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王妃提着刀……

帶着趙太醫趕過來了……

為什麽聽着這話, 讓人有種說不出來且有點不搭調的感覺?

只下一瞬, 方長霆才反應過來,心底一驚,顧不得是什麽感覺。只暗惱她竟持刀趕來, 她還以為她是身懷絕技的高手不成!

萬一真是刺客, 刺客還未抓到, 晚間再來行刺, 就她那小身板還不夠人家一腳踹的!

心中有氣, 氣她不知輕重的找來, 但心中也有一絲難以言喻,卻不明所以的雀躍。

就算演戲, 演到這地步, 他看着也覺得甚歡。

“阿軟何時學會使刀了?”傅瑾玉微微斂眉,不自覺的就把往日的稱呼叫了出來。

骁王瞥了眼他, 倒也沒有特別在意這一聲稱呼, 阿軟也算正常稱呼, 只要不是軟軟,軟妹妹諸如之類雲雲便可。

“之前本王昏迷之時, 她尋了把馬刀,揚言要護本王, 之後本王再醒來之際又有大批刺客入了知州府刺殺,她對這一事格外在意,便把馬刀藏于床底,常常拿出來擦抹, 生怕落了灰生了鏽,刀子不利索了。”

溫軟以為他不知道,但從她第一天藏起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偶爾還聽到她與她那丫鬟說要常拿出來擦擦,別生鏽了變得不鋒利了。

傅瑾玉聽到骁王的話,表情一時有些複雜,在他認知中,這溫家妹妹就應當是拿着針線在房中繡花的,而非是提着一把……寒光凜凜的馬刀出現在這街上。

腳步聲已然到了樓梯處,骁王沒有時間再說其他,便與傅瑾玉道:“你先出去攔着王妃,只讓趙太醫進來便可,待本王與趙太醫道明情況後,才方便與她解釋。”

傅瑾玉也沒有再耽擱,點頭後直接轉身出了客房。

才到房外,就看到溫軟已經提着一把讓人忽視不了的光亮馬刀上了二樓。溫軟生得嬌小,也不過才是十六歲的年紀,若是把頭上的婦人發髻放下來,妥妥的一個小姑娘,這小姑娘穩穩當當的提着一把馬刀,殺氣騰騰得活像是找人尋仇的一般。

見到傅瑾玉的時候,溫軟那臉上故作鎮定且嚴謹的表情瞬間沒繃住,露出了着急和驚惶之意,若是仔細看,還能看出她的眼眶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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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軟心急如焚的詢問:“傅大人,殿下、殿下他現在怎麽樣了?”

傅瑾玉嚴謹的道:“先讓趙太醫進屋替殿下醫治。”

溫軟忙點頭:“對對對,得先讓趙太醫醫治”随即轉頭在人群中高喊:“趙太醫!趙太醫!”

數聲之後,趙太醫大喘着氣上了二樓,還沒緩過氣,就又被侍衛塞入了客房之中。

溫軟正欲跟着進去,卻被傅瑾玉伸出手阻攔,随後給了個眼神侍衛,侍衛會意,立刻把房門給關上了。

溫軟瞪眼看着侍衛關門的動作,複而看向傅瑾玉,聲音一時高了:“為什麽不讓我進去!?”

“王妃,莫要影響趙太醫醫治。

溫軟聞言,眼眶更紅:“我就是着急,想要看看殿下。”

傅瑾玉拿出了幾分兄長的溫和,溫聲勸慰:“殿下會平安無事的。”

心中甚是無奈。暗道骁王這事做得不仔細,既然不想讓溫軟知道,那便隐瞞得更好些。若是這般的不謹慎,讓她擔心成這個樣子,還不如早早的把計劃告知溫軟。

傅瑾玉瞥了眼溫軟手中的馬刀,按捺住了想讓她把馬刀放下的打算,說:“先讓掌櫃開間客房等候吧,我且與你說說殿下的情況。”

溫軟點頭。

随後掌櫃戰戰兢兢的讓小二把骁王隔壁的客房收拾了出來,溫軟随着傅瑾玉進了隔壁客房,為避嫌,月清和十七也在。

見溫軟擔心不已,傅瑾玉便先安慰道:“殿下沒有傷到要害,還請王妃放心。”

溫軟聽到骁王沒有性命之危,當即呼出了一口濁氣,但卻不由的生氣:“殿下遇刺的時候,身邊的人都在做什麽,怎麽都沒有保護好殿下?!”

自然是被特意安排“碰巧”不在身旁了。傅瑾玉沉默了片刻,有旁人在,也不能解釋,只好道:“許是被刺客用計調開了。”

“連殿下的安全都保護不了,輕易被賊人施以調虎離山之計,這些護衛不要也罷,明日讓宋知州好好罰一下他們,再把殿下身邊的護衛從頭到尾換一遍!”

在隔壁貼牆偷聽的骁王,嘴角微勾,暗道這些護衛全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其中還摻着他以往培養的暗衛,所以決然是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換掉的。

骁王偷聽得起勁,卻是苦了趙太醫,一進來就看到從床上起來,給了他一個噤聲動作的骁王。而後瞪大着眼看着骁王從床上下來,仔細聽着外邊的動靜,再然後更是靜心竊聽着隔壁屋的動靜。

趙太醫左右擡眸依次看向了順道進來幫忙的兩個侍衛,卻發現兩個侍衛依舊是面無表情,更是無半點疑惑。

……話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殿下您能否先解釋再做這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

實在是受不了夾在這詭異的情況之下的感覺,趙太醫便出聲朝骁王問道:“殿、殿下你的傷……真不要緊?”

骁王聽到太醫的聲音,回過了神來,似乎聽到了想聽的,便也沒有繼續再竊聽下去,轉回身,向趙太醫指了指床邊上扔出來的血袋。

趙太醫順指看去,只見地上一灘血淋淋,方才注意力全被骁王的動作吸引了去,根本沒有觀察到。

這些血淋淋如沾了血的布塊到底是個什麽東西?趙太醫小心謹慎的上前查看了一番,才驚覺這些血并非人血,而是動物的血。

骁王走回床邊,坐下,臉色悠然,毫無病色。

“遇刺是假的,你也不必驚惶了,本王原想讓你過來,只是為了演戲,怎知你還把王妃帶過來了!”說到最後,骁王直接板起了臉。

若真有刺客,豈不是危險了!

趙太醫驚忙退下,低下頭認錯:“是下官魯莽了。”

骁王冷哼了一聲,随即道:“你是如何得知本王遇刺了,王妃又是如何得知的?”

石校尉派人回去尋趙太醫,只說有緊急的事情,并未說他遭了刺殺。

況且他記得,已然讓石校尉派人守住了院子,無人進出才對,那又是怎麽通的消息?

趙太醫如實道:“是宋小公子……聽說還沒進院子,就把殿下遇刺的消息高呼了出來。”

骁王:……

知州府下人皆不敢喧嘩,但他卻忘記了還有一個不着調的宋十七!

呼了一口氣,也沒有再糾結這事,只道:“本王這次假裝遇刺,不過是想把其餘刺客引出來,你須得演好來,不得露出半點纰漏。”

趙太醫心一震,暗道骁王果真把自己當成了信任的人,可這演戲……他是真的有壓力呀!

骁王與趙太醫說了些注意的事項,便讓趙太醫随意在他的身上包些假傷口。戲要做足,才好騙過旁人。

趙太醫從房中出來的時候,大抵是怕自己戲演砸了,臉色蒼白,還出一身冷汗,倒也造成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真讓旁人誤以為骁王的傷萬般兇險。

聽聞太醫出來了,溫軟坐不住,正要拿着刀過去尋骁王,卻被傅瑾玉按下了馬刀:“見殿下,便不要帶刀了。”

溫軟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一直沒有松開馬刀,随後把馬刀給了月清,吩咐道好好保管,随之快速提裙出了客房,遇見趙太醫,忙問:“殿下如何?”

趙太醫深吸了一口氣,僵硬的道:“已無大礙。”

四字落下,溫軟就直接略過他,走到房前。呼了一口氣,調整了自己驚惶未定的心情才推開門。

房中除了躺在床上的骁王外,沒有旁人。走了進去後,侍衛替她把門關上了,然後目不斜視的守在門外。

溫軟一進屋便看到躺在床上的骁王,眼眶逐漸紅了。

這都叫什麽事嘛,先前重傷昏迷了差不多兩個月,現在又遇上了刺殺受了傷,他又得昏迷多長時間!

老天難道就真看不得骁王好嗎?才會一次次的這樣對骁王!

上輩子的事情也就算了,這輩子骁王這麽好的一個人,為什麽就不能饒他一次?讓他有一次好的結局?

溫軟心底百感交集,更多的是關心骁王的傷勢。

走到床前坐了下來,淚眼婆娑的看向睜着雙眼看着她的骁王……

睜着眼……

沒有昏迷?

溫軟沒有往深的想,只當這次骁王受傷沒有昏迷,半真半假的撲到了他的懷中,瞬間哭了出來:“聽到殿下被刺殺,吓死妾身了!”

這哭确實是真的,她是真的被吓得半死,趕來的一路上,因擔心着骁王,所以這心底一直忐忑不安,一直提着一口氣,現在這口氣半松,整個人都像虛脫了一般。

擔心是真,沒有半分作假。只是後邊撲入懷中這一項,有做戲的嫌疑。

方長霆伸出手抱住了她,輕拍了拍她的背,道:“本王無事,刺殺是假的。”

“怎能說無事,我方才都聽說那血水一盆一盆……啊……?”話語一頓,傻愣愣的,有些不真切的看着骁王。

她方才怎麽聽到了他說了“刺殺是假的”的話?

看着溫軟那雙傻愣愣且還挂着淚珠的眼眸,骁王眉眼含笑的又說了一遍:“本王沒受傷,刺殺也是假的,不信你可檢查本王身上的傷口。”

不知溫軟想什麽,竟真的順着他的話,動手去扒開了領口,露出半邊I胸膛,撥開了包紮起來的紗布。

只見紗布之下,只有舊傷,根本沒有新傷。

溫軟錯愕的盯着那胸膛半響,盯得骁王口幹舌燥,只得自己把衣服拉起,問她:“旁的傷口可還要再看?”

他想,她應該是信了。

但。

溫軟卻尤是不放心的點頭,完全出乎了他意料之外的蹦出了一個字:“看!”

……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上午再繼續加更,今晚先更新到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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