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節

鏡緣”盒子來配這枚銅鏡，我便分文不取，只希望與那人見上一面，至于店家的酬勞當然不會少！”

“是，”見主子安排的極為妥當，莺哥連連點頭，高興地出了紫薇閣，不知道怎麽一回事，莺哥總覺得徐德言就在長安，她好期待主子能跟驸馬重逢。卻不知就在她離開不久，一套新嫁衣便送到了紫薇閣。

陳貞看着莺哥的背影，心底升起淺淺的期盼，正要收回視線，就見鄭祁耶帶着婢女走進來，那婢女手中還捧着一套衣服，衣服的顏色十分刺眼——是婚禮才用的大紅色！陳貞猛地一驚：細細想來從上一次楊素說的一個月之期到現在不過十五天，難道楊素突然改變了主意？

覺察出陳貞的驚訝，鄭祁耶放緩腳步，并未明着問，只微微一笑說道：“公主一路辛苦了，身子又有傷——怎麽不在屋裏呆着？”

“我——”微微一愣，陳貞忙收回思緒，暗暗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這個時候都不能激怒鄭祁耶，她也許是靠山王府唯一能幫得上忙的人了！這樣想着，陳貞淡淡地笑了笑，回答道，“我覺得這苑子的空氣不錯，想出來透透氣。”

“原來是這樣，小心着涼，北方的天氣可不比南方，”說着鄭祁耶便伸出手扶住陳貞，卻在觸及那一雙柔荑時猛地一驚：這手實在是太涼了！

瞥見鄭祁耶眼底的同情，陳貞突然覺得自己對她的信任是對的，于是淚如雨下地說道：“謝謝王妃的體諒！”

“快別這樣，”聽陳貞這麽一說，鄭祁耶竟然沒來由地憐惜起陳貞，對她也不似先前那般排斥，唯恐繼續說下去勾起陳貞的傷心事，忙頓了頓，看看身後的婢女，笑着說道，“這是王爺命人作的嫁人，剛剛送來的，我便帶過來請公主試試。”

嫁衣（1）

“可是——”陳貞多想直截了當地問婚禮舉行的時間，但那樣很容易引起鄭祁耶的誤會，稍作思量之後，陳貞打算從另外的角度将這個問題問出口，于是緩緩說道，“我身體還未恢複，這個時候試嫁衣會不會到時候尺寸不合适？”

“這應該沒有關系——不過十五天的時間，瞧公主眼下的樣子到時候怕是胖不到那裏去，”鄭祁耶不急不慢地說着，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情。

恰恰是這語氣給了陳貞勇氣，她很清楚這世上沒有任何一位女子會真正接受夫君納妾，而眼前的鄭祁耶卻始終待她陳貞不遠不近，就在剛才似乎還流露出同情的神情，所以陳貞打算開誠布公地請鄭祁耶幫忙，這一次她賭人性！

主意已定，陳貞微微俯身，語氣堅決地說道：“貞兒感謝王爺、王妃的厚愛，但嫁進王府貞兒是絕對不能答應的。”

此時門口傳來細細的聲響，但陳貞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然而，鄭祁耶卻并沒有料想到的那樣震驚，只淡淡地“哦”了一聲。

見鄭祁耶沒有下文，陳貞只得繼續說道：“請王妃阻止這場婚禮！”

“這——絕對不可能！”鄭祁耶少有地動了怒。

“有何不可？”陳貞追問道。

“婚禮王爺志在必得，我勸公主不要做無謂的掙紮，”鄭祁耶打量着陳貞，一字一頓地勸道。

“可是我并不愛王爺！”貞兒斬釘截鐵地抛出早就想說的話，言罷，突然擡起頭，望着鄭祁耶，一字一頓地繼續說道，“王妃也深愛着一個人，難道體會不出這其中的道理？”

鄭祁耶并未理會陳貞的狠話，倒是被陳貞後面的話驚了神，她緊緊盯住陳貞，略微疑惑地問道：“公主怎知‘我深愛着一個人’？”

見鄭祁耶進了自己的話題，陳貞一臉篤定地說道：“我不但知道王妃深愛着一個人，而且還知道這個人是誰！”

“公主怎麽知道的？”顯然鄭祁耶也猜到了陳貞指的那個人。

“因為這王府每一處都流露出王妃對王爺的愛！”

“此話怎講？”

“剛才貞兒見王妃對海棠極為鐘情，以為是王妃思念家鄉才會愛屋及烏，對海棠多有照護，但随後來紫薇閣的路上，貞兒才知道自己錯了。”說到這裏，陳貞的語氣不再犀利，反而多了幾分同情，那是一位執着于愛情的女子對另一位執着于愛情的女子的理解。

“公主說什麽？”鄭祁耶的話裏多了幾分恍惚。

嫁衣（2）

“走進這後院，幾乎所有能看到的植物都一塵不染，綠油油的，透着生命的氣息——在少雨的北方，能做到這一點非常不容易。”陳貞一邊說，一邊觀察着鄭祁耶的變化。

只見鄭祁耶微微一怔，喃喃說道：“也許這應該歸功于府裏的園丁。”

“此言差矣！”陳貞打斷鄭祁耶的話說道，“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若不是王妃仔細打理，想給王爺一個身心愉悅的環境，僅僅憑下人日常當差，絕不是現在這番情形。”

對于這種事情，陳貞十分清楚，想當初南陳皇宮的結绮閣雕梁畫棟，好不精致，但那院子裏的植物卻經常蒙着一層細細的灰，由此及彼，陳貞十分确定鄭祁耶對楊素的愛！接下來就看鄭祁耶怎麽接招了。

“這——”被陳貞一語道破心思，鄭祁耶不由得愣在原地，許久才頗為無奈地說道，“即使如此，我也幫不上公主的忙。”

“可我根本就不想嫁給王爺，難道王妃想看着王爺一直郁郁寡歡？”與其說是反問，不如說是要挾。

正在陳貞等着鄭祁耶回答的時候，突然從門口傳來一陣怒喝：“夠了！”接着門簾被狠狠地撥開，楊素進了屋。他緊緊盯着陳貞，一字一頓地說道：“怎麽——公主打算故計重施？”

“如果王爺想看，我不介意再做一次！”陳貞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迎向楊素的視線，毫不畏懼，她希望楊素能夠就此知道她已經做好第二次以死抗争的準備。

此時的楊素的确清醒了些，他緩緩語氣，問道：“公主不會還等着徐德言吧？”

聽到楊素的話，陳貞一陣驚訝：他知道“徐德言”？他還知道什麽？陳貞心裏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

見陳貞沒有回答，楊素繼續不動聲色地打擊陳貞：“只怕是公主等着徐德言，徐德言也不一定就想得到公主，又或者是兵荒馬亂的，徐德言遭遇了不測——”

“你胡說——不許你這樣說徐郎！”陳貞猛地沖上前，拍打着楊素的胸膛，她實在太害怕楊素說的後一種情況發生了。

楊素并未被陳貞的反應激怒，而是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說道，“胡說？我們不妨打一個賭——若是十五天之內，徐德言沒有來找公主，公主就必須高高興興地嫁進靠山王府！”

“若是十五天之內徐郎來找貞兒呢？”陳貞追問道。

“當然是婚禮取消，”楊素不屑一顧地說着，在他看來徐德言根本不可能與陳貞再見面，抛開山遙路遠不說，就算徐德言到了長安，這可是靠山王府，他楊素怎麽可能讓情敵跑進自己家裏！

“好，一言為定！”此話一出，陳貞只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毫無勝算，但轉念一想有一份希望總比沒有任何轉圜餘地要好，于是暗暗祈禱徐德言早些出現。

消息（1）

好不容易等到楊素和鄭祁耶離開紫薇閣，陳貞松了一口氣，望着門口焦急地等着莺哥回來：這丫頭莫不是迷了路？

正想着就見婢女氣喘籲籲地跑進來，剛剛跨過門檻又停下腳步，回頭望望身後，仿佛在提防着什麽。這丫頭怎麽如此反常：陳貞皺緊眉頭。

看見主子，莺哥吓了一跳，确定周圍并無旁人，忙跑進屋，一臉緊張地問：“奴婢剛才見鄭祁耶手裏捧着一件嫁衣跟在王爺身後，難道王爺和王妃剛才來過紫薇閣？”

陳貞點點頭，算作回答。

“王爺和王妃沒有為難公主吧？”莺哥着急地問。

“其他倒沒什麽，只是王爺要跟我賭一場。”提起“十五天之約”，陳貞就心慌，忙轉開話題，“別只顧着問我，你這丫頭找到合适的店鋪了嗎？”

聽到主子的問話，莺哥一臉頑皮地回答道：“奴婢不但找到了合适的店家，還在街上碰見了一個人。”

“一個人？”陳貞看着婢女高興的神情，小聲推測道，“是驸馬？”除了徐德言陳貞想不出其他答案。

“也算看到了，也算沒看到。”莺哥一本正經地說。

“這是什麽意思？”陳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公主讓奴婢找一家可信的店鋪賣鏡子，奴婢把王府附近的首飾店都看了一個遍，還是沒有發現一家合适的，只好又往北邊略微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