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時飛拼出的名字, 連她自己都覺得驚訝, 更何況阿爾文和塞西爾了。

阿爾文對這個名字還有印象:“那個女仆?我在城堡裏見過她,她怎麽會和這件事扯上關系?”

時飛搖了搖頭, 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塞西爾的反應就要激烈的多了。

他摸着自己還沒徹底恢複的左臂,臉色難看的說:“我之前就說,一個女仆, 有能傷害吸血鬼的銀飾, 本身就很奇怪, 現在一看,她果然是奸細,就是不知道是哪裏派來的了。”

塞西爾很不爽。

他自己當初就是因為麗芙,才被時飛打傷。

而現在又因為和麗芙有關的男人,時飛又受了重傷。

塞西爾想起此間種種,一瞬間新仇舊恨襲上心頭。全然不管當初是他主動攻擊麗芙, 想要吸血的這一事實。

時飛還不确定:“叫麗芙的有很多, 不一定是她。不過等回城堡, 這一切就都知道了。”

安德烈睡熟了,據阿爾文所說,安德烈的傷勢已經控制下來, 只要不做太大的動作, 養上差不多半個月,就能夠愈合了。

時飛點了點頭,然後跳下馬車,朝小狼人的房間走去。

小家夥已經醒了。

這是不久前布魯克帶給她的好消息。

她推開房門, 果然一眼就看到了一大一小,緊挨在一起的兩顆腦袋。

大的屬于折返回來繼續陪伴小狼人的布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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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的,自然是昏迷了一夜,終于醒過來的小狼人。

小家夥聽到推門聲,“蹭”的一下擡起了腦袋,看見時飛後眼睛都亮了起來。

他張開雙臂,朝時飛努力的伸了過去,裂開缺了一顆牙齒的嘴,笑的特別開心。

“嗷嗷!”

要抱抱!

時飛的心都要化了。

女生,不管她平時是嚴肅還是冷酷,骨子裏都對毛茸茸沒有抵抗。

時飛也是女生,所以她遵從本能一把接住了小狼人,揉了揉他毛茸茸的頭頂和耳朵,雙手一個用力,把他抱了起來。

小狼人笑的更開心了。

布魯克簡單收拾了一下他們的東西,打了個簡單的包裹拎在手裏,很快走了出來。

“領主,咱們回城堡嗎?”

時飛點了點頭,她看着布魯克眼睛裏的血絲,體貼的說:“上車後睡一會吧。”

布魯克也不推辭,一夜沒睡,昨天肩膀還受了傷,他的确有些撐不住了。

只是他還有個小小的請求,金發的大男孩偷偷擡眼瞄了瞄時飛,咳嗽了一聲,尴尬的撓了撓臉:“那個,有……有吃的嗎?”

時飛:“啊?”

布魯克:“我幾天的口糧,都被這小家夥給吃光了,從昨天下午到現在,就吃了一只烤兔腿……”

緊接着布魯克的肚子突然響起了一聲巨大的“咕嚕”聲,讓他的話聽起來更加的可信了。

時飛:“……”

時飛默默地雙手拖着小狼人的胳肢窩,把他舉了起來,面對面看向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滿滿的都是無辜。

小家夥完全不知道自己給他人帶來了怎樣的窘境,只以為時飛在和他玩,不僅沒有一絲愧疚,反而拍着巴掌“咯咯”的笑了起來,好不開心。

時飛完敗。

“等我一下。”時飛前面抱着小狼人,身後背着重劍,保持“前後夾擊”的模式一直走到一間大開的房門前。

然後就看到了在裏面大口啃着黑面包,豪爽的喝着葡萄酒的戰士班。

班嘴裏塞的滿滿的,“唔唔”了兩聲全當做打了招呼。

面對直來直往的大塊頭,時飛也理所當然的打了直球:“吃的還有嗎?救救急。”

班又灌了一口葡萄酒,把面包咽了下去,這才大大咧咧的說:“菲斯希爾妹子烤的黑面包,上面還有葡萄幹,超級贊!你要嗎?”

時飛點了點頭:“要。”

“你等等。”

班說着切了一大塊黑面包,足足有小臂那麽長,拳頭那麽寬,一股腦塞進了時飛的懷裏。

“阿爾文不知道去哪了,菲斯希爾妹子又要補覺,今天的黑面包簡直多到吃不完。”

時飛接了過來:“謝了,班。”

“嗨呀,謝啥。”

班撓了撓頭,被感謝的很不好意思。

他想了想,又把一小瓶據說也是菲斯希爾自己釀的葡萄酒塞了過去,這才坐了回去,繼續吃了起來。

小狼人眨巴着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黑面包,好奇的“嗷”了一聲。

時飛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了黑面包,一瞬間了悟了他的訴求。

時飛:“想吃?”

小狼人:“啊啊!”

行吧。

時飛先把自己手裏的黑面包放下,然後從桌子上撿起了一塊切割時掉下來的面包碎,遞給了小狼人。

“喏,吃吧。”

“哇哦!”

小狼人眼睛亮晶晶的,雙手捧着接了過來。

其實說是面包碎,也有半個巴掌那麽大,小狼人坐在時飛的胳膊上,雙手捧着,吃起來大小剛剛好。

他開心的抿了抿唇,嗷嗚一口咬了下去。

然後……

“呸呸!”

……吐了出來。

時飛回憶起小狼人吃蜂蜜時候的表現,再聯系現在,突然有了個想法:“你該不會……只喜歡吃甜的吧?”

時飛一語中的,成為了繼布魯克之後,第二個發現真相的人。

“噗。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吶。”班笑了起來。

小狼人被笑到自閉,蔫蔫的把面包碎塞給時飛,哼哼唧唧的把頭埋進了時飛懷裏,不吭聲了。

時飛也不再多留,同班告了別,便一手抱着小狼人,一手拎着放了葡萄酒和黑面包的籃子,找到了布魯克,完成了食物的交接。

布魯克嗷嗚一口咬住黑面包,幸福的眯起了眼睛,感覺自己終于活了過來。

“酒我不喝,您自己留着吧。”布魯克抽空說道。

布魯克只拿走了黑面包,籃子裏還有葡萄酒和面包碎,他不要,時飛便從善如流的收了回來,打算回了城堡再喝。

會煉藥的魔法師親手釀造的葡萄酒,也不知道和外邊賣的有什麽不同。

時飛純屬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說起來時飛很少喝酒,從第一世開始,她就覺得酒十分的難喝,啤酒白酒又苦又辣,紅酒又酸又澀,她實在是搞不懂為什麽那麽多人愛喝酒。

不過煉藥師釀的酒,應該會與衆不同吧?

也許是一股藥味?

時飛胡亂猜測着。

又走了幾步,遠遠的能看到大門口的馬車了,車夫莫爾站在馬車外面,沖時飛他們不停招手。

時飛暫時把思緒從葡萄酒裏收了回來,帶着布魯克快步朝馬車走去。

布魯克加快了步伐,手裏卻依舊捧着諾大的黑面包吃個不停,叫時飛十分不解。

“你餓成了這樣?”時飛有點唏噓:“怎麽之前不管他們要點吃的?”

布魯克啃面包的動作一頓,驚訝的問:“你是要的?”

時飛說:“不然呢?”

布魯克一臉遭受打擊的模樣。

時飛直覺另有隐情,不由得催促的看了他一眼,布魯克果然接收到眼神,這才垂頭喪氣的說了起來。

“我之前守着小狼人,接觸最多的就是那個牧師。”

時飛:“你說的是阿爾文,他怎麽了?”

布魯克繼續說:“我餓的不行,就問他有沒有吃的。”

時飛:“然後?”

布魯克說:“他要收我的錢!”

emmmm……

時飛說:“也不能算錯?畢竟是人家的東西,肯賣也行呀。”

布魯克說:“但是!他說因為那是六級法師親手做的,巴掌大一塊黑面包,要收我1個銀幣!”

時飛看着班友情提供的小臂大的黑面包,以及籃子裏的一小瓶酒,陷入了沉默。

布魯克還在說:“我哪裏還有錢?為了讓他點頭治療小狼人,我已經給了治療費和藥劑的錢,攢了三年多的老婆本都沒了!我之前逛了一天的集會所,都沒舍得花……”

時飛:“……”

時飛回憶起那個看起來高傲自矜,一副清冷貴公子模樣的青年,又想起他在拍賣臺下揮金如土的樣子,實在沒辦法把他同布魯克口中斤斤計較的“奸商”聯系到一起。

而且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治療小狼人的代價是布魯克掏空了老婆本,那麽治療安德烈……

時飛遙遙的看向馬車,突然打了個冷顫,總覺得有什麽喂不飽的巨獸,正沖她張開了貪婪的血盆大口。

她摸着才鼓起來不久的錢袋子,竟然失去了前進的勇氣。

……

然而後退是不可能後退的,他們還得駕馬車回城堡。

時飛走向莫爾,深吸了一口氣,掀開了布簾。

“你回來了。”塞西爾看到她,先是展顏,随後又看到她懷裏抱着的小狼人,微翹的嘴角猛地耷拉下來,臭了臉色。

時飛的注意力都在阿爾文身上,完全沒顧得上觀察塞西爾的變化。

但出乎時飛的意料,阿爾文什麽也沒有說。

他甚至沒有下車,很有跟他們一起回城堡的架勢。

實際上也正是這樣,莫爾抖了抖皮鞭,馬車吱嘎吱嘎的行駛起來,阿爾文竟然真的留了下來。

難道他打的是去城堡讨債的主意?

時飛看不透這個男人了。

甚至因為她旁邊動個不停的吸血鬼,她根本沒辦法專心思考阿爾文是個什麽意思。

時飛側頭看向塞西爾:“你在幹嘛?”

塞西爾翻着時飛帶來的小籃子,拿出了那塊面包碎:“這是你的?”

應該算吧?

時飛這麽想着,點了點頭。

塞西爾得逞的偷笑了一下。

他早就發現了這塊面包碎上的牙印了,看起來嬌嬌小小的,一定是時飛咬過的!

也不知道怎麽了,他越看這面包,就越覺得有食欲。

是,吸血鬼是只能從血液裏獲取能量、緩解饑餓,但他也不是不能吃別的東西。

雖然那些食物總是味道很差又沒有營養,他也從沒對血液以外的東西産生過食欲……

但現在,但此刻。

他就是想嘗一嘗這塊面包碎。

他問了時飛,時飛也給予了肯定的回答,這讓他的食欲空前飛漲了起來。

不再猶豫,塞西爾低下頭,心機的在那塊牙印上咬了一口。

一股羊皮紙的味道。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塞西爾想到自己和時飛吃了同一塊面包,甚至覺得味道還可以。

布萊恩目瞪口呆,簡直沒眼看了。

時飛好奇的問:“你還可以吃面包?”

塞西爾羞澀的說:“就是不解餓,吃還是可以吃的,不過我把你的面包吃了,你怎麽辦?”

時飛說:“沒事,我不吃黑面包。”

這裏的面包實在不合她口味,就算在冒險者協會的時候,蹭那群老頭子的白面包,比起現代時候的各種甜品來說,都差的遠呢,更何況這種黑面包了。

除非實在沒什麽可吃的,她一般是不會去吃的。

塞西爾羞澀的表情一頓:“你不吃?那這上面的牙印是誰咬的?”

塞西爾的心裏陡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果然,緊接着他便聽到時飛那個死女人理直氣壯的說道:“小狼人咬了一口,他不愛吃,沒想到你倒是喜歡這個口味。”

塞西爾:“……”

塞西爾死死的瞪着手裏的面包碎,氣的臉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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