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放了好一會兒，因為停了風，江生就帶着杜遇回了別墅。

杜彥雨正在客廳裏打電話，想是在處理公務。

見到他們倆進來，聊了一會兒就挂了電話。

比起之前在客廳裏和姚小慧吵架時的煩悶，這一會兒顯然好了很多，走過來問，“你帶阿遇放風筝了？”

江生回道，“嗯，阿遇一直念叨很久了。”

杜彥雨很滿意，笑着看杜遇，“阿遇今天開不開心呀？”

杜遇當然是開心的，心情開懷了很多，話都願意多說了。

“開心。”

聲音帶了絲甜，聽着都讓人高興了。

杜彥雨眉間一下舒展了看，難得見杜遇這樣高興，看着江生說，“阿遇很少這樣開心的，多虧你了。”

“杜先生客氣了，這是江生的本分。”

他說着猶豫了一下道，“杜先生，江生有一件事……”

下午的三點，空氣裏已經帶上了寒意。

江生在路邊攔了輛車，報了地點，“津瑞醫院。”

司機是個新手，有些多嘴，踩上油門說，“那不是精神病院嗎，先生去那做什麽？”

江生并沒理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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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生是沒有休息時間的。

這是當初簽合同的時候，明文規定好的。

是月薪十萬的代價。

有些不太人道，不過有事可以和杜彥雨報告，但前提是保證杜遇在安全的情況下，這也是合同裏明文規定好的。

司機開得還算快，二十分鐘後，江生下了車。

津瑞醫院是津港最好的精神病私立醫院，設備先進，醫生護士也是業內的精神病方向的翹楚，就連裏頭病人的夥食，住宿都是最好的。

當然也意味着治療費用相對津港其他的精神病院比較昂貴。

醫院的大鐵門是關着的，江生走到門衛處，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裏掏身份證，“您好，我來探視。”

門衛正坐裏頭看報紙，聞言擡頭看了眼江生，接過身份證看了眼，又看了眼江生，核對好了後，把探視記錄本拿了出來，照着身份信息抄好了後說，“手機號多少？”

江生回道，“138XXXXXXXX”

精神病院管的很嚴，除了家屬，不給任何人進來，如果是朋友也必須有家屬的陪同，是為了保障病人的安全，同時也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探視，需要确認好身份。

至于收治病人是需要隔壁腦科醫院的診斷報告才可以讓其進入醫院。

門衛抄好後，又問，“來探視誰的？”

“于成豔。”

門衛點點頭，低着頭做着記錄，“你是她什麽人？”

“我是她兒子。”

門衛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撥了電話，是內線，連接的是醫院的內部，“看看有沒有于成豔？”

那邊回了話，門衛說道，“好好，我知道了。”

他挂了電話，把身份證還給了江生，開了側門，“你進去吧。”

江生說了聲謝後就進去了。

大廳裏人很少，都是一些醫護人員還有工人。

江生走到護士站前，他來了好幾次，也不廢話，“一區病房03室，于成豔。”

護士看他駕輕熟路，知道不是第一次來了，也不懶得多話，看着電腦，“姓名，身份證號。”

“江生，XXXXXXXXXXX11100774。”

護士核對了信息，是家屬。

她站起身來左右看看，喊道，“一區的人呢，有探視！”

很快來了個護士，“哪間房？”

江生回道，“03。”

護士臉忽然變了臉，有些不耐煩，“你是她兒子？”

“是。”

“你媽把窗戶砸了，我們聯系了你好幾天，一直聯系不到你人，怎麽到現在才來！”

“抱歉，這段時間比較忙。”江生解釋道。

護士說，“再忙也得來啊，這是你媽的事你自個還不上心？我們已經給你媽換了病房了，費用到時候給你開個單子，還有你上次在醫院裏存得五萬塊，已經差不多了，回頭記得繳費。”

江生回道，“我知道了。”

每間病房裏只住了一個病人，根據病情選擇是開放式還是封閉式。

于成豔住得是封閉式。

護士開了門，裏頭還算寬敞。

于成豔正坐在椅子上，背對着江生，一旁站着的是江生請的護工霞姐，照顧她很久了，正在喂她吃蘋果。

看到江生來了，正要打招呼，江生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招招手示意她出來。

霞姐把門悄悄關好，輕聲的問，“先生什麽時候來的。”

江生透過門上的窗戶看着于成豔，“剛來，我媽最近怎麽樣？”

霞姐回道，“自從先生上次來過之後，豔姐的狀态就一直不大好，最近又開始做噩夢了，還以為我要殺她，硬是把窗子給砸了，我也不敢勸，還好護士來的快，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麽辦。”

江生聽得沉默，然後問她，“你怎麽樣？”

霞姐笑笑，“我沒什麽事，倒是先生的傷好了嗎？”

霞姐做護工很多年了，難道遇到一個像江生這樣的好主顧。

問得是上次江生來看于成豔時，于成豔在她肩頭咬得一口，咬得很用勁，就連霞姐看得都疼。

于成豔患得是精神分裂症，大概是江生剛進警局沒多久就患上了，她有被害妄想症的表現，以前還好些，只是覺得外面有人在監視她。

上次江生來了之後，不知道怎麽回事，盯上了江生，總覺得江生是要害她的人，所以那天江生剛進來她就直接咬上了他的肩頭，情緒也變得暴躁起來。

江生說，“沒事了。”

“先生也別在意，豔姐她也只是暫時忘了您，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好了。”

江生也沒追着這個話題繼續說，從兜裏出一千塊錢遞給霞姐，“這裏是一千塊錢你收下，我走了，好好照顧我媽。”

霞姐連忙推辭，“不不不先生，我都拿了您的工資了，怎麽還能拿你這麽多錢呢，您千萬別……”

“拿着吧。”

江生硬塞進了她的手裏，霞姐一直推托不要，弄出了些動靜，于成豔在裏頭喊，“阿霞阿霞！”

霞姐連忙沖裏頭回，“馬上來了。”

“快進去吧，有什麽事打電話給我。”

江生把錢塞進了她的手裏後，便轉頭要走。

霞姐沒辦法也就拿着了，“先生不進去看看嗎？”

“不了我還有事。”

而且于成豔大概也不想見到他。

拿着護士給的單子，去了收費站又繳了五萬塊錢，他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三千塊。

銀行卡，存折也通通空了。

江生看了眼時間，五點零八，是晚飯時間，他不大想在杜家吃，于是順路坐了公交到了蝦子巷，一下來沒走多遠就進了一戶平房。

這是江家的祖宅，江家祖輩過去做過官，貪了些錢，于是在這裏買了座宅子，預備着告老還鄉的時候住。

宅子還算大，堂屋裏坐着個男人，是江生的父親江建國，看樣子也有四五十了。

江生喊了一聲，“爸。”

江建國擡頭一看，“你怎麽有空過來了。”

江生回說，“坐車路過，有點餓，想回來吃個飯。”

“同杜先生說了嗎，不要叫人家不高興。”

“嗯說了。”

江建國就着衣服擦了擦手，“也不提前告訴我，我好做些你愛吃的菜。”

“吃得什麽？”

“面。”江建國說，“你等着我，我去買點菜。”

說着轉頭就要去，江生拉着他，“不用了，我吃面就行了，等會兒就走了。”

江建國知道江生的工作性質，也沒多說，連忙去盛了碗面過來。

江生低着頭吃面，江建國問他，“在杜家怎麽樣？他們對你好不好？有沒有給你難堪？”

“沒有，杜家的人都很好。”江生說，“上回叫你把工地的那個活兒給辭了，你辭了嗎？”

江建國低着頭吃了口面，目光閃爍，含含糊糊的回道，“辭了。”

江生放下手裏碗筷，看着他，“真辭了？”

江建國模棱兩可的說，“你就別管這個事了，我心裏有數。”

其實他都沒和老板提過這個事，他怎麽會辭呢？

雖然江生現在的工資可以讓江家過上好日子，他完全可以呆在家裏坐享清福。

可江建國是個老實人，醫院裏還住着一個于成豔，他不忍心叫江生一個人扛着擔子，寧願自己辛苦些。

“我知道你不願意，但那個活兒辛苦，你把它辭了，回頭再找個輕松些的。”

“我知道的，你快吃吧，別操心我的事。”

吃完了飯，江建國收了碗進了廚房。

江生把身上剩的三千多塊錢，悄悄的放在了裏屋江建國的床頭櫃上。

他從屋裏出來時，江建國也正巧從廚房出來，他看着江生高大的身形有些百感交集，這孩子身上擔子太重了。

他拍拍他的肩膀，“阿生啊，好好保重身體，不要操心我。”

“嗯。”

江一山又給江生理了理衣服，“我知道杜先生好滿意你，你要好好保護杜少爺，不能叫人家瞧不起我們。”

“知道了，我走了。”

他的背影像天黑時的暮色，是沉重的。

肩上的擔子重得能把一個人壓垮，可是江生知道，誰都可以垮，但是他不能。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上真準備三更的，後來實在熬不住想早上寫，結果八點多又被我爸叫起來去了醫院，一點多才到家，連趕慢趕還是更遲了，明天早點更，不好意思了，我要睡覺了，我真的困炸了感謝在2020-04-25 23:57:11~2020-04-26 19:32: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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