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溫軟上輩子雖被伯爵府大夫人欺壓過, 也因骁王的連累而死過一次, 但因未曾像骁王這般殘過,所以這心肝也還是紅的。

當真把骁王身上包紮的地方都看了一遍,确認都是些斑駁的舊傷口之後, 溫軟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提起了另外一口氣。

骁王身上的舊傷, 都是溫軟之前見過一次的, 那次是在骁王昏迷的時候, 看着都觸目驚心, 現在雖然結痂了, 但再次看到這寫斑駁的傷口,卻也依舊覺得難受。

溫軟是有些心疼骁王了。

她心又不是黑的, 就是月清身上挨了傷她都會心疼。更何況本就不冷的心, 最近又被骁王捂得更暖了些,且夜夜同榻, 夫妻鹣鲽之情雖還未深, 可先有了幾分親情, 怎能不心疼?

溫軟盯着這些傷口,面上露出了心疼之色。

方長霆仔細的看着她臉上細微的表情, 真誠得毫無絲毫作假之意,心中再想到她今日這般行事, 即便她真是做戲,他也不惱了。

這樣看着,其實也挺順眼的,何必糾個真假。

方長霆想通後, 通體舒暢,看向溫軟,嗓音低沉悅耳:“可看夠了?”

溫軟正要說看夠了,誰知骁王又道:“這屋子偏冷,本王再繼續赤身露肘下去,恐會着涼,若你想要仔細看,回了知州府,本王再脫給你瞧。”

溫軟一愣,随即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麽,雙目瞪着骁王光着的胸膛,臉頰驀地一燙。臉頰緋紅,但瞬間又想起骁王是個貞潔烈夫,怕他生氣,所以忙伸手去攏起骁王的衣服,慌道:“快、快穿上,別着涼了!”

慌急之下,指尖不經意的刮到了骁王胸膛的皮膚上,骁王驀地身體一僵。

把骁王身上的衣服攏了上來,溫軟微微呼了一口氣,偷偷地擡眸打量了一眼骁王的臉色,卻見他沉着臉色,眼眸之色晦暗不明。

莫不是生氣了

溫軟一慌,忙解釋道:“妾身只是擔憂殿下,所以才會這般失禮的!”

溫軟緊張的樣子落入方長霆的眼裏。猜測是自己的臉色把人給吓着了,繼而調整了臉色,微微搖頭,溫言的解釋:“本王并無不快之意,只是在想今日的事竟然把你吓成這番模樣,早應當把謀劃的事□□先告訴你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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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骁王的語氣不似生氣,溫軟也就松了一口氣,但随即又好奇問道:“刺殺一事到底是怎麽回事?妾身聽外邊的人說殿下遇險,被人擡入了客棧,房中更是一盆又一盆血水端了出來,說殿下兇險萬分。”

溫軟詢問之後,骁王便徐徐的把他算計一事告訴了溫軟,自然,個中顯得自己陰險的內容,皆被他一句話帶過,此番行事的目的和告知趙太醫的如出一轍,只道是想要激起民憤,讓百姓把隐藏在稷州的刺客給一一找出來。

暗探人少,在諸多百姓之中難以一一勘察可疑之人。但百姓衆多,許多可靠的小道消息都是從市井中流出來的。所以這百姓之衆不可小觑,若為耳目,刺客自然無可遁形,而且有諸多百姓盯着,刺客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一時之間,他的危險也會少了許多。

至于骁王的第二個目的,自然不可能告知溫軟的。溫軟聽着骁王分析利用百姓找出刺客,減少危險這一算計,只覺得高明,随即滿眼崇拜的看着骁王。

看得骁王大男人的虛榮心瞬間被填滿。

說了好半響,口幹舌燥,正要下床去倒杯水,溫軟忙說自己去倒。

看着溫軟的背影,順道趁着她倒茶的時候把衣服整理好,想到方才溫軟的指尖不經意的從自己的胸口前劃過,只差一小半寸就會碰到最為敏I感的地方,呼吸不自覺的重了些,等溫軟再轉回身的時候,呼吸又恢複如常。

身上被拆開的紗布并沒有重新包紮上,畢竟溫軟還在,再赤身定會有所不便,只暗道晚上假裝換藥之時再讓太醫重新包紮。

喝了茶,該解釋的也已經解釋清楚了,那也該到了算賬的時候。

骁王把手中的茶杯遞給溫軟,随即擡眸盯向了她,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

“方才本王聽石校尉說,你是提着馬刀前來的?”

溫軟接過杯子正想要放回桌子上,忽然聽到骁王這麽一問,臉色微微一僵。心中頓時有些惱那石校尉,她來了便來了,石校尉竟然還與骁王說她是提着刀來的!

溫軟把杯子放到了床頭,在骁王的身旁坐了下來。臉上露出哀怨,幽幽地說道:“當妾身知道殿下遇刺的時候,腦中亂哄哄的,心裏着急,心系殿下安危,所以直接提起刀就來了,難道要因為妾身太過緊張殿下所以帶了刀過來而怪妾身嗎?”

溫軟朝着骁王露出了可憐巴巴的表情。

看着這表情,骁王看出的卻是旁的意思,她就好像在用眼睛在說“妾身這都是關心殿下你,你要是怪罪妾身,那便是不對的”。

骁王沒有因她假意可憐而心軟,仍板着臉訓道:“今日若是真的刺客,一次行刺不得,便有可能再次行刺,你這還提刀尋來了,你當你是武藝高強的俠女不成,就你,連花拳繡腿的擺設功夫都不會,談何救本王?!”

說道最後,看着溫軟垂下腦袋,略感委屈的模樣,又多訓了兩句,“只怕本王沒救成,你這小命就沒了!況且本王何須你一個女人來保護!”

骁王訓起人來,半點情面都不留。

黑着臉,語氣也冷,這麽久以來,骁王向來是溫言有加的,溫軟還沒被他用這麽兇的語氣給訓過,一時有些怕,便也安靜下來了,不敢再賣乖讨巧。

垂着腦袋聽訓,看上去倒有三分認真認錯的模樣。

可骁王太過了解她了,她主意太正了!也就表面看起來是在認錯,可底下卻是個陽奉陰違的,若是不把話說重些,她只會當你在唱戲!

“那把馬刀在何處?”

溫軟小聲的答道:“在月清哪……”忽然又疑惑,更小聲的詢問:“殿下怎知是馬刀?”

骁王呼了一口氣,他訓斥之下,她竟還敢詢問出聲,便是真的沒把他的話聽到心裏邊去。方才才覺得通體舒暢了,不過半刻,又覺得心裏邊開始堵得慌了。

“本王怎知是馬刀?”骁王的聲音瞬間低了下來,低得溫軟心慌慌。

聲音越發的低,繼而道:“你當真以為本王不知道你藏寶貝一般把馬刀藏在床底下了?”

溫軟表情一僵……

她當時可是特意趁着骁王不在的時候才藏起來的,他竟然早就知曉了!

溫軟是因為擔心下次還會有刺客闖進來,所以才把馬刀藏于房中。當真正有意外發生之時也好有件利器傍身。

“殿下又是如何知曉的?”溫軟小心翼翼的詢問,雖然知道骁王正在生氣,可不把這疑惑解開,就像有貓兒在心底下撓啊撓啊,難受得緊。

“屋中但凡利器,本王無一不曉。”好歹從武十餘年,接觸的兵器何其多,連自己所住的地方都發現不了這馬刀,他這些年也白從武了!

溫軟一驚,帶着七分好奇問道:“殿下當真這麽厲害?若是妾身在屋中再藏些短刃暗器之類的利器,殿下也能發現?”

“自然,只是需要些許時……本王在訓斥你,你莫要試圖把話題岔開!”瞧瞧這女人,還能讓人安心麽!

每每他算賬的時候,她都能找到話題岔開!

溫軟的目的被拆穿,只得繼續低頭伏低做小,再而聽他訓斥。

“一個婦人,提刀招搖過市,成何體統,下次再有這等出格的事情,本王絕不饒你。”看在她這次是真有緊張他的成分在,訓斥幾句差不多便得了。

有時,他拿這溫軟當真是沒辦法,時常猜不透她這腦子裏邊想的到底是什麽。

無奈嘆息了一聲,斂去了面上些許的厲色,道:“這事就且過了,接下來本王受傷一事,你切莫露出任何的端倪。”

見骁王不再說那馬刀之事,溫軟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氣,随即應道:“妾身是明白的,定不會讓人看出半點端倪。”

不過是做戲而已,這她在行。

看着溫軟眼中顯現出來的自信,骁王覺得根本不用擔心她會被人看出纰漏,要不是她斷頭臺上的那一番話,更要不是在他昏迷的時候暴露了本性,他當真會被她一副溫情蜜意的模樣給騙了。

“那殿下今夜是要在這客棧過夜嗎?”

骁王搖頭:“本王會來這,不過是讓百姓目睹一切而已,如今目的已達成,自然不必留在客棧,晚間石校尉會護送本王回去。”

溫軟點頭,随後道:“那現在妾身便留在這房中陪着殿下說說話,不讓殿下無聊。”

昨夜到今日都惹骁王不快了,再這樣下去骁王還不得早早徹底厭棄了她?

所以現在這會溫軟只得在骁王面前多說些好話。

骁王聽着這話,又覺得她開始拘謹了起來,溫軟與他生疏了,這并不見得是什麽好事,既然已經說過她了,他也就真的不會追究了。

方長霆的表情逐漸緩和,輕聲道:“本王也是擔憂你,所以才會說了那些重話,不是在與你發脾氣。”

溫軟看着骁王,猶豫了一下,随後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那殿下可曾怪妾身?又是否厭煩過妾身?”

看來她是擔心她今日做的事情惹他不快了,怕他心生出對她的厭煩。

骁王伸出手,攬過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故作深沉的嘆息了一聲:“本王怎可能舍得怪你。”

只是常常在想,要是溫軟能讓他省點心該多好。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在八點左右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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