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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如此的塞西爾, 時飛深深地嘆了口氣。
總覺得自己背誦的那一長串有理有據令人信服又完全不傷人自尊的拒絕之詞,全部都白準備了呢。
塞西爾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他為什麽沒告白?
都送戒指了, 難道不是要告白嗎?
時飛堅決不承認自己有可能自作多情, 而是又問了一遍:“你為什麽送我戒指?”
塞西爾就像失了智, 永遠也無法把握住機會,所以他避開了所有的正确答案,自認為非常安全的說:“舞會當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又沒幾個首飾,到時候丢人了怎麽辦?好在我早有準備,給你買了這個戒指, 還不快帶上看看。”
時飛不發一言。
塞西爾開始有點忐忑了:“時飛?”
時飛還是不能理解:“那你為什麽要單膝跪地?”
塞西爾讷讷的說:“那你坐着, 我這樣給你戴戒指比較方便,有……什麽問題?”
吸血鬼的表情是恰到好處的期待與茫然,當真看不出一絲愛慕情意, 也不知道是他隐藏的太好,還是自己完全理解錯誤。
時飛皺緊了眉頭。
腦海裏走馬燈一般出現了過去的種種片段。
地牢裏狼狽的初見,他擡起了美得驚心動魄的臉。
城堡裏的沖突對抗,他瞪向她的桀骜不馴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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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城裏他送自己戒指, 滿心滿眼的期待和興奮。
石板路上他拼盡全力, 只為在危險時擋在她身前。
還有莫爾的婚禮上, 報喜鳥停在他倆身上時他甚至笑的像個孩子……
時飛越想就越是發現, 很多她以前忽略的事,可能都在暗指塞西爾多少有那麽點喜歡她。
看着仍舊單膝跪地的吸血鬼,時飛心情複雜。
那麽問題來了, 塞西爾為什麽不說?
總不能這些過往,也都是她自作多情的臆想吧?
時飛陷入了深深地糾結,但塞西爾卻不想給她太多時間。他直接一把抓過時飛的手,捏開她的手指,不由分說的把戒指戴在了她的手上。
時飛:“???”
所以,這家夥……為什麽要戴無名指?
這要是還說是她自作多情就過分了啊。
但塞西爾卻說:“這次還行,我真怕和上次一樣,一根手指都戴不上。”
時飛:“所以哪個手指戴上都行?”
塞西爾可不知道人類哪根手指戴戒指都有講究,所以理所當然的說道:“不然呢?”
時飛冷漠的點了點頭,語氣突然涼了下來:“我知道了。”
塞西爾對奇怪的發展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為什麽剛才還好好的時飛,突然之間就冷淡了下來。
總歸不是因為他……吧?
塞西爾心虛極了。
他拍拍褲子站了起來,試探的指了指門口:“那,我先走了?”
時飛看他:“哦。”
這是一個別有深意的“哦”,但塞西爾也不知道是真沒懂還是假沒懂,就這麽直接走了。
時飛沉默了起來。
她目送那個落荒而逃的背影徹底離開,心裏百感交集。
她看不透吸血鬼,也看不透自己了。
對方似乎不想往前一步,那麽她也不用被迫做選擇,應該高興才對,可為什麽心裏的失落,卻源源不斷的湧了出來?
食不知味的吃了午飯,時飛正靠在床頭發呆,外加思考自己和塞西爾是怎麽回事。
左右捋不出頭緒,正頭疼間,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打開房門,管家就站在門外,用一種“這屆領主太差了,完全帶不動”的眼神,譴責的看向時飛。
“大人,你怎麽還沒換衣服?”
時飛低頭看看自己今早特地換的華美長裙,一頭霧水:“我已經換了,甚至穿還出門吃了兩頓飯,和你遇見了整整五次,你沒看到?”
管家皺起了眉:“可我以為這只是您的日常穿着。”
時飛在心裏緩緩的打出了一個問號。
然後緊接着,就被管家風風火火的拽出了門。
距離舞會還有不到半個小時,各種準備工作已經完成,時飛作為領主以及舞會的發起人,卻還有很多事要做。
她在管家毫不退讓的要求下,脫掉了長裙,換上了走一步都費勁的拖地禮服。
又在管家的苦口婆心下,強忍着不适,被女仆服侍着畫上精致的妝容,佩戴好各種飾品。
只不過最後,哪怕管家試圖用眼淚攻勢打動她卸下重劍,作為一位高貴的淑女進入禮堂,時飛依舊不為所動,執拗的背上了自己的劍。
在管家的搖頭嘆息中,時飛惡補着領地的貴族名單以及各種禮儀規範,心力交瘁的走進了禮堂。
時飛忙的腳不沾地,這回終于沒時間和精力,去琢磨吸血鬼的事了。
舞會還未開始,但禮堂裏已經有幾個人提前到了。
時飛一眼就認出了裏面的一對夫妻,那是冰城裏旅館的老板和老板娘。他們也的确如時飛猜測的那般,家産頗豐,這從他們身上華貴的堪比時飛的禮服,就能看出一二來。
時飛先朝他們走了過去。
老板娘莎拉先漢克一步迎了上去,激動的看着時飛:“領主大人,您打扮起來真的是太美了,我差點認不出來。”
時飛從沒這樣打扮過,說實話有些不自在,但莎拉樸實無華的誇獎,卻讓她松了口氣,多少放心了些。
應該看起來不奇怪吧,不然莎拉也不會覺得好看了。
時飛這麽想着,終于緩和下了神色。
漢克也走了過來:“您還背着劍呢?一會怎麽跳舞?”
莎拉白了她丈夫一眼:“不懂就別說話,沒有這把劍,領主拿什麽打敗道格拉斯,給我們好日子過?現在反倒嫌棄起來了。”
漢克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冤枉:“我沒嫌棄……”
莎拉繼續白他:“別說話,離我遠點,看見你就煩。”
時飛:“噗。”
她是真的忍着來着,就是沒忍住。
好在莎拉不在意這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拉過一旁打扮的金光閃閃的女孩,她說:“這是我的女兒海蒂,多虧了大人您打敗了黑暗領主,我才敢讓海蒂出來見見世面。”
漢克又蹭了過來,也嘆着氣說:“以前道格拉斯,不知道給黑暗神獻祭了多少少女,平民的有,我們這些小貴族裏也有,誰家有女兒,恨不得藏到地下,哪裏敢帶出來?這回是有好日子過了,大人,太感謝你了。”
時飛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而直到現在,她才明白為什麽在冰城時,他們明明都沒見過,這對兒夫妻就對她格外的熱情友好。
原來和她的身份地位無關,只是因為她的到來,讓他們的孩子,免除了危險。
她看向被莎拉拽着的羞澀女孩,她可比莎拉瘦多了,一直低着頭,羞澀的不得了,和她父母全然不同。
可憐天下父母心。
時飛突然有感而發,開始懷念自己曾經的父母來。
他們有的普通,有的不平凡,但不管哪一個,對自己的疼愛都是真的。
只可惜她卻誰都見不到了。
一時間有些傷感,時飛又和莎拉漢克聊了幾句,就告辭離開了。
她強打起精神,和其他或認識,或見都沒見過的大小貴族們打完招呼,距離舞會開場,就只剩下不到十分鐘了。
正在這時,大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陣喧嘩。時飛擡眼看去,是亞伯王國的王子與公主。
人群自然的分開一條通路,指引着他們走向禮堂的中心。
時飛就在那裏。
王子和公主穿的似乎是他們國家獨有的慶典禮服,提肩收腰,金光閃閃,好不耀眼。
公主少了兩分以往的活潑嬌俏,多了些性感,而王子看起來,就格外的風度翩翩,英俊不凡了。
全場的視線……起碼女性的視線,都聚集在王子的身上。
艾維斯同時飛欠了欠身,幾人一同轉身,走上了主位。
艾麗娅有些心不在焉,艾維斯注意到了這一點,只不過這對兄妹彼此都沒有點破,一直在故作無事。
時飛同樣有些心不在焉,但她隐藏的很好,沒人發現。
她坐在高臺上的主位裏,時不時看向門口,心裏漸漸生出一絲焦躁來。
她很少會出現這種情緒,可眼看舞會就要開始,以往總是和她同進同出的塞西爾卻仍不見蹤影。
這種突然的變化讓她很不适應。
遠處教廷的鐘聲悠悠的傳來,在鐘聲冗長的餘韻中,禮堂的大門再一次被推開,時飛擡眼看去,一瞬間就被走進來的那個人,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是塞西爾。
亮如白晝的燈光撒在他的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暈。
他穿着深色近黑的禮服,上面的金色蛇紋張牙舞爪的從肩膀向下,一路蜿蜒,直沒入腰跡。
長發遮住了他的側臉,卻遮不住那上面惑人的笑意。整個人的感覺,又仙又妖。
時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視線卻一瞬不瞬的定在塞西爾的身上,拔不出來。直到“磕”的一聲悶響,時飛才一個激靈醒過神來,
她扭頭看向聲源,是艾維斯不知道是不是手滑,不小心将酒杯重重的放在長桌上,才發出的聲音。
時飛吐了口氣,掩飾性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紅酒。
塞西爾這時候已經走了過來。
他帶着勝利者般的得意笑容,心情愉悅的走到了時飛旁邊,卻正好看到了她喝酒的樣子。
塞西爾突然緊張了起來:“你酒量那麽差,還敢喝酒?”
時飛知道他大概是回憶起自己上一次醉酒的尴尬了,但說起來那事也不全怪她:“之前是葡萄酒的問題,菲斯希爾釀的酒,和一般的不同,我酒量雖然不好,也沒有那麽差。”
塞西爾看了她一眼,然後不由分說的拿走了她手裏的酒杯,硬是不知道從哪找了一杯溫水,塞給了她。
行吧。
時飛知道吸血鬼也是為了她好,到底沒說什麽。
“磕”的一聲,比剛才更重的悶響從身邊傳來,是艾維斯又一次重重放下酒杯的聲音。
時飛忍不住看了過去。
艾維斯維持着溫和的笑臉,咬牙切齒的說:“手滑。”
時飛:“……”
艾維斯話音剛落,音樂聲就響了起來。
是舞會正式開始了。
前三支舞是早就預定好了的,塞西爾當仁不讓的站了起來,将時飛牽到了舞池中央。
音樂漸漸變得膠着暧昧,塞西爾微微低頭,輕聲在時飛耳邊說:“你今天真美。”
同樣的話被莎拉說,她只是慶幸自己這番打扮不會讓人奇怪,但被塞西爾說,卻讓時飛無端端生出一股羞意來。
塞西爾輕笑一聲,微啞着低聲問:“我可以抱你嗎?”
跳舞難免會有身體接觸,所以哪怕時飛覺得塞西爾這句話問的很怪,還是點頭說:“可以,但你要小心……”
“當然會小心。”塞西爾安撫道:“雖然吸血鬼的力氣很大,但我會放輕力道,不會抱疼你的。”
他灼熱的氣息噴灑在時飛耳邊,而後緩緩伸手,環抱住了心愛的女人。
他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滿足極了。
然而這聲喟嘆還未結束,就突然急轉而下,變成了一道痛呼。
塞西爾被燙到一般抽回了手,不可置信的瞪向時飛:“你跳舞還背着劍?”
時飛無辜的說:“這就是我剛才想提醒你的,你要小心我的劍,可惜被你打斷了。”
塞西爾:“……”
時飛還說:“我的劍這麽顯眼,怎麽你竟然沒看到?”
塞西爾陷入了冗長的沉默。
他還能說什麽?
他是能說自己看今晚不一樣的時飛看迷了眼,一時都沒注意到那把劍?
還是能說自己滿腦子騷想法,一直在想該怎麽吸引時飛的注意,好讓她快點喜歡上自己,這樣告白起來,成功的幾率才最大?
他什麽都不能說。
委屈!
氣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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