可以嗎?”

季初羽怔了一下,很快想到了,這房子的主人今天出去體檢了,聽徐鶴的意思,他應該在七點過後就會回來。

這是為了避免和她正面相撞吧。

也好。

“好的,我知道了。”

挂斷電話,季初羽的手剛摸到吸塵器,手機很快又震了起來。

季初羽剛要沉浸的思緒再度被打斷,她再度把目光投向手機,看到是喬隐的來電。

“喂,初羽,你今天有去別墅上班吧?”喬隐的話聽起來有些急,還帶着些期盼。

“嗯,現在就在這裏。”季初羽應。

“太好了!”喬隐幾乎在那邊瞬間雀躍出聲。

她頓了頓,終于開了口,有些不好意思:“是這樣啊初羽,我有件事得麻煩你一下。我們前兩天不是出診了一個不方便出門的病人嗎?我和鄭老師。然後我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落在那邊了,之前以為是丢在別處了,然後剛剛他們的保姆打電話過來說找到了,夾在問診單裏,問我能不能過去取。”

“我看地址離你兼職的那個別墅挺近的,就想問問你等下下班方不方便幫我取一下啊?”喬隐這樣大大咧咧的人也難得滿是不好意思。“我今晚急用,現在還有論文要趕……拜托拜托了,初羽。”

季初羽聽着她聲音裏的焦急和抱歉,很快開了口:“好,沒問題啊喬喬。你把地址發我,等我下班了,我就過去取了,然後給你送過去。”

“啊,你工作都這麽累了,那可不行,我抽點時間過去福利院找你拿吧。”喬隐這人直,向來怕麻煩別人,尤其是從來不會拒絕她的季初羽。

“這怎麽能叫麻煩呢?”季初羽糾正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舉手之勞而已。況且,你之前還幫了我那麽多。放心喬喬,我今晚可以提前下班一小時,回去很早的。”

“啊?真的啊?你可別為了安慰我編故事騙我啊。”

季初羽有些無奈地笑道:“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也是哦。”喬隐小聲嘟囔,很快提起疑問,“但是為什麽呀?也不是公休,你本來需要的上班時間就不長。”

“主人出門了,通知我說可以早點下班離開。”季初避重就輕地回答道。

“這樣啊。那可太好了!”喬隐在那邊對着她又是感謝又是親親抱抱舉高高,“我愛死你了我的初羽!你等着,以後丁籁聲帶回來那些莺莺燕燕我全給你收了,保證你安心工作沒煩惱嘿嘿嘿。”

“好了,快忙論文,再這麽閑聊下去,咱倆誰也別想搞完了。”

“嗯嗯,好的,等我搞完一起約恰火鍋!”

挂斷電話,季初羽把手機裝回口袋,然後認真迅速地打掃了起來。

适應了這邊的格局,季初羽已經可以迅速熟練地把一到三樓的各處打掃一遍了。

到達了三樓卧室門口的時候,她給自己稍微做了一下心理建設,才擡手按開燈的。

裏面的場景讓季初羽有些略微意外。

意外的感到正常。

就像一開始進去外面工作室時候一樣,她可能做了充足的會看見奇景的建設,但是發現裏面就是普通的像是普通有錢人的裝飾布局一樣的時候,更加反而出乎意料。

一水的灰色。

淺灰色的牆面,深灰色的厚重的窗簾,深灰色的被單,淺灰色的地毯。

整個房間正常的就像個冰冷的商務男士的卧室。

除了床頭正對着的牆面,整面牆都是空的,刷了灰色的漆,正中間挂了一幅很大的白色的畫。

畫的內容也很簡單,像是一個女人的裸.體的極簡線條畫。

但是卻讓人仿佛更直觀地感受到優美和優雅,一種說不出的動态美。

但是又好像有哪裏不對。

站在那幅畫面前駐足了足足有五分鐘。

季初羽久久說不出是什麽感受。

她還是猛地回過神來,看一眼時間,才發現自己不是幻想的,而是真切的站在這幅畫前面五分鐘了。

有些驚覺自己的失态。

季初羽很快收回了思緒,然後把自己的注意力也從畫上轉移開,認真的打掃了起來。

只是打掃得話,于她而言就無限簡單了。

季初羽全部打掃完,又去一口裝好冰箱裏的飲用水,看了時間,發現剛好還有兩分鐘七點。

于是匆忙檢查有沒有哪裏還沒做好。

因為今天主人不在,她似乎也不需要找他确認,但是又沒有徑直離開的約定或者先例,所以,季初羽猶豫片刻,掏出便利貼寫了條留言,貼在了冰箱上。

內容也很簡單如常:“顧先生,我打掃好,先離開了。明天見。”

等那個人晚上喝水的時候,應該會看得到吧。

匆匆離開別墅,因為不好意思占用顧氏給的司機資源,季初羽拒絕了司機的接送請求,自己打了車,往喬隐發的地址趕過去。

那邊也是一棟獨棟別墅,裏面的人明顯和喬隐提前溝通過了,所以她剛一抵達,就有人等在那裏,然後徑直把文件夾交給了她。

季初羽道了謝,很快回到了出租車那裏,報了喬隐家的地址。

平時她是很心疼錢的,如果不是顧氏給她提供了這樣的接送服務,估計她每天要打車來回了。

但是畢竟今天喬隐趕時間,急用這文件,所以季初羽咬咬牙,一口氣打車過去了。

車子在平坦的路上開了有十幾分鐘,季初羽把包包背到胸前,從側面去摸自己藏了很久的一只小兔子的挂件。

她習慣性地摸左邊那個包包,發現怎麽也找不到。

從一開始尋找心安的動作變成了忐忑難安。

沒有。兩邊都找過以後,季初羽确信自己包裏沒有。

那是她從很小的時候就帶着的,是一只已經很舊的挂在鑰匙扣上的塑料水晶兔。

那是……唯一和她過去有點聯結的東西了。

季初羽腦子飛速運轉着,終于想起了最後趕時間離開別墅的時候,她急于找便簽,然後把背包随手放在沙發上。

也許就是那時掉在那裏了。

“師傅,麻煩停一下。”季初羽頃刻開了口,“麻煩您沿着這條路回去一趟,我有東西落在那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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