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四十六回

宜歡公主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榻上,她心頭一驚忙是去查探身上的衣裳,好在身上的衣裳皆在,依舊濕漉漉地滴着水滴,将床榻上的被子氤濕了一片。

她這才放下心來環視了一圈,只見這屋子極是陌生,她忙是掙紮着從床榻上起身。

門吱丫一聲打開了,鄧生蹲着一只紅漆底托盤進來,他身穿一襲白衣,青絲簡易地用一只木簪冠着,卻俊美如神邸。

瞧見她站起身,倒也不意外,輕輕一笑宛若爛漫桃花綻放:“醒了便好。”

宜歡公主這才想起來先前的事情,她哭着跑到了荷花池邊,被人給推下了水,昏迷前見到的便是鄧生摟着她的腰肢,将她救起的模樣。

她臉微紅,輕聲詢問道:“是公子你救得我?”

鄧生的唇角彎成溫柔弧度,柔聲道:“倒也不算救,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怎麽不算救了,就是你救了我,待我回去定當……”

宜歡公主頓了頓,将“賞賜”改成了“報答”,“待我回去定當報答你。”

她揚起睫毛,眸光露出一絲期待:“不知公子名諱,在宮中是何任職呢?”

“我姓鄧,單字一個生。不過是宮中戲班子一個角兒罷了。”

宜歡公主不覺有些奇怪,母後喜歡看戲故而在宮中豢養了幾個戲班子她是知道的,她雖是不愛看戲,但偶爾去慈寧宮請安時也會遇上戲班子的人。

可她從未見過鄧生。

宜歡公主不由問道:“鄧公子是近日才進宮的嗎?”

“并非,我是五年前進的宮。”

五年也不算短了,照理說她該是見過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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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歡公主不由脫口而出:“诶,那我怎麽從未見過你?”

她話出口便覺得不對,忙是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我在宮裏也待了有五年,若是見過鄧公子必定是有印象的。”

鄧生淺淺一笑:“先前給太後娘娘獻藝之時被娘娘責罰了,之後師父便不讓我上臺獻藝了,我便只在戲班子裏打打雜,平日裏在宮中不經常走動,姑娘未見過我倒也正常。”

宜歡公主這才恍然地點點頭,想着往後定要在母後面前多誇獎鄧生幾句,讓他有重新登臺的機會。

“對了,鄧公子,我叫阿玉,您喚我阿玉便是。”

她全名為陸予歡,她有心隐瞞自己的身份,如此報名,倒也不算騙他。

想起方才被人推下荷花池的事,宜歡公主詢問道:“鄧公子既是救了我,可有見到推我下荷花池的人?”

鄧生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是個長相陌生的宮女。”

“罷了。”宜歡公主眸露冷意,“我大概也能猜的出是誰。”

除了沈初黛還能有誰,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惡毒,自己不過是想讓她出醜罷了,而沈初黛竟是想要她的命。

鄧生眸光不留痕跡地在宜歡公主嬌美青澀的臉龐上兜轉了一圈,他開口提議道:“阿玉姑娘你身上全濕透了,我從戲班裏借了套戲服來,不如先換上這戲服,濕透的衣服拿去火上烘幹,再換回來。”

宜歡公主望了眼托盤上紅紅紫紫的戲服,秀氣的眉間閃過一絲嫌棄,若對方不是鄧生,她必定當即就要發脾氣了,可對上鄧生柔情似水的桃花眼,拒絕的話又忍不住咽了下去。

她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多謝鄧公子。”

鄧生和煦一笑:“阿玉姑娘不必如此客氣。”

話畢他便轉身離開,只留宜歡公主一人在屋子裏。

宜歡公主從小到大都是宮女伺候着更衣,何曾自己動過手,這般一磨蹭戲服的流蘇與發髻上步搖流蘇纏了起來,無論怎麽都解不開。

她氣得眼角都紅了,憤憤地踢了下桌角,什麽垃圾玩意兒。

外頭傳來了鄧生溫柔的聲音:“阿玉姑娘,你沒事吧?”

宜歡公主一開始為了面子強撐着說無事,後頭見實在沒法子才将門打開,她紅着眼角委屈巴巴地道:“這衣服我不會穿。”

她生怕鄧生會嫌棄她,眸光不住得在他俊美的臉龐上兜轉,不願放過任何一個表情。

鄧生看了眼她身上雜亂的服飾,卻是莞爾一笑:“我幫你。”

他進了屋将門輕輕合上,繞到了她背後,動作輕柔地解糾纏在一起的流蘇。

宜歡公主雖是自小被奴才伺候大地,但被除了太監的男人伺候還是第一次,更何況還是這般俊美的男人。

她聽見步搖清脆的響動聲,男人溫熱的氣息微落在耳垂上,他溫潤如玉的指尖偶然劃過脖頸上嬌嫩的肌膚,若即若現地最是撩人,酥癢地讓她不禁繃直了背。

就像是過了半個世紀一般,身上的服飾終于換好,宜歡公主臉龐早已滾燙一片,站在原地看着鄧生捧着她的衣服放在了火上的木架烘烤着。

想起他方才的動作細致又溫柔,她的心不由便亂跳着,眸光不住地往他身上飄着。

直到鄧生拿着一張畫紙回來,宜歡公主這才趕緊将目光收回來,裝出毫不在意的模樣站在原地。

鄧生将畫紙遞交到她眼前,柔聲道:“阿玉姑娘,我方才趁你換衣服的功夫,将推你下水的宮女模樣畫了下來。你瞧瞧這畫紙上之人可認得?”

宜歡公主聞言忙是将畫紙接了過來,這畫紙上的人卻是讓她大吃一驚。

這人她不擔認得,還極是熟悉,是表姐穆宜萱身邊的貼身宮女漣漪。

漣漪是家生子,一家人都為攝政王府幹活,絕不會輕易背叛穆家。表姐同她一向親和,又怎麽會派手底下的人來害她。

宜歡公主不禁出聲:“這怎麽可能?鄧公子您不會認錯了吧?”

“這位宮女我也是今日第一次瞧見,絕不會認錯。”鄧生說得極是堅定,“阿玉姑娘為何這般肯定絕非是她所為?”

“我與她主……不是,我與她平日裏非常好,她怎麽會莫名其妙來害我,此事必定有別的緣由。”

鄧生話有所指:“或許這位宮女所做就是想讓阿玉姑娘誤會,當時她推你下水之後并未着急離去,似乎是想救你的模樣,後來是瞧見我出現這才落荒而逃了。”

他循循善誘道:“我瞧阿玉姑娘當時似乎篤定是某人所為,或許這位宮女就是想讓阿玉姑娘誤以為是那人所為呢。”

宜歡公主雖是跋扈驕橫,但穆太後将她保護得極好,她性子單純從未接觸過陰謀詭計,鄧生寥寥幾句話便讓她信以為真。

她臉色不由有些蒼白,細細想來若是她這個時候落水,嫌疑最大的便是沈初黛,表姐一直嫉恨沈初黛搶了她的皇後之位,莫不是趁此機是想借她的手除去沈初黛這個眼中釘吧。

宜歡公主越想越是這麽一回事,不由氣聲道:“豈有此理,我待她這般好,她竟是利用我。”

她撩起裙擺就想往外頭沖:“我現在就去戳穿她的詭計!”

然而剛踏了一步,手臂卻是被鄧生抓住:“阿玉姑娘,千萬不要沖動行事。”

宜歡公主扭頭,擰着秀眉有些不解:“鄧公子為何阻止我?”

鄧生溫聲道:“阿玉姑娘沒有證據證明推你的是她。”

“這不是有你嗎?你證明便好了。”

鄧生沉聲道:“掉入水中被男人救起,傳了出去我身男子倒是無礙,可姑娘的清譽便完了。”

被鄧生這般一提醒,宜歡公主也緩過神來,這樣的事她從話本上也看了不少,女子落入河中被男子所救,為了保住清譽便只能嫁給男子為妻。

她看了眼唇紅齒白、面如冠玉的鄧生,含羞的暗想着,若是可以她願意嫁給鄧生。

可下一瞬奢望卻是被冷水潑滅,她願意可不代表母後願意,若是讓母後知曉此事,母後定會殺了鄧生的。

鄧生輕聲叮囑道:“所以今日之事就當未曾發生,你我也未曾見過,阿玉姑娘就忘了此事吧。”

宜歡公主不願鄧生死,自是答應保密下來。

可到底她還是有些不甘心:“就這麽放過她嗎?”

鄧生溫柔一笑,話有所指:“今日暫且放下,不代表永遠放下,若是往後再有機會,阿玉姑娘便可以趁機教訓。”

宜歡公主點點頭,眸光落在自己手臂上他白皙的指尖,臉頰不由微微一紅。

鄧生仿佛也才意識到,白皙的雙頰不由也染上了紅暈,忙是輕聲道了句“對不住”,将手縮了回去。

宜歡公主的衣衫烘了足有半個時辰才幹,她匆匆換回自己的衣衫,便要趕回夏日宴。外頭的宮女想是找她找得都要瘋了,她若再不回去恐怕這夏日宴便要被她給毀了,這夏日宴是母後所操辦地,到時候定要生她的氣。

宜歡公主着急地往外跑去,想了想又回頭看向鄧生熠熠若含情的桃花眼。

她粲然一笑:“鄧公子,今日之恩,我定會報答。”

話畢她便撩着裙擺往外跑去。

鄧生笑容溫柔如水,注視着宜歡公主離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他俊美臉龐上的笑容才一寸一寸收起,眸光裏盡是冰涼。

報答嗎?不着急,你穆家的恩,我還未報完呢。

——

宜歡公主鬧脾氣跑走早已是常事,穆冠儒派人跟了過去,便未當一回事。

很快穆太後與皇帝接連到達,夏日宴便開席了。

因着外頭炎熱,上的小菜皆是清淡爽口。

沈初黛夾了塊熘雞脯便送入唇中,這道菜燒得極是嫩滑爽口地,她又正好餓了,不由便多吃了幾口。

宮廷禦膳和米其林餐廳都是一個毛病,上的菜肴雖豪華美味,但永遠兩三口便沒了。

她夾了幾筷子,裝熘雞脯的盤子就空了。

一旁的太監将盤子撤下去之時,另一個裝滿熘雞脯的盤子穩穩當當地落在了桌上。

沈初黛微微一愣,順着那如瓷的指尖看過去,對上的是陸時鄞精致蒼白,眉眼間病氣恹恹的淡漠臉龐。

他言簡意赅:“朕不喜歡吃。”

沈初黛的胃口剛被掉起來,便未吱聲,只夾了一塊熘雞脯送入口中。

又聽到他不鹹不淡地開口:“看來皇後心情愉悅,心态平和。”

沈初黛一口雞肉塞在嗓子口中哽住,她這段時間跟着皇帝久了,倒也能聽出他的意有所指,這是在說她“心寬體胖”呢。

她不由摸上自己的臉龐,最近照鏡子臉頰好像是比以前圓了些,但以前卻是又太瘦了些,現在這般剛剛好。

皇帝這般說是在暗示她胖了,叫她少吃點嗎。

可分明将熘雞脯盤子遞過來,又天天晚上派人送夜宵來的人是他诶!

說到底陸時鄞這個夫君還是合格的,至少會體諒她的心情。知曉他留宿在宜妃寝宮她會不舒服,便只要留宿于宜妃寝宮,他必會派人送夜宵來,也算是個安慰了。

為了表現出身為皇後的大度寬容,沈初黛每次都吃得可香甜了,到後來她幹脆晚膳都不用,只吃他送來的夜宵,每次都吃得幹幹淨淨,她做的可夠義氣了!

如今又嫌她胖是什麽意思!

她輕輕一嘆,真的是帝王心、海底針,比女人還難猜。

沈初黛轉念一想,細細品他的意思,難道說他喜歡她胖一些?

她真機智,這樣想來他的言行便理解得通了。

沈初黛揚起頭,沖他燦爛一笑:“多謝皇上誇獎。”

話畢便又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陸時鄞微微一窒,個小沒良心的。

但凡宿在宜妃寝宮,他都會讓人送夜宵過去,用迷香将宜妃迷暈後,第一件事便是去問梁缙沈初黛的情況。

得到的消息都是,皇後娘娘吃得極是愉快,不僅吃得香甜還吃得幹幹淨淨。

陸時鄞讓梁缙把食盒拿過來查探。

果不其然,梁缙說的“幹幹淨淨”沒有一絲一毫誇張,不僅肉吃得幹淨,連湯都喝掉了。

自己的夫君留宿在別人女人寝宮,但凡有點良心也不該吃得這般開心吧。

陸時鄞瞥了眼埋頭苦吃的沈初黛,心頭更是郁沉,又将熘雞脯的盤子奪了回去:“朕反悔了,朕喜歡這道菜。”

熘雞脯驟然被奪,沈初黛有些茫然地擡起頭,看了眼盤子上只剩一小塊的熘雞脯,她溫聲建議道:“那道熘雞脯就剩一塊了,皇上若是喜歡,不如讓禦膳房再做一份吧。”

陸時鄞看向她那婉轉潋滟的眼眸,裏頭像是流淌着最清澈的湖水,盡是意外與茫然。

她根本什麽都不知曉,什麽都不明白,可又是那麽無辜那麽惹人憐。

縱使他心頭氣惱着她,卻不忍心待她冷若冰霜,說上一句重話,便只能用這種他自己想起來都唾棄的方法,暗戳戳地暗示和她耍小孩子脾氣。

陸時鄞心頭軟下來卻又像是浸在冰涼的水中,滿腔的郁結無處散發。

他淡聲道:“不必。”

又将熘雞脯遞了回去:“朕不喜歡吃。”

沈初黛看着這一波三折的熘雞脯有些茫然,這雞犯什麽事了要被陸時鄞如此嫌棄。

她将最後一塊熘雞脯吃了下去。

這其中究竟只有近處的人知曉,帝後這般落入旁人眼中,無疑是在秀恩愛,坐在下首的嫔妃們羨慕得眼睛都紅了議論紛紛着。

“皇上待皇後可真寵愛,就連膳食都分吃着。”

“要我說皇上還是喜歡宜妃多一點,要知曉自從宜妃進宮來,皇上大部分時間可是宿在承乾宮裏,這樣的恩寵皇後哪裏比得上呢。”

“可是自從宴席開始後,皇上可是連看都不看宜妃一眼呢,倒是一直同皇後講話。”

“皇上一直同皇後講話,這當然是皇後坐得近的緣故,總不好将宜妃叫上去說話吧,皇上綜縱使寵愛宜妃,但總也要給皇後面子吧。”

這些議論或多或少入了穆宜萱的耳朵,她不由望了眼上座的陸時鄞,見他正看向沈初黛說些什麽。

她心情苦悶地抿了口杯中的果子酒。

什麽她風光無限,皇上寵愛她,什麽大半時間宿在她宮中,都是荒謬。

縱使皇上留宿于她宮中又如何,皇上他根本就不碰她,也碰不了她。

他的身子骨穆宜萱最是清楚,別是碰女人了,就是這兩年恐怕都撐不下來。到時候她這般無子嗣的後妃下場該多凄慘,她不用想也知曉。可憐她別說當太後了,便是連皇後恐怕都當不成。

一想及此,穆宜萱不由憤憤地望了眼沈初黛,若不是她搶占了她的位置,她何苦這般着急地想懷上龍嗣,又何苦為皇帝不碰她而郁結如此。

這果酒度數雖淺,但她喝得又快又急,沒多久便覺得暈乎乎地,心頭的恨便又深一度。

穆宜萱叫來漣漪同她耳語幾番,漣漪聽到她的話心頭大驚,臉色猛地一變:“主子這可不是小事……”

穆宜萱不耐煩地道:“你去做便是。”

漣漪沒了法子,這才看了眼四周見無人注意,退了下去。

宴席的膳食用了大半,不少嫔妃皆是躍躍欲試,提起酒杯走到陸時鄞面前,袅袅地敬酒請安。更有甚者,提出來要玩猜字謎,若是答不上來的便飲一杯酒。

沈初黛雖是對字謎一竅不通,但是掃了眼各嫔妃紛紛投來期待的眼神,知曉她們想通過這游戲分得些許陸時鄞的目光,覺得有些可憐便答應了。

害,玩字謎她不會,但喝酒她一流啊。

沈初黛扭頭吩咐歌七,笑眯眯地道:“多給我拿幾壺酒上來。”

就在太監将字謎題出上來的時候,敬嫔夏江琴突然笑盈盈起身:“只有罰的游戲玩的倒也不起勁,不如給頭籌一個彩頭吧,這樣才好玩不是?”

她這個提議得到了衆嫔妃們的一致贊同,只是到想彩頭時倒是難住了。

沈初黛本想從腕上脫下一只玉镯做彩頭,穆太後卻搶先開口道:“衆嫔妃們入宮也有半個多月了,大部分嫔妃都還未被皇帝臨幸過,做皇帝的對後宮自是要雨露均沾的好。不如誰博得頭籌,皇上今日便歇在哪宮吧。”

沈初黛一愣,穆太後這話說的毫不客氣,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

而且拿皇帝一夜當彩頭……皇帝又不是青樓女子,哪有這樣胡來的。

沈初黛下意識望向陸時鄞,一起望過去的皆是滿眸期待的嫔妃,大邺皇室子嗣稀薄,當今聖上還沒有龍嗣,這個時候誰若是搶先懷上了龍嗣,可就是皇長子。

只見陸時鄞眉眼似水墨暈染般深沉,風姿綽約的臉龐上病氣恹恹,他暗沉眸底不留痕跡閃過一絲戾氣殺意,下一瞬卻是湧出和煦的笑容。

他溫聲說道:“自是母後說的算。”

穆太後滿意地點點頭:“既是皇帝答應了,便這麽辦吧。”

她如此提議,自然也有私心,今日是十五,皇帝本該宿在坤寧宮,可她不願沈初黛被寵幸。

而穆宜萱一向擅長字謎,定能博得頭籌。只要皇帝多臨幸她一次,懷上龍嗣的機會便大了些。

這彩頭一出來,很明顯多數嫔妃都興奮起來,迫不及待地便要開始,眼眸亮亮地盯着首座上的皇帝。

沈初黛有些沮喪,叫歌七給她斟滿了酒,準備作出絞盡腦汁卻思索不出來後無奈喝下的模樣。

耳畔傳來皇帝低沉動聽的聲音:“皇後這是打算不戰而逃?”

沈初黛扁了扁唇,聲音有些低落:“臣妾倒是想戰,可臣妾也得有一戰之力不是。”

陸時鄞笑得極是胸有成竹:“誰說皇後沒有?”

沈初黛迷茫地望了他一眼,陸時鄞一向喜歡高估她,但這回她是真不會,若是打架她打遍禦花園無敵手,可說起字謎游戲來。

這麽說吧,每逢元宵節,她的花燈都是買的。

這輩子她算是與猜字謎的游戲無緣了。

字謎游戲很快開始,首先便是從皇後沈初黛這邊開始。

她眯瞪着一雙清盼潋滟的眸,聽着太監口中緩慢說出字謎的題目:“一片孤帆系芳心,打一字。”

唉,果不其然,每個字她都認得,連在一起就不知道在說什麽了。

沈初黛輕嘆一口氣,剛想擡起手去拿酒杯飲下,然而還未來得及動,一只溫涼如細瓷的指尖卻捏了下她的手心。

通過寬大袖袍的遮掩,陸時鄞肆無忌憚地與她指尖相纏。

下一瞬那指尖輕輕在她手心中勾畫着筆畫,慢慢地這筆畫形成了個字。

沈初黛眨了下眼,輕聲答道:“集市的‘市’?”

太監笑容燦爛,彩虹屁張嘴就來:“皇後娘娘果然蕙質蘭心,一猜便中!”

咦,真的對了。

沈初黛看向陸時鄞,只見他輕勾了唇,墨色瞳仁中氤氲上淡淡笑意,他壓低聲音:“我可從來沒有看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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