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節
命無絕衰,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淚水不知不覺地滑落,不知道是怎樣張開了嘴,一句輕輕的,但卻十分果斷的話自心底升騰上來:“不,我絕不嫁給靠山王!”
“你——”一想到自己費盡心機想要将眼前的女子置于自己的保護之下,偏偏關鍵時刻竟然得到如此回應,楊素氣不打一處來,怒喝道,“公主認為你現在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此言夠霸氣,也夠狠,連隋文帝也覺得楊素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而他對面的陳叔寶聽到這句話,更是後悔不已:早知今日,當初就該勵精圖治——自己的妹妹也不至于受此羞辱!但事已至此,早已沒有了回旋的餘地……想到這裏,陳叔寶緩緩走近陳貞,拉起她的手,凝視着……許久內疚地轉過視線,喃喃勸道:“妹妹——就——認命了吧——”
求死(1)
“哥哥——”驚訝于陳叔寶讓自己放棄對徐德言的承諾,陳貞一臉失望,漸漸地,這失望又被一縷茫然所代替,陳貞只覺得心被猛地撕裂開——痛——痛的無法呼吸、痛的不能自己!不經意間,茫然被強烈的決絕所代替——是的,她已經作出了決定,無論這決定需要用什麽代價去實施,她都會那樣做!
顯然,陳貞眼前的楊素誤會了這抹絕然,他哈哈一笑,一副自得意滿的模樣,冷冷地說道:“本王也勸公主“識時務者為俊傑”!”
并未理會楊素的不敬,陳貞自顧自地跪下,對着陳叔寶、孔雲兒二人認真地行起大禮,接着一字一頓地說道:“以前貞兒多有冒犯,如今國破家亡,貞兒唯有請皇兄、貴妃娘娘保重!”
當陳叔寶與孔雲兒還未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時候,陳貞已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近楊素,迎着那冷冷的目光,毫無畏懼,從未有過的恨自那雙沾着淚花的眸子裏射出來,先前因為楊素沒有屠城而産生的好感頃刻間煙消雲散,那目光如此犀利——逼的楊素不得不垂下頭,他糊塗了:為什麽總會在陳貞面前失了分寸——剛才那句話本來不該說的,為什麽一聽她不領情,就想辯解,就想強迫她接受自己的心意?
就在楊素萬分不解的時候,陳貞已經停下了腳步,視線也從他的臉上移向腰間——那裏有一把佩刀——鑲着奪目的紅寶石——好像血!
一直不明白陳貞想法的楊素漸漸感覺到情況不對,但究竟哪裏出了問題,他也講不出來,只隐隐地感到一陣窒息,一陣慌張……猛地擡起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只見陳貞并未看着他,而是——順着女子的視線,楊素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腰間,心裏一陣驚呼:她要幹什麽?卻在下一刻,停止了思量。她——原來陳貞趁楊素毫無防備的時候,已經果斷地抽出那把佩刀,接着拔出匕首!
“貞兒,你要做什麽?”五步開外的陳叔寶呆若木雞,本能地呼喊着妹妹不要做傻事。
“樂昌公主,你——你把匕首放下!”臺階上,隋文帝額間滲出了汗珠:這個時候,靠山王可不能有絲毫差池——隋軍還指望他呢!隐隐地,隋文帝又有幾分慶幸:好在沒有征召樂昌公主入宮,要不然心煩是小,丢了性命可就麻煩了!
此時的楊素可沒想到隋文帝想的那一層,他完全被陳貞激怒了: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不可理喻的女人——他費盡心思地保護她,使她免于落在幽深的皇宮,換來的卻是她真的想殺了他!
怒火與委屈自心裏糾纏着噴湧而出,楊素完全失去了理智,他迎着陳貞的匕首,步步緊逼,一邊走,一邊喊道:“你真的要殺了本王才甘心嗎?本王就讓你那麽恨嗎?好啊——你來啊——沖着這裏狠狠地刺下去!”說罷,手指着自己的胸口,不管不顧地迎向陳貞的眼神。
求死(2)
什麽?他以為我要殺了他?聽了楊素的話,陳貞一臉不屑: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瞬間陳貞将匕首對準自己,淚水卻不争氣地落下:夫君——永別了——當貞兒不能再做到那句誓言時,唯有一死,守護那份愛情——這個男人将要玷污的豈止是貞兒的清白,更有貞兒心裏那份至真至堅的愛情啊!将匕首刺入的瞬間,陳貞覺得解脫了:這樣就好——
情況以來不及預料的速度改變,楊素驚呆了:她明明是要殺我的,怎麽突然改了方向?觸及陳貞不屑一顧的眼神時,他忽然明白過來,心裏不敢再對這個女子有半點低估。懊惱自心底湧上來:他恨自己——離她那樣近,為什麽沒有攔住她!
眼見陳貞如落葉般墜下,楊素忙輕輕接住,深怕弄疼了她,大喊道:“不——不能這樣——你不能就這樣離開!”
隋文帝從來沒有見過楊素如此失态,料想他是頻頻打仗,見過的生死離別太多,所以亂了心智,因此頓了頓,緩緩地說道:“是為兄不好,将如此烈女賜給靠山王!來人——将樂昌公主帶下去——以公主之禮葬了吧——”
“不!”楊素一口打斷隋文帝的話,緊緊抱住陳貞,猛地擡頭,反駁道,“臣弟感謝皇上的恩賜——這個女人,臣弟要定了!”
“這——”聽了楊素的話,隋文帝搖搖頭:靠山王這是何苦——自己捉只虱子放在頭上!看來以後的靠山王府休想安寧了……
夜幕不知是第幾次褪去又落下,大帳內,紅燭搖曳着柔和的光芒,仿佛游曳在沉羽河畔的回憶,飄過來、蕩過去……隐隐約約似乎有人在喊“貞兒”,那聲音極其熟悉。是徐德言!陳貞拼盡全力睜開雙眼,卻發現屋子裏靜悄悄的,不由得一陣傷心:夫君怎麽會在這裏,一定是我又做夢了。
胸口的疼痛如針紮似襲來。“我終是沒能如願!”陳貞一陣傷神,接踵而來的卻是萬般無奈:接下來該怎麽辦?楊素會怎麽待她?一旦她與楊素成婚——作了他的妾,日後即使能與徐德言相見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淚水順着精致的臉龐滑下,陳貞忍不住抽噎,恰恰是這一聲,驚起了床榻旁睡着的婢女,莺哥擡起頭,揉了揉雙眼,流露出一臉驚訝:“公主,你醒了?!”
微微擡手蘸幹眼淚,陳貞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示意婢女安心,卻不想這笑比哭更讓人心痛,莺哥緊緊握住陳貞的手,哭着說道:“公主,你怎麽那麽傻啊,當時真把奴婢吓壞了,要不是靠山王對大夫下了命令——讓他們必須治好你的傷,奴婢真怕——真怕——”
“他?”婢女的話讓陳貞對自己剛才的擔心有了新的考慮。稍作停頓,陳貞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傻丫頭,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見婢女破涕為笑,陳貞繼續問道,“被我那樣一鬧,靠山王這幾天提過回靠山王府後的事情嗎?”
“這——”莺哥皺起眉頭想了想,搖搖頭,接着又補充道,“靠山王沒有提過,但奴婢看得出靠山王對公主挺用心的。”
長安令(1)
“用心?”陳貞大呼不妙,暗暗念道:我倒希望他對我不那麽用心!
一旁的莺哥見主子變了臉色,忙問道:“公主怎麽了?是不是奴婢說錯了話?”
“沒有,”陳貞從沉思中回過神,追問道,“你說靠山王對我“用心”,是什麽意思?”
“靠山王每天都會來看公主,”莺哥一五一十地說着,“還有聽說隋軍本來是打算五天前離開金陵的,但靠山王擔心公主還沒有醒過來,舟車勞頓身體會更差,所以一直拖到現在。”
“原來是這樣——”陳貞喃喃自語,冰冷的心有些許融化,一雙柔荑在觸及身上的衣衫時,突然一停。
接着陳貞仿佛想起什麽,着急地問道,“我的傷口呢?那天是誰幫我清理的傷口?又是誰每天給我上的藥?”
在現代,看過一些言情小說的她,很清楚每當女主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總會出現男子為女主療傷的情節,接着就是兩人暧昧不明——陳貞可不想跟楊素有太多交集!所以她特別想知道答案。
“這些天給公主上藥的都是奴婢,只是——公主受傷那一天,奴婢吓的腿都軟了,是太醫院的醫女幫公主清理的傷口。”見主子一臉不安,莺哥有些疑惑地回答道。
“這就好——”聽了婢女的話,陳貞松了一口氣:還好,他沒碰過我,這麽說,接下來的請求也許他會答應。
就在陳貞盤算着計劃的時候,只聽門口傳來一句不輕不重的問話:“公主醒了嗎?”守在門口的士兵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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