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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就在這麽怪異的辦公區住下了,我都覺得不可思議。
司徒淼安排兩位保姆住外間,她和我睡裏面,當然新買的嬰兒床就放我們床邊。
當她開完會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這幾天歡歡和樂樂剛倒完時差。嬰兒的倒時差就是跟大人一樣,他倆終于習慣晚上入睡白天醒來玩了。我看着司徒淼從洗手間裏出來,她穿着一條真絲的短裙,我都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她不是做小生意的人。這樣事業有成的女人居然要跟我睡一張床,光想想就開始別扭。
司徒淼累得打了個呵欠,她大大咧咧的倒頭就磚進被子裏,她對我說了一些當年她獨自一人留學的經歷。說那時候過的日子更堅苦,能兩人睡一張大床都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聽她這麽一說我又覺得自己矯情,人家成功人士都不擔心我把她怎麽樣,我何必擔心她要把我怎麽樣呢?
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床墊非常符合我的睡眠習慣,我翻了幾下就睡着了,一晚都好夢。
夢裏有一只非常溫柔的手抱着我,我試着動了幾下,那只手又縮回去了。我不依的去抓那只手嘴裏還不停的說:“铮,都是我不好,別離開我。”
那只手又伸出來,這次是一雙手,我能感覺到雙手的主人胸前非常柔軟。手指輕輕的滑過我的臉,有一個很溫柔的聲音對我說:“乖乖,別害怕,我不會再丢下你。”
這個夢太清楚了,我盯着伏頭辦公的司徒淼就開始發呆。昨晚是她在抱我嗎?只有她的胸部才有這樣的柔軟啊。司徒淼擡頭對我一笑,吓得我趕快把門關上。
司徒淼應該是個很享受生活的女人。她的休息室外直通往寫字間的轉換層,轉換層裏種植了許多熱帶植物還有些很不錯的園林小品。這裏雖然是公共區域卻沒什麽人來欣賞。人們來這裏是忙碌的工作,整棟大樓有這樣類似的數個轉換層都只有清潔工往來打掃的身影。
“怎麽樣?”司徒淼在我身後問:“小珂,我這裏還不錯吧。”她拿出兩張瑜珈墊鋪在地上,然後就拉我來一起練。
這項運動我從未玩過,我看着司徒淼柔軟的身體心裏就說,我不行的,這得練多久啊?司徒淼的眼神平和,我見她已經進入狀态,就進房間照看歡歡和樂樂了。
瑜珈墊上的女人慢慢地收起伸展的四肢,她擡高着下巴,迎着陽光進入冥想狀态。她有多久沒這麽舒展過身心了?時間久得她都不記得了。好像從她拿到那張報告以來,她一直都緊張着神經。
她還記得尼克醫生平和的眼神,司徒女士,您子宮內生長的腫瘤是良性的,站在醫生的角度不建議您做手術。我建議您采用保守治療法。
她那時聽了有什麽反映,是命運吧?因為她罪有應得的報應吧?也好,一報還一報,因因果果都是她自己犯下的錯。
她好像覺得有點冷,是的,江水正包圍着她。那是一件棗紅的厚羽絨服,正是因為這樣,她一直浮在江面上沒有沉下去。頓時,她感覺害怕,于是哭着呼救。她現在還記得長江車渡碼頭的貨船,船身上用油漆寫着“江華69號”。船員打着手電筒,電筒的光線正照到她的眼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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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裏輕呼出一口氣,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笑容。人有三衰六旺,經歷人生幾起幾落,她的人生好像在這一刻得到了圓滿。是啊,她此時此刻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我成為這裏的稀有動物,除了司徒淼和王濱,其餘所有人都對我報有十分的好奇。我和保姆推着雙人嬰兒車帶着孩子們進電梯,穿着正式工作套裝的年輕人會朝我點頭微笑。幹練的中年管理層會逗逗倆孩子,再跟我閑聊幾句育兒經。電梯門一開,他們該幹嘛幹嘛。
除了帶孩子們到醫院做保健或者體檢,我都不願意離開這棟寫字樓。我推着孩子在樓裏各轉換層的綠化帶逛逛曬太陽。
司徒淼沒有讓我支付保姆的薪水。她說保姆暫時也沒工作,留在我身邊幫忙帶孩子也算是崗位培訓的一部分。我說那她們随時找到顧主就去吧,我的存款不夠支付她倆人的薪金。
司徒淼沒有收我房租,她說這三層樓是她購買的物業。這裏白天工作創造收益,晚上空着也是空着,我住或不住她都沒有損失。
她給孩子們買了許多嬰兒車或玩具啥的,說是送給孩子們的禮物,只是她跟孩子們投緣而已。
我和保姆在這裏吃飯也不要錢,司徒淼說中層以上幹部設有小食堂,有專門的營養師搭配飲食,多我一個人只多一雙筷子而已。我始終是說不過她的。
我卡裏的錢好像只有兩項必須支出,那就是用來購買奶粉和紙尿褲。司徒淼真有些辦法,海淘都拿不到的折扣,她居然能拿到出澳洲原廠價。有她在真是省錢又省事。
樓道裏到處都是攝像頭,我不用擔心走丢了或者有壞人啥的。我推着嬰兒車帶着孩子們在曬太陽。金光耀眼處,我看到龍相澤和龍戰的身影。他們父子倆好像正在找我。
戰哥看到我就問我為何不回去?還說龍震這些天急得不得了。龍相澤淡定許多,他說沒想到會發生這樣事,又不溫不火的說了些什麽,話裏話外就是讓我回去。我搖搖頭,我的孩子不能讓龍震來養活。
龍相澤問我是否住在司徒阿姨的家裏?我說不是,這幾天住在司徒阿姨辦公室旁邊的休息室裏。龍相澤也是企業家,他就開始跟我講住在這裏是不好的。不但影響公司內部運轉,還會引起員工猜測而引響工作效率啥的。
我聽了也覺得是這麽個道理,這幾天我推着嬰兒車進出辦公樓已經非常引人注意了。
“龍相澤,你們在幹嘛?”司徒淼就出現在身後,她随時都能從控制室裏看到想看的影像。當保衛科把龍相澤父子來這裏的影像切給她時,她立刻就放下手裏工作趕來這裏。
司徒淼不等龍相澤回答,她即刻就笑着對我說:“小珂,你帶歡歡和樂樂上去吧,快遞公司剛把他們的衣服送來,我已經簽收了,很可愛的。”
這是我在淘寶上給買的雙仔衫,我心裏就想着上去看看。龍戰伸手擋住了我:“司徒阿姨,若不是你一直在電話裏拒絕,我們也不會來這裏找宋小珂。”
是啊,戰哥剛才還跟我說龍震的事來着。我又問龍震現在怎麽了?戰哥還沒開口,司徒淼就打段他又崔我上去看新到的衣服。
我的思維又被她帶到快遞公司的心思上。眼前一黑,龍戰幹脆就站在我面前擋住去路:“小珂,你和龍震認識多久?你認識司徒阿姨多久?為什麽你這麽相信她?”
司徒淼的笑容就消失了,她換上在公事公辦的那種語氣說:“就因為住你家我才不放心。小珂現在這樣的狀态你也看到了,她能應付你家些表妹堂姐嗎?”
龍相澤剛說了句:“司徒,其實那天的事……”沒說完,司徒淼的手掌就扶到我的後背。她又提醒我現在該上樓了,那兩套雙仔衫非常可愛,讓孩子們上去試穿一下的事情。
龍戰:“小珂,司徒阿姨一直阻止我們見你,你不覺得奇怪嗎?”
司徒淼:“龍戰,小珂是龍震什麽人?她們訂婚了嗎?結婚了嗎?名不正言不順,她為什麽要住在你家裏?。”
我聽到他們争執就開始緊張,別争執好不好?我看到龍相澤無可奈何欲言又止的神情。我看到戰哥的目光,他正與司徒淼針鋒相對。
龍戰:“小珂住在這裏就名正言順?”
眼看事情發展到我無法應付的地步,我的感覺簡直曹透了。我聽到司徒淼給我講那套雙仔衫有多好看。我突然就對她說:“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司徒淼一邊抱着我,一邊接過嬰兒車:“小珂乖,咱們上去。”龍戰見我煩躁不安的神色怔了怔,他聽說過我的情況,這次還是第一次看見。
我猶豫不決地說:“司徒阿姨,我要回外婆家,我要去小舅那裏。”
司徒淼馬上就表示反對,她說我突然抱孩子回去會吓壞老人的。外公外婆年紀也大了,如果宋婉知道這些件事怎麽辦?我承認這些話我都聽進去了。然後司徒淼又說:“小珂,你離開那個家現在以什麽身份回去?是養女還是兒媳婦?宋婉态度不明,你不能回去。”
我的神經突然就繃緊到極點,那兩個字将我擊穿,我激動地問:“司徒阿姨,你怎麽知道宋婉?雖然我很健忘,這陣子我的精力不好身體有許多不适。但我肯定從沒跟你說過關于宋婉的名字。”司徒淼怎麽知道我們家的事?
司徒淼的眼晴暗了暗,突然就語啄起來:“這……我……小珂……”
我看到她的眼神左右飄忽全身都濕透了,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坐月子的時候特別容易出汗,一激動的就範潮熱那種。今天已經是出月子第10天了,還不見好轉。
我看着司徒淼突然沒由來感到害怕和驚慌。我與她相識不過二十多天,她帶給我感覺一直都是平和的,從未有如此讓我深不見底的恐懼感。
我打了個寒顫,趕忙伸手把歡歡和樂樂抱起來。倆小家夥紮吧紮吧小嘴好像餓了,他們肉肉的雙唇嘟起來好像又睡着了。我一手抱一個小家夥還沒走一步出去,司徒淼就站到我身前。她的眼底閃耀着我看不懂的神色。她伸手就來接孩子還對我說:“小珂,你別走。”
我吓得腳都軟了,半蹲着身子就開始哭:“我要報警,你不能搶我的孩子。”
司徒淼吓了一跳,她趕忙後退三步,并且用手意示讓龍戰也退開兩步給我留點空間。她用幾近讨好的語氣和我商量:“小珂,別走吧,我不會傷害你,我會幫助你。”
要是以往我會聽話,可現在我搖頭大哭起來:“你要搶我的孩子,我不相信你。”
争執的聲音加上我的哭泣和搶抱孩子的動作不斷引得路過辦公的人側目。保安先生已經通過耳麥喚來了安保科的領導。
王濱不知何時也站到司徒淼身後,他正試圖找個空隙進來插話。我看到保安制服就更擔心今天走不了,尤其害怕不能帶孩子離開。
我蹲在地上望着司徒淼說:“司徒阿姨,咱們非親非故,我不能老住你這裏。你放我走吧。”然後又對着戰哥說:“我也不能住你家。”
龍戰嘆了口氣,他們父子都是有身份的人。他們此行來的目的本就是好好跟我說說,看我能否去看看龍震而已。目前這形勢看起來,倒像他們父子聯手司徒淼欺付我和孩子,他們也覺得有些失禮。
王濱在我低頭哭泣的空閑就回頭去保安科的人說:“散了啊,都散了,家務事——”圍觀衆人好像想起正在忙碌的事,又繼續回到辦公區。唯有保安依然盡職盡責地守在一旁,只是站在玻璃門外離我們很遠。
司徒淼見我哭了一陣沒鬧得這麽厲害了,她深吸一口氣對我認真道:“宋小珂,我的大門永遠為你開着。你可以随時來也可以随時離開。但今天你不能走。”
我就聽清楚了最後一句話:“為什麽今天不讓我走?你要什麽會得不到?為什麽要搶我的孩子?”
司徒淼長吸一口氣,她雙手握拳緊了緊,停頓了一下說:“因為,你是我的親生女兒。”
世界安靜了——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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