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江生意外杜遇居然叫了他的名字。

握着杜遇的胳膊漸漸松開,附和他道,“對,我是阿生。”

杜遇的雙眸明亮,看着他,“阿生……”

“是我。”

江生笑了笑,又看了眼杜遇的後背,“撞疼了嗎?”

杜遇這才感覺到後背的疼痛感,他輕聲道,“疼。”

苦着張臉看着江生。

“哪疼?”

江生偏過頭去看他的後背,伸手輕按了一下依稀記得被撞的地方,“這兒?”

杜遇看着他點了點頭。

江生輕輕的揉了揉,安撫着他,“等一會兒就不疼了。”

不過是撞了一下,要是江生自己怕是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但是杜遇,終究是個怕疼的孩子。

“還疼不疼了?”

江生揉了一會兒問。

杜遇側着身子看攤面,又瞥見了那塊懷表,心思很快就又轉向那上面,一副很想要的樣子看着江生,“我要。”

江生笑笑,看着老板問,“老板這個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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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說下一句話,餘光裏瞥見有人飛了過來,他迅速的拉住杜遇閃到了一邊。

是隔壁攤面的老板,被那個領頭的男人一腳踹在了地上,他腳踩在攤面上,趾高氣昂的說,“黃老板,我再給你一天時間,錢不到賬,明天就是我來給你收拾攤子!”

攤面老板吓得驚魂失色,連忙站起來低三下四的說,“丢哥,我明天,明天一定補給您!”

津港本就亂,江生不喜歡亂管閑事,正想着帶着杜遇買了懷表離開這,誰知道忽然飛過來了一個陶瓷茶盞,瞧着方向是往杜遇那砸的。

大概是那群人鬧起來沒注意,不小心扔錯了方向。

陶瓷茶盞飛過來的速度很快,眼看着要砸到杜遇的臉,江生眼疾手快,杜遇只感覺眼前好像是一陣風掠過,帶着微微涼氣,那茶盞就被他接住了。

“沒事吧?”

江生一邊問杜遇,一邊把那茶盞放在小攤上。

這條路本就窄,又鬧了起來,道路被擠得水洩不通。

江生本想就當沒遇到這些事,不和這些人計較,只是沒想到他們這樣肆無忌憚。

他看了眼杜遇,還好,沒砸到他。

又看了一眼領頭的丢哥,江生拿起剛才放在攤面上的茶盞,對準他的臉,迅速的扔了過去。

他這麽幹,是希望他們能适可而止。

畢竟誰也不能保證在接下的每分每秒裏還會發生什麽,他不能讓他們傷害到杜遇。

他扔的勁道很大,速度也很快,丢哥正耍着威風,冷不防被一個茶盞砸中了臉,砸得特疼,跟被人捶了一拳似的。

他捂着臉頰,轉頭大罵,“媽的,哪個死撲街,敢搞老子,我要你媽死!”

一邊說一邊四處看,他那幾個小弟,也跟着抄家夥卷衣袖的罵,“狙你媽的天靈蓋,哪個癡線,敢搞我老大!”

“是我。”

一群人尋聲處看去,是一個高大的男人,五官俊郎,略顯冷傲。

還有一個比他略矮一些的少年站在他的身後,也不知是他怕生還是因為別的,半個身子都躲在了前頭那男人的後面,正抓着他的手臂,看不見臉,只能從那男人的肩頭後看見一雙純稚的眼睛。

江生擡眼看着人群中的丢哥,面色裏露了一絲不屑,聲音冷漠,“丢老板出獄後的日子好像過得還不錯,保護費?看來丢老板是想同津港警隊一起保護津港民衆,只是不知道,用不用我同警局打聲招呼,舉薦丢老板?”

老實說,看到江生的第一眼,丢哥就認出了他。

三年前,他在明野路那一帶收保護費,後來鬧出了事,就是江生親手給他考上的手铐,他的臉,丢哥一直也沒能忘掉。

他對江生還是有些忌憚,笑着圓場面,“原來是江sir,剛才都沒認出你來,幾年沒見了,阿sir的身手還是這麽好。”

江生冷笑了一聲沒回他。

丢哥是個聰明人,慢慢走近他,“江sir放心,你意思我明白。”

從各方面來看,他都不能惹怒江生。

最好還是要和他搞好關系。

說着丢哥忽然瞥見江生身後的杜遇,笑着接近,“這是江sir的弟弟……”

杜遇站在江生的身後,丢哥不自覺的往前走了一步想看看他。

誰知腳剛邁出去,江生就擋在了他的面前,眼神冷漠的像把刀,面色冷峻,聲音冷厲,“你再往前一步,砸臉上的就不是茶盞了。”

丢哥愣了一下,沒想到江生這麽保護身後的這個少年,他不過是好奇,想着說不定可以從這少年處入手去讨好江生,卻沒想到江生會這樣。

他不想觸及江生的底線,裝似不經意的往後退了兩步,轉了話題笑說,“江sir來看什麽,用不用我同你介紹!”

江生握着杜遇的手,把他擋得很嚴實。

“我的意思丢老板應該很明白。”

潛臺詞:最好滾遠點!

丢哥當然明白,本想着多和江生說幾句話讨好他,沒想到他跟個冷木頭一樣,他是熱臉貼夠了,也不再廢話,轉頭示意那些兄弟們走了。

杜遇站在江生後面,貼着他的後背,拽着他的衣袖輕聲說,“回家……”

江生拍拍他的手,溫和的笑笑,“好,買了東西我們就回去。”

他也不想在這多留,拿起小攤上的那塊金色懷表,輕輕的掀開了懷表的蓋子,沒想到這懷表一打開,就自動放起了音樂。

音色清亮,樂曲流緩,像是高山間的一泓清泉與河裏的潺潺流水相撞,滌蕩神怡。

江生看了一眼,側着頭,手遞了過去,聲音溫和,“只要這個是嗎?”

杜遇從他的手裏拿起那塊懷表,摸着表蓋上的那只金色飛鳥,周遭有些吵,他依稀聽到了表裏的音樂聲。

他不太确定,然後輕輕的靠近耳旁,他的動作緩慢,很小心翼翼。

靠近了耳邊後,那音樂才聽得很清晰,中間有一段風鈴聲,他看着江生,聽得出神。

“好聽……”

好一會兒,他眉眼愉悅,不由自主的說了一聲,聲音軟和,嘴角微微輕揚。

江生眉頭舒展,“那就這個了。”

他轉臉問着小攤的老板,“這個怎麽賣?”

那攤主笑着回說,“這是洋表,三十。”

江生倒沒跟他還價,掏了錢遞給了他。

杜遇還在聽那懷表裏的音樂,脖子微微往□□斜,懷表貼得耳邊很近,聽得很認真。

江生抓着他的手腕,“好了阿遇,回去了再聽,我們不是還要買蝴蝶風筝?”

杜遇聽到蝴蝶就回了神,慢慢的放下了手,低着頭,小心的把表蓋關好收了起來。

小攤上的風筝款式很多,大多是以動物為主題。

江生看了眼,蝴蝶的有好幾個。

他低頭問杜遇,“阿遇想要哪一個?”

杜遇看了看,好半天,才選中了一只黃色的風筝,樣式很老款。

因為樣式老,所以很便宜,攤主有心想多賺點,勸着說,“黃色的這只是十幾年前的樣式,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可以看看新的,這個藍色的就不錯。”

江生回絕了。

他知道杜遇是一定要選這個的,他看過那天聖保萊外面的風筝,也是一只黃色的,大概他是覺得這個和小時候玩過的很像。

選好了風筝,江生就帶着杜遇回了杜家。

福山正在園區和園丁說話,正看見杜遇拿着風筝,很是高興的樣子。

“難得見阿遇這樣高興,江先生是要帶阿遇放風筝去嗎?”

江生心情也不錯,“是。”

說完又問道,“對了,杜先生在家嗎?”

福山回道,“在書房呢。”

“謝謝。”

園區外有一個綠化平地,江生停下了腳步,沖着杜遇道,“阿遇,把風筝給我。”

“拿着線,這樣放,會嗎?”

他一邊說一邊教杜遇。

大概是因為要放風筝了,他很高興,點點頭回道,“阿遇會。”

江生笑了一聲,“會就好。”

他說着抓着風筝慢慢的迎風跑了起來,速度很快,讓江生意外的是,杜遇竟然配合的很好,放着線,目光一直盯着遠處的江生。

差不多了,江生就放了手。

風筝迎着風越飛越高,杜遇玩得很好,不需要他教。

他笑着走過去,誇了一句,“阿遇玩得很好。”

杜遇嘴角微揚,放起了風筝,他就像換了個人似的,陽光,快樂。

臉上一直挂着難得一見的笑顏。

大概是因為,在他的記憶深處,最美好的時光,就是和杜厲還有母親在一起。

“阿遇會……”

他看着高高的風筝,心情愉悅的回了江生。

江生就站在一旁看着他,笑着沒說話。

微風裏帶着涼意将周邊的綠植吹得輕輕搖曳,這個時候的風是最好的,不大,不小,只讓人感覺到舒服。

放了沒一會兒,杜遇眉頭就皺了起來,有些無措的看着江生,溫軟的聲音道,“飛高些……”

江生看了眼風筝,見那風筝飛得低了,笑笑低頭,握着線軸,随着風速輕緩的提線,“阿遇再飛飛看。”

杜遇擺動着線軸,果然那風筝飛的更高了。

杜遇一下就笑了。

透澈明亮的雙眸裏眼波流轉,梨渦淺淺的挂在嘴角,聲音裏是掩飾不住的高興:“阿生快看,飛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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