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十逗
葉紛聽到這個聲音,心道不妙,可是來人轉瞬已至,她避無可避,只得擠出笑臉:“早啊。”
寧慕瞪她一眼,含笑向玄衣男子拱手:“樓門主,寧慕久仰您的大名。”然後他轉向葉紛,“小樓,快來見過樓門主。”
葉紛愣了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小女樓歌,見過樓門主。”
“寧慕?”樓朝隐眉梢微挑,“盟主少年英雄,樓某早有耳聞。”轉向葉紛,“不過……這位姑娘?”
寧慕神色淡然:“這是我宗劍癡權越之徒,年紀尚小,初涉江湖。”
樓朝隐點頭表示了然,卻并不關心,而是詢問另一個人:“不知寧宗主的關門弟子,現下如何了?”
“您指葉紛?紛紛練功很用心,再加上繼承了夕影前輩的慧根,進步很是迅速。”
樓朝隐點點頭,神色悵然:“只可惜吾妹去世太早,看不到紛紛的成長。”
葉紛被這句話雷得外焦裏嫩!怎麽着,樓朝隐是我老舅的節奏?
寧慕倒是神色不變:“紛紛雖然根骨奇佳,但是江南十二塢耽誤了她許多,縱使她天縱奇才,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年學有所成,外出涉世。”
居然诋毀自己的學習進度,葉紛對寧慕怒目而視。
樓朝隐卻突然變了臉:“紛紛根骨清奇,卻被耽誤成這樣,葉朗真是越活越不如了!”繼而他把震怒的臉色一收,又自責起來:“你說的道理我自然是懂。我這些年疏于對紛紛的關心,是我的錯。不過阿影若是泉下有知,得知紛紛能夠拜入千劍宗門下,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這變臉的速度……葉紛嘆為觀止。
身有殘疾卻能力非凡的人大多性情古怪、性格極端,寧慕見得多了,并不奇怪,神态自若地和樓朝隐閑聊起來。
二人又寒暄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最後樓朝隐總結陳詞“歡迎盟主在金陵辦完事後賞光黑白門并向葉紛致以親切的問候”,寧慕立刻表示“有機會一定去領略聞名遐迩的三十六陣并向葉紛轉達來自親人的關懷”。
樓朝隐走後,葉紛簡直都要炸毛了:“好你個寧慕,在咱們出發前就知道我會遇見他對嗎?你早知道他是我舅舅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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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慕手托茶盞,笑得人畜無害:“我雖早知道,可是你也沒問呀。”
她更生氣了:“你居然可以憋這麽久,寧慕你真是忍者神憋啊!!”
寧慕表示對這個詞理解無能。
她也不想解釋:“這都不是重點。黑白門?我爹不是闖過他們的三十六陣嗎?”
寧慕點頭:“對啊,當初令尊與樓夕影前輩就是在黑白門相遇。”
葉紛跳起來:“那我們還等什麽?”去黑白門啊!
“我在等一個人。”
·
并沒有等多久,客棧就走進了一個人。
一個女子。
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
她一進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頭長長的青絲如流淌的濃墨,在背後微微擺動成美好的弧度。一身薄薄的大紅衣裙如燃燒的火焰,将姣好的身段顯露無疑。她唇若塗丹,眸若點漆,伸出的玉臂輕攜一根通體碧綠的杖,擺動的柳腰,顧盼的明眸,美豔不可方物。
她看見寧慕,窈窕地朝他們走來,葉紛皺眉看她,只見女子走到寧慕身邊,莞爾一笑,突然伸手擰住他的耳朵:“小兔崽子!你自己說,多久沒聯系我了?!”
葉紛:?!
寧慕居然不反抗:“依依姐,輕點哎!”
女子嬌叱一聲松了手:“哼,在你師妹面前,給你留點面子!”
寧慕看着葉紛笑得很不自然:“依依姐,這是樓歌,不是我師妹。”
女子冷哼:“騙誰呢?我過來這一路都聽說了,別人你糊弄也就罷了,還想騙我?要她真是權越之徒,你會寸步不離地跟着?”
“什麽都瞞不過依依姐。”寧慕笑着起身,向女子微微躬身,“依依姐,咱們去樓上談。”
女子上樓前,嬌俏地沖弦霜抛了個媚眼:“小霜霜,過來聊聊?”
弦霜的臉立刻紅得像柿子,眼神飄忽,躲躲閃閃地不敢看她。
葉紛很生氣,這個絕色女子一來,自己的領地好像被侵占了一般,她瞪了跟着女子上樓的寧慕一眼:哼,這個見色忘義的混蛋!!
·
這個女子正是星宿海少主,雲依依。
她進了寧慕的房間,大大咧咧地在床邊坐下,兩條修長的玉腿交疊在一起,看着寧慕笑得暧昧:“葉小師妹好像生氣了,不去哄哄?”
寧慕哭笑不得:“依依姐,你明知我現在麻煩纏身,就不要取笑我了!”他坐在雲依依身邊,清俊的臉上居然有了無奈疲憊的神色。
雲依依有些心疼:“盟主不好當罷?要我說,寧叔也太過心急了!”
寧慕語聲嚴肅:“父親弱冠成名,自然是希望我更上一層樓的。”
“寧叔再怎麽疼你,不也是不顧你的意願,把你放在那樣一個紮眼的位置,不也是在月姨去世後,就娶了那個女的,還生了那個崽子。”雲依依冷笑一聲,“寧叔是這樣,我爹也是這樣,男人的話,有幾句能信。”
提起當年事,二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惆悵。雲依依之母和月琉璃當年是結拜金蘭,雲依依自小和寧慕相識,二人一直以姐弟相稱。當初雲依依之父抛妻棄子,寧慕還把她接到千劍宗游玩散心。
她的脾氣一向如此,相識十七年,寧慕早知哪裏是她的逆鱗:“我的話怎麽不能信?我幾時騙過你呢?”
“那好,那你告訴我,你千裏迢迢把我喊來,為了何事?”
二人在房內待到日上三竿才相攜走出,弦霜抱劍等在不遠處,葉紛卻不知哪裏去了。
雲依依眼波流轉,笑意盈盈:“人家生你氣了!”
弦霜認識她的時間也不短了,熟知她的性格,趕忙解釋:“姑娘未曾生氣,只是去了客棧後面習劍。”
弦霜在前引路,三人一同繞至客棧後的空地。空地外圍有一排紅楓,彼時正午陽光正好,楓葉火紅,有一個身着青衫的姑娘在樹下舞劍,翠影紅葉,流雲刃舞起來白光流轉,恍若飛仙。她身姿靈動,群袂和長發在空中飄揚,連空氣都變得清甜。
雲依依摸着下巴看了一會兒,然後看着寧慕促狹地笑:“小子眼光不錯嘛。”
寧慕居然微紅了臉:“依依姐不要胡說——”
眸光一轉,葉紛看到了這邊圍觀的人,她身形一滞,随即收了流雲刃,朝三人走來。
待她走近,寧慕介紹道:“紛紛,這是星宿海的少主,雲依依。依依姐,這是葉紛,不過最近情況特殊,你還是喊她樓歌吧。”
雲依依嫣然一笑:“弟妹!”
葉紛吓得流雲刃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寧慕難得地急了:“依依姐!不要鬧了!”
雲依依摸了摸寧慕的頭,一臉長者的慈祥:“慕慕,不要害羞嘛。”
葉紛就懷疑自己的眼睛了:這是怎麽回事?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
·
午飯四人圍坐了一桌。寧慕和雲依依素來把弦霜當自己人,葉紛更不會有什麽等級觀念。寧慕和雲依依插科打诨,弦霜敲個邊鼓,這一頓飯的氣氛太歡樂,吃罷飯葉紛甚至還琢磨起了打麻将。= =
打麻将這件事當然是泡了湯。不過雲依依初來金陵,葉紛亦是,兩個愛購物的姑娘湊在一起,真的不得了。一路掃貨,差點把跟在身後的寧慕和弦霜累死,最後不得不雇了一輛板車直接把大包小包送到客棧去。
雲依依本就性格爽朗,極易被人喜歡,雖然人長得着實比一般人漂亮罷……但葉紛也不是個小心眼,二人革命感情迅速建立,等到傍晚回去的時候已經勾肩搭背,俨然好姐妹模樣。
星宿海的兵器是仙杖,雲依依的杖名為九天,是星宿海傳代的神器。江湖上桃李年華的姑娘,有她這等造詣的屈指可數。她如今在星宿海,同寧慕在千劍宗相似,雖然幫主還是她的母親,可是大部分事務是她在打理。
前些日子風淩之的事,星宿海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些波及,她此行完全是寧慕傳書有事相求,方在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師門事務繁雜,她并不能出來很長時間,是以傍晚就帶着大包小包回了星宿海。
等她離開後,寧慕立刻派弦霜送去投往黑白門的拜帖。他從雲依依那裏知道了一些有關風淩之的特殊秘密,關于此事心下有了計較,就開始着手葉岱之事。
而要尋找葉岱的蹤跡,從黑白門着手最好不過了。
·
當晚,二人因“以什麽理由拜會樓朝隐”起了争執。
讨論的過程當然很不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直接跟他說我是葉紛不就完了嗎?”
寧慕當然不同意:“這一路我費心為你隐藏身份,難道要在他這裏破例嗎?”
葉紛反唇相譏:“難道在我舅舅這裏就算破例,在你依依姐那裏就不算對嗎?”
寧慕被她氣得胃疼,表示不想再跟她争吵:“你愛說你說!被葉朗捉到了不要怪我!”
葉紛想到他這一路的确對自己關照有加,遂緩了語氣:“我們既然有求于人家,當然要以誠相待嘛。”
見寧慕還是生氣,她不免又說了許多好話,好不容易把毛順好,誰料寧慕又提了個問題:“那要是他問你,為什麽昨天不與他相認呢?”
葉紛:“……”這該怎麽辦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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