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
空氣像是察覺到房間裏人的氣息的緊張而停滞了。
徐鶴坐在沙發上面, 楚江站在他的旁邊,季初羽坐在對面會客沙發上, 三個人都盯着對方, 像是在競賽一樣, 一時間誰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終于, 季初羽忍不住, 最先有了反應。
她深吸一口氣, 像是确定了對方在整自己一樣以後, 沒有過多的言語和反應,徑直站起身,轉身往門外走去。
徐鶴看着她,終于坐不住了,猛地撐着桌面站了起來,出聲喊住她:“季小姐!”
季初羽停下腳步, 深呼吸了幾次以後, 才讓自己冷靜而克制地回了頭:“徐先生, 如果您是為了配合顧先生整我的話,那麽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請問我現在可以辭職離開了嗎?”
“我……”徐鶴怔了一下, 內心在抓狂,面上卻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天知道, 正常人聽了都會覺得這要求不可思議神經病吧。鬧到現在這局面, 就連徐鶴這個金牌助理老公關都不知道要怎麽瞬間冷靜處理了。
“季小姐。”一旁一直冷眼旁觀微笑看戲的楚江終于開了口,“聽說,你也是學心理學出身的, 對嗎?”
季初羽順着聲音望過去,是那個在別墅裏有過一面之緣,一直用一種意味深長的探尋目光看她的男人。
對方對她的了解顯然比她想象的要多。季初羽有些困惑和探究地看着楚江。
難得楚江自己開了口,吸引走了季初羽的注意力,徐鶴趁機介紹:“哦,季小姐,忘了介紹。這位是楚江,是引川的心理醫生。我們三個也是多年的舊友了。”
……難怪。
季初羽了然,坦然地開口:“是。楚先生應該也知道不少我的事了吧。”
既然是舊友,那麽她的許多信息對于顧引川,徐鶴以及楚江這三個人來說,幾乎就是公開透明的了。也就沒必要繞彎子。
“都是些基本信息而已,季小姐不用太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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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輕巧地避開這個話題,“季小姐既然是阮教授的得意門生,想必十分優秀和專業,那麽可以省去我很多解釋了。引川他是因為外部誘因得的躁郁症,有近十年了,這期間他換過很多醫生,五年前才輾轉到了我手裏。”
楚江接着開口講述:“我剛接手引川的時候,他的病情已經十分嚴重了。之前因為錯誤的判斷耽誤了治療,引川這方面一直是被壓抑和回避,甚至是被否認的。我嘗試過很多辦法去打開引川的心防,但是長久的壓抑讓他自我封閉得很死,我的治療一直收效甚微。”
季初羽默默地聽着,想到這一個月來在別墅的見聞,還有昨天晚上太突然的碰面,想到那個男人好看但是蒼白的面龐,還有裏面的火光即将要熄滅的雙眼,內心深處像是被小錘子悶悶地撞擊了一下,有些懂了楚江的描述。
對比喬隐給她發的新聞上的描述和照片。
一個人得經歷了什麽,才能從原來驕傲而柔和地站在光裏,變為了甘願凜冽而刺骨地堕入無邊的黑暗。
不過這都不關她的事了。
季初羽猛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因為被楚江的話帶領着,又不知不覺運用了心理學知識,去分析了顧引川。
她有些懊喪,開口想跳過這個話題:“楚先生跟我說的這些,和顧先生對我的要求,好像沒有什麽關系吧。”
“……有的!怎麽會沒有,”一旁聽着的徐鶴,終于逮到切入口,眼冒星光地接話,“是這樣,引川他作為一個躁郁症患者,其實長期以來,抑郁症的表征更加明顯些。他很需要別人的關愛,但是因為封閉自己,他一直都是拒絕這種關心和愛的。”
“引川他剛回國不久,一直待在別墅裏,每天接觸最多的應該就是季小姐了,我們希望身邊的人能夠給他提供些關愛,所以,才希望會提出這個要求。”
徐鶴覺得自己都快編不下去了,草草收尾甚至甩鍋道:“……這是醫生的建議,對引川的病情很有幫助。對吧,楚江?”
楚江:“……”
人在旁邊站,鍋從天上來。
他剛剛就應該冷靜的站在旁邊吃瓜看戲,而不是忍不住突然開口,還要被甩一頂莫須有的鍋拉下水了。
但是背都背了,而且在季初羽眼裏,他也是顧引川同一陣營的人了,楚江只好順着話頭開口:“對。季小姐,不知道徐鶴之前有沒有跟你提過,引川他除了有抑郁症以外,還有程度不輕的恐女症。
季初羽一怔。
楚江像是講述一個普通病人的病情一樣繼續:“有将近十年的時間,他都對異性群體十分排斥。我們一開始招聘您的時候,也有過猶豫,但是事實是,季小姐一直做得不錯,您出現在他的生活範圍的這段時間,不僅沒有引起他的反感,反而還可以更近一步……起碼一直到昨天為止,都是這樣。”
而到昨天,這接近突飛猛進到肌膚相親,讓所有人都有些受不了了。
反而顧引川心裏絲毫沒有數,反而有些雀躍地覺得自己可以冒險,可以承受。
楚江一面觀察着季初羽的神色,一面補充道:“所以,我們想,這也許是一個很好的時機和機會,能夠慢慢地引導引川卸下心防,然後輔助其他治療的推進。”
“你的意思是,離他近的人每天跟他表白,會有助于顧先生病情的減緩?”季初羽将信将疑,問道。
這真是聞所未聞。
“對。”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季初羽的視線在兩個人之間饒了一圈,問道:“那你們……也會這麽做嗎?”
楚江被反問得一怔,眨了眨眼,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他移開了視線,假裝在思考。
徐鶴怔了一下,避無可避,清了清嗓,低下頭假裝看了一眼文件,聲音壓低,敷衍而過:“偶爾……吧。”
一旁只是聽着的楚江都不自在地咳了咳。
徐鶴深吸一口氣,再擡頭時,看着季初羽有些動搖,繼續加碼催化道:“季小姐不妨考慮一下。您只用當它是一份普通工作,顧氏開出的條件絕對優厚,季小姐剛好又很需要這筆錢。我們也算是各取所需。當然,如果後期成效不錯,錢的方面,我們好商量。”
楚江也看着季初羽,再度添了一道力:“而且,季小姐作為心理學方面的同好,對引川這樣的案例,應該有着本能的興趣吧。”
季初羽幾乎是瞬間否認:“我沒有。”
“季小姐別急着否認我,”楚江笑道,臉上是一種仿佛看透了她的胸有成竹和淡然,“不妨問問自己的心。你這些年有意不去碰觸心理學方面的東西,就能真的放下了嗎?”
季初羽死死盯着楚江,手抓緊背包帶子,因為用力幾乎要顫抖起來。
不可否認,那一瞬間,她的心神有些亂了。不為自己被楚江挑釁般的語氣,而是她內心下意識問了一遍,居然真的沒有一個堅定的答案浮現出來。
三個人像是博弈一樣盯着對方很久。
良久。
季初羽緩緩呼出一口氣,放松了緊攥着的背包帶子,開口道:“好,我答應你們。”
徐鶴臉上的緊繃幾乎是瞬間放松,他有些真誠感激地看着季初羽:“謝謝季小姐。”
季初羽很快接道:“不過,我有個條件。”
“請講。”徐鶴大方開口。毋庸置疑,只要是不過分,他可以答應季初羽提的任何請求或條件。
“在我工作期間,顧先生不能對我有任何的人身侵犯或越界行為。”季初羽看着對面開口,眼神平和而堅定,“我不希望昨天晚上的事再發生一遍。如果有的話,我想我有權正當防衛,并且順利離職。”
“季小姐放心,昨天晚上的事不會再發生的。”徐鶴笑着肯定地回答,忽然像是想到什麽,臉上的神色一頓,小聲補充道,“……應該。”
對于現在的顧引川的目的和行為,他還真沒有把握肯定。
“如果有,您确實有權單方面離職,不算違約。只不過……希望季小姐以後,不要再打他的頭了。”想了想,徐鶴有些無奈地說道,“雖然引川這次檢查沒有什麽大問題,但是您也知道,稍一不慎,這是甚至可能會出人命的。”
季初羽點頭:“我明白的。”
搞定了這最棘手的問題,徐鶴明顯輕松了許多,恢複了一貫的溫文爾雅:“那就這樣說定了。合同我現在讓秘書打出來,您稍等一下,直接簽訂好就好。還有,今晚先照之前的上班,明天再正式啓用新合同,您看可以嗎?”
“可以的。”
“季小姐,感謝你的配合。”徐鶴把伸手,同季初羽握手。臉上,是發自內心的感謝。
鬼曉得,辦這件事,簡直比他談幾千萬訂單時候的壓力和難度系數更高。
而這,居然還給他搞定了。
楚江那邊的笑卻有些不一樣。他開口,同季初羽握手時,說道:“季小姐,歡迎你的加入。”
——
簽訂了合同,因為徐鶴提到了今天依舊是照之前上班,季初羽離開顧氏大廈,準備去寵物店收拾一下,然後打電話向丁籁聲提辭職的事。
店裏那個實習生已經表現得很熟練了,她也可以放心地把自己這份認真做了很久的工作托付出去了。
徐鶴辦公室裏。
徐鶴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難得的後背出了一層薄汗。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配合智囊團談生意的時候沒有緊張過,商業往來互相算計的時候沒有愧疚過,但是面對季初羽這個無辜的女生,他卻總覺得自己像是配合顧引川的惡趣味做了件壞事一樣。
……難得的,又緊張又愧疚。
徐鶴向後靠在沙發上,讓自己放松一些,偏頭看着剛剛一開始不出手靜靜看戲的楚江,輕嗤了一聲,冷嘲道:“看不出楚醫生編故事的技巧挺高超啊,天·衣無縫,藏得夠深。”
楚江挑了挑眉,很自然的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問道:“我編什麽故事了?”
兩個人目光相接。
徐鶴笑了,看着他,一字一句陳述:“讓人向引川表白,有助于緩解抑郁症病情?”
“這句可不是我說的,是季小姐那樣理解的。”楚江狡猾地玩了下文字游戲,然後臉上的神情逐漸恢複了認真。
他端着茶杯,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開口:“而且,我也不全是編來騙季小姐的。也許,這次對引川來說,真的是一次機會。也可能,是他此生唯一一次擺脫這一切機會。”
徐鶴臉上的惬意一頓。他收起懶洋洋地姿态,正襟危坐着,盯着楚江,搞不懂他是入戲了還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楚醫生,你認真的?”
楚江卻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問:“當初對外說是顧氏高薪招人的時候,投過來的幾千上萬的簡歷,你還記得嗎?我們為什麽從那麽多人裏偏偏選擇了季小姐?”
他自問自答:“無非是看中了她的特殊條件。”
徐鶴聽到這裏,抿着唇,臉上的神情難得的鄭重。
“引川一開始也是因為這個條件才同意的,不是嗎?我記得顧小姐上班前一天,你打電話給我,說引川出現了類似後悔的情緒。”
“那個時候,我就想過,會不會這個季小姐,真的是可以救贖引川的契機。”
看徐鶴靜靜蹙眉聽着,似懂非懂的樣子,楚江繼續解釋:“那之後事情的進展,似乎比我預估的還要順利。還有不少意外之喜。引川不僅主動提出讓季小姐進他的工作室,甚至還讓她走進自己的卧室了。”
楚江睨一眼徐鶴:“外人或許不知道,但是你還不了解嗎?引川對于不熟悉的人,特別是女人,會有多抵觸。”
“我有研究過那段時間的監控,發現或許是季小姐的性格使然。”
“她向來安靜,默默地做自己的工作。和我預料的一樣,好奇心不重,不會打擾,即使身邊沒有人監視,她也依舊會把能看到的活都做好,包括注意到引川只喝冰箱裏手動裝進去的飲用水,她就會每天都很仔細地換好擺好,這件事之前可都是引川自己做的。并且,引川對她裝進去的水也沒有絲毫的抵觸。還有就是,她對于引川和他有關的一切,沒有任何的興趣。所以,引川也許是在季小姐那裏感受到了安全感,也可能是沒有被當做怪胎的被尊重的感覺,讓他自動把季小姐劃歸到安全區內,甚至是同類。”
“那上次季小姐回別墅拿東西,不小心撞到引川的時候……”徐鶴提出自己的疑問。
楚江聽到這裏,笑了。
“那次他鬧着讓你辭退季小姐,甚至不惜搗亂想逼走她,與其說是他在同季小姐置氣,不如說,他是在和自己過不去。”
徐鶴沒懂,重複了一遍他的話:“和他自己過不去?”
楚江點頭:“對,因為引川心裏篤定,季小姐一定撞破了這個像怪物一樣,只敢游走在黑暗裏的他了。不想自己劃歸到安全區的人看到自己更加狼狽的模樣,他會覺得沒法面對,所以才想方設法要逼走季小姐。”
“引川的病情是會讓他這樣的,寧肯得不到獨自掩藏和舔舐傷口,也不想經歷被遺棄被孤立那種的痛苦。”
徐鶴安靜的聽着。直到某兩個點碰撞,他也忽然想通了。
也對,其實顧引川完全有權利和能力直接命令他辭退季初羽,但是他當時的态度并沒有強硬成那個樣子,也沒有想傷害季初羽的想法。
“你也想到了吧?”楚江看着徐鶴臉上流露出恍悟的神情,胸有成竹地笑了一下,“我一直覺得那晚引川的行為很難解釋。紅外監控裏,季小姐一反往常的行為,從樓梯上沖下來搶奪引川手中的瓷器,是因為她當時以為引川在自殘,想救他。但是在搶奪過程中,将要摔到的時候,你記得嗎?引川他對于季小姐是有一個下意識的保護的行為的。”
“這換做任何一個普通男人也許都很正常,但是引川他對女人有多恐懼,你也是見識過的。我之前一直想不通,把一切都串起來以後,我發現我的推測是唯一的可能了。引川是真的把季小姐劃分到了他的安全區裏。”
“楚醫生,你的意思是……就任由他們繼續這樣發展下去?這方案可行嗎?”徐鶴看着楚江,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
“也只能先這樣了,不是嗎?”楚江看着徐鶴,“我倒是覺得這次真的是個契機。因為目前的局勢,是和之前完全颠倒過來的,季小姐非但對引川不感興趣了,還因為那晚上引川突然的行為,對他有些許的厭惡了。但是引川卻對季小姐有了濃厚的興趣。你算算,他在季小姐進來以後,有過多少幼稚讓人難以理解的行為了?畫人家畫像,還要在客廳挂起來給人看;故意砸東西搗亂,延長季小姐的工作時間;現在甚至濫用權錢,想靠延長相處時間,來加深兩個人的相處。像不像十六七歲剛喜歡上一個女生時候,處處想引起人家注意的毛頭小子?”
“這也許首先能讓他的恐女症有個脫敏治療呢。而他抑郁症的根源,說到底,不是也和女人死死綁在一起的嗎?”
徐鶴有些震驚:“你是說,引川對季小姐……”
“那倒不是。”楚江搖頭,“至少目前還不是。作為他的醫生,我倒只希望他是一時興起,然後以此為契機,找到讓他病情好轉的切入口。我最不希望他是真喜歡上季小姐,甚至是更深的情緒,那問題就太棘手了。”
“但是……”徐鶴剛想要反駁什麽。很快又閉了嘴。
他從來不擔心顧引川會沒有分寸。
認識這麽多年,顧引川什麽人品,他還是深知的。
想到這裏,徐鶴也就放了心,不管怎麽說,連楚江都說有希望,那麽他是真的願意當做這件事是有希望的。
楚江在另一個沙發那邊坐了下來,他悠悠的抿了一口茶,忽然像是想到什麽一樣,輕笑了起來:“不過,他們兩個,真要說是誰治愈誰,還不一定呢。”
——
季初羽趕到寵物店的時候,剛到中午,實習生已經忙完了上午的工作,看她來,有些興奮又腼腆地交接了下工作,問她自己可不可以先走,中午女朋友生日,想去陪着。
季初羽很快點頭,放男生離開。
中午這個時間段店裏通常沒什麽人。
季初羽還不餓,于是就稍微整理了下洗美室和大廳辦工桌的桌面,開始坐在那裏緩慢的思考。
辦工作後面有個書架,裏面放了一些小說和雜志,供平常等待的寵物家長們翻閱。
其中有一個格子放了幾本心理學專業的書。
是季初羽一開始帶過來的,算起來,自從放進這個格子,她就再也沒有拿出來讀過了。
想到這裏,她起身走過來,拿了一本榮格文集,折回來翻看着。
有太久沒看和刻意回避,季初羽翻開扉頁,看到裏面自己夾的變遷和做的筆記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她以為回避就能忘記的東西,早已深深刻在自己的腦海裏。
寵物店的門被推開來。
季初羽看的太過專注,都沒注意到來人。
直到喬隐擡手把手裏的另一杯奶茶輕輕地放在季初羽面前的桌上。
季初羽一怔,猛地擡頭,看到是喬隐,她有些不自然的合上書,随手塞到辦工作下面的窗格裏,起身問道:“喬喬,你怎麽來了?”
“在附近逛來着,順道過來看看你,”喬隐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環顧四周看了看,“今天店裏人不多呀?”
“嗯,中午的時候一般不忙。”
喬隐點點頭,吸了一口奶茶,視線落在季初羽有些無所适從的手上,移開目光,像是很随意又清淺地問道:“初羽,其實……你還是有些想念的吧?”
季初羽擡頭,有些明知故問:“什麽?”
“這個。關于心理學,還有與心理學有關的一切。”喬隐彎腰,從窗格的另一頭把季初羽剛剛藏起來的書放在桌面上,看着熟悉的封面,情不自禁地摩挲了一下,“你本來就是這個專業的,甚至是當時我們當中最優秀的。阮教授昨天提起來,都還在說想讓你回來呢,他說你是那個時候所有學生裏最有天賦的。”
季初羽看着被喬隐抽出來的書,臉上沒什麽表情,隔了會兒,她拿起那本書,像是不在意一樣,轉身塞回到剛剛的書架上。
“喬喬,有天賦應該是你這樣的,內心有把火,只需要後天學習,就能夠開啓天賦,然後運用這個,去幫助很多人。而我不一樣。我一直都只有學習到的冷冰冰的知識,想忘忘不掉,想用,也用不了。”季初羽轉回身來,擡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我這裏,是空的。我幫不了任何人。”
喬隐看着季初羽一臉淡然但是眼底沉靜而死寂的樣子,輕輕嘆了一口氣:“初羽,你要相信,你不是沒有心。你內裏的溫柔火熱,只是被一堵牆隔起來了,假以時日,總會被破除的。”
季初羽避開喬隐熱情而心疼的目光,低下頭去:“但是喬喬,這世上,是真的有拆不掉的牆的。”
“只要擁有這堵牆的人不願意拆除的話。”
話題到這裏陷入了僵持,季初羽明知道喬隐是好心,有些不好意思:“喬喬,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
“我明白的。”喬隐小小聲應,很快對她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來。
季初羽也彎了彎唇,想和她解釋下是因為顧引川的病,她才忽然動了這個心思,又想到保密協議,還是算了。改口道:“對了,我今天以後,可能就不來寵物店這邊上班了。”
喬隐有些驚訝的問:“啊?為什麽呀?”
“別墅那邊和我商量了一下,改了合同。那邊的主人希望我白天全職在那邊上班,工資相對的也會比之前高很多。”
喬隐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可是初羽,你之前不是還說……”
“他們也答應了,那個男人不會對我有任何過分的行為,一旦違背,我可以自由離職的。”季初羽破解了喬隐的擔心。
喬隐想了想,還是支持她:“也好,可以省去好多路上的時間,也能讓你更穩定些的。還能省的看丁籁聲招回來的蜂引回來的蝶。”
“我才落地,就聽到有人講我壞話,這不好吧?”門口處傳來男人帶着笑意的聲音,帶着外面風塵仆仆的涼意。
季初羽和喬隐回頭,剛好看到丁籁聲穿着黑色的大衣,一手撐着玻璃門,站在門口,半張笑臉溺在陽光裏。
“你怎麽老是陰魂不散的啊?”喬隐當即嫌棄道。
丁籁聲合上門,滿臉無奈:“喬小姐,我回我自己的店裏,你不僅不歡迎,還說我陰魂不散,合适嗎?”
“哦,怪我,沒預料到今日我倆會有這般不幸,沒來及通知你那群莺莺燕燕來接駕,真是不好意思哦。”喬隐面無表情地說完,吸了一口熱奶茶,“怎麽,維也納的小蠻腰都留不住你?居然舍得回來了。”
丁籁聲早就被她怼習慣了,有些無奈地看着季初羽:“初羽,你別聽喬隐誣賴我啊,我這次去,真的只是單純開音樂會而已。”
季初羽向來不關心丁籁聲的私事,她開口提今天的正事:“老板,我有事和你說。”
丁籁聲摘下脖子上的圍巾,有些詫異又好笑地挑眉道:“今天怎麽突然叫我老板了。”
“因為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聽到了。知足吧。”喬隐在一旁一臉看好戲地調侃。
季初羽看她一眼,然後又看向丁籁聲:“是這樣,顧氏那邊和我商量過後,決定把我的工作轉為全職,也就是我白天都要待在那邊,所以……以後可能沒什麽時間過來了。”
臉上詫異和不舍的情緒一閃而過,丁籁聲有些故作惋惜道:“看來對方開出的條件比我這裏優渥很多。”
季初羽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在店裏的這段時間,謝謝你。”
在她為了工作和生活奔忙到手足無措的時候,可以說是丁籁聲收留了她。她到現在還記得兩年前的那天,她面試被拒了三家,然後拿着簡歷百無聊賴的走在街上的時候,忽然瞥到旁邊一家寵物用品店在招人。
也沒抱多大希望,季初羽只是下意識推門就進來了。
老板是一個看起來不是很像寵物店老板的男人。
他頭發很長,在腦後紮了個發髻,臉龐很精致。男人正倚着桌子,調試了下小提琴的弦,拉着小段的曲調。
看到季初羽,他熱情地放下小提琴,然後笑得很陽光:“你好,女士,請問有什麽需要嗎?”
“你好,”季初羽把這個高大的男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舉起自己手中的簡歷,“請問你們這裏招人……是嗎?”
丁籁聲很自然地點頭:“是的,請問您是學相關專業的嗎?”
“我……學的心理學。”
“……”丁籁聲依舊維持着自己很紳士的笑,“那,有相關從業經驗嗎?”
季初羽搖頭,想了想,試探着問:“我自己有養貓……算嗎?”
“算。”沒想到對方卻爽朗地笑了。
季初羽自己都覺得不真實,想了想,她得寸進尺地問道:“我情況比較特殊,上午要照顧孩子走不開,只有中午以後的時間能工作……您看可以嗎?”
對面的男人似乎并不驚詫于她說的話和無理的要求,反而是很迅速地點頭:“沒問題,我的店,上午一般也是不營業的。”
就這樣,季初羽留在這丁籁聲的寵物店裏,一做就是近兩年。
也是在工作了一段時間後,偶然有一次在店裏碰到喬隐,她才知道喬隐和丁籁聲原來早就是認識的。
據喬隐交代,丁籁聲是她小時候住的地址的鄰居家哥哥,算是青梅竹馬。
而丁籁聲透過喬隐的社交媒體,早就已經見過她不止一次了。
所以說到底,丁籁聲應該是賣了她很大的人情,才給了自己這份工作的。
“走吧,既然今天是初羽最後一天在這裏上班了,我請你們吃頓飯。也當是,為我接風洗塵?”丁籁聲調笑道。
聽他這麽一說,就連向來愛和丁籁聲唱反調的喬隐都表示贊同:“哎,真的啊?你說的!別後悔啊,初羽剛剛說她想吃五柳居。”
說完,喬隐對着季初羽狡黠地眨了眨眼。
五柳居是無虞市一家私人會所,物價奇高,而且是會員制,普通人想預約十分地難,還要排隊很久。
而丁籁聲剛好就是他們的會員。
丁籁聲早習慣她那點小女生心思了,笑得格外寵溺:“好,沒問題。”
——
從五柳居一臉餍足地出來,喬隐還興致勃勃的拉着季初羽逛了商場。回到寵物店的時候,已經是将近四點。
喬隐時不時地說點她在阮教授的心理診所上班的有趣見聞。
季初羽則時不時想起店裏的工作事項,向丁籁聲交代兩句。
丁籁聲聽了一路,有些無奈:“初羽,我怎麽說也是店裏的老板,就是再怎麽不管不問,也看你做了兩年了,我心裏有數的。而且,不是還有那個實習生嗎?我決定把他轉正,畢竟是你帶出來的,我放心。”
一句他放心,季初羽也沒什麽好說了。
“又不是一別就再也不往來了。以後有時間,你們随時可以找我。認識這麽久,我們也算朋友,不是嗎?”丁籁聲淺笑着寬慰她。某些時候,季初羽真的覺得他是柔和和光的化身。
季初羽想了想,點頭:“嗯。”
還沒到四點,別墅派來的車已經停在了寵物店門口。
季初羽和喬隐對視了下,她拎起自己的包,轉身道別,上了車。
司機依舊是之前的司機,但是他這次像是執行一項重要任務一樣,下車打過招呼,幫着她拉開後車門,然後在她坐好後,才回去駕駛位,開車,往別墅趕去。
“徐先生有跟你講,以後去哪接我嗎?”季初羽有些好奇地問。
“說了,說是以後早上八點,到福利院門口接季小姐。”
季初羽點頭,靠在椅背上不再說話。
徐鶴的辦事效率和周到程度,她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了。
到達別墅門口,司機很殷勤地為她開了門,然後去車庫裏停車。
季初羽照常換鞋,再度推開別墅的大門前,她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做了點心理建設。
別墅大廳內很整潔,陳列架上擺着新的青花瓷瓶和五彩的琉璃擺件。
牆上那兩幅用來取笑和挑釁她的畫已經不見了。
大廳裏整潔得像是她第一次走進來時的模樣。
季初羽經歷過大半個月的暴·亂攻擊,甚至覺得有些不适應這份完整和整潔了。
放下自己的包,脫掉外套,季初羽照常走近工具間,穿好圍裙,開始收拾起來。
——
別墅三樓的工作室內。
顧引川的視線從圖紙上擡起來,落在對面坦然坐着的徐鶴身上。
他有些嫌棄地蹙眉,清冷的聲線開口,下了逐客令:“字我都簽了,你還不走嗎?”
徐鶴像是沒聽懂他話裏趕人的意味一樣,淺笑着,晃了晃自己手裏有的沒的文件:“我檢查一下,說不定哪裏有遺漏呢。”
顧引川沒法反駁,有些煩躁地拿筆尾戳了戳圖紙,眉頭糾結在一起。
半個小時後。
顧引川的聲音更沉了一些:“還沒檢查好?”
徐鶴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從一摞文件裏抽出來一張,語氣有些誇張道:“哎呀,這張墨印太淺了,看着有些不正規,我重新打印一份好了。很快的,你別急啊引川。”
顧引川看着徐鶴有些積極甚至雀躍的背影,手裏的筆握得更緊,眉頭緊鎖。
一個小時後。
顧引川從監控畫面裏看到季初羽已經把二樓打掃完一半了。
他幹脆放下筆,修長地指尖交握,看着對面故作鎮定雞蛋裏挑骨頭的徐鶴,不耐煩地詢問:“還沒好?”
徐鶴的手指停留在文件裏的某一頁,指着其中的某一項,開口:“哎呀呀,我突然發現這兩項條款其實是有争議的,我讓秘書室那邊發給我其他方案,再考慮下要怎麽改啊。”
“你就不能拿回公司改?!”顧引川眼底已經有怒意在隐隐燃燒了。
徐鶴笑了一下,理直氣壯地指了指尾頁落款處:“不行的,這份文件需要你的簽字。”
看着顧引川已經在抓狂的邊緣徘徊了,徐鶴指了指門口,試探着開口:“引川,你要是嫌我煩的話,我先去樓下處理?”
“不許!”顧引川瞬間拒絕,把鋼筆扔到徐鶴面前的桌面上,命令他,“你就待在這裏改。”
徐鶴有些讪讪的接過鋼筆,低頭的時候,壓下去唇角想笑的弧度。
楚醫生沒騙他,這可比待在公司的見聞有趣多了。
又半個小時過去了,已經喝了小半杯紅酒的顧引川終于坐不住了。
他兩手撐在徐鶴辦工桌對面,一雙幽深的目光死死盯着徐鶴,看他快要把那幾百字都描摹王羲之真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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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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