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時飛說的當然不是實話。
事實上她只是惡趣味的随口一說,氣一氣人。
班他們損壞了集市裏的那麽多攤位建築,怎麽可能說放人就放人,不索要賠償呢?
但冒險者們不知道,他們還以為時飛說的是真的,他們曾經真的有機會遠走高飛,是自己往日引以為豪的魔法天賦,讓他們如今身陷囹圄,所以格外的絕望。
班絕望的被解開了雙手的繩索,劈腿坐在牢房裏。
菲斯希爾絕望的低着頭,雙手抱膝靠坐在欄杆旁。
阿爾文更是絕望的盤坐着,徒勞的試圖逼出入侵體內的黑暗元素。
時飛面對排排坐的三人組,滿意的點了點頭,心髒的說:“我們來算一下賠償問題吧。”
班驚呆了:“等一下,什麽賠償?”
時飛一本正經的叫了聲“加文”,管家便毫不猶豫的撇下塞西爾,也跟着擠進了牢房中。
“你來說。”時飛端着表情,高貴冷豔的命令。
管家心領神會的從袋子裏拿出了一卷厚厚的羊皮紙,随手抖開,念了起來:“老麥克的三顆青菜,科林先生的木板車,艾莉太太的兩對耳飾,布蘭奇的一只活雞……”
菲斯希爾不得不出聲打斷了他:“你在念什麽?”
管家沒有理她,而是一臉沉穩的把垂到小肚子那的羊皮紙念完,才理所當然的說:“賠償清單。”
時飛有理有據的說:“你們毀了羅伊鎮的晚集,這是統計在內的所有損失,當然應該由你們承擔。”
菲斯希爾咬了咬牙,很想反駁,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說到底的确是他們貿然出的手,打鬥中損毀的東西算在他們頭上,也不能算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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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們也不全都是窮光蛋,即便損壞了些東西,也并非賠償不起。
菲斯希爾希冀的看向阿爾文,重新燃起了希望。
窮光蛋班替窮光蛋菲斯希爾說出了那句話:“阿爾文,你身上還有多少金幣?”
是的,阿爾文很有錢。
雖然他們是合作了将近三個月的小隊,彼此脾氣秉性也都了解磨合了,但各自的背景卻并不十分清楚。
他們只知道班是小村莊裏獵戶家的兒子,很有些魔法天賦,陰差陽錯成了五級戰士,但具體怎麽個陰差陽錯法,卻沒人知道。
至于菲斯希爾,她卻是戰士家族裏唯一的法師,為了逃婚離家出走,東躲西藏跑去了冒險者協會,開始了她的冒險者生涯,但具體哪個家族,逃了誰的婚,大家也體貼的從沒問過。
這兩人目前都是一窮二白,拿冒險者當一份工作,用來賺錢的。
但阿爾文卻又不同。
阿爾文很有錢。
怎麽說呢?
他的牧師服鑲了金邊,錢袋裏一把一把的金幣,零錢得是銀幣起步,就連偶爾掏出來看個時間的懷表,都是純金打造的,渾身上下充滿了剝削階級的酸臭味。
他從沒說過自己的身份背景,但毋庸置疑,這位絕對是個大家族裏受寵的小兒子,或是一方勢力裏不可小觑的繼承人。
所以現在,三人組的希望就壓在阿爾文的身上了!
阿爾文頂着隊友們兩道炙熱的目光,不怎麽熟練的開了口:“我們要賠……多少錢?”
這種賠錢的事他這二十年來是頭一次幹,繞是他計劃戰術時心髒,打擊敵人時手狠,管父母兄長要錢時臉皮奇厚,也很有些抹不開面子,羞窘的緊。
畢竟以往斬殺邪惡勢力,三人組被平民們擁戴還來不及,就算損毀了些東西,誰還會向救他們于水火的大英雄讨要呢?
可這次他們踢到了鐵板。
他們情報落後,根本不知道黑暗領主已經被殺,而他們襲擊的卻是人們心中殺了黑暗領主的大英雄,身份颠倒,平民們自然對他們沒有好感,該要的賠償一分都不會少了。
不過阿爾文倒也沒有特別擔心。
畢竟。
他有錢。
就在這時,時飛再次開口了:“你們毀了我領地裏最重要的貿易日,導致羅伊鎮的經濟全線崩潰,無法帶動領地共同繁榮……”
三人組面面相觑,頓感不妙。
果然,他們接下來便見時飛做作的長嘆口氣,憂愁的說:“這可不是區區金幣賠償的了的。”
阿爾文:“?”
班:“?”
菲斯希爾:“?”
這是碰瓷吧?絕對是碰瓷吧?
碰瓷的時飛接着說:“我研究過了,菲斯希爾……是叫這個名字吧?你的魔法天賦非常特別。”
菲斯希爾突然升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什麽?”
時飛走到她身前,蹲了下來,擡手輕輕的拍在了她的肩膀上:“你來為我做工,在我的領地裏打造一座不會融化的冰城,等到冰城建好,我就放你們離開。”
菲斯希爾聲音都有些變調:“一座城?!”
天知道她狀态最好時,也不過化出七八米寬的大盾,一座城掏空她也出不來啊!
她想抗議,時飛卻已經站了起來,走向了牧師:“阿爾文,你的魔法天賦也不錯。”
阿爾文:“……”
時飛說:“菲斯希爾建造的冰城,還需要你設立結界,防止冰城在暴曬下融化,還有前任領主留下的暗系結界陷阱等黑暗殘留,還需要你光系屬性的魔法來解除。”
阿爾文很快調整好心态,抓住機會說:“我體內入侵了暗系元素,你得先把它們驅盡,我才有辦法設結界,清理城堡。”
“不急。”時飛說着看了眼管家,成功收到信號的管家又把手伸進了袋子裏,然後頂着四道視線,施施然的拿出了一個卷軸。
阿爾文見多識廣,一眼就認出來了:“契約卷軸?”
時飛贊賞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口說無憑,用魔法寫下來才最保險,不是嗎?”
三人組的臉徹底黑了。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時飛攤開魔法卷軸,割破手指,按在卷軸上,三人組迫于壓力,只好也割破了手指,按在了卷軸上。
“光明之神見證,今南地領主時飛,與菲斯希爾、阿爾文、班訂立契約,規範領地內賠償事宜。”
時飛說完,一道血線自拇指出發,一瞬間在卷軸上畫出一副奇異的圖案,而後消失。
“我菲斯希爾,願依照約定,為時飛打造一座冰城,以做補償。”
菲斯希爾黑着臉說完,拇指下同樣閃過一道血線,組成另一個圖案,而後消失。
“我阿爾文,願依照約定,為冰城設立結界防止融化,同時掃除城堡內外的黑暗殘餘,以做補償。”
阿爾文同樣黑着臉說完,血線又形成了另一個圖案。
“我班……”
班剛說完名字,就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看向他,示意他別耽誤時間,快點說完。
班急的腦門上都出了一層薄汗,磕磕巴巴的問:“我……我要做啥?你們剛才也沒提到我啊!”
時飛:“……”
時飛皺起了眉。
時飛仔細思考了起來。
時飛最後吐了口氣,殘忍的說:“我好像不需要你。”
班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什……什麽意思?”
時飛憐憫的看着他:“你的天賦我不需要。”想了想,勉為其難的說:“你去打打下手,看建城時哪裏需要就搬搬東西打掃打掃衛生……吧。”
五級戰士·小廢物·班:嘤。
被遺忘在角落的塞西爾:“噗。”
契約繼續進行了下去,班一臉恍惚的念出誓詞:“我班,願依照約定,為時飛打……打下手,以做補償。”
最後一道血線沒入卷軸,幾人把手移開,便見卷軸中的四道血線依次亮起,組成了一副完整的魔法陣圖形,一時間白光大盛,地牢內亮如白晝。
“契約已成。”時飛滿意的收起卷軸,遞給了管家,讓他收好。
阿爾文說道:“那我體內的黑暗元素呢?”
“簡單。”時飛扭頭看向牢房外面,對看熱鬧的吸血鬼說道:“塞西爾,來一下。”
塞西爾滿臉疑惑的走了進來。
時飛和善的把他推到了阿爾文面前,指着坐在地上的牧師,更加和善的對吸血鬼說:“吸出來。”
阿爾文:“……”
塞西爾:“……”
WTF?
這是什麽糟糕的動詞組合?
塞西爾用手指按住牧師,黑着臉吸走了他體內的黑暗元素。
阿爾文的臉色卻依舊很不好看,他閉上眼睛隐忍了一會,才算緩和了過來。
既然有了契約卷軸這個保證,時飛當然也就不會再關着他們,簡單吩咐了幾句,就把幾人放了出來,全身心投入到了建城的工作中去了。
她的靈感皆來自于冰系法師菲斯希爾。
當她看到襲擊自己的那些形狀鮮明的冰錐時,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生財計劃。
打造冰城,用冰雕、冰食當做賣點,吸引周圍各方勢力,和有些閑錢的旅人。
原本以羅伊鎮每月一次的晚集為主的貿易體系可以暫且放棄,用冰城帶動整個領地內的經濟發展。
這個計劃相當具有可行性!
……
接下來的幾天,三人組在休養生息,時飛則帶着塞西爾到處考察,然後将冰城的選址,定在了羅伊鎮西面靠近城堡的大片荒地上。
這片荒地緊靠羅伊鎮和領主的城堡,甚至與幾個村落也略有接壤,雖然面積只有幾十公畝,比一般的村莊也大不到哪去,卻是目前為止,最合适的地方了。
地址選定,而後便是壓榨勞動力,打造旅游景區的浩大工程了。
三人組的動作其實很快,一個根據時飛的形容“吐”冰,一個一點一點的“砌”結界,剩下的體力活交給力大無窮一個頂十幾個的大塊頭,冰城很快便初具規模。
冰雕的事情交給了從領地裏征集過來的幾個木雕師,雖然不太對口,但到底有些基礎,觸類旁通也勉強能夠勝任了。
就這樣熱火朝天的幹了半個月,城堡上下的殘餘黑魔法便被阿爾文清除的幹幹淨淨,冰城冰雕的建設也到了可以開放參觀的程度了。
前幾天派發到臨近領地、小國的邀請函陸續得到了反饋,對于她這位斬殺了黑暗領主的繼任者,大多領主和國王都适時的表示了一些好奇。
至于開城當天,派來慶賀的使者會是級別很高的小國王子、領地繼承人,還是随意派來的小吏弄臣,便不得而知了。
開城前一天,時飛帶着塞西爾巡視着這座新城,心情十分激動。
為了維持冰城的存在,結界阻擋了陽光除了照明的大部分功能,對吸血鬼的傷害也大幅度降低。
也許普通吸血鬼只能感覺到一些灼痛,但對塞西爾來說,已經同夜晚差不多,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傷害了。
兩人并排走在冰城裏,時飛側頭看向她身邊的吸血鬼。
遠處教廷的撞鐘幽幽的響了十八下,夕陽西垂,橘色的陽光穿透厚厚的冰層,撒在了塞西爾的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聖光。
時飛不由得看愣了。
他的個子真高啊。
皮膚也很白。
他的頭發怎麽做到這麽順的?
還有那雙手,骨節分明的真好看……
時飛雖然臉上的表情不太明顯,但她的心情越來越激動,眼睛也越來越亮。
真是越想越覺得合适啊……
塞西爾抖了抖身子,突然覺得有點冷。
大概是聚焦在他身上的視線太過炙熱,他終于沒能忍住,扭過頭看向了時飛。
然後就看進了一雙十分堅定、不容拒絕的黑眸裏。
“就是你了。”黑眸的主人斬釘截鐵的說。
塞西爾有些抗拒的問:“什麽我?我什麽?”
一只猶如千斤重的纖纖玉手器重的拍在了吸血鬼的肩膀上,塞西爾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
然後……
然後第二天早上,冰城大開,被強制換上擴肩收腰精致禮服的吸血鬼,便一臉麻木的站在了冰城的入口處,動也不動。
時飛器重的對他說:“不要一直板着臉啊。”
時飛和器重的接着說:“有你在這裏攬客,我就放心了,你可是咱們領地裏最帥的小夥砸!”
時飛器重的最後說:“就一天,打起精神來,結束後讓你喝個飽。”
時飛撸起袖子,伸出瓷白的小臂,暗示意味明顯。
塞西爾終于有了表情,他有點不信任的問:“真的?”
時飛肯定的點了點頭:“真的!”
吸血鬼對此十分懷疑,他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而上一次的結果,似乎并不是那麽的美好。
所以不信任的他提了條件:“我要定金。”
“沒問題。”
時飛沒怎麽猶豫的彈出了一把匕首,就要割開手指。
塞西爾眼睛亮了亮,得寸進尺的說:“我要用牙!”
他張了張嘴,血牙已經長到普通牙齒那麽大了,乍一看就像兩顆小虎牙,還怪可愛的。
“……也行!”時飛咬了咬牙:“等我這回先把護體罡氣撤一撤。”
塞西爾矜持的抿唇笑了笑,說出了最不矜持的話:“我要咬脖子,我的血牙能分泌麻痹毒素,你不僅一點都不會疼,還會爽到飛起,産生生命大和諧般的快|感,欲罷不能!”
時飛:“……?”
時飛慢慢把袖子放了下去。
塞西爾頓覺不妙:“你做什麽?”
時飛慢慢的轉過了身。
塞西爾急了:“你別走!”
時飛的輕功一向不錯,所以不過是十幾秒後,她就遠到只能勉強看到個小黑點了。
塞西爾這下是真的後悔了。
“你不同意你直說,我也不是不能咬手臂啊!”
煩!
煩死了!
這個死女人,每次都這樣Qx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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