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季初羽的內心因為這份安靜, 沒由來的緊張起來。
雖然說剛剛讓徐鶴示範表白,确實有點惡作劇和報複的意味。
但是, 季初羽也是真的沒有過相關的經驗和心境, 所以在想表白相關的話的時候, 腦海裏居然是一片空白的。
季初羽回憶了一下徐鶴剛剛說的話, 然後內心裏開始反複提醒自己, 每個月十萬塊, 每個月十萬塊, 她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想到這,季初羽輕聲開了口:“顧先生,我是來跟您表白的。”
“……”
未免像剛剛的徐鶴被那樣對待,季初羽覺得,她得首先告知對方來意,才能顯得不那麽突兀。
回應她的是長久的寂靜。
季初羽也習慣于他的沉默了。她直接進入正題:“我……我喜歡你?”
說完, 季初羽捏着手指, 有些懊喪地閉了閉眼。
她為什麽要用疑問句啊!
她在問誰啊!
裏面的人又不會回答她。
怕惹怒裏面的大佬, 讓他覺得不值這份工資,進而反悔了。季初羽迅速重複了一遍, 帶着自我肯定的語氣:“嗯。我喜歡你。”
依舊是無邊的沉默。
季初羽停在門附近握成拳的手緩緩地失了力道,然後垂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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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了眨眼, 自己……這算是完成任務了吧?
這句, 好像不需要得到回應吧?
緩緩呼出一口氣,季初羽如釋重負,開口告別:“外面已經打掃好了, 那,我先下班了。”
“顧先生,明天見。”
說完,季初羽轉身,剛要邁步,裏面忽然傳來低低沉沉的回應。
“……嗯。”
只一個字,帶着濃郁的鼻音,不知道是在回答哪句。
季初羽有些驚詫,爾後意識到,這還是這個男人第一次對她的話有回應吧。
雖然只是簡短的一個字。
季初羽彎了彎唇,收拾好清潔工具,往外走去。
在一樓的工具間把東西整理好。
季初羽脫下圍裙挂好,想起冰箱裏的水還沒有換,她關上門,往吧臺的位置走去。
大廳頂部繁華的水晶燈沒有開,只開了周圍一圈壁燈。
整個大廳被照的暖黃,頗有幾分複古的味道。
恒溫空調維持着恰到好處的溫度。季初羽兩個多小時打掃下來,覺得有些燥熱,她拉了拉高領毛衣的領口,走到旋轉樓梯口時候,忽然停了下來。
對面吧臺處,顧引川正随性地倚靠在那裏。
男人身形修長,穿着黑西褲,白襯衣,袖口處微微挽起,露出手掌和手腕上的無菌紗布,正在垂眸給高腳杯裏倒紅酒。
暈黃的燈光下,男人冷峻的側顏被鍍上一層柔和的溫度,仿佛是極地湖面上燃燒的冰塊,帶着說不出的沖突美感。
寂靜的大廳裏,暗紅透亮的紅酒自瓶口流出,劃出一道細絲,自然垂墜到高腳杯裏,在大廳裏回蕩處清脆的聲響。
酒過三分之一,那聲音戛然而已。
季初羽猛地回過神來,看着男人已經若無其事地向這邊走來。
顧引川修長的手指輕執着高腳杯,筆挺修長的雙腿包裹在西褲下,一步步向她靠近,直到近到只有一臂距離。
季初羽隐隐聞到了凜冽的松木味沐浴露的味道,和夾雜在其中遮掩不住的藥水味,
她就像是得見王子巡街的平民,目光被他吸引着,很清晰地看到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高挺的鼻梁,還有帶着點孩子氣無辜感的暈長的睫毛。
男人有些失了血色的薄唇緊抿着,臉上緊繃着,沒有什麽神情,在她面前轉了個彎,順着旋梯向上走去。
腳步聲漸漸遠離。
剛剛那張臉像是電影裏的場景一樣從她面前一閃而過,爾後消失。
顧引川目光始終沒有落在她身上。
季初羽擡頭,望着樓梯口将将消失的高挺背影,确認了自己沒有看錯。
他肯下來了啊……
季初羽兀自想着。
那這次可不能怪她,又不是她有意要撞破。
算起來,這還是季初羽第一次正式的見到自己的雇主呢。
那個她剛剛表白過的男人。
和之前想象中的,以及那天晚上混亂中被她壓在身下的他,給人感覺完全不一樣。
季初羽深吸兩口氣,甩了甩頭,只覺得從他路過起,大廳的溫度好像更加燥熱了。
她走向水池,把冰箱裏的水瓶取出來,然後放到水池裏沖洗。
——
返回顧氏的車子正高速行駛在公路上。
徐鶴坐在後座上,腿上放着筆記本,正浏覽者某項文件。
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伴随着振動。
他頭也沒擡,掏出手機接了起來。
“你好。”
“你現在把監控畫面切到別墅一樓看看。”
是楚江。
徐鶴沒有多問,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空出手來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電腦顯示屏上立刻呈現出十幾格的監控畫面,他選中大廳的,放大。
畫面裏,在季初羽的注目下,顧引川在一樓倒了半杯紅酒給自己,然後若無其事地穿過她身邊的樓梯上了樓。
目睹了全程的徐鶴驚得手機掉落在了座椅上,他很快拾起來。
“楚醫生,引川這是在幹什麽?他剛剛,自己跑到一樓,還和季小姐碰面了?”
“對。”
楚江肯定了他的所見。
“可是,為什麽?”
“我想,他是想挽回自己的形象吧。”楚江的聲音裏帶着笑意,“或者說,是故意想在季小姐面前展示自己。”
“挽回形象?”徐鶴這才注意到大晚上的,顧引川居然還換了套許久未穿的西裝,還挑了白色的襯衫套上。
自從他搬進這個別墅,一向都是穿着随意的居家服或者浴袍裹一裹。
畢竟也沒有別人,任由他自己揮霍,而且他畫完圖,運動完或者發洩完之後要不停的洗澡。
這倒是罕見了。
“那個季小姐,今天跟他表白了?”楚江有些好奇地問。
徐鶴點頭:“應該是。”
“難怪。”楚江了然。
“楚醫生,引川這樣和季小姐見面,不會有什麽事吧?”
徐鶴有些擔憂地問道。
他看起來,情緒也太穩定了吧。
穩定地讓人擔心。
楚江聞言笑了:“有沒有事,你切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徐鶴聞言,把監控畫面切到了三樓工作室,然後轉着鏡頭,找到辦公桌前的男人。
顧引川特意從一樓端上來的紅酒被随意地遺棄在一旁,他俯身撐着桌面,專注地盯着監控畫面。
一樓畫面裏,季初羽像往常一樣,淡然地清洗瓶子,然後裝水,擦拭幹淨瓶身,最後整齊地擺進冰箱裏。
仿佛她剛剛什麽都沒有看到一樣。
或者說即使看到了,內心也沒有任何的波動。
男人修長的手指有些煩躁地敲了敲桌面,然後百思不得其解。
他困惑地直起身,在地上來回踱步。
再回頭,看到樓下的女人安靜的關好冰箱離開,甚至沒有留戀地多看一眼。顧引川終于繃不住。
他有些煩躁地把精心整理過的頭發抓得淩亂,然後忍無可忍地把高腳杯撥到地上,宣洩自己的壞情緒。
額……
徐鶴想,這恐怕不能叫沒有事。
那頭,顧引川似乎意識到有人在注視着自己,他拾起桌上被他揉皺的紙團,準确地砸在擡頭不遠處的攝像頭上。
畫面黑了一瞬,紙團掉落,很快露出男人愠怒的俊臉來。
徐鶴趕忙把監控畫面掐掉。
——
福利院內。
季初羽早早起來配合田晚做了早飯,然後叫醒孩子們洗漱吃飯。
約定好今天來實習的老師七點半一過就來到了這邊。
田晚開了門,熱情地請對方進來。
是個年紀不大的女生,叫白茵,師範剛畢業,雙學位出身。
季初羽和對方聊過,覺得女孩性格很好,也很有耐心,才招她過來試試。
匆匆交代一下每天的課業內容,還有孩子們的狀況,別墅派來的車子已經停在了福利院門口。
田晚提醒她把粥喝了再走。
女孩是第一次見這種狀況,看着外面停着的黑色賓利,有些詫異。她小心翼翼問季初羽:“初羽姐,外面的車,是你男朋友來接你的嗎?”
一旁乖乖吃飯的豆豆聞言,滿臉天真又好奇地問:“初羽姐姐,什麽是男朋友呀?”
季初羽的臉上有一瞬間的尴尬,她擡手摸了摸豆豆的頭,然後向白茵解釋:“不是,是我工作的地方派的車。”
白茵似懂非懂,目光依舊看着外面的豪車,有些豔羨地開口:“哇,真羨慕初羽姐,你工作的地方一定很好吧?還有這麽貴的車接送。”
“還好。”季初羽對車沒有研究,她多解釋一句,“工作的地方有點遠,怕我遲到。”
她起身穿好自己的外套,拿上包,告別孩子們,往外走去。
第一天從早到晚上一整天班,季初羽多少有些不适應。
她算了一下工作量,以她現在的能力和熟悉度,只要不是趕上顧引川暴.烈期,她可以在兩個半小時以內就打掃完整個別墅。
那麽剩下的那麽長時間,她該做什麽,就沒有着落了。
為此,季初羽特意往包裏塞了本書,避免無聊。
車子行駛在公路上,大約一個小時後,抵達了別墅門口。
這還是季初羽第一次上午來這邊。
沁涼的風在別墅院子裏穿過,帶着冷感的植物的清新氣息。
季初羽深吸一口氣,感覺心情也好了很多。
她彎下身換鞋,然後,拉開了別墅的門。
才踏進去,季初羽的手還在身後握着門把手,她臉上的笑意還沒有收起,看着裏面,愣住了。
大廳正中央的沙發上,顧引川長腿交疊,随性地靠坐着,手裏執着報紙,正在認真翻看。
季初羽下意識地往後靠了靠,大門被她的身體抵得合上,發出咔噠的聲響。
男人似乎是被她這聲驚擾到,倏地合上報紙,然後緩緩站起了身。
作者有話要說: 川川:鬼知道我拿着這份沒有用的報紙看了多久了……現在的報紙都這麽無聊了嗎?
噫,川川你怎麽可以悶騷成這個亞子0w0
——
感謝小仙女們的喜歡和訂閱qwq晚桑給大家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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