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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生快速的轉了彎,按照原路又開了回去。
這一路沒碰上什麽人, 他趕得急, 車很快停在了智慧小學的那個巷子口。
江生下了車,觀察了下四周, 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他不敢松下戒備,快速的往巷口裏跑。
好在智慧小學并不遠, 跑了沒多久就到了。
這裏荒廢了許久,敞開的鐵門已經生了鏽,保衛處的小平屋牆角, 屋檐處結了好些蜘蛛網。
再往裏面走就是一間間教室。
教室早就被搬空了, 江生不知道他們躲在了哪,天又黑, 根本看不清什麽東西, 就只好每推開一間門,就輕聲的喊, “馬師傅, 阿遇,馬師傅, 阿遇……”
推開一間又一間門,終于在快到盡頭的一間教室,找到了福山和杜遇。
他們倆就躲在後門的角落裏, 沒什麽東西可遮蔽,看見江生過來,老馬喜出望外, “江先生我們在這,你終于來了。”
順利找到了他們,江生這才算松了一口氣,他走過來,“沒遇上什麽人吧?”
老馬拉着杜遇起來,“沒人過來,江先生放心,我把阿遇護的好好的。”
杜遇看見江生來,笑得開心,一下撲進江生的懷裏,“阿遇藏好了,阿生輸了。”
江生瞥了一眼老馬,看他的神色,倒是沒發現什麽,江生揉揉杜遇的頭,“嗯,阿遇很乖,你贏了。”
杜遇玩得高興,“阿遇還要玩。”
江生笑笑,把他往外拉,“馬上回家了,回家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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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生心裏清楚這裏不是什麽久留的地方,并不想在這裏多耗時間,拉着杜遇的手,對着老馬說,“快點回去吧。”
老馬點着頭,跟上江生的腳步,“那些人都走了嗎?”
“甩掉了,不過那些人是有備而來,不會那麽輕易的放過我們,趕緊回去。”
“他們是些什麽人,為什麽會盯上咱們,難道是為了杜家的錢?”
江生想起宋佳豪的話,他覺得這些人很有可能是沖着他來的,那些人有私槍,在津港,能私藏一把槍,家裏頭必定是有權有勢,就連杜彥雨這麽有錢,家裏頭也只有一把伯.萊.塔M9。
而看他們那開槍的頻率,很明顯,他們有很多槍,而在津港,能有這麽多槍彈的,除了劉子琛,他想不到還有其他什麽人。
今天是杜遇的第一次露面,他們就來了。
要麽是沖他來,想找他報仇,要麽是沖着杜遇家裏的錢,或者是一石二鳥,兩個都想要。
江生沒有多言,“等回去再說吧,不要浪費時間。”
老馬覺得江生說的有道理,生怕這些人又回頭找他們,走的比江生還快。
剛進入巷口,就看見前方,杜家的黑色轎車靜靜的停在巷子口,江生怕耽誤時間,所以停的近,想着找到人,就趕緊回去。
要不是大路燈離巷口不遠,這輛車很容易隐沒在黑夜裏。
氣氛有一種詭異的安靜,老馬走在前面,因為想快點回去,所以走得很快,嘴裏還催着江生,“江先生,咱們還是快點吧,這夥人不定什麽時候還會再找上咱們呢,他們人手一把槍,能把咱們打成篩子。”
昏黃的燈光将車影拉得老長,空氣中漂浮的塵土沾上了燈影,不動聲色的點綴着車窗,依稀看見車座上似乎有個人影。
黑夜是罪惡的開始,暗淡的燈影只在一瞬間映出一雙不懷好意的眼,快得再一眨眼,好像什麽也沒看見。
江生眉頭一緊,拉着杜遇,對着前面的老馬喊了一聲,“有人,馬師傅快走!”
已經來不及了,車的四周忽然冒出來了好幾個男人,看樣子他們是早就等着他們了,還好江生發現得快,要不然再往前走點,就真成了接子彈的大篩子了。
他們舉着槍,“砰”,“砰”,“砰”,一槍接着一槍的開。
巷子口窄,好在杜遇和江生沒走幾步,趕緊往回撤,但老馬已經走到一半了,聽見江生叫他跑,連忙往回撤,但那邊火力太猛,好不容易跑到巷口的時候,已經中了好幾槍了。
江生想回頭救他,已經來不及了,轉頭時,他已經中了好幾槍了。
老馬路都已經走不穩了,滿手的血扶着牆,抖抖擻擻的往左跑,可沒走幾步,已經沒什麽力氣了。
好不容易跑出了巷子口,卸了氣的倒了下來,人靠着牆邊,大口的呼吸着空氣。
江生連忙過去拉他,看見他身上的傷,胳膊,肩膀,腰腹,最重要的是胸口,都中槍了。
這麽多槍,人想活着都難。
鮮血不停的從傷口流淌,像是生命在一刻刻的流失。
江生心知老馬難以活下來,可是要他眼睜睜的把人丢在這,等着那些人過來,直接把他槍斃了,這,于情于理他都不能這樣做。
帶上他跑,那就更不切實際了。
恐怕還沒跑上幾步,那些人就能追上來了,到時候他們三個人,一個都別想活下來。
看了眼四周,不遠處有一個廢棄的小平房,江生想把他暫時藏在那,他試圖背上老馬,“你堅持住。”
中了這麽多槍,老馬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活下來了,他現在是個累贅,帶上他無疑是将大家帶上一條死亡之路。
杜遇還在那,杜彥雨對他有恩,他雖然怕死,可是不能連累杜遇而死,到了現在,也清楚今天自己是非死不可了,這命已經定下來了,倒也不慌了。
硬推着江生,他全身上下疼得厲害,說一個字都牽扯着傷口,可是還是拼勁了力氣說,“我,我活不成了,不要管我,快點走,我死不要緊,要保住阿遇。”
江生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可是眼前是一條活生生的命,不救他是死,救了,救了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他明白老馬的一片苦心,救了他無疑是害了三個人。
然而現在時間緊迫,已經不容他猶豫了。
看了眼杜遇,江生的聲音裏有着讓人信任的安心感,“你放心,你的事回去我會告訴杜先生。”
老馬牽出一絲疲憊的笑,胸口起伏着,氣弱無力的說,“快走。”
誰知此時,巷口傳來了腳步聲。
江生趕緊拉着杜遇,往牆邊一躲。
只見有個男人,緩慢的走了出來,手裏拿着槍,應該是之前開槍的那夥人,非常機警的觀察四周,大概是在找江生他們。
江生趁他不注意,快速的環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如砍刀一般,往他的手腕處使勁的剁了下去。
那個男人受了疼,下意識的松了手,手裏的槍掉了下去,江生順勢一接,往他的脖子後揮了過去,那男人瞬間昏了過去。
但很快,又聽見了腳步聲。
這一次的腳步聲嘈雜混亂,說明不止一個人。
江生也不再猶豫,拉着杜遇跑。
杜遇歪着臉看着後面,倚着牆躺着的老馬,目光怔怔的,“他流血了。”
剛說完,“砰”的一聲,子彈飛了過來。
江生已經來不及和他好好解釋,抱着他往旁邊躲開,轉過臉,也往後很快開了一槍。
他過去在警校有個外號,叫“鷹神”,外號是不好聽,都是隊裏的隊員亂叫的,不知道為什麽就傳了出去。
是因為他槍法好,不管是在訓練中,還是實戰裏,每槍必準,彈無虛發。
讓人不想佩服都難。
這一槍,他看得準,故意的打中了一個男人的腿,他面色痛苦的坐在地上。
那些人看江生回擊,更加生氣了,連開了好幾槍。
聲音大的吵耳,杜遇下意識的捂住了耳朵,這個時候已經不容一點差錯,江生怕那些人打中杜遇,快速的将他抱進了懷裏,往後開了一槍。
這一槍,又打中了另一個男人的腿。
一共跟過來五個男人,已經有兩個倒了,還剩下三個,他們知道了江生的厲害,這一回跟得小心了些,只要江生回頭,那些人就連忙躲起來。
這槍聲的确夠吓人,江生舉着槍對着那些人,眼睛如鷹一般,只要他們有所動作,就立馬開槍。
他的話讓人安心,“阿遇不要怕,咱們過會兒就能回家了。”
杜遇在他的懷裏,看見江生額頭冒出來的汗,隐隐約約的知道,那些人不是好人,他們現在好像很不安全。
他看見老馬倒在了地上,看見他滿身是血,他知道流血是什麽,流血意味着受傷了,他身上那麽多血,把衣服都弄濕了。
老馬的臉色那麽痛苦,他看起來,好像很疼。
杜遇不像想他那樣那麽疼,他沒有多講話,跟上了江生跑。
這條路上全是普通的廢棄民房,根本沒法躲,這些人就在身後,盯着他們死死的,要是往裏跑,簡直就如同甕中捉鼈一般。
江生帶着杜遇跑了一會兒,就往身後開一槍,彈無虛發,基本上都是打腿。
但很快,又跟上來了五個人,加上打掉的三個人,一共是七個人。
這一趟和他們跑了半個多小時,而且一直在快速跑,杜遇已經累了,步伐已經跟不上江生了。
江生的手機早就沒電關機了,要不然,他或許還能搬點救兵。
江生心裏暗想,這樣下去不行,他們早晚會累到虛脫,而他們人多,總會追上他們。
被追上将只是早晚的問題。
正想着,忽然看見不遠處有一個巷子口,江生的心裏忽然有了主意。
他拉着杜遇往裏跑,眼看着要進巷口了,那條相片盒挂鏈忽然從口袋裏掉了。
杜遇瞥見了,他是極在乎這個的,輕呼了一聲,“阿生。”
于是松開了江生的手,往回跑,要撿起挂鏈。
這個時候哪能輕易的回頭,對面一直在開槍,江生趕緊回頭拉他,對面抓住機會,“砰”的一聲,一聲槍響,子彈快速的飛了過來。
江生趕緊抱住杜遇,那子彈本是要打到杜遇身上的,被江生這一護,堪堪從他的肩頭蹭過,西服布料被子彈快速的劃破了一道口子,裏頭的白色襯衫也被劃破了,連帶着肩頭也被劃傷,很快白色襯衫被紅色的血給染紅了。
紅配白,格外的顯眼。
杜遇撿起挂鏈,再看見江生的肩膀,吓壞了。
他看見江生的肩頭被劃傷了,傷口一直往外冒血。
他知道,剛才老馬就是被這人這樣弄傷的,他好害怕江生也會像老馬那樣,流那麽多血。
他眼淚汪汪的,卻硬是沒掉下一滴淚來,看着惹人憐,語氣緊張,“血,阿生流血了。”
江生環住他,趕緊拉着他跑,“沒事,快走阿遇。”
這樣抱着杜遇,肩膀上的傷一直在撕扯着,疼得他額角汗珠直冒,他卻沒說一句話,神色一如平常,趁着這些人還沒追上來,帶着杜遇躲進了了一個廢棄的集裝箱後面。
杜遇躲在了他的身後,江生拿着槍,盯着前面的情況,肩膀上的血不停的流,把黑色西服都染濕了,肩頭的那一塊比其他地方顏色看着都要深點,要不是因為白襯衫紅了,乍一看還真看不出來。
江生的唇色蒼白無色,但躲在這到底是比之前好點,至少可以休息一會兒,跑了這麽久,又加上受了傷,他也的确有點累了。
杜遇的體力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可是他很乖,從剛才江生受傷的開始,他就非常清晰的認識到,現在不是亂跑的時候,要聽江生的話。
他害怕江生再流血,所以乖乖躲在他的身後。
那些人一直在找他們,前面不時有人來回走動,他們已經猜到了杜遇和江生已經躲了起來,想找到他們只是時間問題。
江生已經不打算跑了,杜遇已經沒什麽力氣了,而他因為受傷,也不可能再帶着杜遇跑多久了。
所以現在,他心裏暗下了主意,打算直接跟他們拼,可是這拼也不能硬拼,得智拼。
他們有槍,七個人,一人一槍下去,閻王爺連他江生的棺材都能準備好。
他們現在在找他,不可能七個人一起找,最多一兩個,所以這就是機會。
他剛想回頭和杜遇說話,誰知道他怔怔的看着手掌,江生一看,他滿手都是血。
不用猜,肯定是江生的。
杜遇沒想到江生會流這麽多血,他想到了老馬,想到他氣弱無力的躺在地上,血把地都染紅了。
看着好吓人,可是他不想要江生也變成那樣,那種感覺,好像,好像在告訴他,他和他再也不能見了。
“啪”,一滴淚,落進了掌心裏,淚水将掌心的血暈染開,像是生死河畔的一朵彼岸花,盈盈的開放。
很快的,又一滴淚落了下來。
他的聲音聽不出一個流淚人的哽咽,語氣平常,眼淚像是在無知的滴落,他的目光怔然,看着手掌,喃喃道,“好多血。”
這是他第一次哭,這麽多年了,他都要麻木了,可當他不小心摸上江生的肩膀,那濕潤感使他忍不住看自己的掌心,紅瀝瀝的血将他吓壞了。
他真的害怕,好害怕。
可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江生也愣住了,沒想到他會哭,但也知道是因為自己受傷了,所以他才會哭。
心想,他大概是沒見過這麽多血吧。
江生慘白着臉,笑了笑,“沒事的,哭什麽,男子漢不要随便哭,知不知道?”
杜遇的鼻腔忽然酸了起來,看着他,臉忽然委屈了起來,眼淚汪汪的一雙眼,瞬間落下了淚,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想看清江生的臉,所以不停的眨眼,将淚水逼出眼眶。
他小心翼翼的開口,明明受傷的是江生,可是偏偏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委屈,讓人忍不住的心疼,“阿生,疼……”
他手伸着,想碰又不敢再碰他的肩膀,好害怕他疼,上次他的手被劃傷,他就疼了好幾天。
江生笑,伸手擦杜遇的臉,他滿臉都是淚痕。
沒想到杜遇一哭,就停不下來了。
也是為了他吧。
江生一邊擦一邊說,“不疼的,不要怕阿遇,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的,過兩天帶你去放風筝。”
杜遇點頭,“阿遇記得。”
“記得就好。”江生還在擦他的臉,笑問,“那你要什麽顏色的?”
江生是想轉移杜遇的注意力,他這麽委屈這麽難過,江生好想把他抱進懷裏,安慰他說,不要哭了阿遇,不要難過。
可是又不敢抱他,怕他哭得更難過了。
而現在,他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
外面這麽多人,江生只能靠他自己逃出去。
杜遇被江生牽住了鼻子,果然沒再想江生的事了,他想過兩天就可以和江生一起放風筝,心情忽然高興了起來,滿是淚痕的臉忽然展開了笑顏,“阿遇要黃色的。”
江生笑了笑,“黃色?好,那就黃色的。”
他說完輕輕的捏了下他的臉,又轉臉看了眼窗外,那些人已經不在了,又不知道往哪找了。
江生不敢浪費時間,此時已經是最好的時機。
他拉着杜遇又轉到了身後圍牆角落的一個廢棄大油桶後,他握着杜遇的肩膀,認真的臉,一字一句看着他說,“阿遇,你聽我的話,在這裏乖乖等我,不要亂跑,記住了,不可以亂跑,等我來找你。”
杜遇蹲在牆角,“阿生去哪。”
“我出去一會兒,馬上就回來。”
杜遇不肯,掙紮着站起身,“阿遇也去。”
江生生怕他會在他走後亂跑,聲音稍微大了點,“不行,你不能去,你就在這等我,阿遇要是不聽話,就不許你放風筝。”
杜遇一下就被江生拿捏住了,只好乖乖看着他,“阿遇不走,阿生快回來。”
江生看了他一眼,“我會很快回來。”
說完轉身往外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6-07 23:26:29~2020-06-09 21:34: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顏顏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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