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一次正面交鋒。
季初羽抵着身後的門, 略微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對面的男人。他的眼瞳是很好看的深褐色, 映着清晨的光, 皮膚很白, 望着人的時候, 像一潭清池, 仿佛讓人有一種移不開目光的魔力。
顧引川微微垂着目光, 也望着季初羽。
他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順手把報紙放在一旁的收納架上,盯着有些愣神的季初羽,驀的開了口。
“早。”
聲音清冷,猶如清晨彌散在林間的霧。
似乎只是狹路相逢,禮貌所致,顧引川打完招呼, 沒有再多看她, 轉身往樓上走去。
季初羽眨了眨眼, 反射弧有些長地望着男人挺拔的背影一步步往樓上去,終于意識到男人剛剛是在同她打了招呼。
很自然又客氣的, 帶着疏離。
是對着她的吧?畢竟這裏也沒別人。
想到這裏,季初羽輕聲開了口, 迅速而又缺乏底氣地小聲回應:“……早。”
男人踏上臺階的腳步一頓, 很快繼續往上,消失在了樓梯轉角。
季初羽松了一口氣,身體終于離開了門, 站直了,往裏面走去。
收納架上還放着顧引川剛剛在看的報紙,季初羽拿起來看了一眼,是無虞市今早的晨報,主要是報道一些本市的經濟文化和社會活動之類的。
看不出,這位顧先生雖然足不出戶,還挺關心時事的。
季初羽有些不好意思地想,第一天上全天班,她應該是不小心打斷顧先生的晨間閱讀時光了吧?
Advertisement
只希望他心情不要因此不好,還有,以後能在她上班前就讀完報。
沒再多想,季初羽脫掉外套,到工具間換了圍裙,拿了工具,開始從一樓大廳打掃。
廚房裏有個單獨的冰箱,但是季初羽在這邊打掃了一個月,發現裏面始終都是空的,像是嶄新的一樣。
看來顧引川只用吧臺那邊的冰箱冰鎮飲用水,廚房是從來沒人使用的。
正想到這,季初羽才把吸塵器立在一邊,就看到今天的冰箱有點不同。
冰箱上貼了一張十分簡約的白色方格便簽,上面寫了幾行字。
季初羽擡手撕了下來。
“番茄炒蛋
清蒸鳜魚
紅燒排骨
奶油蘑菇湯”
……是幾道菜的名字。
便簽上的字看起來明顯是用鋼筆寫的,筆鋒淩厲,很漂亮幹淨。
季初羽擡手打開冰箱,看着裏面每層都塞着新鮮的蔬菜和肉類,臉上露出錯愕的神情。
……看來她之前的擔心是沒有必要的。
甲方爸爸掏這麽多錢,必然是不可能讓她來這裏坐着喝茶看書一整天的。
這不,不僅食材,就連菜品都給她安排的明明白白。
感情這是道命題做菜啊。
把便簽紙貼回了冰箱上,季初羽開始迅速打掃了起來。
今天的氛圍和往常不太一樣。
季初羽每打掃到一處,稍一分神,總感覺離她最近的那個攝像頭總是會轉一下視角,然後對準她的位置。
可是她擡頭去看,或者盯着看一會兒,又會發現攝像頭是紋絲不動的。
……應該是她的錯覺吧。
季初羽想,她可能是從來沒有大白天的來這邊工作過,所以總會有些怪怪的感覺,适應了就好了。
沒再多想,想到中午要做飯,季初羽開始加快速度清理起來。
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裏,她再也沒看到過顧引川。
季初羽駐足在三樓工作室門口,下意識擡頭先看了一眼頭頂的監控器。
片刻,監控器紋絲不動。她擡手敲了門。
“顧先生,我來打掃工作室了。您在裏面嗎?”
“嗯。”
頭頂的監控器裏忽然傳出男人低沉的聲音。
季初羽被吓了一跳,擡頭去看,有些後知後覺又震驚地想。
原來……他能對着外面說話啊……
那為什麽之前搖了那麽久的鈴铛。
無暇多想,季初羽再度詢問:“我可以進去嗎?”
之前的每一次,都是他先避開,她再進去的。
裏面回的很快,依舊是惜字如金:“嗯。”
……這次倒是爽快。
深吸一口氣,季初羽擡手推開了門。
男人正坐在對面落地窗前的辦工桌後埋首工作,聽到推門聲,下意識地看她一眼。
季初羽吞咽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聲音:“打擾了。”
顧引川沒再看她,低下頭去,專注地把尺子抵在桌面上鋪開的紙上,用鉛筆描繪着。季初羽遠遠地就瞥到上面複雜的線條。
沒敢多打擾,她輕輕合上身後的門,然後開始從角落的方向打掃起來。
顧忌着顧引川在作圖,她沒有拿吸塵器進來,全程手動打掃清理,擦拭着每個書架和檔案櫃的每個角落。
桌前的男人沒有離開的意思,全程像是當她不存在一樣,埋頭做自己的事。
季初羽卻總隐隐覺得不對勁。
好像背後總有一雙眼睛在盯着她看着。
有種被監工的錯覺。
好不容易頂着壓力打掃完了工作室,季初羽看了看仍在認真工作的顧引川,硬着頭皮打斷他。
“顧先生,請問您的卧室需要打掃嗎?”
顧引川頭也沒擡,只是停下了手,帶着濃濃的鼻音應道:“……嗯。”
季初羽了然,拿着清潔器具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眼看着季初羽走近了卧室,然後微微合上了門。
顧引川終于直起一直彎着有些酸脹的背,放下筆,撚了撚手。發現手心裏早已都是汗。
原本平鋪的紙上,也因為他手心的汗的拓染,而有些不平整,顧引川看着自己作的圖上明顯的失誤和暈染的痕跡,有些懊喪的把整張圖紙掀起來揉皺。
他下意識地剛要把紙團發洩般地扔到對面的空地上,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乖順的把紙團對準不遠處的垃圾桶,投入,精準命中。
那邊,季初羽打掃完卧室,又把被單都換掉,然後拖着髒衣簍出了卧室。
把髒衣簍裏的被單拿去丢洗衣機,季初羽折回來時,發現工作室裏,男人已經不見蹤跡。
季初羽彎身去換工作室的垃圾袋。
裏面躺着半只破碎的高腳杯,季初羽一眼認出來是昨天顧引川從她面前一晃而過時拿的那只。
只不過,她還是第一次見這個別墅破碎的東西安安靜靜的躺在垃圾桶裏,而不是宣洩般地扔在地上。
高腳杯碎片旁邊是幾個紙團,裏面夾雜着幾張撕碎的便簽紙,露出幾個還算完整的字來。
季初羽瞥到有“牛排”“法式”幾個字眼,都被劃掉了,但是可以看出字跡和樓下冰箱上貼的如出一轍。
原來那個菜單是他自己寫的啊。
季初羽有些詫異。
……不過這位大少爺,點菜之前原來這麽糾結的嗎?
打掃完整棟別墅,時間已經是中午。
季初羽去工具間放置工具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已經過了十一點。
她匆匆往廚房走去。
雖然第一次見它被填滿的樣子,但是冰箱裏的菜品卻是十分齊全的。
季初羽按照便簽上的菜品,把所需要的食材都挑了出來。
雖然主人沒有寫主食,不過季初羽還是淘了米,把米飯煲好。
然後,她清洗完蔬菜,把湯炖上,就開始蒸魚。
顧引川點的這幾道菜還好都是家常菜,季初羽做過不少次,十分熟練,所以動作也很快。
她有些慶幸地想,幸好大少爺高檔西餐吃膩了想換換口味,不然她可能得一邊百度一般做西餐,甚至可能大概率失敗了。
——
畢竟是第一次有人一整天都和顧引川待在別墅,還是個女人,楚江和徐鶴多少還是不放心。
所以徐鶴在熬了一上午之後,終于提前拿到了那份必須要讓顧引川審閱的文件,然後趕往了別墅。
車子剛停到別墅大門口,他就接到了顧引川的電話。
“喂,引川。”
徐鶴放下手中的文件,擡手接起了電話。
那邊即刻傳來男人清冷的聲音:“讓餐廳那邊不用再送餐了。”
“啊?”徐鶴傻眼了,“不送了?引川,那你吃什麽啊?我昨天才特意說每天都多送一份的。”
顧引川回答的很迅速幹脆:“有人做了。”
徐鶴愣了一瞬,有些反應過來:“你是說讓季小姐做飯?可是這邊哪來的食材啊?而且,你嘴巴那麽挑……”
“我早上讓人訂了食材送來了。”顧引川很冷感的交代,低沉的聲音中似乎還帶着一點難掩的得意。
徐鶴瞬間懂了。
感情顧引川不是在商量這件事,他是都做完了以後,通知一下他,然後還順便讓他把善後工作做好。
別墅門口緩緩駛過來另一輛車,是樾莊餐廳每天送餐的。
保安已經提前開門放行。來不及多想,徐鶴推開車門,一邊舉着電話,一邊疾步走過去攔住了車。交代對方幾句,然後讓他們把餐原封不動地帶了回去。
眼看着車子開遠。
徐鶴嘆口氣,回到自己車上,示意司機往大門口的方向開進去。
趁對面還沒挂斷,徐鶴迅速地開了口:“我讓他們每天早飯還是給你送來。”
沒等男人拒絕,他提醒道:“季小姐早上九點上班,趕不上做早飯的。”
顧引川頓時消聲,當是妥協了。隔了會兒,他挂斷了電話。
——
徐鶴推門進到大廳的時候,季初羽剛好把菜品都做完了。
她不太知道顧引川平時是在哪裏吃飯,有什麽吃飯習慣,正打算上樓問一下,迎面就撞上剛到的徐鶴。
“徐先生。”
季初羽停下腳步,打了招呼。
徐鶴看着女人柔和的面龐,以及穿着圍裙很自然地從廚房走出來的模樣,心底裏有種說不出的詫異。
但他面上掩飾的很好,微笑着颔首,然後擡起手中的文件,說明來意:“季小姐。我來找引川說點工作上的事。”
季初羽了然地點頭,很快想起什麽,喊住徐鶴:“徐先生,那個,顧先生平時都在哪裏吃飯啊?”
徐鶴被問得愣了一下。
這個,他還真不是特別清楚。
顧引川不喜歡和人一起吃飯,樾莊那邊每次也只是把餐送進來大廳就會走。
至于是在大廳吃還是餐廳吃,甚至是拿到樓上餐廳去吃,那就全看顧引川的心情了。
想到這,徐鶴開口:“這樣,我剛好要去跟引川談事情,順便幫季小姐問一下。”
“好的,謝謝。”
——
徐鶴上了樓,工作室和卧室都沒有人,他等了一分鐘,顧引川從浴室走了出來。
他随意的披了一件浴袍,一邊擦着頭發一邊往前,看到正中央站着的徐鶴,有些不滿地蹙眉:“你怎麽來了?”
他昨天才說他不來了的。
徐鶴努力壓住唇角的得意,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冠冕堂皇地開了口:“清水那邊的案子得你看一下。”
顧引川不滿道:“這需要你大中午的趕過來?”
徐鶴滿臉無辜:“我就是下午來,季小姐也會在的啊。”
小心思被撞破,顧引川當即噤聲,俊臉上帶着散不去的隐忍發不出的怒意。
他擡手抽過徐鶴手裏的文件袋,走了兩步,丢到自己辦公桌上。
“對了,季小姐讓我問問你,你中飯打算在哪吃。”
“樓下。”顧引川漫不經心道。
“樓下?餐廳?你确定?”一連三個問號,顯示了徐鶴的驚訝程度,“引川,你可一向不和人一起吃飯。而且,在國外呆了十年,你有多久沒吃過中餐了?還是……”
還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讓季初羽随手做的。
徐鶴倒沒有貶低季初羽的意思。只是,顧引川吃的要麽是營養師定制的,要麽是高檔餐廳定制的,他的嘴和胃,能适應平常人做的飯菜嗎?
而且萬一季初羽做菜不好吃的話……
徐鶴撇了撇嘴,開玩笑般的提醒顧引川:“再說了,人家季小姐也還沒吃飯呢。你不是還打算和季小姐同桌吃飯吧……哈哈。”
徐鶴幹笑道,為自己這瘋狂的想法感到滑稽。
顧引川可是和顧老爺子都不肯坐在一張桌上吃飯的人。
而且,讓季初羽這個女人盯着他吃飯,恐怕他根本沒法吃飯吧……
男人擦拭着頭發的手一停,隔着半遮視線的毛巾睨了他一眼,薄唇緊抿着,眼神很冷,沒有說話。
隔了會兒,他轉身往卧室走去,背影凜冽,帶着幾分賭氣的意味,沉聲開口:“拿到樓上吧。”
“你去拿。”
“讓她在樓下好好吃飯。”
徐鶴:“……”
下樓叮囑了季初羽,徐鶴拿了顧引川的那份飯放在托盤上,從傳送格子那邊傳到三樓,然後給顧引川端到房間。
看得出都是很簡單的家常菜,但是隔着餐盤的蓋子,仍舊可以聞到濃郁誘人的香味。
上樓前,季初羽詢問徐鶴有沒有吃飯,得知他沒有的時候,邀請他下樓一起吃。
徐鶴倒是真好奇季初羽的手藝。
他幫着顧引川擺好了餐點,剛要轉身,就被顧引川敏銳地喊住了。
“你去哪?”
徐鶴臉上帶着笑意,老實交代:“季小姐看我也沒吃飯,邀請我下樓一起吃。”
“你回去吃。”顧引川毫不留情面道,“案子的事,下午再來談。”
徐鶴的臉頓時苦了下來,看着顧引川抱怨:“引川,過分了啊。人家季小姐都知道邀請我吃飯,咱倆可是十多年的兄弟,你忍心然我餓着回去?!”
“想留下來吃也可以,”顧引川不緊不慢地用隔熱墊打開湯煲的蓋子,帶着奶香味的濃郁香氣頓時四散開來。
深呼吸一口氣,顧引川心口仿佛被蒸汽熨帖到了,溫溫帶着暖意。
他擡眸,唇角上揚,毫不掩飾眼角眉梢的得意,擡手指了指旁邊另一個空着的桌子:“把你那份也端上來,那邊吃。”
徐鶴:“……”
作者有話要說: 小顧先生的小劇場:
前一天晚上。
顧引川埋頭在辦公桌前,認真地寫便簽紙。
“澳洲肉眼牛排,七分熟……”
“不行,萬一她不會煎牛排怎麽辦。”
果斷劃掉。
沉思片刻,靈光一閃,男人迅速落筆。
“法式鵝肝……”
“……難度系數會不會比牛排還高?”
劃掉劃掉。
顧引川長指敲了敲桌面,想了很久,未果,擡手再一旁的鍵盤上輸入:
“家常菜大全……”
浏覽半天,開始挑着菜譜上的照抄。
“番茄炒蛋
清蒸鳜魚
紅燒排骨
……”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