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我趕回家，在大衣櫃裏找出宋婉只穿過兩次的高檔裙子。宋婉與我身高一樣，還好，雖然過于成熟，也不至于不合身。

找到一只比較适合的手袋，記得宋婉說過，這款雖然不是最貴的，卻沒在國內上市，也算比較名貴的。鞋櫃裏各種鞋，我找出宋婉最喜歡的一雙最貴的小羊皮黑色高跟穿上。

SPA卡就放在雜櫃抽屜裏，那地方宋婉帶我去過。我沒有時間燙卷發，讓人給紮了個簡單又大方的款式清爽化好妝就算完了。

看了時間再看天色，已經黑了。春春已經進去三小時了，我在外面守了兩小時，也沒找到機會怎麽混進去。

我到底沒忍住還是給春春打了個電話。她接了，背景有淡雅的爵士樂，講話有點兒回音。

我借口問她明天HK打工的事，還說第一次去打工，心裏沒底，怕被人欺負。我拉拉雜雜說了一陣，就為多聽聽她的背景，以确定她到底在哪兒。

春春淡淡的回應，我停頓了一下問她，“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對不對。”

她那一邊突然有男人的聲音跟她講話，她匆忙地說了句，“我現在得走了，回頭聊。”就挂了電話。

這個電話增加了我的信心，這種音樂應該不會在學校，她應該還沒離開。

來這裏的男女都成雙成對進去，外面沒有招牌，不像酒吧或電影院，我猜想，應該是個俱樂部之類的場所。

馬路對面停下一輛黑頭車，後座下來一個男人，我認真看了他幾眼，覺得這男人是不同的。他身材修長高大，沒有女伴，年紀目測只有三十來歲，看他的模樣，竟有幾分親切感，也許是他生來面善的緣固。

與人結交第一印象很重要，例如有的人一見就覺得很兇，自然不想與他交談。有的人生來面目和善，讓人遠遠一見，就想與他做朋友。現在這個男人就讓我有一種上前搭讪的沖動。

我三步并作兩步小跑着過了馬路，那個男人正在打電話，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他身後迎來兩個男子，人要衣裝啊，要是之前我一身休閑牛仔褲的跑來，他們一定會有所防範。此時，我穿着名牌裙子，拿着名牌手袋，他們的目光從我身上移開，竟轉過頭去。

當我走那男人身邊時，他正好講完挂上電話。火石電光之間，他已經發現我停下腳步正站在他身邊。

兩個寸頭男人很緊覺，馬上就過來。

我拿着限量版手袋擋在身前向他解釋：“我不是壞人，真不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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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左眉一挑，微不可察的輕笑一下，擡手意示兩個寸頭男人停下，他的眼光打量我時有一絲研究。

“先生，您能幫我一個忙嗎？”我抓緊難得的機會：“請您相信我，我真沒有惡意的。”

我把準備好的話條理清楚地說：“我的朋友在裏面，她的電話聯系不上。我沒有會員卡，侍應生不讓我進去。請問，您能幫忙嗎？”

男人低頭看着我，猜測我的話，半晌，他問：“你的朋友進去多久了？”

我忙道：“進去兩小時了，我現在才趕到，你能順便帶我進去嗎！？不給您添麻煩，我進去就能找到她。”

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神情，他問：“你的……男朋友！？”

以我的情商馬上分析出來，他一定猜測我進去捉奸的，不行，要那樣，一定認為我進去搗亂來着：“不是男的，是女同學。”

身邊一個寸頭男喚他：“戰哥，她！？”

戰哥回頭對寸頭男丢個眼神，寸頭轉頭去看別處。

有人帶就是好，體格健壯的侍應生恭恭敬敬的開門。沒人看他的會員卡，顯然是把他認熟了，他的臉就是會員卡。

裏面的接待好像都認識他，路過他時見了都低頭對他招呼：“戰哥。”他微點頭視意。

我猜錯了，這裏居然真是一間酒吧，嘿，要會員卡的酒吧，稀奇。大廳裏零星坐着幾個人，看起來每個人的穿着氣度都是那麽的卓越不凡。沒有酒單，估計戰哥常來，服務生不問他的意思，直接拿上喝的。

我剛坐下就四處張望，本來是想找春春，卻被這裏的裝潢風格吸引了。我是沒有會員卡的人啊，能來這地方的機會也不多，既然來了，就多看看，見識一下也好，開闊眼界。

服務生他站在我身後時，我一點聲音都沒聽到，看到他時，他正靜靜的拿着酒單站在我身後。

我固做淡定的拿過酒單“哔和哔……佛妙三……螺絲刀……痛擊……”什麽亂七八糟的名字，完全沒有頭緒。

“我……我要一杯可樂，謝謝。”服務生又無聲無息的飄走了。

身邊的男男女女，一個個都精心打扮。我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名牌連衣裙，下意識的扯了扯手袋，看來我今天的裝扮并不丢臉。

戰哥坐在桌子對面笑眯眯的看着我，優雅的品着他面前那茶碗裏不知道是什麽的茶。

我對茶酒瓷器之類的沒有研究，但是也看得出那小茶碗不錯。白透亮，胎薄而潤，無論質地，原料啥的講不講究，這模樣長得好看。

“看到你朋友了嗎？”戰哥品完那口茶微笑着擡頭問我。我左右看了看，決定先尿循，再去找春春。

“謝謝您啊，我就去找她。”我一邊翻手機上的電話，一邊緩緩起身：“對不起，我去洗手間。”

他點點頭時，有熟人已經迎上來與他打招呼，戰哥與他寒暄，我借機就溜了。

廁所挺安靜的，當我掏出手機給春春打的時候，又接不通了。這麽短的時間，她應該沒有離開。我照着鏡子整理頭發，準備待會四處轉轉，看能不能碰到春春。

廁所門口有一排彩色的皮革沙發，牆面有同彩色的軟包做印襯。沙發上坐着三個年輕姑娘，小短裙，濃厚的煙薰妝，她們在那裏小聲說大聲笑，好像很開心。

我瞧她們應該常駐這兒的，估計不是什麽正統的職業，不然誰會畫這麽濃的妝。有個姑娘擡頭時注意到我，她對我笑了笑。我覺得這是個機會，如果她們認識春春呢。

三人互相看了看，茫然的搖搖頭。我想了一下，也許是對不上臉，手機裏有我和春春的合影，我翻着手機，準備給她們看照片。

洗手間裏出來一個海拔身高160還半禿頂的中年男人，他醉眼迷離的朝我們這裏一看，突然就湊到我身邊：“小妖精，你新來的？”

滿口的煙味，那一口老黃牙，瞧着挺惡心。我看到那雙半咪的眼晴，終于反應過來，他是在叫我，汗啊。瞧他也不是什麽好人的樣子，不想搭理他。

“我怎麽就把你這妖精給漏了呢。”半禿子見我不理他，自顧自的端着下巴把我上下一打量。本以為他戲谑幾句就要走，他右手一伸，一把攬過我的腰，就把我往外拖。

這下可把我吓得直往地上賴，他是男人，我肯定打不過他，我大聲說：“放手，你幹嘛。”

半禿子見我這樣，似乎更有興趣，他左手順勢就在我的臀部上使勁一擰，痛得我“啊喲”一聲叫出來。

這是我第一次遇到這樣非禮的事，下一刻，我做了一件後怕的事，我翻手就扇了他一耳巴。

世界安靜了，半禿子的雙手成功放開了我，他用手摸了摸被扇的過臉，似乎不相信居然有人敢打他，而且還是個女人。擡頭時，他惡狠狠的目光一擡，身後三個煙薰妝的姑娘吓得打了個羅嗦。

我想要是這裏只有我和半禿子倆人在場，估計也不會鬧這麽大。畢竟我一個女孩能有多大力氣，打過去也不是太疼的。關鍵是，這一切被另外兩個男人看見，那兩人也正從衛生間出來。

兩人立刻過來站到半禿子身後喊：“老大。”

我的血管，成為了高速公路，一顆黑焦焦的小心肝，像在半空玩着蹦極，血液裏像是駕駛着蘭博基尼在裏面飛飙。

為什麽呢，另外倆男人不但是光頭，頭皮上還有紋身，老大？你們是混混嗎？被衆人這麽圍觀，要是半禿子就這麽放過我，就太沒面子了。以我看了這麽多香港黑幫電影的經驗，今天有點麻煩。

半禿子伸手一擋，制止了兩個紋身混混的聲音。“小妖精，可真夠辣的啊！？”半禿子的眉毛都要皺成地質斷層了。

“那個，對不起啊。”其實我挺講道理，有錯就先承認，這樣再指出對方的錯誤就比較禮直氣壯。

半禿子見我先服軟，嘴角一笑，伸手就來拉我的手腕。我一揚手，又要甩他個耳巴。他已有防備，正好就擋住，下一刻，一張滿口煙味的豬嘴就哄過來。我左膝一擡90度，正好給他進身一記。

半禿子料到我這招，我這一下沒踢到，他退身一躲。後面兩個紋身混混見老大這樣，欺身就要上來，天啊，我不會打架啊。

半禿子一把将我按到了牆上，就着那勁對我啪的就是一個嘴巴，說：“小妖精真不識擡舉。”

我只覺得臉上紅燒一樣的痛，我說：“不好意思，你是來花錢的，我也是來花錢的。咱們都是消費者，誰也不能強迫誰。”

就在我以為要被人給咔嚓的時候，身後傳來呵呵的笑聲。戰哥慢悠悠的走了進來，他身後跟着幾個寸頭男。

“咱們都是消費者，哦，說得好。”他一面輕輕拍手一面坐到那張沙發上，三個煙薰妝姑娘早就讓到一邊了。

半禿子和兩個紋身混混全部站直身子，他放下我，三人齊喊：“戰哥”。戰哥坐下整理一下襯扣，眼光落在我身上，笑了一下，對半禿子說：“她是我的人，給個面子。”

戰哥眼光看到地上的手袋，幫我撿起來的時候又順勢幫我整理一下裙邊。我再笨也看得出來戰哥是在幫我，現在這局面要想壓住半禿子的，只有戰哥。

我下意識的就往戰哥身邊靠，戰哥手一伸，把我環到腿上。所有人都吸了一氣，我其實對這個男人一點都不熟，只因為他下車打電話的時候看着他覺得挺面善。可這場合真把我吓壞了，戰哥幫我，我直覺就認為他是□□了。

戰哥摟住我，對半禿子說：“真是沒辦法，阿星，我代她給你道歉吧，她沒見過視面，你多諒解。”

阿星怔了怔，不太服氣地說：“那我怎麽當得起啊。”

戰哥拿出手帕，輕輕揉過我臉上的掌痕，眼神冷冷看着阿星：“你被她打了我替她給你陪禮了，今天的事給我個面子。阿星，我的女人也被你打了，所以……”

他故意拉長聲音，阿星只得說：“戰哥，瞧這話說的，今天這事也不想啊，上次那事還沒解決呢……”

戰哥眉毛一挑，掏出懷裏的手機打了個電話：“宗少，是我……你看，上次阿星的事……好，我不為難你，就讓阿星給你道個歉……好好，你現在就過來，我們等你。”

阿星和兩個紋身混混都長出一口氣，我想從戰哥身上下來，可他死死摟着我，輕聲在我耳邊說：“別動。”我不敢動了，只是，這姿勢很別扭啊。

阿星哈哈一笑說：“戰哥，只要這事解決了，一定重謝您。”于是衆人又移到一包間，我瞧着正好可以下來了，誰知戰哥把我打橫抱起。衆人一怔，又當禮讓一樣讓戰哥先走。

包房裏我還坐在戰哥腿上，一幹人等都在等那位‘宗少’。

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