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Chapter.18

一切按計劃進行。

然而計劃畢竟是計劃，變化來臨時計劃再嚴謹還是會翻車的。

隋元坐在會議室的上席緊鎖眉頭。離會議結束已有一個小時之久，會議的內容持續萦繞在他的腦海，他怎麽也想不到計劃中的“出頭鳥”竟會是蔣氏。

“董事……”衛安臨雙手緊緊交疊在腹，抿了抿嘴唇，沒了下文。

“這次又是誰要撤資。”

隋元的聲音好似從渺遠的天邊傳來，十分不真切。

“簡達……”

“豈有此理！”

“啪”，文書重而有力的摔出桌面，清脆的聲響在空蕩的會議室放大數倍，會議室裏的氣壓低到可以。

衛安臨默默的立在他身後，承受着他帶來的一切。

現有的幾家公司的撤資都是蔣氏夫婦“鼓舞”的，“我跟蔣蕊別說婚約，訂婚都未嘗有過。說我背信棄義，他們從中得到的利益還少嗎！”

原本就是蔣氏一廂情願，想要促成他和蔣蕊的婚事，“過河拆橋，這種事！”

隋元極力控制情緒，再怎麽氣惱這些撤資的人都不會回來，也沒臉回來。一有風聲就兩頭倒的合作夥伴，不要也罷。他隋元還不需要巴結誰，顧着誰。

“叫齊曉東過來見我。”

“是。”

衛安臨去請齊曉東時，他埋在累累的白紙文件堆中間低頭尋思。見衛安臨敲門進來，擡頭道：“密斯特凱利找我？”

衛安臨話頭被搶，愣了愣點頭道：“對。”

他把手中的紙張和桌上的紙張聚成一疊，抱有歉意的一笑道：“那走吧。”

齊曉東這個人，聰明勁兒足，人脈廣。他當記者的時候，就屬他情報最齊全。知道的多了，恨他的人就多。

無所謂，這些人還不比情報值錢。

齊曉東是這麽想的。

會議室燈光晦暗，地上的狼藉觸目驚心，隋元臉上的表情陰沉冷漠，“你聽說了。”

齊曉東說：“聽說了，來之前我準備了這個。”他把之前搜集的一疊不怎麽平整的紙張遞了過去，略有不安的撓撓後腦勺。

隋元的視線快速的在紙張上掃蕩，一目十行。

他翻了有三四頁，安靜的會議室僅剩下他手裏“沙沙”的紙張摩擦聲在空氣中蜿蜒。

“這都是你搜集的？”

隋元目光幽幽，齊曉東經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嗯……可以這麽說。你看看，能不能幫到你……”

隋元合上紙張，“你幫的有些過了。”

“我是一片好心，”齊曉東聳聳肩，放松道，“我想要的你已經給我了，現在你有困難我幫幫忙是應該的。”

他給他的資料，足以證明蔣氏和瑞方有過不當勾結。當初瑞方稱霸商界，多少企業巴結，隋元根本不用懷疑這份資料的真實性。他在想，齊曉東哪來的線索，可以調查得這麽透徹。隋元不希望自己養虎為患，這是件非常尴尬的事情。

“你能告訴我你的資料是怎麽搜集來的嗎。”

“不能。”

幹脆，果斷。隋元知道是這個結果，他捏了捏手中的紙張，舉目審視道：“這個，我收下了。”

“對你有用就好。”

送走齊曉東，隋元吩咐衛安臨，“盯着他，不要讓他接觸任何關于公司內部的信息。”

齊曉東能挖到別人的料，照樣能挖到自己的。提防這點，沒壞處。

他掏出手機，看到聖澤川的未接來電和信息，方想起自己開會前靜的音到現在還沒有調換回來。

解鎖，打開信息，幾個字落入眼簾。

“再不回我電話，今晚就沒飯吃。”

淡淡的，懶懶的笑了笑。隋元動動手指，“我一會回家，等我。”

沒幾分鐘，他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廚房裏吵吵鬧鬧，天花板上的白煙努力的想要錯身湧出廚房門縫到達客廳的空氣中，結果撕扯成一縷一縷的香氣飄落在房間各處。

蔣氏發布完斥責隋元的新聞後，隋元就将聖澤川接進了自己家。

這讓他安心。

他脫了鞋，打開廚房門，廚房內部遠比他在門外聽得吵鬧。

菜鏟刮過鍋底，油與熱的碰撞，湯水冒泡頂起鍋蓋，而他的身影忙碌在煙霧輕蔓的料理臺前。

“你好賢惠啊。”

隋元下巴抵在他的肩膀。

他脖頸上汗珠密密。

“你有時間貧嘴，不如幫我把飯給盛了。不然就離開廚房。”

看他下逐客令，就好似他們已經住在一起好久了，隋元離開他，“好好好。”打開櫥櫃，終于可以多拿一個碗了。

喊他搬過來隋元做了不少他的思想工作，他總說“沒關系的”“我不在意”“無所謂”，正常人受到輿論打擊被辭退後的情緒好像在他那兒不存在。

隋元說：“你不在我孤獨啊。”

聖澤川：“……我不信。”

隋元又說：“你不在我沒飯吃啊。”

聖澤川：“……我對你就這點利用？”

隋元勾勾他脖子，“你不在，誰陪我睡啊？”

聖澤川擡手，狠狠推開他貼向自己的那張俊臉。

然後，他就搬來了。

絕對不是因為最後一個原因。

“這周案件開庭，結束後你來IU工作吧。”

聖澤川飛快的看一眼他，繼續夾菜道：“我不想和你在同一公司工作。”’

“為什麽？同一公司我們可以天天見面啊。”

他話語含糊，許是嘴裏包飯的原因，入耳奶奶的，好似孩提。

聖澤川心跳了一下，“我的專業和你們公司不對口。”聖澤川學的是新聞，而他們公司是制作游戲的。

“放心，你的工作很簡單——”

開庭的那天，聖澤川去了。以他特助的身份。陳沉也來了，陪在陳淵左右。

一開始他還擔心案件過于複雜，細節不夠明朗對隋元不利。誰知隋元早有準備，充分到趨勢一邊倒，陳淵必輸無疑。

中途休庭兩周。

兩周後，聖澤川和隋元坐在長椅上喝水聊天。

聖澤川覆上隋元的放在膝上的手，緊了緊道：“累嗎，我看你這幾天都沒怎麽睡。”

“你在責怪我陪你睡的時間太少了嗎？”隋元歪頭，笑眼晶亮，戲谑滿滿。

“你正經點。”

“我很正經。”

談笑間，有人輕咳一聲。兩人擡頭，竟是陳沉。

他長眉低垂，眼下青灰影影綽綽看去憔悴。

他微收下颔，誠懇道：“我能跟你談談嗎。”

隋元笑意減半，卻依舊笑道，笑中冷意森寒。

“這時候了，還談什麽。”

“我們想庭外和解。”

“庭外和解？”隋元冷道，“除非陳淵死了，否則這場官司我贏定了。”

他語氣不自覺的加重，挑眉神秘道：“有沒有覺得這句話耳熟。”

除非吳昌旭死了，否則這場官司我贏定了。

沒錯，這句話陳淵以前說過。

隋元記得一清二楚。

案件處理到一半，昔日蔣氏與瑞方之事東窗事發。雖然蔣氏身為受牽連方被帶入案件中，但對于外界形象一向良好的蔣氏無疑是次重創。

再次休庭兩周，蔣氏夫婦在媒體的圍堵下表達了對IU的歉意。

隋元不吃這套，官司該怎麽打還是怎麽打。

由于這次案件中IU受到的傷害非比尋常，群衆對此的憐憫心因而“蹭蹭蹭”升高，對隋元和聖澤川也格外包容起來。

期間聖澤川在IU辦公，可謂是“特助”。即特殊對待的助理——辦公桌擺在隋元的旁邊，每天就替他倒倒咖啡，整理整理文件，和他聊聊天。

無事人一個。還拿着和他同等的工資。

“我這樣太悠閑了……”

晚飯後，他們沿着公園裏靠湖的那條小道散步。晝夜溫差大，晚間湖邊風寒冷。

隋元側頭，聖澤川的臉頰被風吹得微紅。他将他們牽着的手一起放進他的口袋，聖澤川身體搖晃了一下，随即緊緊挨向他。

他轉頭，對他笑笑。

笑靥明媚，亮過天上繁星。

隋元動動嘴，目盛深情。對視良久，亦揚唇笑開，鄭重喚道：“聖澤川。”

“嗯？”

“我們結婚吧。”

湖水波瀾，映照出路燈微閃。周遭靜谧，惟有兩人心跳順指尖傳遞。

砰砰。砰砰。

聖澤川似是被粼粼暗光迷了雙眼，眼睑酸澀難耐，須臾落下一行淚來。

“你傻啦。”隋元笑說，另一只手手掌一下一下的擦拭着他的眼淚。

“就算不願意也不用哭啊，我最見不得你哭了。”

聖澤川颔首，聲音沉悶，“嗯……”

隋元笑愣住，“你說，‘嗯’？”

“嗯，”聖澤川迎上他期待欣喜的目光，瞳眸透亮，“我願意。”

“阿川！”

隋元抱住他，聖澤川回應的同時，下`身一輕。

“啊——隋元！”

隋元抱起他轉着圈圈。

“我太高興，”他低低在他耳邊道，“你終于是我的了。”

聖澤川紅着臉生硬道：“快放我下來！”

在地面上站定，兩人皆氣喘籲籲。眼裏對方似是整個世界。

他們相視而笑，笑容燦爛。

聖澤川打趣道：“人家求婚都有戒指。”

“反正你答應了，”他低頭咬上他的雙唇，“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聖澤川揚起小臉，“誰說的。”

“我說的。”堵住他的嘴，讓所有言語融化在這個吻裏。

聖澤川輸了。從方小芳到自己，一敗塗地。

情敵如此，自己怎能不陷入愛情的漩渦。

何況他輸得，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