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時飛抱着雙臂, 一瞬不瞬的看着塞西爾。

吸血鬼總是會在她的堅持中敗下陣來, 尤其在他心虛的時候。

塞西爾長長的嘆了口氣,垂頭喪氣的坐了下來。

大概是對布萊恩的大嘴巴怨念很深, 他特地繞開他的護衛,坐在了時飛的另一邊。

他盤着腿,手不自覺的折騰着地上的野草, 第一次說起了自己的身世。

他從吸二代的奢靡生活, 說到龐大家族的一夜傾覆, 最後又暢想了一番未來的艾德裏安複仇記,以作結語。

接着便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又過了很久,時飛才找回了她的聲音。

“所以說。”她上下打量着吸血鬼:“你不是由人類轉變成的吸血鬼,你是先天的吸血鬼?”

塞西爾:“你關心的就是這個?”

時飛有些好奇:“所以你會比一般的吸血鬼更強?”

塞西爾矜持的點了點頭:“理論上是這樣,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什麽?”

他這麽說了,時飛當然就緊跟着問了出來。

塞西爾帶着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期待, 臉上竟然有點紅,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時飛, 說:“我可以生孩子。”

時飛的視線不受控制的向下,死死盯住了他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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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爾:“……我是說,我可以讓女人生孩子。”他加重語氣, 用力強調了一下女人。

時飛:“哦。”

布萊恩:“……”

這都是什麽糟糕的對話?

布萊恩孤零零的坐在角落, 看看暴力女領主,又看看自家原本高貴冷豔的殿下,眉頭擰成了一團。

沉默在三個人之間蔓延。

布萊恩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

就如同他所預感的那樣,短暫的沉默過後, 一人一吸血鬼的對話朝着越發古怪的方向疾馳而去。

塞西爾心虛的說:“我其實想和你說的不是這個。”

時飛“嗯”了一聲,看向了他。

塞西爾期期艾艾的說:“我是想和你道個歉,我不是流浪吸血鬼,我騙了你。”

時飛之前用這個當做逼問真相的突破口,只是想要知道而已,但她本人其實不怎麽在意。塞西爾流浪也好,是大家族的繼承人也罷,對她來說區別不大。

而且……

“你也不算說錯,現在你的确無家可歸。”

塞西爾松了口氣,心裏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我早就意識到你有秘密,只是從來沒有過問過罷了。”時飛突然轉向塞西爾,半蹲了下來。

她看向塞西爾的雙眼。

塞西爾也回看向她。

他幾乎要被那雙黑眸蠱惑了。

時飛有一雙偏圓的大眼睛,裏面總是盛滿了璀璨的星光。他知道那是雙罕見的黑眸,卻從來不知道,那雙黑眸……竟然這麽可愛。

可愛?

他為什麽會把可愛按在這個暴力的死女人身上?

塞西爾被自己可怕的想法吓了一跳,然後便聽到時飛接着之前的話說道:“因為我對朋友一向寬容。”

“朋友?”

塞西爾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不太滿意自己的定位。

可他也知道,朋友似乎已經是他們目前最合适的關系了。他們已經不是敵人,也從不是親人,更不是陌生人。

但塞西爾心裏就是有些不滿足。

他自己也不明白的不滿足。

時飛看出了他的不滿,皺着眉站了起來:“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塞西爾試着說出了自己的感受:“我們當然是朋友,我只是覺得我們的關系不該這麽普通,應該更親密一點。”

時飛好奇的說:“比如?”

心髒開始跳動的不再規律,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塞西爾重新看向時飛,福靈心至間,恍然的說:“最好的。”

時飛:“嗯?”

塞西爾肯定的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自己的反常終于有了解釋,最好的朋友當然與普通朋友有所不同,也更能牽動自己的心神。

朋友本就不多,更是頭一次有女性朋友的塞西爾,輕而易舉的就把自己給說服了。

布萊恩:“……?”

布萊恩的臉一瞬間扭曲了起來。

見鬼的朋友!

見鬼的最好的朋友!

布萊恩難以置信,自家殿下憋了這麽久,竟然就憋出這麽個答案來。

就連他都看出來,殿下他根本就是鐵樹開花,喜歡上了那個女領主,殿下卻還懵懵懂懂,認不清自己的內心。

不過這樣也好。

人類的壽命太短,血族的壽命太長,殿下要是真的和人類相戀,最後痛苦的還是他。

你問為什麽不給初擁,把對方也變成吸血鬼?

布萊恩幽幽的嘆了口氣,因為這實在是沒有辦法。

如果殿下自己給伴侶初擁,得到的就會是一個敬他畏他,被他血脈壓制的女兒。

如果找別人初擁……血族對伴侶的忠誠以及占有欲,又會發自內心的抗拒。

而且讓別人成為對自己伴侶具有先天性血脈壓制的“父親”,想想殿下也不會允許。

所以這是個死結,解不開的那種。

布萊恩心疼的看了眼自家殿下,默默的吞回了想要點破他的話,老老實實的坐在無人問津的角落裏,安靜如雞。

算了,他還是不要多嘴比較好。

好在塞西爾沒過多久就調整好了心态。

自覺同時飛解釋清楚了一切,他心情輕松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朝布萊恩走了過去。

布萊恩心裏揣着秘密,有點不敢看塞西爾,怕自己露出端倪。

不過這純屬是他多慮了。

就憑他現在這張整個腫起的豬頭臉,說實話,沒人能看出來他在想啥。

塞西爾當然也不行。

他走到布萊恩身邊,蹲下|身開始檢查他的傷口,這一檢查,眉頭就緊緊的皺了起來。

時飛也走了過去,不冷不熱的問:“怎麽樣?”

“不太好。”塞西爾皺着眉說:“布萊恩,你多久沒進食了?”

布萊恩突然被點名,沉下心來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自暴自棄的說:“不記得了,這幾個月被追殺,饑一頓飽一頓,根本沒好好吸過一次血。”他還委屈呢:“今天還是我甩開敵人後,頭一次遇到像樣的獵物呢,結果一口血沒喝到不說,反而被打成這樣。”

時飛不聽他的:“你打了我的崽,被我教訓不是很正常?”

塞西爾動作一頓,語氣不太好的問道:“你的崽?誰?”

時飛說:“小狼人啊。”

塞西爾急促的問:“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時飛理所當然的說:“我剛剛決定的。”

時飛是真的有點驚訝,她沖過來的時候,清楚的看見了小狼人為了保護布魯克,一次又一次的撞向吸血鬼,最後撞得自己頭破血流,滿身傷痕。

她當然有些震撼。

一開始救小狼人,只是憐憫心作祟,留他在身邊也不過是權宜之計,只等集會結束,騰出空來,就會幫他尋找合适的人,再把他送走。

可現在她改變想法了。

她雖然不富有,可領地一直在朝着好的方向在發展,要養一個其他種族的孩子,并不困難。

表面年紀二十出頭,實際上已經過了兩世,加起來都快五十了的時飛,突然被小狼人這一撞,撞出了濃濃的母性來。

他知道布魯克去找阿爾文了,等小狼人恢複一些後,她就把他帶去城堡。

時飛這麽想着,肯定的點了點頭:“我要收養他。”

塞西爾慢慢的眨了眨眼,腦海裏開始浮現一幅幅畫面。有他和狼人嬉戲玩耍的,他給狼人梳毛的,狼人撲倒他用腥臭的狼嘴舔他的臉的,甚至是變成人形後狼人親熱的叫他父親的……

塞西爾狠狠地打了個寒戰,後頸出的汗毛狠狠炸起。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在他的想象中,狼崽子會叫他父親,但這一系列恐怖的畫面,他絕對不要出現!

炸毛的塞西爾大聲的說道:“我不允許!”

時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是我要收養,和你有什麽關系?”

塞西爾:“但吸血鬼和狼人是死敵,我們沒辦法和平共處。”

時飛信誓旦旦:“我知道,我會解決的。”

塞西爾懷疑的看着他:“怎麽解決?”

時飛表示:“在旅館時不就完美解決了嗎。”

塞西爾幾乎是一瞬間就想到了她的解決方案,他不可置信的說:“你又想把我的房間挪走?”

時飛安撫他:“城堡很大,我保證你們隔着大半個城堡,聞不到對方的氣味,也看不到對方的人影。”

他就知道是這樣!

這該死的死女人!

塞西爾快要把自己活活酸死了,他惡狠狠的瞪了時飛一眼。就在時飛以為對方要再一次抗議時,塞西爾奇跡般的平靜了下來。完全沒有任何過度。

平靜的塞西爾整了整衣領。

而後更加平靜的說:“不必了。”

時飛打算聽聽他怎麽說。

塞西爾依舊平靜的說:“仔細想想,小東西還挺可愛的,不用管我,血脈裏的排斥,我能克服。”

時飛:“哦。”

布萊恩:“……”

你看看你說的是人話嗎?

布萊恩完全沒眼看了。

他根本沒想到,只是短短的四個月沒見,他家殿下竟然變成了這樣。

布萊恩孤零零的坐在一旁,有種自己被全世界抛棄了的感覺。

他家高貴冷豔的殿下圍着那個暴力的女領主,完全把他給忘了。

布萊恩嘆了一口氣,殿下看着時飛。

布萊恩咳嗽了兩聲,殿下依舊看着時飛。

布萊恩忍不住大聲呻|吟了起來,殿下他竟然還在看時飛。

布萊恩的一顆忠心,簡直都要被傷透了。

塞西爾維持着檢查傷口的姿勢,手下卻已經很久都沒有動作了,他腦子裏想的全都是如何打敗狼人獨占時飛,自然把可憐的護衛忘了個幹淨。

還是時飛聽見呻|吟聲,提醒道:“他一直在叫,你弄疼他了?”

塞西爾這才反應了過來。

他收回手,站了起來,有些難辦的說:“他需要能量。”

時飛:“能量?”

塞西爾解釋:“就是鮮血,血液能緩解饑餓,帶來能量,補充法力,布萊恩太久沒有好好的喝一頓血了,所以才會這麽虛弱,他身上的傷也是,如果沒有血液補充,很難愈合。”

時飛對欺負自家崽的人沒什麽好感,但礙于他是塞西爾的朋友,态度倒也緩和了不少。

她給出了一個思路:“這兒離城堡不遠,不然咱們帶他回城堡,我那裏豬羊的存貨還有很多。”

布萊恩傷心的說:“我都喝了幾個月的兔子、老鷹、山雞血了,我不要再喝了。”

這樣一說,他又忍不住想起從嘴邊跑掉的布魯克,不由得更加傷心了。

都怪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小狼人!

真不愧是他們血族的死敵。

布萊恩沉浸在悲傷之中,所以也就沒有看見塞西爾難看的臉色,以及隐約的委屈:還想喝人血?他都沒喝過幾次好不好!

布萊恩突然想到什麽,眼睛一亮:“說到城堡,裏面應該有不少人吧?我又不殺人,多找幾個人來,我一個喝一點,他們根本不會有任何不适,這總可以吧?”

時飛:“……”

吸血鬼們都是什麽毛病?

怎麽每一只都愛想些不切實際的事?

“不行。”時飛想都沒想,就斬釘截鐵的拒絕了他。

布萊恩:“小氣。”

他不服氣的說:“這不行那不行,難道給我吸你的血嗎?”

“不行。”

這次輪到塞西爾想都沒想,斬釘截鐵的拒絕了。

布萊恩:“……”

布萊恩氣的閉上了雙眼,不想在看到他家重色輕友的渣男殿下了。

……

布萊恩沒有自閉太久。

因為時隔四個月,他終于還是喝上了新鮮的人血。

來自于以德報怨的偉大領袖——時飛。

時飛雖然抗拒布萊恩傷害她的領民,可對于自己放一點血給他喝,并沒有太多抵觸。

只除了這家夥打傷了小半獸人,她心裏很有些不舒服。

但更不舒服的,卻是塞西爾。

他的整張小白臉都皺在了一起,活像一塊泡在酸梅汁裏皺巴巴的酸抹布,但他卻并沒有阻攔第二次。

因為他想到了一件事。

布萊恩的傷是時飛那把重劍造成的。

那把重劍在他手臂上造成的灼傷,他養了三個多月,厚着臉皮磨着要了時飛的兩杯血,又不知道得了多少豬先生羊太太的傾力贊助,才勉強消了下去,只剩下一圈淡淡的疤痕。

這種對黑暗生物的克制,簡直同文獻記載中的聖劍一模一樣。

那個可怕的猜測再一次浮現出腦海:這把劍,是不是就是丢失的聖劍?

他曾經不止一次的産生過這樣的懷疑。

但時飛曾以重劍早在八十年前就出現在她家劍室為由,進行了否認。

塞西爾之前沒有深究,可現在他卻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

聖劍從教廷遺失的時間,也剛好是八十年。它們之間真的就沒有聯系嗎?

有沒有聯系時飛不知道,但她心裏的懷疑和糾結,其實不比塞西爾要少。

她之前那麽肯定重劍不是聖劍,也不過是因為她來自于異世。

可在不久前,回憶自己穿越而來的契機時,想到正是握住了重劍,她才會被白光吞噬,來到這片大陸,她的肯定就已經開始動搖了。

而之前與布萊恩打鬥時,她清楚的記得,每一次劍與人的撞擊,那把重劍都會在敵人的身上留下一片觸目驚心的灼傷,遠超過一般銀器帶來的傷痕,她心底懷疑就更加的深了。

塞西爾和時飛都沒有明說,卻也都在懷疑這把劍。

這是時飛松口提供血液的原因,也是塞西爾哪怕心裏酸澀不滿,卻最終沒有再開口阻攔的原因。

因為如果它真的是聖劍,那麽它造成的那些傷勢,沒有血喝,或者說沒有時飛這樣蘊藏着巨大能量的血喝,是不會愈合的。

塞西爾忍着滿肚子的酸水,綠着一張臉默許了時飛的行為。

時飛的動作很利落。

她撤掉左手上護體的罡氣,解下了身後的重劍。

手邊沒有盛裝的器皿,她就直接割破手指,舉到了布萊恩的嘴邊。

布萊恩嗅着空氣中濃郁的血液甜香,喉嚨快速的上下劃動起來。

時飛割破的口子很大,血不停的流了下來。

能量充沛的血液源源不斷的流進嘴裏,布萊恩沉醉的眯起了眼睛,下意識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塞西爾:“……”

得寸進尺?

塞西爾大步邁了過去,一把拍開了布萊恩的鹹豬手。

他的臉已經綠到發紫了。

“喝就喝,別亂碰。”他硬邦邦的說。

塞西爾突然覺得自己很虧,他也說不上原因的很虧。

布萊恩被這一打岔,恢複了些神智。

時飛也趁這個機會收回了手。

“差不多了。”

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塞西爾給她的反饋。

那是塞西爾頭一次喝她的血,不同于布萊恩的滿臉享受,塞西爾他直接響亮的嘔了一聲。

她不知道塞西爾默默吐槽自己的血像光明教廷的那群老頭子,但她知道在塞西爾眼中,自己的血是很難喝的。

出于好奇,她問自己見到的第二只吸血鬼:“我的血怎麽樣?”

布萊恩驚訝的說:“能量充沛的驚人,只這麽一點,我身上大部分的傷就都好了。”

時飛看了他一眼:“我問的是口感。”

布萊恩:“……哦。”

布萊恩砸吧砸吧嘴,回味的說:“有一種淡淡的回甘,夾雜着濃濃的聖潔感,就像教廷的聖女,強大而又美麗,相當美味。”

塞西爾:“?”

塞西爾說出來了:“難道像的不是教廷的老頭子嗎?”

而且……

“誰讓你品這麽細致的!”

瞪着糟心的護衛,他突然産生了濃濃的悔意。

不該給他喝時飛的血的。

這種坑主的家夥,自生自滅才是他的歸宿!

萬分委屈的塞西爾,現在的臉已經紫到發了黑。

布萊恩被罵的一臉茫然,他反應了一會兒,才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因為他和時飛的互動,他家殿下酸了。

布萊恩:“……”

殿下這什麽毛病?

喝口應急的血都能急眼?

他們之間四百多年的感情說沒就沒了?

果然是艾德裏安家的傳統,重色輕友。

據說老艾德裏安親王,同殿下的母親結為伴侶後,就和當時同為競争者的好友斷絕了往來,至少在夫人還活着的時候,沒再見過對方一次。

都是什麽不可理喻的占有欲?

氣鼓鼓的站了起來,布萊恩不想搭理自家殿下了。

他騰出空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變化:如今饑餓感得到了緩解,身上的大部分傷也基本痊愈。

只除了之前被時飛那把重劍劈砍橫拍出來的傷痕,依舊焦灼的嚴重,即便恢複了一些,也離愈合差了很多。

劍形的武器?難以愈合的灼傷?

布萊恩終于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

事情有些不對。

他看向時飛的眼神突然變得很銳利:“你同德維特有什麽關系!”

時飛:“?”

時飛有點懵:“誰?”

塞西爾皺了皺眉:“你提那個叛徒做什麽?”

德維特是他的大哥,也是殺了他父親的叛變者。塞西爾只要一想起那個名字,心裏就會湧現出滔天的怒火。

德維特雖然是初擁成為的吸血鬼,可家族從未虧待過他,他的父親也不是什麽嚴苛的大家長,他根本不明白大哥叛變的理由。

他還能想起小時候,因為是孕育而生,他與其他吸血鬼不同,初生不久的自己弱小的仿佛一個人族,是大哥給予了他保護和教導。

他曾經多麽喜歡他,如今就多麽憎惡他。

曾經德維特屢次同父親爆發争執,他那時并沒有放在心上,還勸解過幾次,現在想來,竟是早早埋下了叛變的伏筆。

塞西爾的心情更糟糕了。

布萊恩急急的解釋:“德維特帶來的那些人,也是用怪模怪樣的劍,也能造成這樣難以愈合的傷口,他們是一樣的!”

他們僥幸逃出了城堡,布萊恩又獨自引開了追殺者,所以塞西爾好運,沒有直面那些異族。

但布萊恩不同。

他經歷過,所以能感覺出來,時飛的武器,同那些異族很相似。

他身上還有六處傷痕沒有愈合,四處是時飛造成的,但後背上的兩處,卻是那個追殺者造成的。

它們給他的感覺太過相似,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時飛帶來的灼傷,比那些異族來的更痛,更難愈合。

他害怕這是個圈套,所以他必須站出來,告訴殿下。

但這的确是布萊恩多慮了。

時飛剛想解釋,卻突然敏銳的察覺到了塞西爾身上的變化。

“怎麽了?”

塞西爾戒備的低聲說道:“有人。”

布萊恩一瞬間想到了什麽:“是追殺者!”

話音剛落,一把格外寬的短劍突然從斜裏飛出,直直的朝着塞西爾射了過來。

那把劍帶着勢如破竹的氣勢飛射而來,轉瞬間就到了三人眼前。

時飛掄起重劍,猛地将劍鋒擋下。

只聽“铛”的一聲脆響,那寬劍勢頭一頓,被迫停了下來。

時飛再次揮起重劍,重重斬下,又聽“咔”的一聲,寬劍一分為二,竟被時飛斬做了兩截兒!

布萊恩:“……”

塞西爾:“……”

做如臨大敵狀的兩只吸血鬼,突然沉默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塞西爾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所以,這就是覆滅艾德裏安的異族?”

布萊恩艱澀的強調:“是異族的劍。”

異族的劍對黑暗生物有着絕對的克制,才讓吸血鬼們毫無抵抗之力,可這把劍卻輕而易舉的被時飛斬斷……

布萊恩隐隐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麽,然而還未等他細想,一道人影從寬劍射來的方向,倏而飛了出來。

他穿着包裹住全身的深紫色輕甲,用布巾圍住臉孔,只露出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透着灰白色的光,死死的盯着地上的那把斷劍。

布萊恩看着來人,突然暗罵了一聲:“該死。”

塞西爾明白了什麽:“是追殺者?”

追殺者來的時候,塞西爾是重傷昏迷的狀态,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他不知道布萊恩是什麽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他引走的敵人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但現在,他知道了。

布萊恩點了點頭,肯定了塞西爾的猜測:“我以為我甩開他了……”

“應該是甩開了。”時飛戒備的握緊重劍,給出了一個合理的猜測:“但我們之前打鬥過,我的劍……有時候有點顯眼。”

塞西爾看了她一眼:“你謙虛了。”

何止是有點顯眼,那簡直是亮如白晝。

之前時飛跑的太快,他又被布魯克和狼人崽子拖住了步伐,如果不是看準了夜色中的一道道劍光,朝着它們的方向趕來,也不會到的這麽及時。

敵人應該也是同他一樣,在追丢了布萊恩後,看到劍光,這才追了上來。

只不過,這個追殺者不太對勁啊……

布萊恩眼睛盯着敵人,頭卻靠向他家殿下,壓低了聲音問道:“他怎麽不動?”

一片寂靜。

沒有任何回應。

布萊恩奇怪的眨了眨眼,從追殺者的身上移開視線,扭頭看向塞西爾。

然後就發現他家殿下,正在用和他一模一樣的姿勢,眼睛對着那個蒙面人,頭更過分的幾乎靠在了女領主臉旁,一臉嚴肅的說着悄悄話。

布萊恩:“……”

重色輕友實錘了。

單身狗布萊恩氣的鼻子都要歪了。

但這其實是布萊恩誤會了。

塞西爾對時飛只是一種朦胧的好感,沒人點醒的話,他恐怕都意識不到自己究竟為什麽患得患失、占有欲強烈。

時飛就更簡單了,她連朦胧的好感都沒有。除了被美色短暫迷惑的那幾次,她對塞西爾那就是完完全全的純友誼。

所以他們湊在一起,也只是在讨論蒙面人的問題罷了。

那個人的确很奇怪。

他不攻擊,也不撤退,就只是站在斷劍旁,沒有任何動作。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是幾十秒,又或者幾分鐘,那人突然擡起了頭。

他的臉被布巾遮的嚴嚴實實,一雙灰白色的瞳孔卻直勾勾的看向了時飛。

時飛看不懂那雙眼睛裏蘊藏的情緒,但她直覺不好。

緊接着,就仿佛印證時飛的預感,一道嘶啞的聲音隔着厚重的布巾悶悶的傳了出來,時飛費力去聽,那好像是……

“斷……了……”

斷了?他在說被自己砍斷的那把劍?

那聲音時斷時續,就仿佛鏽住的齒輪,吱呀難聽。

他還在繼續說:“斷……了……”

那個人足足說了三遍“斷了”,每一遍都比之前更清晰順暢,第三遍說完的瞬間,他突然朝時飛沖了過來。

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只有時飛身體下意識的應激反應,控制着自己舉起重劍,擺出了格擋的姿勢。

下一刻,沉重而又密集的拳頭狠狠地砸向重劍。他就像個什麽也不懂只會蠻力的孩子,完全沒有章法的出拳!再出拳!

但他的蠻力,卻又極為恐怖。

布萊恩反應過來的時候,只來得及驚愕的低呼了一聲:“九級戰士?”

話音剛落,随着“嘭”的一聲悶響,時飛身上突然被拳風割裂出數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從她的額頭、手臂、後背不停的流了下來。

時飛的護體罡氣竟然被破了!

“時飛!”

塞西爾一時間屏住了呼吸,有一個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髒都似乎停止了跳動。

時飛的罡氣曾經兩次磕掉了他的牙,他知道那有多堅硬,可就在剛剛,那麽堅硬的罡氣,竟然被那個人,在不到十拳內,破掉了?

布萊恩聲音都有些變調:“他之前最多八級!”

對于追殺他和殿下的追殺者,他疲于應對,卻絕不是不能應對。

這四個月間,他小心的避開對方的武器,在敵人的手中足足逃走了四次。

所以布萊恩潛意識裏認為,如果沒有武器的話,敵人的等級應該與他相差不大,最多不會超過八級。

可現實卻狠狠地打了他的臉。

時飛的實力大概就在七|八之間,可她卻在那人手裏,毫無招架之力。

他根本就是個九級戰士!

九級戰士,接近傳說中十級的存在,怎麽會聽從德維特的命令,成為攻破艾德裏安城堡的主力之一?

不是他看不起他們那位大殿下,實在是德維特的等級,停在八級已經将近三百年了,又何德何能調遣一位九級的戰士?

不。

還有一種可能。

布萊恩突然呼吸一窒。

有沒有可能,德維特也不過是個旗子,真正的敵人,另有其人?

布萊恩還有功夫東想西想,塞西爾的全副心神,卻都挂在了時飛的身上。

時飛的情況不太好。

她勉強按壓住體內翻湧的內力,被拳風的餘波沖擊的倒退十幾步,狠狠地撞進樹幹裏,才算勉強停了下來。

塞西爾跑到時飛身邊,焦急的問:“你怎麽樣?”

時飛看着他搖了搖頭。

塞西爾的臉色很難看,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時飛會受這麽重的傷。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他眼尾紅的吓人,看着時飛身上的數道割傷,手都不知道能往哪裏放。

時飛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兔子眼的塞西爾看了回去:“你想說什麽?你說吧。”

時飛猶豫的張開了嘴。

然後……

“嘔。”

一大口鮮血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時飛的臉上卻什麽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但這依舊吓壞了塞西爾,也氣狠了他。

塞西爾的臉很白,所以那雙通紅的眼睛便格外明顯。

他深吸了一口氣,捏住時飛肩膀的手指微微收緊,而後突然向前,一把抱住了她。

他慢慢的把頭擱在了時飛的肩膀上。

時飛有道傷口就在額角,鮮血從臉頰一路向下,劃過脖頸,沒入了鎖骨。

塞西爾目光沉沉的看着那道血痕,忽然将頭埋了進去。

時飛愣了一下。

緊接着,她感覺有什麽濕漉漉的觸感貼上了她的脖頸。

“塞西爾?”

時飛奇怪的叫了一聲,聲音還有些啞。

她瞪大了眼睛,想不明白事情怎麽變成了這樣。

她感覺到牙齒的磕碰,卻沒有紮入皮膚的刺痛,塞西爾近乎虔誠的将她脖頸處流出的鮮血吸盡,而後是額頭、手臂。

就像是某種儀式……

這種感覺有些奇怪。

奇怪到她一時忘記了抵抗。

塞西爾又緊緊的抱了時飛一下,然而突然松開她,退出了那個懷抱。

他沒有再去看時飛。

他的臉上是時飛從未見過的冷漠。

他不發一言,沉默的沖向蒙面人,沉默的和他力與力相碰撞,沉默的一拳接着一拳把他砸向地面,沉默的用法力在他的身上,割裂出一道道傷痕。

如果仔細看的話,那些傷痕同時飛身上的,位置深淺都近乎一樣!

這是一場血腥的複仇,但時飛看着為她沖鋒陷陣的吸血鬼,竟一時有些感動。

還是身邊布萊恩不解的低語聲,打斷了她的觸動。

“殿下……”布萊恩愣愣的說:“殿下什麽時候這麽強了?”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塞西爾,也從不知道,殿下竟能壓制九級的戰士。

這不太對。

布萊恩抿了抿唇,皺起了眉。

他看了看不遠處完虐九級戰士的塞西爾,又看了看身邊同樣搞不清楚狀況的時飛,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愛情的力量……這麽強的嗎?

靠!

雖然危機解除,但突然更氣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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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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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