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人生苦長

作者有話要說: 已替換!

從小時候開始, 宮天雪就知道李護法是一個有很多秘密的人。

比如,周圍的人都會随着時光流逝而變老,李護法卻一直沒變過。

這并不是因為他們朝夕相處,而感覺不到李護法的變化。

每一次從漫長的閉關中醒來, 宮天雪走出辰天教總壇的暗室,都會看到那些眼熟的教衆又有了變化, 不管是臉上多添了幾道皺紋, 或是身邊多了個伴侶, 總之, 時間在這些人身上是流逝的。

而李護法不同。

李護法永遠是李護法, 不變的模樣,習慣的一身黑,始終佩戴的寒湛古劍,不管什麽時候出關, 見到李護法,宮天雪都會有一種,其實閉關并沒有過去多少時間,他們昨天才見過。

不變的李護法是幼年時宮天雪的心靈支柱。

幼年時的宮天雪并沒有現在這樣驕傲自信,對于一個沒見過自己父母就變成孤兒的孩子來說, 世界是很可怕的。

辰天教也不是一個适合幼兒健康成長的地方, 西洲的大雪山如同波。濤洶湧的海面,一眼望不到盡頭,縱深的峽谷和看不到底的黑色深淵意味着未知和危險,長達半年的雪季裏, 總壇的長廊和院落總是回想着北風悲鳴,簌簌落下的大雪可以在短短半個時辰裏淹沒宮天雪那個年紀的小孩子。

世界随時在變化,變化就意味着不穩定、不安全,宮天雪小時候很讨厭出門,喜歡窩在安全的卧房裏,盡管如此,聽到窗戶被風吹得撲棱棱響時,他仍然瑟瑟發抖,裹緊他的小被子。

而李護法從來不變,總是用淡定的語氣告訴他:“別怕,屬下在這。”

雖然說是“屬下”,卻比長老團更像一個長輩,時時刻刻陪着宮天雪,盯着他練武,陪着他吃飯,不知不覺間,教衆們都默認了一個事實,小教主是李護法的責任,但凡有關于小教主的事,都要請教李護法。

李護法在哪裏,小教主就在哪裏,他們印象中最熟悉的畫面,就是在冷冰冰黑沉沉的大廳裏,李護法提着一盞燈,小教主則像是小尾巴一樣拽着他的衣服,躲在他身後,偶爾探出頭來用兩只怯生生的大眼睛往外看看。

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宮天雪對李護法的感情也有了變化。

這種變化越積累越多,就像是滾沸着岩漿的火山一樣,內部的劇烈變化不斷撞擊着宮天雪年輕的身體,而他本身也沒有什麽忍耐力,行為便變得越來越肆無忌憚,好像故意叛逆想引起李護法的注意一樣——我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我不再是那個傻兮兮的小孩子,你倒是看看呀。他這樣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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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樣情緒的變化,也怪不得宮天雪會在修煉中走火入魔,他發現李護法就是他的魔,只有用李護法才能緩解他身體裏灼熱難受的沖動,要不然早晚有一天,火山就會爆發,毀掉全世界。

而李護法就是撫慰他體內沖動的唯一選擇。

……

直到若幹年後,兩人的相處模式,不知不覺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李護法予取予但求什麽都不說,宮天雪肆無忌憚尋找存在感,當他們之間的關系越來越遠的時候,宮天雪就會想辦法把李護法拉回來,而這個辦法明顯也不是什麽好辦法……因為,就算他再怎麽不想承認,他的床技就是爛啊。

爛到現在都不得不用上小花招了。

而宮天雪至少還在挽回,李稠卻從來都是默不吭聲,漸漸走遠,只要宮天雪稍不注意,他就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不對,應該說是,跑到了宮天雪也沒有辦法替他解釋的另外一邊陣營去了。

武林盟,和辰天教是世仇。

這個事李稠當然不會不知道。

不管宮天雪多麽肆意妄為,世仇當前,他會把亂七八糟的小心思都放下,專心致志地和武林盟敵對到底。

而李護法明知道這件事,卻站到了界限的另外一邊去。

“你有沒有心啊,”宮天雪把手按在李稠溫暖的心窩上,帶着偏執和不甘心的勁兒一遍遍問他,“你這樣讓我怎麽辦呢?”

一點後路都不留,逼着宮天雪和他反目成仇?宮天雪喜歡他算不得什麽大罪吧?為什麽要這樣懲罰和他相依為命了二十八年的人呢?

明明決定不要拖泥帶水,李稠的心卻又揪了起來,宮天雪的手掌明明沒有用力,卻令他胸口發悶,有些喘不過氣。

但他無法和宮天雪在一起,應該說他無法和任何人在一起。

人生苦短。

這句話不是李稠說自己的,而是說別人的。

對于普通人來說,生命太過短暫,人生七十古來稀,何況時光留在人身上的刻痕又來得那麽快,眼睜睜地看着嬰孩呱呱墜地,再看到他飛快地長大,來到鼎盛時期,再衰老,再病弱,再死亡,作為嬰孩時期抱過他的人,又去在他的墳前種了柏樹,又看到柏樹從草叢裏長出來,把一片清涼的樹蔭灑在墓碑上。

這種感覺,李稠并不想體會第二次。

這樣的長生不老,可能沒有人想經歷,怪不得世外高人會遠遠避開紅塵,與高山與松柏為伴,至少百年之後,陪伴着他的風景并沒有什麽變化,沒有相聚也就沒有分離。

在宮天雪身邊呆了二十多年,已經大大超出了李稠的計劃,他本來想着,到十五六歲的時候,宮天雪若是見到了心儀的女孩,便主持讓他們成親,反正普通人也差不多這年齡成親生子。但又過了十多年,李稠還是沒有從宮天雪身邊離開,這時候他就發現了,他的處境很危險,有重蹈覆轍的危險。

要跑路,必須要跑路。

不過片刻之間,兩人在心中都是思緒萬千,轉過許多念頭。

李稠重新拿定主意,他實在是不想再拖下去,遲則生變。

“你的……香膏還有剩下的麽?”李稠擡起手來,按住了宮天雪放在他衣服裏的那只手,幹巴巴地說道。

宮天雪瞳孔微縮,李稠這是在……“色。誘”?理虧了就用這種卑鄙的手段想要蒙混過去嗎?沒那麽容易!

“我還想要……一點。”李稠垂下眼睛,輕輕碰了碰宮天雪的嘴唇。

明明只是蜻蜓點水的動作,在宮天雪那裏卻無異于天雷勾動地火,他猛地撲上李稠的身體,狂熱地撫摸着他,親吻着他,毫無章法地吮。遍兩片薄唇,連舌頭也伸進去搜刮着微涼上颚的蜜。液。

你這樣逃避的行為不對。李稠心中有個聲音說,但他閉上了眼睛,不去聽那個聲音。宮天雪這次沒有了香膏的幫助,心裏又更急切一些,就着未幹的內側便蹭了進去,李稠悶哼一聲,腰肢酸軟地依靠在他懷裏,額頭抵着他肩膀。

明明沒有了香膏,李稠卻想抱一抱宮天雪,迎合他的動作,是什麽起了潤。滑作用?難道是……對,一定是香膏的藥效還沒完全失去,李稠這樣想着,很快,一波一波的快..感颠簸上來,讓他忘了自己在想什麽。

好像越是想逃避,越是知道他們一定會分開,對歡。愛的依賴就越強烈,甚至能夠從技巧生疏的沖。撞中體會到快樂?難道放縱也能減輕負罪感?

李稠不願承認,讓他承認什麽都行,但是讓他承認自己瘋了,而且還在當街和宮天雪一起發瘋并且樂在其中,絕對不行。

羞。恥和對失控行為的惱火令李稠不願意把頭擡起來,在颠簸中他的心髒也越跳越快,仿佛有無名之火就快要冒出來,李稠一口咬住宮天雪的肩膀。

宮天雪頓了頓,更加賣力地耕耘起來,從來沒有哪個晚上像今晚一樣奇妙,周遭的景物仿佛都掉進了注滿月光的海裏,虛幻而不真實,只有手中緊緊握住的腰身才是實實在在的。

兩人各想各的,竟不約而同達到巅峰,深深地契合進彼此的感官深處。

随着一陣舒服的顫。抖,閉塞的經脈被真氣沖開,靈識仿佛更進一步,探尋着彼此身體裏的奧秘,在曲折的感知中前進,沖開塊壘,直達到靈肉合一的空明境界。

兩人都沒想到,會在因緣巧合之下進入高層次的雙修狀态!

淡淡的月華逐漸形成一層如有實質的薄紗,将兩人籠罩其中,肌膚從表層開始變成半透明的,淡藍色的血脈隐約可見,真氣游走交彙處銀光大盛,甚至連身體相接處也透出絲絲銀光,溫暖而充滿生命力的力量沿着經脈流淌起來,如潺潺小溪,彙成河流,再歸束至丹田氣海,不過轉瞬之間,兩人的修為都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

而一縷淺藍色的微光,自宮天雪腹部升起,仿佛受到了某種吸引,越游越快,倏然鑽進李稠體內,李稠低哼一聲,從血脈到指尖都感受到那一波令靈魂震顫的至高愉悅,多年前被宮天雪無意中吸走的一縷本命真氣,又重新回歸了李稠體內。

月華逐漸散去,兩人身上的光也被盡數吸收了,淤積已久的毒素形成一層發臭的污泥排出體外。

李稠只覺全身浸透在溫暖的泉水之中,精神抖擻地睜開眼睛,一時間如寶鏡乍開,竟能将夜晚暗沉的街角看得猶如白晝一般通明,遠處搖曳的酒棋邊一行細小如蠅的落款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修為不僅提升了,而且,還比以前更強了數倍。

但宮天雪就沒有李稠的狀态這樣好,雙修結束後,他面露倦色,沉沉睡去。

事情好像變得更麻煩了……

李稠這時候确實可以走,但是看着昏睡在地的兩個人,他卻有些心煩意亂。

怎麽辦,把宮天雪送回去再走吧。

這樣想着,李稠一手拎着一個睡漢,躍上屋檐,無聲踏過瓦片。

王護法一早起來,正在外面轉悠,突然聽見李稠的聲音。

“??”王護法回歸頭,發現并沒有人,怎麽回事?他出現幻聽了?這會兒裏李護法應該正和教主在一起吧,嗨,他們倆的事,真是愁死人,也不知道他給的那兩本書派上用場了沒有。

王護法想着又往前走,“嘭”地撞在一人身上,差點被震飛,只見一個身上黑不溜秋的家夥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你是誰?怎麽進來的??”王護法吓了一跳,立刻作出防禦動作。

“是我……王護法,你照看一下教主。”說着,黑泥人把手裏抱着的另外一個黑泥人交給王護法。

“老李,你怎麽弄成這樣了。”王護法聽出李稠的聲音,伸手來接黑泥教主,“哎喲我的娘,這是教主?你們兩個昨晚上睡泥坑裏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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