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師徒竟境域再會

一片白茫茫間, 燕不競緩緩睜開了眼睛。

入眼處,一人面容焦急,發間插着根玉色簪子, 長發落在他臉龐。

燕不競沒力氣的笑了笑:“怎麽還夢見你了呢。”

渾身懶洋洋, 沒有一絲力氣, 他翻了個身, 臉頰枕着身後人的大腿,蹭了蹭, 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抱住。

玉無大腿肌肉一緊,往後縮了縮,燕不競不放,反倒抱的更緊。

一只藍色小鯨魚搖着尾巴游到玉無面前,叽裏呱啦一陣啾, 玉無摸摸它的腦袋:“好了,我都知道了, 別怕。”

小鯨魚眼睛水汪汪的,一看就是哭過的模樣,着急的打着圈的游着,一會上一會下, 從它誇張的動作來看, 可見剛剛有多麽緊急。

它游到燕不競的手腕處,那裏一道深深紅痕。即使已經被玉無止了血,但可怖非常。

“我送你刀,不是讓你傷害自己的。”他淡淡道。

小鯨魚瘋狂點頭。

“平日裏喜歡對着海螺啰嗦, 怎麽關鍵時刻都想不起我。”玉白指尖滑過燕不競的臉頰, 直至下巴,“若不是你的妖力爆破, 還要瞞着我?”

玉留音朝小鯨魚招了招手:“阿藍,借我滴水。”

“咕啾。”

一滴小水滴乘在半空,玉無指尖一道光,點在小水滴上,忽的,水滴變化,凝成固體。一顆極小的耳針出現,他捏在手裏,對燕不競拍了拍:“不競,轉個身可好?耳朵壓着腿了。”

燕不競嘀嘀咕咕轉了個身,抱住了玉無另一條腿。

玉無:“……”他萬分不理解,為何燕不競總是喜歡抱自己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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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法極快的将針插入燕不競的耳垂,很快,他渾身亂跑的氣息漸漸平複下來,呼吸也順暢了許多。

玉無輸了足夠多的的靈力給他,等燕不競醒來時,渾身舒坦,就像沒事兒人一樣。

他揉着眼睛,躺在某人腿上愣了半天。

仰望之處,是一張他想了好幾天的臉。

燕不競從玉無的腿上彈了起來,不可思議的抓着他的手:“玉無,你回來了!?”

玉無望着被抓的手一愣,冰涼的指尖輕顫,點點頭:“恩。”

“是你救了我?”

“是。”

“嗚嗚,我差點以為我要死了,你可來的太及時了啊!”燕不競哇哇大叫,一個激動雙臂一張把玉無一把抱住,還在他肩頭蹭來蹭去。

玉無雙眼微微睜大,渾身僵硬。

小鯨魚“嗷嗚”一聲叫,小魚鳍捂着眼睛,興奮的游來游去。

玉無耳尖紅了紅,不知作何動作。

“不競……”

他在思考,要不要回抱安慰安慰他,畢竟受到了驚吓。而就在這時,燕不競收回手,從他懷裏退了出來。把衣服拎給玉無看:“我好好的白衣,都被血染的一塊白的都沒了。”

他嗅了嗅,“嘔”了一聲。

“我怎麽這麽臭。”

玉無看了小鯨魚一眼,小鯨魚乖乖打了個噴嚏——“阿嚏”。瞬間,一窪溫泉池出現,玉無道:“你可就此沐浴,我給你備好衣衫。”

燕不競瞪着那突然出現的洗澡池子,看着上邊還漂浮的幾朵蓮花忽然覺得有些眼熟。

他忽然道:“玉無,這洗澡池子你變得?”

玉無搖頭:“它。”

燕不競一拍胸脯:“好險好險,吓死我。我就說你怎麽會知道我師父的洗澡池子什麽樣。”

玉無:“……”

“我跟你說個秘密。我那師父整天寫着‘生人勿近’,做什麽事都獨獨一人,洗澡也是。我曾經一不小心看到過他洗澡,差點被他的劍打的屁股開花。”

玉無:“……”

“所以啊,我一看到這池子就有陰影,生怕洗澡洗了一半又見着他。那太可怕了。”

玉無轉身:“不會。”

“怎麽不會,也許……”

“我給你把衣裳放在這,我去一旁,你先洗。”玉無不多停留一秒,轉身離去。

四面屏風将燕不競嚴嚴實實困在裏頭,給了他足夠空間放心大膽的洗。

看這裏的東西随心所欲起,小鯨魚在蓮花池子裏瞎撲騰,他把它拎了起來。

“你的境域?”

“啾。”

“你早不開晚不開,偏偏在我差點被打死的時候開。沒良心的東西。”

小鯨魚半個腦袋浮在水面委屈的吐泡泡:“嗚嗚,我當時的靈力不夠嘛,我還偷偷輸送了靈力給你呢,你才是沒良心的。”

燕不競三兩下脫完衣服,從池子裏竄了進去。

舒爽的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啊……”

一片白之中,只有這一處,有兩人,一池,一魚。

玉無不知站在外頭想什麽,等到燕不競站在他身後時,他還未回過神來。

一雙手拍上他的肩:“喂?你在想什麽這麽出神?”

玉無聞身回首:“沒……”話音戛然而止,他愣神般望着身後人。

燕不競撓了撓頭,黑發半幹未束,垂在腰間。

一身紅衣襯的他肌膚愈加白皙,這張臉頗有些雌雄莫辯。

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你不用這般看我,我知我模樣醜陋。我也不喜這個樣子,但沒辦法,誰要我一睜眼就長這樣。”

他小聲嘀咕:“還是我前世帥。”

他擡了擡衣角,對玉無道:“可巧,其實我最愛紅色,我以前的衣服也大多為紅,你準備這套我甚歡喜。”

玉無多看了一眼,淡淡道:“恩,是很巧。”

“身體可還好?”他問。

燕不競動了動,“無恙,一覺睡醒傷全沒了,你祖輩是學醫的嗎,如此厲害。”

玉無當先離開:“無事便好。阿藍。”

小鯨魚興奮的搖着尾巴,“啾”了一聲,霎時,周圍之景變化。

燕不競:“哈?阿藍是誰?你給我的小鯨魚起名叫阿藍?不行,我要叫它滾滾的!”

玉無沒理。

白茫茫消失無影,轉而見的,是那座——蓮花村。

“诶?這裏?”燕不競看看四周,問:“為何又回到蓮花村了?”

身邊的人仿佛更多,孩童嬉笑打鬧,跑的跌跌撞撞。眼看着要撞上他,他連忙去扶。

然而這一次,孩童從他身體穿過,仿佛穿透過魂體似的,和上次魔域的明燈節完全不一樣。

他問:“滾滾,你這境域怎麽變菜了?怎的我還不能碰這些東西了?”

小鯨魚抗議:“不許叫我滾滾!啾啾啾!”

玉無:“明燈節?”

燕不競:“嗨,一次玩鬧。”想起上次明燈節,又覺得好笑,他對玉無道:“你知道嗎,我師父竟然還偷偷去過明燈節玩,被別人送了春。宮,鬧了個大紅臉。旁邊人都在看他笑話,那怕是他活了這麽多年都沒丢過那種人。哈哈哈。”

即使現在說到這事他也能樂呵個半天,全然沒察覺出來一邊玉無的臉色。

說回正事,燕不競多留意了下四周,“咦”了一聲,他側目瞧着玉無:“莫非?”

玉無點點頭。

燕不競睜大眼睛,一把抓過小鯨魚:“這是三百年前的蓮花村?”

小鯨魚被擠的變了形。

“嗷嗷嗷唔。”

沒錯!

燕不競道:“這是……勾乙的記憶?”

正說着,眼前兩道身影徐徐走來。

一人白衣缥缈,一人紫衣傍身。

皆長的身高修長,玉樹臨風。且有着一模一樣的俊俏臉頰,走到哪裏都會迎來好奇的目光。

“這是誰家的公子,如此俊秀,還是個雙胞子,有福氣啊。”

燕不競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由遠及近的人,他雙目含笑,側首在與身邊人說些什麽,直到從他身邊過,帶起一陣槐花香。

燕不競回身,看着輕白衣與勾乙雙雙離開。

他開口道:“玉無。”

玉無朝他看去。

他指着二人,望着遠處,道:“看見那位穿白衣的公子了嗎,他叫輕白衣,是我此生唯一知己。”

那日輕白衣與勾乙看起來還算正常。

跟着他們到了村外不遠處的小山包,那裏一處木屋正燃着炊煙。

勾乙一路小跑了進去,在廚房好一陣折騰。輕白衣在外頭砍着柴火,沒一會兒就出了一頭虛汗。

燕不競往前踏了一步,眉頭緊鎖。

“怎麽了?”玉無問。

“輕白衣不對勁。”

玉無沉默一瞬:“如何不對勁?”

“他修為極其厲害,怎會劈幾道柴就心慌成這樣。勾乙對他做了什麽!”他捏緊拳頭,焦急萬分又氣怒不已。

輕白衣閉眼深呼吸了幾口,揮刀再下時,手中脫力,刀一下落地,發出砰的一聲。勾乙從廚房沖了出來,扶着輕白衣坐下。

“你,坐,我,來。”

勾乙一邊說,一邊着急的擺着砍柴的動作示意。

輕白衣摸了摸他的臉頰:“不急,先吃飯?”

勾乙點頭。

他從柴房端了湯和菜,兩個饅頭孤零零的躺在碗裏,一碗粥水清清淡淡。

輕白衣沒有動那個饅頭,只喝了粥。

他遞給勾乙:“你吃。”

勾乙一愣,不接,反倒要把自己的饅頭給他。

輕白衣笑着搖了搖頭:“我已經飽了,不想吃。”

皺了皺眉,勾乙收下了。

他忽然抱住輕白衣,像孩子似的蹭了蹭,嘴裏發出零星的詞語:“越,越少。”

輕白衣摸了摸他的後腦勺:“因為你不讓我幹事,我也不消耗,自然不餓。你多吃點,活都被你搶完了,要使力的。”

燕不競喃喃:“為何他二人以前會是這般相處……”他原以為,以勾乙的瘋狂程度,該發生過什麽天大的事,讓他對輕白衣念念不忘。

但輕白衣此時狀态根本不對。

他對小鯨魚問道:“可否再往前移些日子?挪到輕白衣出事前,我定要知曉他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何變成了這副模樣!”

小鯨魚耷拉着腦袋,啾了一聲。

玉無道:“它說,那段記憶被封印,它也無法探知。”

“被封印?何人幹的?!”

“啾。”

玉無道:“勾乙。”

燕不競驚詫:“他封印自己的記憶?”

一時間,他自己都有些淩亂。想必是什麽不得了的大事,不然為何勾乙會封印自己的記憶。如此一來,這樣做的動機只有一個:他在保護着什麽。而這段記憶若是被他人知曉,定是個不堪設想的後果。

而他在保護誰呢。

不作他想,只有輕白衣。

謎團在此,卻不可解,想的燕不競抓心撓肺。

就在此時——

“咕嚕。”

他的肚子響了。

尴尬的捂着肚子,他不好意思的朝玉無笑了笑:“那個,好幾天沒吃飯了。見笑,見笑。”

玉無沉默,對他說:“跟我來。”

“诶?去哪?”

沒走多遠,一片草坪之上,玉無對小鯨魚道:“火。”

小鯨魚打了個嗝,火架出來了。

玉無:“雞。”

它又打了個,雞出來了。

玉無望着那只雞,沉默半晌,伸手去抓。

“你……你幹什麽啊?”燕不競一臉震驚。

玉無盯着燕不競,将袖子捋起紮緊,認認真真道:“烤山雞。”

“哈?”什麽玩意兒,烤山雞?

作者有話要說:

燕不競:”你沒事烤什麽山雞啊?”

玉無:“挽救形象。”

燕不競:“哈?”

你們知道他為什麽要烤山雞嗎,哈哈哈哈!

這依然是第二更哈,前面一章才是第一更!

老規矩,留言發紅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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