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沒有什麽事情是睡一覺不能解決的。
如果不能, 那就睡兩覺。
淩晨三點多滿腹心事的醒來,又閉上眼睛睡了個回籠覺, 等到六點多再一次睜開眼睛, 時飛已經神清氣爽, 徹底把昨晚的煩心事抛在腦後了。
被塞西爾攪亂的心平靜下來,時飛終于有腦子去想別的事。
然後她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阿爾文好像也把自己的重劍,當做聖劍的仿品了。
之所以說也,是因為最開始的時候,塞西爾也是這樣以為的。
只不過比起他們的猜測,時飛有一個更大膽的想法, 還需要驗證。
之前是苦于沒有驗證的途徑, 不過現在她突然反應過來,阿爾文不就是最好的途徑嗎?
好歹是光明教廷認證過的牧師,即便是不重要的邊緣人士, 也會知道一些塞西爾不知道的內幕吧?
更何況他在教廷裏是什麽身份,還沒有确定呢。
昨天真是昏了頭腦,應該再問的詳細一點的,怎麽叫阿爾文給離開了?
說來說去還是要怪塞西爾。
悶悶不樂的換好衣服, 時飛已經打定主意, 不管管家邀請的名單裏有沒有阿爾文, 她都得想辦法把他弄進來, 趁着無聊的舞會,好好談一談正事。
至于說為什麽不現在去,非要拖到舞會?
那是因為時飛被一波又一波的人, 拖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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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波來人是艾麗娅公主。
在時飛剛剛換好衣服,打算出門吃早飯的時候,公主怯生生的敲響了房門,扭扭捏捏的向她借神鳥。
這幾天她見過絕望憔悴的公主,也見過活潑可愛、優雅高貴的公主,卻唯獨沒見過她扭捏嬌羞的模樣。
這讓時飛有些好奇:“你要報喜鳥做什麽?”
公主咬了咬下唇,小聲的說:“我想讓它幫我送一封信。”
所以報喜鳥,果然就是鴿子吧?
時飛嘆了口氣:“不是不想幫你,可惜城堡的報喜鳥,都是為了婚禮臨時購置的,沒有經受過訓練,怕是沒辦法送信。”
公主一瞬間有些失落。
時飛:“你是想給國王說一下情況嗎?我可以派人騎馬去,比你們駕車來往會快很多。”
提起那個人,公主就冷下了臉色:“我和他可沒話說。”她緩和了一下情緒,才重新對時飛說:“既然不行,那就算了,只是時領主,今天我來找你的事情,可不可以不告訴艾維斯?”
時飛不是多話的人,聞言也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去細糾這對兄妹之間的小秘密。
公主失望的離開了,時飛抓緊時間吃了個早飯,緊接着就被艾維斯堵上了門。
艾維斯的目的十分明确,同昨晚的塞西爾一樣,是來發出舞伴邀請的。
時飛略帶歉意的說:“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因為之前答應了別人,恐怕前三支舞都不能和你一起跳了。”
艾維斯果然肉眼可見的失落了下來,不過很快他就打起了精神:“我們有一晚上的時間,那麽我可以邀請您當我第四支舞的舞伴嗎?”
時飛只好說:“我的榮幸。”
她其實不是很熱衷于跳舞,但王子作為遠道而來的客人,舞會上和他一起跳舞其實是件很正常的事。
如果不是塞西爾,按理說,她本來第一支舞就應該同王子跳的。
所以即便晚上的舞會時刻,時飛滿腦子想的都是去找阿爾文套話,可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去跳已經約定好的四支舞了。
想想就很痛苦。
四支是極限了,絕對絕對不能再答應第五支了,誰也不行。
這麽想着,時飛痛苦的送走了艾維斯,還沒休息半個小時,就又迎來的第三波人。
——住在她隔壁的吸血鬼塞西爾。
時飛有點心累:“所以你又是來幹什麽的?我這一早上忙的。”
時飛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同塞西爾說話的時候,她的語氣是和前兩次截然不同的随意與自在。
塞西爾也沒意識到這一點,但他敏銳的抓住了時飛話語裏關鍵的某個字眼:“又?所以還有誰來過?”
時飛沒什麽好隐瞞的,告訴了他:“艾維斯王子和艾麗娅公主,他們剛剛才走。”
塞西爾警惕的問:“他們來幹嘛?”
時飛沒有細說,只是說道:“大概就是一些舞會的準備事宜、流程細節,總之沒什麽重要的,不要提他們了。”
塞西爾懷疑的看着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但時飛說不提,就真的不再提了,她問塞西爾:“所以,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塞西爾臉忽的一紅,讷讷的說:“我來是有東西想給你。”
時飛默默地拉開椅子,穩穩坐下,然後倒了杯溫水,開始看他表演。
塞西爾呼吸一滞,險些被這女人氣死。
他會這時候過來其實也不算心血來潮,當然,也絕不是蓄謀已久。
是他昨天晚上,被時飛趕走後,漫無目的的在城堡游蕩的時候,産生的靈感。
昨晚他又遇到了他的情感導師——不是布萊恩,布萊恩已經被他打入冷宮,他遇到的是單獨一人的車夫莫爾。
莫爾正在婚後的休假期,按理說不該出現在城堡,還是大半夜裏。
他好奇之下上去尋問,這才知道是對方不小心弄丢了戒指,被暴怒的茉莉趕了出來,找不到不許回去。
塞西爾有點印象:“是集會所買的那個?”
莫爾卻說:“不是那個,那是我買給茉莉的,茉莉後來也給我買了一個,丢的是我的。”
塞西爾隐隐意識到了什麽,猶豫的問:“戒指,應該買兩只的嗎?”
莫爾理所當然的說:“當然了,一人一個,成雙成對,戒指和報喜鳥,是婚禮中絕對不能缺少的兩部分。”
塞西爾似乎有點明白了:“所以對你們人類來說,結成伴侶,必須要有一對戒指?”
莫爾沒工夫和他細說這些,他還要趕緊找到戒指,好回家抱媳婦呢,所以連頭都沒擡,便敷衍的說:“是的,沒錯,就是這樣。”
塞西爾被塞了一腦袋的“新知識”,在城堡裏邊游蕩邊吸收,然後就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原來,早在集會所給時飛買戒指的時候,他就已經把她當做自己未來的伴侶了,只是當時的自己還不自知罷了。
只可惜那個戒指做的太大了,就連時飛的大拇指都戴不上,實在有些失敗。
不過那時候是不知道時飛手指的尺寸,再加上自己也懵懵懂懂的,才會出了纰漏。
如今何不趁着舞會的機會,重新送時飛一個新戒指呢?
想到就做,塞西爾連夜跑出城堡,跑去了冰城。
昨天并不是集會所開集的日子,路邊只偶爾有幾個攤販,偶然看到一個半個賣戒指的,質量卻都不高。
塞西爾找了大半夜,不知道敲響了多少間商鋪,挨了多少罵,才找到了上次賣戒指的那個阿婆。
阿婆打着哈欠給他開門,啰啰嗦嗦的罵了一大堆,臉上一點也看不出之前的慈祥面善。還是塞西爾又挖了幾顆黑鑽,才算堵上了阿婆的嘴。
再之後就是漫長的戒指修飾時間了,花了足足大半個晚上,一直到天光大亮,黑着眼圈的阿婆才在兩個大小合适的戒指上,做出塞西爾想要的效果。
一大一小兩枚戒指,同樣是之前得他青眼的紅寶石材質,同樣內壁分別镌刻了他們兩個名字的首字母,只不過這一次加上了镂空花紋,看起來更加精致了。
塞西爾滿意的帶着戒指離開了。
太陽早就升了起來,在冰城行走時還不明顯,一出冰城,陽光帶給他的不适感就突顯了出來。
晚上就是舞會了。以免暴露在太陽下過久,在舞會前渾身冒紅點,失去同時飛跳舞的機會,塞西爾迅速帶上了鬥篷連着的深帽兜,加快了腳步。
即便如此,等他風塵仆仆的趕回城堡,時間也已經快到中午了。
塞西爾連自己的房間都沒回,直接就敲響了時飛的門,這才有了剛才的那一幕。
他看着椅子上穩穩端坐着的時飛,嘆了口氣,自己走了過去。
時飛仰頭,疑惑的看向他。
塞西爾走到時飛身前,忽然單膝蹲跪下來。
時飛:“!”
這……這是要幹嘛?
時飛心髒不受控制的重重跳了兩下,腦子裏一團亂。
她緊張的握緊了拳頭,屏住呼吸重新擡起了頭,然後便撞進了一雙認真的眼睛裏。
那雙眼睛像是一片夜空,也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将時飛吸了進去。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那不過是吸血鬼的誘惑本能,就像她們初次見面時,被塞西爾一瞬間迷住一樣,沒有別的意義。
可惜卻依舊收效甚微。
時飛看着塞西爾的膝蓋,又看着對方把手伸進鬥篷內口袋裏,緩緩掏出了什麽。
那是一顆紅色的戒指,款式同之前送她的巨大指環有些相似,卻要更精致小巧。
看着這枚被捏在指尖的戒指,再結合塞西爾單膝跪地的姿勢,時飛腦子裏的那個猜測越發明顯了起來。
時飛的心髒漏跳了一拍,有種終于來了的釋然。
這是……要求婚吧?
萬萬沒想到塞西爾的求婚這麽倉促突然,時飛一時間都沒想好該怎麽拒絕。
塞西爾暫時還沒說話。
時飛也不知道,如果這個時候面對對方的告白和求婚,她能不能堅定的拒絕。但她知道,自己這個狀态,和之前自以為的不喜歡沒動心,多少有些差距。
為什麽會有差距?
時飛有些崩潰的想,難道她不是完全沒有心動,反而對塞西爾有……那麽一絲半點的喜歡?
不可能的,她和那個幼稚的吸血鬼,怎麽可能?
時飛下意識的拒絕這種可能,努力穩住呼吸,在腦海裏思考應對的話。
一會兒他如果真的說了什麽,自己一定要暴風驟雨一般的拒絕,絕對不能給對方,更不能給自己任何機會。
畢竟愛情這東西,在時飛心裏的地位很低。
這大概要追溯到她的第一世。
那個時候的時飛有個正式交往的男朋友,雖然感情一般,但也算是勉勉強強在一起了好幾個月,沒什麽争吵,雖不太甜蜜,但好歹也算順遂。
變故在她雙腿殘疾後出現。
在她最需要溫暖和呵護的時候,男朋友幹脆利落的說了分手,再也沒在她的生命中出現過。
也許是感情真的沒到那個份上,哪怕被抛棄,她也沒多難過,只是自此之後,對感情避如蛇蠍,打從心底裏覺得不靠譜。
所以此時,所以現在,她和塞西爾?
還是做朋友吧。
這麽想着,時飛腦海裏拒絕的念頭越發強烈了起來。
她在心裏過了好幾遍待會要說的臺詞,以便在之後的回應中,不要磕巴說錯,甚至更嚴重的被對方的美貌蠱惑着反倒答應了什麽。
等時飛的臺詞背的滾瓜爛熟之後,塞西爾終于醞釀好了情緒,張開了嘴。
他僵硬着表情,幹巴巴的說:“這個送你,我覺得你舞會上還缺個首飾,特地去買的,這個還不錯,紅色的,顯皮膚白。”
時飛:“……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塞西爾不明所以:“那不然呢?”
時飛總能找到新的角度挑刺:“你在嫌棄我黑?”
塞西爾實名冤枉:“怎麽會!唔……但是仔細看看,你好像的确沒我白。”
時飛:“……”
這朋友不能要了,誰要誰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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